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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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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杖

陸安知入院了……事情的始末是這樣的。

陸母平時沒事就喜歡召集三兩好友,圍在一起打打麻將,一回生兩回熟,其中一個牌友聽說陸母家有一個做律師的女兒,第二天就興致勃勃地提著果籃子來訪了。

那天安知下班的早,一回家就剛好碰上,於是就坐下來聊了一陣。

“安安啊,阿姨專程來找你的,想拜托你件事兒。”

安知笑了笑,說:“阿姨您說。”

“是這樣的……”阿姨喝了口水,潤潤喉,然後說:“我家那個不爭氣的女兒,兩年前嫁給一個做生意的,那時候我一瞧,嘿!小夥子面相看上去有點兒出息,於是就答應了,沒想到啊沒想到……這死小子竟然出去偷人,這會兒正鬧離婚呢,聽說那死小子死活不分家產,還叫了律師,平日歷看著正兒八經的,有句話怎麽說來著,人不可貌相……”說著又喝了口水,繼續:“阿姨聽說你是律師,還是個碩士,那一定很了不起,你看,能不能幫幫阿姨……”

安知聽完,猶豫著:“這個……”

且不說她對離婚案上不上手,她現在也就是個實習律師,法院不給單獨立案的資格,就算想打官司,也得有實習指導律師陪同才可以,但是顧奇林每天忙進忙出的,他手頭上還有兩個case沒結束呢……

“阿姨,這樣吧,我們事務所有個專門負責離婚案的律師,很專業很有經驗,要不我給你推薦推薦?”

阿姨一聽,嘴巴一快就溜出一句:“要專業的阿姨還來這兒幹嘛?”

安知笑道:“阿姨,要不這樣,您另請高明?”

阿姨說完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忙著解釋:“阿姨的意思是,咱們熟人之間不是好辦事兒嗎?”

哪有熟人?今晚也就第一次見面,安知悶悶的想。

“阿姨,是這樣的,我現在還只是個實習律師……”

“實習律師啊?”

“嗯……”

阿姨遲疑了一會兒,說:“沒事兒,阿姨不介意。”

安知:“……”

陸母見自家女兒的臉色稍微貌似不那麽愉悅,於是趕緊解釋:“其實是這樣的,法院有規定,實習律師不能單獨上法院幫人家打官司……”

安知這會兒以為終於將事情理順了,笑著應道:“是啊。”

阿姨一臉了然地點點頭,接著又問:“因為能力不足,沒資格嗎?”

這下陸母也不高興了,這人果然只適合跟她打麻將,她說:“不是,是法院有規定。”

阿姨朝安知笑笑,說:“你有能力法院還不給你辦事兒嗎?”

安知雙手用力握著玻璃杯,好想把阿姨扔出去……或者把自己轟出去……

“好吧,阿姨,您明天讓您女兒到我們事務所裏來,將實況跟我們詳述一遍,方便我們……”

“還要去你們事務所?還要詳細說一次?我在這兒跟你說清楚不就好了嗎?你知道的女孩子家家,臉皮薄。”

“……律師受人委托打官司,當然得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了解清楚,而且還有一些相關手續需要辦理,您女兒必須得在場。”安知加重了“必須”兩個字,以防人家聽漏了。

阿姨了然的點點頭,說:“那我回去跟她說說,讓她明天就過去,那就麻煩你了安安。”

安知笑了笑,站起來趕緊把人送出家門。

陸母見安知一臉無奈,只好說:“媽平時就跟她打打麻將,沒有多熟,誰知道她會親自上門來?一來還帶著麻煩事兒,麻煩別人還嫌這個嫌那個的。”

“明天我問問我同事,看能不能讓她幫著處理。”

第二天她問了Jessica,她是專業處理離婚案件的律師,當下爽快地答應了,安知總算稍微放心了點。

午休的時候,安知在茶水間泡咖啡,顧奇林剛好也進來,見到她在發呆,走到她旁邊取下裝咖啡豆的玻璃罐子,問她:“在想什麽?”

他一過來安知就回過神了,邊攪著咖啡邊說:“沒什麽。”

“聽說你接了個離婚案。”

安知動作一滯,點點頭,“嗯。”

“朋友的?”

“我媽的朋友。”

“我手上還有兩件案子,到時候需要你跟著上庭,這麽多事你處理的來嗎?”

安知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說:“放心吧顧律師,我有分寸,不會耽誤正經事的。”說完轉身就走。

身後的人說:“我是怕你……”

她腳步一收,轉身望過去,不明所以。

他神色不明,淡淡的看不出情緒,卻有些僵硬,他垂下腦袋,說:“沒事。”

安知莫名其妙,轉身走人。

那天晚上,她在事務所裏又加班了。

回家的時候,在公司大樓門口攔不到車,她走遠了一些,這個時間點周圍人少,好在前面有個路口,車流頻繁。

一段路過去,雖不見有什麽人路過,但路燈這種必需品不少。

離前面的路口還有十來米的距離,忽然一個男的出聲叫了她一聲:“陸小姐。”

安知轉身望著陌生男人,心裏警惕起來。

這大晚上的,四周人煙稀少,忽然一個不認識的男人過來叫住自己,這還挺嚇人的。

“請問先生是哪位?”

男人問:“你叫陸安知?”

安知:“不是。”

男人一笑,說:“陸小姐不要害怕,我不是什麽壞人。”

都知道了還問,問個六六大順嗎?

安知沒說話,對面的男人忽然靠過來幾步,她立即往後退了幾步。

見狀,他也不再逼近,站在原地說:“今天上午是不是有個女人去了陸小姐工作的事務所,拜托你替她打官司?”

