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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杏林聖手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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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如今的江州城裏,濟安堂成了患病百姓最願意去的地方,要知道,晉大夫治疫有功,連皇上都給了賞賜呢!

然而別人越誇讚,晉宣就越謙虛,因為一想起比自己還小的師父,他就慚愧得恨不得不眠不休去鉆研醫術。

他正幫人診脈,就聽旁邊等著號脈的病人問:“晉神醫啊,你可聽說京城侯府最近在重金尋訪神醫?你要不要去試試?”

有人附和:“是啊,我也聽說了,那可是鎮北侯府!連個門房都比咱們高貴得多!”

壓下心中的驚疑,晉宣淡笑不語,繼續替人診脈。

待病人俱離去,他便關了醫館,來到褚宅,見到正在認真學玉雕的師父,眼角忍不住抽了抽,行了一禮。

“師父,我在城中聽人說京城鎮北侯府在廣求神醫,難道是為了崔遠?”晉宣也非聖人,雖說師父能治崔遠,但因此崔致他們還要取師父性命,這就真的不能怪他們袖手旁觀了。

謝厭起身,抖了抖落在衣上的玉屑,遞給一旁翻閱兵書的褚九璋,“說吧,怎麽回事?”

其實他早就從小八那裏知道了,現在只不過是在做樣子。

料定他會有此一問,褚九璋接過粗雕過的玉片,摩挲了一下,給兩人解答:“崔致一行在回京路上遭遇山匪突襲,馬驚之下,車身翻滾,崔致不幸被撞斷了脊骨,如今癱瘓在床。”

“什麽?”晉宣大吃一驚,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可他又不是什麽心思深沈之輩,搞不明白那些彎彎繞繞的,只問:“脊骨斷了,恐怕下半輩子就要在床上度過了,這個沒法救的。”

謝厭忽然輕笑一聲。

晉宣忽然想起什麽,瞳孔猛地一縮,不可置信顫聲問:“師父,難道你有辦法?”

換上一副悲天憫人的神情,謝厭搖首嘆息:“只可惜,聖上已經下了口諭,言明我謝氏族人不得行醫,我有心卻無力。”而皇帝之所以下口諭,也是因為侯府和貴妃合謀冤枉謝縈所致,所以說,這世上的因果還真不好說。

明白其中緣由,晉宣也不會覺得自家師父冷血,反而覺得他受到了諸多不公,心中憤憤,冷哼一聲,“那他們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不過師父,您真的能治好崔致?”

“至少能讓他站起來。”謝厭絲毫不顧自家徒弟會不會被震傻了。

好在晉宣心臟足夠強大,認識師父以來,師父一次又一次挑戰他的認知,他相信師父,師父說能治就能治!

褚九璋放下兵書,又拋出一個消息:“不僅崔致成了廢人,衛清晗也受了傷,同樣在尋醫診治,”他看向晉宣,“或許會找上你。”

“找我?”晉宣一臉困惑,“他受了什麽傷?”

“臉上被尖銳竹木劃傷,傷口太深,恐會留下疤痕,”褚九璋轉動輪椅,至桌邊倒了一盞茶,“你之前治好了秦霄的臉,他病急亂投醫,尋你也說得過去。”

還真是病急亂投醫!秦霄那個是因為毒素凝聚,根本就是兩碼事好嗎?而且,即便自己有能力讓他不留疤,他也不會去幫忙!

“我不會去的。”他堅定道。

謝厭眼珠子一轉,湊近褚九璋耳邊,低聲說話,晉宣聽不到內容,但從褚九璋的眼神中能看出很讚同。

讚同什麽?晉宣撓了撓頭,總感覺師父要搞事。

京城,鎮北侯府死氣沈沈,仆役們根本不敢多言,全部戰戰兢兢,生怕被主人家打殺了,尤其是伺候世子的仆從,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自世子醒來,發現自己下半身完全不能動後,整個人都變得極為陰沈易怒,即便是侯爺和老夫人來了也沒有好臉色,反而一個勁兒地罵著一個人,聽名字,似乎是左相府的公子衛清晗。

這可就奇了怪了,據說當日是世子趴在衛公子身上,才替衛公子擋了這災難,這會兒怎麽像是罵仇人似的?

幾個人端著盤子躲在一邊竊竊私語,崔遠站在另一邊拐角處聽得一清二楚。

他知道為什麽。崔致之所以視衛清晗為仇人,是因為衛清晗在緊急之時,故意拉扯了他一下,讓崔致替自己擋了馬車的撞擊。就像當初衛清晗為了救三皇子,故意拉他替三皇子擋了一劍,他的手臂這才會被廢。

可崔致素來喜愛衛清晗,即便是親弟弟如此,也沒眨一下眼,只道清晗懂事,否則要是三皇子受傷,他們都要遭殃,根本沒管崔遠的痛苦和無助,要知道崔遠當時也才十二歲。

而今,這種痛苦崔致自己嘗到了,懂事的衛清晗就立刻變成了罪大惡極的仇人,真是好笑至極!

這時,崔府的探子忽然急步走過來,附耳說了幾句話,崔遠頓時面露震驚之色,“當真?”

