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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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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兄妹吵架,最多拌幾句嘴。

等豆腐腦一出鍋,看著又好得跟一個人似的。

西平人吃鹹口。

許淑寧本來鹵子都要倒進去,轉念一想說:“要不要試試甜的?”

甜的?郭永年已經就著醬油醋吃下去半碗,連連搖頭道:“我不行,我吃不慣。”

其他人也猶豫,只有梁孟津躍躍欲試說:“先放一點,你要不想吃再給我。”

有人作伴,許淑寧就願意。

她從櫃子下面拿出珍藏的蜂蜜,小心翼翼地舀半勺放進碗裏攪拌。

大家眼瞅著她的動作,紛紛伸出手說:“讓我也嘗一口。”

都不用梁孟津來收尾,一人一口就吃沒了。

許淑寧捧著空碗笑:”不是都說不吃嗎?”

怎麽吃的時候都很積極。

誰說的,反正沒人承認,你看我我看天的。

只有梁孟津意猶未盡咬著勺子說:“我還是再吃個甜的。”

許淑寧也想,幾個人這回達成一致,坐下來邊吃邊聊。

陳傳文中午剛吃完喜酒,有一籮筐的新聞要分享。

他手舞足蹈說:“王癩子發酒瘋,他弟上去攔,哥倆就打起來了。還有新娘娘家弟弟,把盤子裏的肉都……”

就一場婚禮吃出這麽多事,接下來到開春幹活最少還有六場。

許淑寧都怕他興奮過頭,舉著手往下壓壓說:“你冷靜點。”

有啥好冷靜的,陳傳文一拍桌子:“你這人,快點興奮起來!”

作為他的聽眾,能不能好好參與。

得,許淑寧微微笑說:“您請便,請便。”

這才像話,陳傳文接著講道:“還有周瓜子你們知道嗎?就那個臉上有個瘤子……”

真是從頭到尾,連口氣都不用喘。

許淑寧把鍋底刮幹凈,湊出半碗豆腐腦給他說:“你還是再墊墊,我都怕你消化完。”

多麽體貼的舍友,陳傳文微微點頭道:“來,再給你講個有意思的。”

天,他到底長著幾只耳朵,連別人幾句牢騷話都沒錯過。

連齊晴雨都不得不佩服,豎起大拇指說:“你真是個人才。”

區區小事,陳傳文咬著勺抱拳說:“客氣客氣。”

都不知道臉紅兩個字怎麽寫了,齊晴雨才不肯叫他猖狂,翻個白眼說:“女同志都沒你這麽能傳播。”

這點陳傳文是不讚同的,擺擺手說:“那你錯了,很多男同志更愛湊熱鬧。”

紮堆還愛說點不適宜給女同志聽的話。

以他為模版,齊晴雨覺得頗有點道理,點點頭道:“你是翹楚。”

那當然,陳傳文從不謙虛,拍胸脯說:“就大隊這麽點地方,我還不弄得清清楚楚的。”

吹牛,齊晴雨想想給他出題說:“我們下午在小樹窪看到一男一女在吵架,你能猜到是誰嗎?”

就倆人,有什麽難的,陳傳文道:“說點外貌特征。”

齊晴雨理所當然說:“那等於把答案告訴你,有什麽意思。”

得,這不就是刁難嘛。

齊陽明扯一下妹妹的衣角說:“你咋不讓他求簽去。”

這話有點不好了,反而變成齊晴雨瞪他。

舉凡跟封建迷信有關的都不要提,齊陽明平常也挺謹慎的,現在自知失言,就沒辦法再管教妹妹。

但陳傳文有法子治,喲喲喲幾聲說:“你跟誰一起看到?”

齊晴雨還沒想好這麽反駁,一直沈默的郭永年已經拽著他到邊上去道:“你老實點。”

如此更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許淑寧只管笑瞇瞇地看著齊晴雨。

她眼神心虛地閃躲,夜裏還是免不了要坦誠相告。

女生房間裏點著一支蠟燭,不知道從哪裏鉆來的風把光影吹得搖搖晃晃。

許淑寧抱著自己的枕頭,盤腿坐在床上看她說:“你跟永年這麽回事?”

齊晴雨說不出來,頭左搖右晃道:“真沒什麽,我們下午就是隨便逛了逛。”

隊裏能有幾畝地,從頭到尾走一圈能用幾分鐘,許淑寧嘖嘖道:“一下午光走路?”

那也沒有,還一塊爬了樹。

提起這個齊晴雨就興奮,拍著大腿說:“樹有五米高,他跟猴子一樣就上去了。”

真虧他們膽子大,許淑寧聽著都嚇人。

她瞪大眼說:“你們小心點,這多危險。“

齊晴雨就知道她不讚同,豎起手指噓一下說:“永年講不要告訴你。”

一般幾個孩子一塊闖禍,總會有一個先在父母跟前露餡。

許淑寧好笑道:“他也真是一根筋,居然帶著你爬。”

齊晴雨想唄,她盯著那棵樹就來勁,後怕地拍拍胸口道;“不過下次再也不去了。”

她下來的時候腿都是軟的,恨不得長翅膀飛下去。

見狀,許淑寧那些叮囑的話全收回來,改口道:“他也是真慣著你。”

齊晴雨咬咬嘴唇佯做不知道:“有嗎?”

