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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軟
029
顏冽察覺到了不對勁。
她知道，程橋應當是知道她生病的事情了。
後來。
彭野再來病房的時候，看到床上空空如也。
他趕忙問路過的護士顏冽去哪裏了。
護士也不知情。
彭野給她發消息，問她去了哪。
顏冽當時看到消息，只是讓他別太擔心。
其實她對於自己的身體狀況很了解，就算是彭野瞞著她不敢告訴真實情況，她也知道自己時日無多。
在最後的這段時間，她不想躺在冰冷的病床和充滿消毒水味道的醫院裏面。
她回了江城，在一家賓館裏面開了房間，把所有的行李都放在裏面。
白天，她會出去散散步看畫展，晚上路過熱鬧的步行街也會駐足觀看。
她一個人住在賓館的房間裏面倒也不覺得孤單。
在醫院待久了，在這倒也是難得清凈。
恰好江城一中就在賓館不遠的地方，顏冽那天收拾了一下，畫了淡妝，穿著淺藍色長裙，戴著白色遮陽紗帽，回一中看望老師。
她剛進一中，就看到英語老師路過這邊。
她差點沒認出來顏冽，還是顏冽出聲喊她，她才停下腳步。
“顏冽？”老師驚訝的看她，然後笑道，“你現在怎麽這麽瘦了。”
顏冽今天化了妝，看起來還是漂亮的，很難讓人看出來她是一個生病的人。
顏冽只是說自己最近身體不好。
英語老師沒有多想，笑道：“聽說當初程橋跟你一起上了Q大，你們還有聯系嗎？”
顏冽搖頭。
“可惜啊，當初雖然你們兩個還是個孩子，可我總覺得你們以後肯定還會繼續相處，當初英語演講留下來的那張照片驚艷了我好久，本來打算留著珍藏，誰知後來被程橋要走了。”
“程橋？”顏冽意外的問道，“什麽時候？”
“就兩年半前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大概是那個時候，程橋專門回來，要走了那張照片，說是要留作紀念，我當時就把照片送給了他，我想，他應該也是很看在意那種照片的吧，不然也不會專門回來拿走，我本來以為你們兩個都——”
說到一半，她又收回話，“不過你們各自開心就好了，你們能回來看望我就是我最滿足的事情了。”
顏冽笑容很淺。
原來。
有人提前做了她想做的事情。
好遺憾，本來她想把那張照片拿走的。
沒想到程橋已經拿走了。
顏冽回到賓館的時候有些困，想瞇一陣。
後來她忽然被一條短信吵醒，再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鐘了。
短信內容是她訂購了鮮花套餐，將於明天早上八點送達。
顏冽根本沒買鮮花，她還以為是騷擾短信，便把手機放下了。
她下樓準備買些速食回來吃，卻忘記帶手機，只拿了錢包出發。
就在房間的門關上的一剎那，手機屏幕再次亮起。
彭野發來了一條消息。
【程橋也回江城了。】
然而。
顏冽卻是沒來得及看到這條消息。
她在超市轉了很久不知道晚上要吃什麽。
最後，她買了一些小面包和牛奶，外加一些新鮮的水果。
回去的路上風有些柔和，顏冽走的不快，只是慢慢悠悠的散步。
忽然。
有路邊經過的人在旁邊聊天。
“聽說那邊著火了。”
“黑煙都冒出來了，消防員都趕過去了。”
“今年真是不順利，什麽樣亂七八糟的事情都有。”
顏冽湊過去，輕聲問道：“哪裏著火了？”
那人自然的說道：“慶友賓館啊！”
顏冽一怔。
竟然是她住的那家賓館。
她走回去的步伐加快，她有些苦惱的想著，自己的行李手機還有現金都在房間裏面，估計也要完蛋了。
果然，走到慶友賓館面前。
黑煙滾滾，裏面幾乎燒成一片廢墟。
現場十分嚇人。
消防隊拉了一條線在前面，防止有人靠近。
老板也是臉上帶著黑煙的跑了出來，在賓館裏面居住的客人都是一臉驚慌失措。
這場火災是由於線路老化外加賓館防火措施不完善導致的。
顏冽看著現場還在熊熊燃燒的火焰，忽然感覺有些揪心。
有些兇險。
她住的樓層高，如果不是忽然醒來，去下面買東西，恐怕她這次是真的躲不過去了。
警察走到老板面前，要他核對裏面居住的客人消息。
從裏面跑出來的客人幾乎都在外面了，老板核對了許久，忽然念到了一個名字：“程橋，這裏有程橋這個人嗎？”
顏冽睫毛輕顫，然後回頭看了他一眼。
老板在人群中又大喊幾聲。
依然是沒人回應。
顏冽緩緩走過去，問道：“哪個程橋？”