探子表示絕無虛假。

崔遠突然扯開一抹詭異的笑容,揮揮手,“將此事稟報侯爺和老夫人。”

正在屋內長籲短嘆的崔侯爺,面對老夫人的無聲流淚,只能將憤怒和不甘撒在一旁沈默的羅氏身上。

門外探子忽來稟報,說是有好消息傳來,老夫人頓時收了眼淚,連忙從床上坐起,崔侯爺讓羅氏扶著她,迅速讓探子進來回話。

“侯爺,老夫人,屬下打探到,謝氏一族除了謝宴祖父這一脈來了京城,其他族人大多居於嶺南一帶,已然越發沒落,因聖上口諭,他們無法靠行醫為生,家中又無甚田地,只好將貴重之物當了,以維生計……”

“說重點!”崔侯爺急得差點跳腳。

“謝氏醫術雖不外傳,但在謝氏一族內部還是通傳的,他們便將抄錄的《醫藥集註》拿去當鋪當了,據說上面就有治療世子的法子。”

“那書呢?”崔侯爺激動得差點喘不過氣來,老夫人也忍不住想要暈過去。

“已從當鋪高價買回來了,不過小的認為,還得請信得過的大夫來研究醫書內容為好。”

“快!快去宮裏請郭禦醫!”

“師父,你真的將謝氏的心血流傳出去了?”晉宣聽到消息後,到現在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本以為師父不會去救崔致,可如今這情況又是怎麽回事?他是真的不懂。

謝厭剛好完成一份雕品,心情頗佳,隨手掏出那本厚厚的醫書,遞給晉宣,“你翻到最後一頁。”

帶著覆雜又疑惑的心情,晉宣翻到最後,只見上頭正好寫著治療脊骨斷裂之法!他顫抖著手通篇讀下來,簡直如醍醐灌頂,酣暢淋漓!

“師父,若按照上頭所寫之法,真的可治!”激動完了,他又想起一開始的問題,“可是就這麽便宜了崔府?”

褚九璋推著輪椅從內室出來,開口為他解惑:“再看旁邊的小字批註。”

晉宣困惑看去,果然有一行小字,他剛才太過激動沒註意,現在定睛看去,讀道:“唯謝氏祖傳針法配合之方可。”

言外之意,就是其他人不會針法根本就治不了!有人大概會問,找個謝氏族人傳授針法不就行了?哪有那麽簡單!這針法要真能學會,謝氏人人都能成神醫了。能學會這神技的除了天才絕艷之人,否則根本不可能習得。

當然,這些都是謝厭自己編的,治療之法也好,針法也好,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他自己精通。這最後一頁的內容,也是他臨時加上去的。

崔府要想用這本書救人,完全不可能。給了希望,再讓他們絕望,這就是謝樓主的惡趣味。

鎮北侯府。

郭禦醫是貴妃派系之人,醫術不比謝縈,向來嫉恨於他,如今聽說謝氏寶書被尋來,立刻拿起藥箱直奔侯府。

因有了希望,侯府上下終於有了生氣,崔侯爺一把將郭禦醫扯到身邊,醫書砸進他懷裏,指著最後一張,道:“快看看!能不能治好致兒?”

郭禦醫研究半晌,忽然將書放下,長嘆一聲,“侯爺,恕老夫無能。”

“什麽意思?”崔侯爺呆了呆,“書上不明明白白寫著嗎?你再看看!”

見他如此失態,郭禦醫只好將書旁的批註指給他看,“侯爺您再瞧瞧。”

默念一遍後,崔侯爺心神大震,仿佛下一秒要吐出血來,他顫著手指,嘶聲說道:“那就把謝氏族人都抓過來問個清楚!”

郭禦醫乃從醫之人,自知沒那麽簡單,解釋道:“謝氏祖傳針法,連謝縈都沒用過。”

一句話,直接堵死了崔侯爺所有的路,他捂住胸口,面如白紙,喉嚨有股血腥味翻湧而上,被他用力壓了下去。謝縈可謂是謝氏之中醫術最為高超之人,連他都不會,更何況那些籍籍無名的謝氏族人?

“不過,”郭禦醫瞇起眼睛,斟酌道,“之前聽謝縈提及,謝氏這一輩中,唯有他那親侄兒是最有天賦之人,於醫道一途上,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你們之前不是說謝宴不知所蹤嗎?若是著人尋了回來,世子或許可救。”

當然,他這純粹是在瞎編,只為了給崔侯爺一個希望,讓他不會立刻倒下去,畢竟貴妃娘娘和三殿下還需要侯府的支持。

崔侯爺一聽,剛落下的心情又起來,那口血到底還是噴了出來,嚇了郭禦醫一大跳,忙要為他診脈,卻被崔侯爺拒絕,“吐出來好過多了,我立刻派人去找謝宴。”

“侯爺,娘娘讓老夫來問,世子是被何人所傷?可查出來了?”

提及此事,崔侯爺頓時仿佛老了十歲,他搖了搖頭,“那夥賊人去得快,一個也沒見著。”

“那老夫先回宮,預祝侯爺能尋到那謝宴。”

郭禦醫離開後,崔侯爺立馬派人將崔遠找來,如今侯府只有崔遠能挑得起大梁了。

“父親,您找我?”崔遠似乎剛從外頭回來,面色有些疲憊。

崔侯爺之前雖遷怒於他,可崔遠畢竟還是他兒子,如今能力也不錯,仔細培養,若是崔致治不好,侯府日後還有希望,這些日子便對他的態度和緩了些,他沈聲吩咐道:“謝縈之侄謝宴不知所蹤,你派人去將他找回來。”

屋內靜默無聲,崔侯爺見崔遠欲言又止,不禁皺起眉頭,問:“吞吞吐吐像什麽樣?有話就說!”

崔遠深吸一口氣,垂下眸子,不讓崔侯爺看到他眼中扭曲的快意,一字一句道:“父親,您還不知道嗎?之前大哥同衛清晗一起去江州,已將那謝宴殺害了。”

是的,在神醫死後,他回京城進入崔家情報機構,通過種種跡象,早就得出了神醫真正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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