許淑寧反問說:“沒有嗎?”

齊晴雨揉捏著自己的枕頭道:“好像,是有點。”

怎麽還猶猶豫豫的,許淑寧:“長著眼的人都能看出來。”

齊晴雨又不是瞎子,她能分辨好壞,知道少年人的善意不會無緣無故,揪著被子的一角說:“可我哥沒跟我講。”

她原來在家的時候,也有個男生特別熱情,還是她哥戳破她才知道。

看得出來,她很看重哥哥建議,這也並不意外。

許淑寧其實可以猜出齊陽明的想法,索性挑破說:“你覺得你聰明還是你哥?”

怎麽聊著聊著還搞起人身攻擊了,齊晴雨不情不願道:“他比我聰明一點吧。”

何止是一點,許淑寧哄著說:“那他多的那點智慧能不能看出來郭永年的心思?”

那肯定能,齊晴雨小聲道:“我哥心眼特別多。”

男生估計早睡了,哪能聽見她的話。

許淑寧:“所以他為什麽看破不說破?”

為什麽?齊晴雨眼珠子轉半圈:“因為他們是好哥們?”

講句難聽些的,大家認識勉強算一年,什麽樣的哥們能讓齊陽明視而不見,那肯定得是他覺得人好才行。

不過這句話許淑寧不能說,跟鼓動他們抓緊處對象似的。

說到底,人都需要註意分寸。

她想想說:“你哥肯定跟你更好。”

這倒是,齊晴雨以為她是也想不明白,改成問說:“那你跟梁孟津怎麽回事?”

秘密得交換才算朋友。

許淑寧看著床鋪道:“大概,他喜歡我,我也有點喜歡他吧。“

有點?齊晴雨看別人是挺清楚的,說:“你還挺犟嘴。”

許淑寧才不會承認,聳聳肩道:“但我也說不好,我媽要知道肯定打斷我的腿。”

下鄉的時候可是千叮嚀萬囑咐,她在父母的羽翼下長大,作為被呵護長大的姑娘,對家裏自然也是全身心的依賴。

況且現在對女生仍舊有許多條條框框,大家一般也不願意公開地處對象。

許淑寧暫時沒有堅定到確認這件事,嘆口氣說:“再說了,現在也不是考慮個人感情的時候。”

也有道理,知青們的未來還不知道在哪裏。

更何況梁孟津一看家裏條件就好,幾百年來都有門當戶對這個詞。

齊晴雨一下子覺得他們也不容易,但還是忍不住好奇說:“那你,有沒有,就是那個什麽……”

結結巴巴的一句話也說不清楚,許淑寧只能歪著腦袋看她。

目光直勾勾的,齊晴雨更加的不好意思,索性道:“算了算了,當我沒問過。”

這都把人的好奇心吊起來了,怎麽能往回撤。

許淑寧:“不行,你今天必須講明白。”

雖然是黑燈瞎火的只有兩個人,齊晴雨還是張不開嘴。

她想想挪到許淑寧的床上,靠在她耳邊說:“就是,親一下什麽的。”

許淑寧聽著都臉紅,輕輕在她肩上拍一下道:“你這都什麽問題。”

就這反應,齊晴雨激動起來說:“真的有嗎?”

有什麽有,許淑寧拽她一下:“你小點聲,生怕別人聽不見嗎。”

齊晴雨吐吐舌頭重新坐好:“那你快跟我說說。”

許淑寧都不知道她腦子裏想多少亂七八糟的事情,趕緊道:“沒有的事,就牽過一次手。”

什麽,還有牽手!齊晴雨眼睛都冒火光說:“那你什麽感覺?”

許淑寧想不起來,迷迷糊糊道:“反正就是跟做夢似的。”

以至於過去好些日子,她甚至懷疑是不是幻覺。

齊晴雨覺得她這個描述沒多大參考性,眼珠子又滴溜溜轉起來。

就這模樣,許淑寧壞笑道:“你們不會……”

後面的話沒說完,大家都知道是什麽。

齊晴雨猶豫兩秒還是說:“你知道嗎,郭永年的嘴唇挺好看的。”

許淑寧這麽會知道,瞪大眼睛剛要講話,齊晴雨接著說:“我就是好奇親一下是什麽感覺。”

光好奇就已經很大膽,許淑寧被她帶得思緒跑偏,突然開始想梁孟津的嘴唇是什麽樣。

就這樣,兩個女生的秉燭夜談,最終以各自躲在被子裏臊著臉結束,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面面相覷開始笑。

笑得幾個男生莫名其妙,怎麽追問都得不到答案。

當然,若幹年後他們會有機會知道的。

再次自不量力地開兩本,感興趣地可以看看新開的《重生不是成仙》。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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