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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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驟變只在一夕之間。

一開始起疑,是因為看到了那個叫做雷夫的男人。

——那是一具完美無缺卻又惡心到了極點的人類皮囊,像是掏空了內力所有的東西,六眼瞧見的東西連見慣了咒靈的咒術師也有一瞬間惡心到頭昏腦漲幾欲作嘔。

不是詛咒師,也不是什麽擬人的詛咒,旁人瞧不見的東西在六眼之下沒有任何秘密——包裹著扭曲無骨的猙獰血肉組合而成的怪物,濕濡蜷曲的深紅肉塊擠壓塞滿人類脆弱的皮囊,無數猩紅眼球在皮囊之下神經質地滾動著,幾乎快要將那副脆弱的皮囊撐出一個個奇異的圓弧。

比詛咒更像詛咒,比惡靈更像惡靈。

——怪物。

與那種東西共處一室的感覺實在是過於難受,五條悟連最後敷衍的客套態度也吝嗇拿出,而名為奧爾加瑪麗的少女對此渾然不覺,仍然近乎古板的恪守著所謂繼承者應有的規矩,所謂的大義,所謂的正論,所謂的真理,少女用著他最常聽卻也最不耐煩的那一套言辭和說著什麽……啊,無所謂,反正不想聽也聽不進去。

五條悟八成理性都在強壓著嘔吐的不滿,餘下兩分還在悼念自己尚未開始就已經註定湮滅的初戀,客人莫名其妙的滔滔不絕悉數全做清風過耳半個字兒也沒能進到他的腦子裏,五條悟忍著性子坐了一小會,終於熬不住幾乎快要炸掉的腦子,在少女驚愕的目光中站了起來。

“很吵。”

他言簡意賅地表達了一下自己的態度,居高臨下睨視陌生的來客,擺明了一個字也不想繼續聽下去。

平素接近的皆是名門之後,同輩之間關系再如何惡劣也不會如此簡單粗暴扯掉最表層那一層虛偽的假面,奧爾加瑪麗被這兩個字驚得楞在那裏,一時間竟是忘了反駁的言辭。

“你這樣的家夥——!”少女氣得臉色發白,拳頭攥得死緊:“絕對不能讓老師繼續待在你們這裏了!!!”

哦,對,老師。

五條悟從混雜的信息裏挑挑揀揀,的確這小丫頭說過類似的事情。

想要讓他作為五條家主出面與這個小丫頭結盟,把過錯扔出去,然後把莫桑·伽拉泰亞幹幹凈凈地帶離這裏——彎彎繞聊了半天,大概就是這麽個意思。

“憑什麽?”

他冷冰冰的反問著。

“憑什麽你們一開始把她弄成那個樣子,現在說要帶回去就要帶回去?”

奧爾加瑪麗握緊手指:“你根本什麽都不懂……”

“是,我不懂。”五條悟的臉上露出一個傲慢的諷笑。

他現在異常厭惡別人說他不懂。

不懂,那從來不該是可以奪走他東西的理由。

“不懂有什麽關系?很多事情我又不需要去懂。”

他轉身就想走出這件令他作嘔的屋子,忽然五條悟腳步一頓,嘯湧而至的無數陌生詛咒的氣息突然之間便濃得可怕,與此同時屋內兩人也跟著沖了出來,“教授!”奧爾加瑪麗被那些詭異的咒靈驚得尖叫起來:“怎麽回事!?”

“還不知道——”雷夫的表情是從未有過的嚴肅,他手上的儀器滴滴幾聲,聯通過來的是清朗幹凈的男性聲線:“餵……餵!能聽到嗎奧爾加!”

“羅曼醫生!”少女頓時露出慌張的表情:“為什麽現在忽然……!”

“你私自離開迦勒底這些事情等等再說,”被叫做醫生的男人語速極快,下一句卻是問向另外一位自覺於此無關正準備出門幹活的咒術師:“那邊的五條先生,無論您現在在做什麽準備做什麽,請馬上前往伽拉泰亞那邊——!”

“啊?”

五條悟極不耐煩的拉長了尾音:“我為什麽要聽你的啊?”

“請快一些——!”對面的聲音已經焦急到近乎怒吼了:“她的靈基反應已經消失了!!!失去了‘王’的約束會怎麽樣我也不知道,但是顯而易見的是你們那邊會迎來類似魔獸潮的詛咒暴走的!!!”

——什麽是靈基?

是英靈的本源。

如果靈基沒有了,會怎麽樣?

按著你們人類的角度來看,是死了吧。

莫桑曾經說過的話瞬間湧入大腦,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奪過了那個配在那男人身上的通訊裝置,強行動用了尚未徹底完成的遠程瞬移的覆雜術式來到了那裏——

映入六眼之中的,是數之無盡的咒靈。

那數量過於恐怖,成千上萬,大概只能勉強描述其一。

這些詛咒憤怒著,咆哮著,如海卷的漩渦中呼嘯散出,空氣中的陌生力量和詛咒的惡念已經濃稠到讓人無法呼吸,祂們本來不存在任何的意志,只是單純作為對人惡意的詛咒、被唯一的惡意驅使著,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這是五條悟第一次看到他們如此憤怒、如此瘋狂、如人一樣擁有了鮮明的意志,明確的殺意卻只針對這一個人。

夏油傑。

夏油傑。

——區區人類,區區螻蟻,竟敢殺死我等的【王】!!!