老板：“橋梁的橋，三天前入住的一個男人，高高大大的，長相還挺好看的，他不在這裏嗎，人呢？”
三天前。
正好是顏冽入住這裏的時候。
她心臟跳的飛快，趕忙掏出手機給那個熟悉的號碼撥了過去。
然而。
那邊卻是無法接通。
顏冽心越來越亂，在人群中已經有些站不住了，她想重開那條線往裏面裏面。
警察攔住她，斥責道：“做什麽呢，裏面正在滅火，你一個小姑娘想進去，不要命了？”
顏冽顫聲問道：“裏面還有人嗎？”
警察沈默幾秒，抿唇說了句：
“有。”
心臟像是被用力的敲擊了一下。
顏冽不相信有那麽多的巧合。
她在等待一個確定的答案。
終於。
消防隊滅火完畢，一具屍體被擡了出來。
屍體上面蓋著白布，顏冽渾身顫抖的走過去，露出來的那只胳膊已經完全燒傷看不出來本來的模樣，但是男人的指尖卻是掛著一把鑰匙。
小狗鈴鐺。
後來，經鑒定，該人全身被大面積燒傷，軀體發黑，吸入大量有害氣體，當場直接死亡。
現場的人有人驚呼，說是本來在樓下看到這男人下來了，後來不知道為什麽，裏面火勢兇險，這人又不顧阻攔的沖了上去，幾乎把旁邊的都看呆了。
他頭也不回的那一刻，幾乎是不要命了。
程橋是為了她才折返回去的。
小賓館的破門一腳就可以踹開，程橋進去之後，卻發現顏冽不在裏面。
那一刻。
他竟然是松了一口氣。
後來，火勢兇險，他根本沒能逃出去。
顏冽體力不支，直接跪在屍體前，神情有些呆滯。
她無法想象程橋進去之後，看到裏面空無一人是怎麽樣的場景。
他被困在火海裏面，被活活燒死的時候，是如何的絕望。
現場一片混亂。
終於。
顏冽雙手捂住臉頰，控制不住內心的絕望，在他的屍體前嚎啕大哭。
程橋死了。
緊接著。
半月後，顏冽因為傷心過度，在賓館內安靜離世。
本來醫生說她還有一個月可活，大概因為郁郁寡歡，她連半個月都沒挺過去。
顏冽在去世前，留下了一封遺書。
她拜托彭野在自己死去之後，把她的骨灰灑到大海裏面。
她說自己喜歡海，並且算命先生說她天生缺水。
大概是命裏有此一劫，可是卻有人壞了天命，偏偏要去救她。
那天吵醒她的那條短信不是騷擾短信。
而是程橋為她訂的花，商家提前發送了短信。
如果不是那條短信，也許顏冽真的會死在那場火裏面。
彭野替顏冽處理好了後事，並且把她的屍體火化。
令他沒想到的是，當天程橋父母竟然也來了。
他們聊了許久。
顯而易見的是，這對父母蒼老了。
在他們眼中，自己最為寵愛的長子就這樣去世了。
在收到消息的那天，程母當場暈厥了過去。
經歷過愛子去世，程母仿佛一下子清醒了。
她後悔當年阻擾他們二人戀愛，如果這一切可以重來，可以重新換回程橋的生命，她會選擇不再插手他們之間的事情。
她更沒想到，這個貌似堅強渾身是刺的女孩兒命運竟然也如此坎坷。
程橋愛她，超過了所有的一切。
在國外的那兩年，程橋很少和家人聯系，頹廢過後也是自己強撐著清醒過來。
他在回國之前，甚至給程母發了消息：這一次，就算您阻撓，我也想再試一次。
程母沒有回應。
那時候她但凡知道程橋會為了她放棄生命，她也不會為難他們之間的感情。
可是，人生從來都沒有後悔藥。
程母更沒有想到程橋會如此愛她，甚至會愛到願意放棄自己的生命。
無論過去多久，這個叫做顏冽的女孩兒都在程橋的身上無法磨滅。
無論是兩年，還是二十年，還是一輩子。
程橋從沒打算真的忘記她。
程父程母知道顏冽無父無母，建議把她和程橋的骨灰放在一起。
彭野說顏冽希望自己的骨灰回到大海裏面。
程父程母思考許久，縱使百般不舍，最後決定讓他們二人死後也要同入一片海。
火焰無情，希望海水可以讓程橋稍微不那麽痛了。
選定日子出發那天。
彭野新交往的女友知道他要出門為朋友辦事，撒嬌問他什麽時候回來。
彭野說辦完事就回來，不一定幾點。
女友有些鬧脾氣，問他是不是不愛自己了。
彭野輕笑一聲，回道：“愛，怎麽能不愛呢。”
女友問：“那要是我和你媽跳河了，你救誰？”
彭野：“你。”
他媽早死了。
女友又問：“那要是我出事了，你會為我而死嗎？”
彭野沒回答。
這女友是他相親認識而來的，確定關系沒幾天，他不忍心騙她。
這世間有幾人可以為了愛人而死。
初遇程橋，他看他不順眼，認為他是高高在上的優等生。
自私，利己。
在那時候，他從未想到程橋會有為愛赴死的決心。
彭野年少輕狂時覺得自己是英雄，是男人。
可是在這一刻，他認輸了。
他想，若是他在那一秒，恐怕也未必有程橋的決心和勇氣。
他抱著顏冽的骨灰，喃喃自語道：“你啊，不虧了，這輩子雖然經歷的磨難多，但是有個這麽愛你的人，賺了，最起碼比很多人都強了。”