安知一聽就明白來者不善,說:“是周先生吧。”

他笑著點頭,“不錯,我前妻沒給陸小姐添什麽麻煩吧?”

“周先生說笑了,拿人錢財就得辦事,哪能嫌什麽麻煩。”

男人笑容一收,說:“陸小姐是明白人,別人的家事,最好不好瞎參和。”

“周先生如果不想打這場官司,大可以找令夫人說明庭外和解,來找我麻煩,好像沒什麽作用。”

男人冷哼:“她如果是個講道理的,我現在就不會出現在這裏了。”

“這個社會並不少我一個律師,難道周先生每次跟人談不攏就直接威脅律師?”

男人的臉色一沈,看起來不大高興,說:“關於這個陸小姐不必操心,你只管撤訴就行了。”

陸安知這人,這會兒有膽量跟人家在這裏僵持著對峙了大半天……並不是有志氣,而是她的脾氣上來了。

“恕難從命。”

男人一聽,又“哼”了一聲,“陸小姐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說完他身後忽然就冒出了兩個壯漢。

安知一驚,經典臺詞跟經典橋段都出來了,必然出事。

她一臉高深莫測,學人家“哼”的一聲冷笑,出乎意料的往前一步,男人被這麽一唬,也不輕舉妄動。

“周先生想用強制性手段逼我就犯?”安知笑著說:“今晚我能夠安然無恙,那一切好說,我要是少一根寒毛,讓周先生吃一輩子牢飯我有的是辦法。”

男人沒有被嚇唬住,反而笑道:“陸小姐,咱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你要是好好配合,保準你今晚可以安全回家,還有,我要是怕你這個,現在就不會出現在這裏了。”

陸安知雙眼噙著冷光,看向他身後不遠處,然後擡擡下巴,說:“周先生可以看看,在你身後的是什麽人?”

男人一怔,遲疑地往後一看,這個時候……

安知撒腿狂奔。

前面就是路口了,有人有車,她眼睛直盯著前面的紅綠燈一個勁的跑,然後……她終於抵達綠洲了,然後,就……出車禍了。

事情就是這樣。

當她醒過來的時候,就見到陸媽媽一雙眼睛紅腫,還抽了一下鼻子,看到她張開眼睛就撲了過來。

“安安,你醒了?感覺怎麽樣?頭還疼嗎?”

老陸同志站在身後,也不放心地望著她,“安安,有沒有哪裏覺得不舒服的?”

“叫醫生,快,老陸快去叫醫生。”

“叫什麽醫生?我不就是醫生嗎?”

“那你還杵著幹嘛?趕緊給安安檢查檢查啊。”

緊接著又是一通忙活……

之後,陸母坐在床邊詢問起安知出車禍的原因。

“到底怎麽回事?撞你的車主說是你自己沖出來的,後來警方調了錄像帶出來,也說是你自己往路口沖的。”

安知沈默了一會兒,才笑道:“當時有一只野狗在追我,我一害怕,就不管不顧地往路口跑了。”

“野狗?”陸母一噎,“大馬路上怎麽會有野狗呢?”

安知無辜地搖搖頭,“這種事誰能保證沒有?剛好下班的時候就碰上了。”

陸母一想起來仍心有餘悸,嘆了口氣,說:“那個路口剛好是紅綠燈處,還好那輛車是剛起步,速度不快,要不然……”說著趕緊擺擺手,“不說了不說了。”

安知看著忽的心生愧疚,“媽,對不起。”

“這哪能怪你,你以後工作可別做的這麽晚了,知道嗎?”

“嗯。”

這一撞,雖說沒什麽生命危險,但安知一條腿有輕微骨折,現在打著石膏,行動著實不便啊。

陸母讓她給打發回家休息去了,三天兩頭一大早提著湯水過來給她補鈣,天黑了才回去,再這麽照顧下去,估計她起來了,換她媽媽躺上去了。

呸,童言無忌。

住院的事她只打了電話告知Jessica,讓她幫忙請假,Jessica一聽情況,就說要過來看她。

Jessica過來的時候就一個人,安知交代了讓她別聲張,她進病房一看陸安知那副模樣,趕緊拍著胸口,說:“看來這幾天得讓我老公親自接我上下班。”坐下後她說:“可是也不能就這麽著啊?什麽時候是個頭啊?而且,你就這麽悶聲不吭嗎?”

“當然不是,可是我正住院呢?”

Jessica略一沈思,說:“要追究責任也不難,當時的路段有監控,姓周的也有犯罪動機,他的行為已經涉及蓄意謀害罪,再有,咱們事務所裏有個能巧善辯專打刑事官司的顧律師,到時候給他定個刑事責任不是問題。”

“這個……就不麻煩顧律師了吧?”

“他已經知道了,並且在著手準備了。”

“……不是讓你別聲張的嗎?”

Jessica委屈道:“我不是要幫你請假嗎?給你請假不得說明情況嗎?再說了你請兩個月呢,感冒嫌太長,生孩子又嫌太快,不長不短的我能編出什麽借口啊?”

安知一想,也確實為難她了。

Jessica在這叨嘮了一個小時就回去了,她一回去,安知開始無聊了,一無聊就坐不住了,於是拄著拐杖,打算出門。

本來她是配有一輛輪椅的,但她覺得太限制自由,出行不便,於是換成了拐杖。

她剛拐著出門口,迎面就撞見正往這邊過來的尋青止。

陸安知:“嗨~”

尋青止一邊走過來,一邊似笑非笑道:“我猜,你可能是“狀況百出”的鼻祖轉世。”

“尋醫生,你作為醫者的宅心仁厚呢?”

“宅心仁厚一看見你就自我屏蔽了。”

安知笑了,“恕我失禮——

——請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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