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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時分，太陽曬得路上的行人一個個都加快腳步，市集上的小販們一個個也無精打采，似乎沒力氣吆喝一樣。
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街尾傳來，一直到那匹駿馬行至這客棧前，人們才看清馬上的人。
竟是一名年輕女子！
她身著藍裳，腰間懸著一柄劍，黑發如雲，一雙美目中卻只不耐與煩躁。
下了馬之後將韁繩交給早就等在一旁的店小二，她掃了一眼客棧大堂裏的人，“給我一間客房，再燒半桶水送來我房間。”
“是，小的立刻去辦，客人是否還需要酒菜之類？”
“不用，熱水就行。”她皺了皺眉，忽而聞到後方傳來的一股馥郁酒香。
還沒等她轉身，那酒香已經到了她面前。
“傳聞一劍霜寒十四州是嘗遍天下美酒的俠女，百聞不如一見，今日能夠一睹芳容，真是三生有幸。”
她原本的表情變了變，盯著那人手上的酒壇好一會兒，“這世上敢從萬梅山莊偷酒的，除了我便只有你，拿著這酒過來說話，就算有司空摘星給你易容，你也騙不過我。”
只是揭穿，並沒有動手，這就證明她現在心情還很好，“酒給我，今日不同你打。”
男人笑了笑，將那酒壇遞過去，“我就說無霜肯定認得出我，猴精，這回可是你輸了。”
房梁上突然跳下一人，“你這是使詐！你知道無霜鼻子靈，就用西門吹雪那的酒來告訴她你是誰，這局不算！不算！”
左無霜見狀徑自接過酒就上樓去了，再也沒有理會他們倆。
她著實是太討厭陸小鳳這個男人，就算他易容成別人的模樣也沒法不討厭。
泡了一個熱水澡之後她換上幹凈的衣服坐在床沿上用手梳理著自己有些打結的長發。
她已經很久沒有好好這樣泡過一個澡，前段時間承下一個幫六扇門查案的任務之後她始終在奔波，最後總算解決完畢卻又被一個少年纏上一定要和她比較一番高下，若不是的確不像在六扇門眼皮底下鬧事，她的瀚海估計早就出鞘了。
最後把那少年功夫廢了也的確是她一向幹得出的事情，只可惜路途遙遠，回到這邊的時候她連萬梅山莊還沒到便已經受不了，只想先好好洗個澡。
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
這名號在江湖中的響亮程度其實並不亞於西門吹雪，葉孤城，木道人等，尤其因為她還是個使得一手絕佳劍法的女子，更是名動天下。
但是大多數人，真正見到左無霜的時候都是認不出她的。她並不常用劍，那柄瀚海懸在腰間幾乎未曾出鞘過幾次，只是一旦出鞘，不殺死對手絕不收回。
她實在是個奇怪的女人，這一點連陸小鳳都只能這樣說。
傍晚時分她便結了帳離開這家客棧，陸小鳳和司空摘星也早已不在這大堂內，懶得去管他們為什麽正好在自己棲身的這家客棧出現又消失，她騎上自己的馬往萬梅山莊的方向過去。
萬梅山莊，西門吹雪。
天下間敢在他那裏隨便拿走酒不打招呼的，無非只有左無霜和陸小鳳這兩個人。
左無霜和西門吹雪的交情，江湖中知道的人並不多，可他們的確是朋友，非常好的朋友。
她十四歲入江湖，一柄無霜劍曾經讓許多劍客對這個後輩不敢小覷，彼時天下最負盛名的還是白雲城主葉孤城，西門吹雪還沒有如今的名氣。
可是這麽多年，從來沒人知道左無霜到底從哪裏來又是從哪裏學的劍術，只知道她十六歲後再也沒有用過那柄無霜劍。