他走到海邊，今日天氣好，海風異常的柔和。
天公作美，也為有情人開路。
彭野本想再叮囑幾句，想著程橋的骨灰盒還在自己旁邊，怕他在天之靈吃醋，笑了下，“行，我就不多說了。”
看著自己照顧了那麽久的女孩兒去世，他未必比旁人好半分。
彭野笑著笑著就哭了，咬緊牙關，故作灑脫的把顏冽和程橋的骨灰灑到大海裏面。
海風陣陣，溫柔的像是情人撫摸臉頰。
彭野抹去臉上的眼淚，輕咒一聲，“你們兩個倒是好，去了那邊也是一對，就留下我一個人給你們擦屁股。”
送君千裏，終須一別。
彭野在轉身離去的那一秒，終是憋不住哭腔，說了句：
“程橋，顏冽。”
“一路走好。”
轉身的一瞬間，天空的雲和海水交映著傳來柔和的聲音。
那年，江城一中，意氣風發的少年和少女站在海邊，訴說著彼此的心事。
風聲陣陣，他們的故事永遠未完待續。
天邊似乎響起了小狗鈴鐺清脆的聲響。
顏冽好聽的聲音又像是忽然出現。
——我叫小水，算命先生說我天生缺水。
——程橋，你會游泳嗎？我學了很久都沒學會，像個旱鴨子。
——那天聽你說你以後想去個有海邊的地方居住，該不會是海景房吧？好期待，我也想去住。
——你真笨，總會對我心軟。
——程橋，我生病了，我好想告訴你一個秘密。
——我喜歡你。
——別擔心，火焰一點都不可怕。我來陪你了。
——程橋，我的秘密是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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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淚不值錢，哭死了TT全世界最好的程橋和顏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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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冽察覺到了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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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了江城，在一家賓館裏面開了房間，把所有的行李都放在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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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醫院待久了，在這倒也是難得清凈。
恰好江城一中就在賓館不遠的地方，顏冽那天收拾了一下，畫了淡妝，穿著淺藍色長裙，戴著白色遮陽紗帽，回一中看望老師。
她剛進一中，就看到英語老師路過這邊。
她差點沒認出來顏冽，還是顏冽出聲喊她，她才停下腳步。
“顏冽？”老師驚訝的看她，然後笑道，“你現在怎麽這麽瘦了。”
顏冽今天化了妝，看起來還是漂亮的，很難讓人看出來她是一個生病的人。
顏冽只是說自己最近身體不好。
英語老師沒有多想，笑道：“聽說當初程橋跟你一起上了Q大，你們還有聯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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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橋？”顏冽意外的問道，“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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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冽卻是沒來得及看到這條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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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她買了一些小面包和牛奶，外加一些新鮮的水果。