無法原諒!

無法饒恕!!

殺了你!絕對要殺了你!!!

五條悟從那些狂亂尖銳的囈語尖叫中分辨出友人的名字。

“……這是什麽情況?”

“最壞的情況,五條先生,”即使看著如此令人頭皮發麻的混亂景象,羅曼醫生的聲音仍然保持著可怕的平靜:“失去了‘王’的鎮壓,自然就跟著冒出來了,不知道您作為所謂咒術界的最強到底到了什麽程度,能全部處理掉這些嗎?”

“哈——!!?”五條悟瞬間拔高了聲音:“馬上全部?你開什麽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

羅曼醫生回答:“伽拉泰亞的問題太多了我沒辦法在現在就和你挨個解釋清楚;但是至少此刻這些詛咒的憎恨是真實的——找不到目標就會肆無忌憚的屠殺,所以最好快點處理。

而且伽拉泰亞……能讓她靈基消失的至少需要和她締結契約,不然不會有人能碰到她的‘根源’,這個叫做夏油傑的年輕人是她新的契約者嗎?是他殺了伽拉泰亞嗎?”

五條悟想也不想的反駁:“不會是傑,絕對不可能——那家夥再怎麽瘋也不可能殺死自己的女人。”

不知為何,通訊對面的聲音有片刻奇異的停頓:“……那麽不管真相如何,先讓他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啊啊——!”五條悟氣得幾乎要暴走:“麻煩一波接一波——!”

他飛身躲過眼生木枝的咒靈的攻擊,轉身落在了院墻上方,一回頭對上了站在院子裏的夏油傑,友人一副失魂落魄不知所措的茫然樣子讓五條悟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立刻拔高聲音下意識沖他吼了過去:

“——難道真的是你殺了莫桑·伽拉泰亞嗎!?”

六眼如此敏銳,五條悟看見夏油傑瞬間驟縮的瞳孔和慘白如雪的臉色,他仿佛在瞬間失去了所有鮮活的生氣,唯一的本能是擡起了手,放出了什麽——

幾乎是剎那之間,比外面所有的惡意凝成的詛咒更加恐怖的存在出現了——

濃墨一樣的咒在夏油傑掌心顯現,轉而凝成背後濃霧,那是最為徹底的“死”與將一切湮滅的“無”,黑霧組成的身影立於夏油傑的身後,鳥喙面具,琉璃眼球,自濃霧伸出的是一雙白骨堆砌雕琢的“手”。

五條悟落在院墻上,下意識地閉緊了嘴巴。

——那不是他第一次看到夏油傑憤怒的樣子,作為詛咒師的夏油傑,輕描淡寫將非術師稱作猴子的夏油傑,將咒術界的規則徹底踩在腳下的夏油傑。

那些都可以當做夏油傑的憤怒。

——但是應該是他第一次看到夏油傑這個樣子。

平靜,死寂,一種哀冷的殘酷吞噬了他高高在上的意志,他所馭使的墨影有著白骨鳥喙的面具,像是某種古老而恐怖的死之傳說。

啊,是的——那的確就是死與無的化身,祂落入的咒靈的戰場,正如滔滔的死之亡河,期間裹挾無數尖銳非人之物的扭曲狂笑,那並非祓除,而是同類之間最殘酷的廝殺——

誰會無所顧忌的卷起那樣的慘烈的廝殺?

——瘋子會。

而這裏面唯一的人類——夏油傑就只是面無表情地聽著那些頭皮發麻的淒厲慘叫,他擡腳走入汙血橫流的詛咒地獄之中,袈裟浸透亡靈的汙血,束發的發帶被擊落,散落滿頭鴉羽長發,沈默著立在那裏。

他看著眼前狀若煉獄奇異慘景,卻也不曾將這些東西化入腦中。

看啊,多美好,多強大。

是淩駕於世間一切、絕對無可匹敵的強大。

夏油傑看著,忽然輕笑一聲。

——這是她送給自己的。

不再是殘片,而已經是她最完整的寶具——“死魔的饕宴”。

在她的氣息消失前的那一瞬間,阿伽把祂送到了自己的身邊。

……其實她自己是毫無自覺的呀。

明明不僅僅是自己愛著她,那麽多的期待,那麽多愛著她的人,為什麽偏偏只會回應了自己,出現的是他期待的“阿伽”?

阿伽……阿伽。

你是愛著我的。

夏油傑站在血海深處,驚覺內心絲毫不見苦痛,疫醫垂首立在身側,他看著那詛咒的影子與滿地汙血融為一體,只有一種滿蕩而冰冷的幸福。

五條悟輕輕落在了他的旁邊,謹慎而小心,無限術式隔離了滿地汙濁濃血,讓他看起來像是個不入人世的年輕神明。

“傑?”

他壓低聲音,叫著好友的名字。

“……悟。”

夏油傑忽然做出回應,反而把五條悟嚇了一跳。

因為他在笑。

迎著五條悟悚然的目光,那笑容甚至幾近甜蜜。

“……她是愛我的。”

刀什麽刀,明明就是察覺到不是一廂情願而是兩情相悅的糖!【大聲逼逼】

其實傑第一次直球撩阿伽的時候,她的反應就已經區別於最開始送耳環那裏了。

伽拉泰亞和她談感情的其實真的很少,觸發條件太多,上一個刷夠好感度也能開戀愛劇情的是藍染,不過他沒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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