到達萬梅山莊的時候西門吹雪正在練劍，她看都沒有多看幾眼就徑自在邊上的石凳上坐了下來喝起酒來。
西門也早已看見她，大抵是因為對方也是劍客的關系，這劍氣反而放得更加厲害，直到這套劍法練完才走過去坐到另一張石凳上。
“你幾時回來的？”
她啜了一口酒，“剛回來不久，六扇門的人煩死了。剛剛我還在客棧裏遇到了司空和陸小雞。”
西門吹雪說話的時候表情不變，語氣裏也聽不出什麽感情，只是無霜並不在乎。
“你的劍越來越快了，去年我還能看清楚，現在……剛剛那招還真是妙，真是很想讓你和我師父比一場啊。”
“你已經不用劍？”
她搖搖頭，“不是不用，是值得我拔劍的人我都打不過，比如你。”
“可你總是和陸小鳳打起來。”
“那家夥太討人厭。”依舊是那句話，她將腰間的瀚海放到石桌上打量了許久，“自從無霜劍斷了之後我拔劍只為殺人。”
無霜劍並不算什麽名劍，當初她拿著那把劍走江湖的時候見別人的兵器名字都好聽，而自己不僅劍法自成一家還沒有好聽的兵器，幹脆就給劍取了個和自己一樣的名字。
只可惜那劍在她十六歲的時候就被西門給斬斷了。
“啊，我能住這兒一段時間麽？”她突然想起來一件事，“等等我先去找花滿樓還錢，我和他約好了今天在天香樓見面的，我要還給他錢。”
“花滿樓？”
“嗯，上回喝酒沒錢，然後問他借了付錢，他還幫我還了賭債。”她似乎嫌棄這樣喝酒有些麻煩，又伸手開了石桌邊上另一壇酒，“對了西門，我前段時間找到我劍法裏不對的地方了。”
他停住手上倒酒的動作，“……發現了？”
“你當年皺眉估計也是因為這個吧，我想可能是我師父為了我練的時候方便一點所以改了幾招，但他改是改得精妙，卻會破壞原本第十三招的時候行成的劍氣，後面的招數就沒有威力了。”
“一般你的對手都接不過你十招吧。”西門吹雪淡淡地說道。
“……可是我連你一招都接不住謝謝。”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也不顧他的脾氣到底多冷，“好了不說了，我先去找花滿樓。”
西門吹雪看了看她，不再說話。
左無霜的劍法，他自然是知道的，用劍的可以完勝她的找遍江湖絕對不超過五個，這雖然有她天分的原因在，不過也絕對離不開她那個師父。
西門吹雪從未猜測過她到底師從何人，但卻聽她說起過幾句也有所了解，能夠幫徒弟創出劍招又能夠只靠著這套劍法放心讓十四歲的少女游歷江湖的，要麽是對劍極端自信要麽就是幹脆沒什麽腦子。
但是左無霜的師父顯然是前者。
左無霜趕到天香樓的時候花滿樓已經坐在雅間裏等著她了。
對於花滿樓來說，錢財從來不是重要的東西，反而她一回來能夠找他聊天讓他挺開心的。
剛進門一看見桌上都是自己喜歡吃的東西，她瞬間又有點不好意思，“又讓你費心思了。”
“是啊是啊我哥哥早就過來等著你了！”從他邊上位置突然撲過來一個穿著紅衣的小女孩，“師父你好久不來看我！”
“小九，不要胡鬧。”雖然是斥責的言語，但是聽不出絲毫生氣的意味，反而帶了點寵溺的味道。
“沒事，我也的確很久沒去來看阿玖了。”十三歲小女孩已經長得挺高，直接這樣撞上自己胸口也是有些疼的。
她往花重玖邊上的位置上一坐，掏出懷裏的銀票遞給花滿樓，“上一次你幫我付的酒錢還有幫我還的賭債，正好有錢了就先還給你。”
花滿樓倒是沒有介意她這種行為，因為相處方式一貫是這樣的關系，他只是接過了銀票放在一邊，“無霜之前在幫六扇門的忙？”