回去的路上風有些柔和，顏冽走的不快，只是慢慢悠悠的散步。
忽然。
有路邊經過的人在旁邊聊天。
“聽說那邊著火了。”
“黑煙都冒出來了，消防員都趕過去了。”
“今年真是不順利，什麽樣亂七八糟的事情都有。”
顏冽湊過去，輕聲問道：“哪裏著火了？”
那人自然的說道：“慶友賓館啊！”
顏冽一怔。
竟然是她住的那家賓館。
她走回去的步伐加快，她有些苦惱的想著，自己的行李手機還有現金都在房間裏面，估計也要完蛋了。
果然，走到慶友賓館面前。
黑煙滾滾，裏面幾乎燒成一片廢墟。
現場十分嚇人。
消防隊拉了一條線在前面，防止有人靠近。
老板也是臉上帶著黑煙的跑了出來，在賓館裏面居住的客人都是一臉驚慌失措。
這場火災是由於線路老化外加賓館防火措施不完善導致的。
顏冽看著現場還在熊熊燃燒的火焰，忽然感覺有些揪心。
有些兇險。
她住的樓層高，如果不是忽然醒來，去下面買東西，恐怕她這次是真的躲不過去了。
警察走到老板面前，要他核對裏面居住的客人消息。
從裏面跑出來的客人幾乎都在外面了，老板核對了許久，忽然念到了一個名字：“程橋，這裏有程橋這個人嗎？”
顏冽睫毛輕顫，然後回頭看了他一眼。
老板在人群中又大喊幾聲。
依然是沒人回應。
顏冽緩緩走過去，問道：“哪個程橋？”
老板：“橋梁的橋，三天前入住的一個男人，高高大大的，長相還挺好看的，他不在這裏嗎，人呢？”
三天前。
正好是顏冽入住這裏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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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卻是無法接通。
顏冽心越來越亂，在人群中已經有些站不住了，她想重開那條線往裏面裏面。
警察攔住她，斥責道：“做什麽呢，裏面正在滅火，你一個小姑娘想進去，不要命了？”
顏冽顫聲問道：“裏面還有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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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
心臟像是被用力的敲擊了一下。
顏冽不相信有那麽多的巧合。
她在等待一個確定的答案。
終於。
消防隊滅火完畢，一具屍體被擡了出來。
屍體上面蓋著白布，顏冽渾身顫抖的走過去，露出來的那只胳膊已經完全燒傷看不出來本來的模樣，但是男人的指尖卻是掛著一把鑰匙。
小狗鈴鐺。
後來，經鑒定，該人全身被大面積燒傷，軀體發黑，吸入大量有害氣體，當場直接死亡。
現場的人有人驚呼，說是本來在樓下看到這男人下來了，後來不知道為什麽，裏面火勢兇險，這人又不顧阻攔的沖了上去，幾乎把旁邊的都看呆了。
他頭也不回的那一刻，幾乎是不要命了。
程橋是為了她才折返回去的。
小賓館的破門一腳就可以踹開，程橋進去之後，卻發現顏冽不在裏面。
那一刻。
他竟然是松了一口氣。
後來，火勢兇險，他根本沒能逃出去。
顏冽體力不支，直接跪在屍體前，神情有些呆滯。
她無法想象程橋進去之後，看到裏面空無一人是怎麽樣的場景。
他被困在火海裏面，被活活燒死的時候，是如何的絕望。
現場一片混亂。
終於。
顏冽雙手捂住臉頰，控制不住內心的絕望，在他的屍體前嚎啕大哭。
程橋死了。
緊接著。
半月後，顏冽因為傷心過度，在賓館內安靜離世。
本來醫生說她還有一個月可活，大概因為郁郁寡歡，她連半個月都沒挺過去。
顏冽在去世前，留下了一封遺書。
她拜托彭野在自己死去之後，把她的骨灰灑到大海裏面。
她說自己喜歡海，並且算命先生說她天生缺水。
大概是命裏有此一劫，可是卻有人壞了天命，偏偏要去救她。