知道他一直神通廣大，消息來源也十分廣闊，左無霜也沒有驚訝，“嗯，也不算幫忙啦，他們有給我錢。”
“哦哦所以師父你有了錢就回來還給我哥哥了嗎，你太見外啦！”花重玖拽著她衣服下擺撅嘴，“對了對了師父你上次教我的那套劍法我已經會了！”
如果換了一年前的左無霜說不定還會因為這話興奮一下，不過之前領教過了花重玖那無法直視的劍術天分之後她就再也不抱希望了。
“嗯，那我等會兒看看啊，現在先讓師父吃飯。”她摸著花重玖的頭難得好脾氣地說道。
花重玖是花滿樓的妹妹，江南花家最小的孩子，因為是女孩子還有七個哥哥的關系，被寵得有些過分，不過幸好她驕縱是驕縱了一點，還是相當可愛的。
左無霜最開始看她根骨也不錯，猜想著應該也是個練武的好料子，卻不想最後收她當徒弟後自己完全吐血了。
想當初她在海島上練劍的時候師父只要演示兩遍就可以直接睡覺了啊！
不過鑒於她知道自己也算難得的劍術天才，就不多做對比了，可是即使不拿自己作對比，花重玖的劍還是讓她不敢直視。
——如果這丫頭跑出去說一劍霜寒十四州是她師父的話，估計也沒人相信吧……
“你們這次在這裏呆多久回江南？”她夾了一塊鴨肉後問花滿樓，順便拍了拍阿玖的頭，“別鬧，先讓師父吃飯！”
“本來就是出來游玩，多呆一些時日倒也無妨。”
不比西門吹雪說話時候冷冰冰的樣子，花滿樓總是讓人覺得他整個人都充滿了陽光和正面的氣息，哪怕他天生殘疾。
左無霜點點頭，“哦，那我正好這段時間也沒事，可以陪阿玖玩玩。”
“不要只陪阿玖玩啦！阿左師父你快點多和哥哥一起玩，我哥哥好喜歡你的！”
“……小九，不得胡鬧。”這次花滿樓倒是真的動了點情緒的感覺。
沒想到這小女孩卻是不在意，依舊扯著左無霜的衣服，“阿左師父我真的沒有說謊呀，我哥哥好喜歡你的！”
“花重玖。”她放下筷子轉頭看著她，“再胡說我就不認你這個徒弟了！”
天剛剛亮，葉孤城練完了劍正坐在這郊外的寺廟內喝茶。
看見南王世子抱著左無霜進來的時候他楞了片刻，隨即冷下神色，“不是說了不再牽扯到她麽？”
“那你是讓我看著她燒死在山上？”南王世子也不生氣，只是徑直走到他面前，讓他能看清楚左無霜現在的狀況。
“相識一場，看著這麽意氣風發的人變成這樣，我自然也不希望。”
他覺得好笑，真不希望的話最開始搞那麽多事的人又是誰呢。
雖然心中這麽想，不過葉孤城並沒有和他繼續爭論，在眼神觸及到她此時的模樣之後便直接接過了她往房間內走去。
她發燒發得不輕，身上也還有殘餘的酒氣，渾身發燙卻止不住地顫抖。
皺眉看向跟進來的人，“她在哪裏燒成這樣的？”
“紫金之巔。”
葉孤城的動作有瞬間的遲滯，隨後忍不住皺眉，“你有解酒藥麽？”
他本想說沒有，然而看見葉孤城此刻難得的溫柔動作之後又忍住了，“有，不過不一定有用啊，至少得讓她退燒吧。”
“她身體很好，只要清醒了，就很快可以恢覆，解酒藥給我。”
南王世子的眸子沈了沈，然後從懷中拿出一粒藥丸給他，看他毫不懷疑地立刻給她餵下後露出一絲莫名的笑意。
“你好好照顧她吧，我先出去了。”
葉孤城特也並未懷疑什麽，只是在她的床邊坐了下來。
“嗯……”
“無霜？”他突然聽到她發出的聲音還以為出了什麽事，立刻彎下腰準備聽清楚她說的話。
“……熱……熱……”
照理說發燒中的人是應該覺得冷的，為何她竟然會喊熱，莫非是酒氣還沒散盡的關系？
不過她下一步的動作便直接讓他推倒了這個想法。