那天吵醒她的那條短信不是騷擾短信。
而是程橋為她訂的花，商家提前發送了短信。
如果不是那條短信，也許顏冽真的會死在那場火裏面。
彭野替顏冽處理好了後事，並且把她的屍體火化。
令他沒想到的是，當天程橋父母竟然也來了。
他們聊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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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眼中，自己最為寵愛的長子就這樣去世了。
在收到消息的那天，程母當場暈厥了過去。
經歷過愛子去世，程母仿佛一下子清醒了。
她後悔當年阻擾他們二人戀愛，如果這一切可以重來，可以重新換回程橋的生命，她會選擇不再插手他們之間的事情。
她更沒想到，這個貌似堅強渾身是刺的女孩兒命運竟然也如此坎坷。
程橋愛她，超過了所有的一切。
在國外的那兩年，程橋很少和家人聯系，頹廢過後也是自己強撐著清醒過來。
他在回國之前，甚至給程母發了消息：這一次，就算您阻撓，我也想再試一次。
程母沒有回應。
那時候她但凡知道程橋會為了她放棄生命，她也不會為難他們之間的感情。
可是，人生從來都沒有後悔藥。
程母更沒有想到程橋會如此愛她，甚至會愛到願意放棄自己的生命。
無論過去多久，這個叫做顏冽的女孩兒都在程橋的身上無法磨滅。
無論是兩年，還是二十年，還是一輩子。
程橋從沒打算真的忘記她。
程父程母知道顏冽無父無母，建議把她和程橋的骨灰放在一起。
彭野說顏冽希望自己的骨灰回到大海裏面。
程父程母思考許久，縱使百般不舍，最後決定讓他們二人死後也要同入一片海。
火焰無情，希望海水可以讓程橋稍微不那麽痛了。
選定日子出發那天。
彭野新交往的女友知道他要出門為朋友辦事，撒嬌問他什麽時候回來。
彭野說辦完事就回來，不一定幾點。
女友有些鬧脾氣，問他是不是不愛自己了。
彭野輕笑一聲，回道：“愛，怎麽能不愛呢。”
女友問：“那要是我和你媽跳河了，你救誰？”
彭野：“你。”
他媽早死了。
女友又問：“那要是我出事了，你會為我而死嗎？”
彭野沒回答。
這女友是他相親認識而來的，確定關系沒幾天，他不忍心騙她。
這世間有幾人可以為了愛人而死。
初遇程橋，他看他不順眼，認為他是高高在上的優等生。
自私，利己。
在那時候，他從未想到程橋會有為愛赴死的決心。
彭野年少輕狂時覺得自己是英雄，是男人。
可是在這一刻，他認輸了。
他想，若是他在那一秒，恐怕也未必有程橋的決心和勇氣。
他抱著顏冽的骨灰，喃喃自語道：“你啊，不虧了，這輩子雖然經歷的磨難多，但是有個這麽愛你的人，賺了，最起碼比很多人都強了。”
他走到海邊，今日天氣好，海風異常的柔和。
天公作美，也為有情人開路。
彭野本想再叮囑幾句，想著程橋的骨灰盒還在自己旁邊，怕他在天之靈吃醋，笑了下，“行，我就不多說了。”
看著自己照顧了那麽久的女孩兒去世，他未必比旁人好半分。
彭野笑著笑著就哭了，咬緊牙關，故作灑脫的把顏冽和程橋的骨灰灑到大海裏面。
海風陣陣，溫柔的像是情人撫摸臉頰。
彭野抹去臉上的眼淚，輕咒一聲，“你們兩個倒是好，去了那邊也是一對，就留下我一個人給你們擦屁股。”
送君千裏，終須一別。
彭野在轉身離去的那一秒，終是憋不住哭腔，說了句：
“程橋，顏冽。”
“一路走好。”
轉身的一瞬間，天空的雲和海水交映著傳來柔和的聲音。
那年，江城一中，意氣風發的少年和少女站在海邊，訴說著彼此的心事。
風聲陣陣，他們的故事永遠未完待續。
天邊似乎響起了小狗鈴鐺清脆的聲響。
顏冽好聽的聲音又像是忽然出現。
——我叫小水，算命先生說我天生缺水。
——程橋，你會游泳嗎？我學了很久都沒學會，像個旱鴨子。
——那天聽你說你以後想去個有海邊的地方居住，該不會是海景房吧？好期待，我也想去住。
——你真笨，總會對我心軟。
——程橋，我生病了，我好想告訴你一個秘密。
——我喜歡你。
——別擔心，火焰一點都不可怕。我來陪你了。
——程橋，我的秘密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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