在床上一邊揪著自己的衣領試圖扯開它一邊還嚶嚀著熱，怎麽看都不像是發燒應該有的樣子。
“……好熱……”扯衣服的動作被他阻止後她便一直在喊熱。
“你發燒了，不要亂動，好好休息。”
“唔……可是好熱……”她突然睜開了眼睛，手也試圖繼續扯自己的衣領，見他阻止又哀求一樣地看著他，“我好熱……”
看著她滿臉緋紅，眼睛中還似乎蒙了一層水霧的模樣，葉孤城算是猜到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門外的某人肯定是故意的，這會兒估計在等著看好戲。
“不要被子……我熱……”她直接在床上打了個滾然後爬到裏床扯開了自己衣服的前襟，卻還是完全不滿足一樣。
葉孤城何曾遇到過這種事情，更別提爬上去制止她了。不過他不動她動，在他還沒想到什麽對策的時候，她已經又往他的身上蹭了過來。
“唔……”
“……你這樣，到底想讓我怎麽辦呢？”他低聲嘆氣，將被子裹在她身上然後準備出去，不然他不保證接下來自己還能夠自持下去。
“不要走……”她扯住他的袖子嘟囔，“我好不容易能夢見你一次……不要走……”
“我不走，你好好休息，醒來就沒事了。”他最終還是敵不過她這個模樣，“不要著涼。”
她掙紮著起來往他身上蹭，“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麽喜歡我？”
他一時間竟然不敢直接看向她清亮的眼眸，這種問題，她也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會問出來吧。
“……你不喜歡我嗎……”她咬著唇似乎想起了什麽，然後捧著他的臉啃了上去。
“無霜，不要考驗我的意志力……”葉孤城雖然還能保持住冷靜，卻已經被她的動作給煽動，試問任何一個男人，看見喜歡的人在自己面前媚態橫生都怎麽可能忍得住，他雖然是世人眼中的謫仙人物，卻依舊是個男人。
她的吻生澀而不帶任何技巧，只是憑著本能在與他糾纏，卻讓他幾乎無法自持。
啃完了後她似乎還覺得熱，又將領子扯開了幾分，因為常年打打殺殺的關系，她幾乎都是穿的勁裝，脫起來也格外麻煩，幾次不成功後她竟然直接一用蠻力扯開了它。
他感覺自己呼吸沈重了起來，想要幫她把被子蓋上，她卻直接往自己懷裏鉆，還動手扯他的腰帶。
“無霜……”他壓抑著聲音想要阻止。
她撅著嘴仰頭看向他，“反正是做夢！不要臉也沒關系了……”
——她這是還以為是在做夢麽？
葉孤城幾乎哭笑不得，卻又舍不得拿她怎樣，這一猶豫之下，直接被她拉到了床上。
他看著她伏在自己身上直直地盯著自己，然後低頭含住了他的唇狠狠地吸了一口。這個瞬間她連思考都無法思考，只感覺一股熱氣從自己小腹升起，再也沒辦法當沒事一樣。
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葉孤城的眸子已經暗了下來。
“……你清醒之後，會恨我麽？”開口的時候才發覺自己的聲音有多低沈沙啞，就連自己都未曾聽過。
“唔……”她含含糊糊地應著，突然伸腿纏住他的腰，像個八爪魚一樣死死地不肯放開。
她的上衣幾乎等於無物，被她幾次扯下現在根本沒有一點遮擋作用，而他也被她的親吻弄得根本冷靜不下來。
羅帳知道什麽時候被放了下來，他回吻過去的時候也毫不掩飾自己的霸道，似乎要將她吞下一般，而被餵了那藥的左無霜也主動環上了他的脖子，配合著他的親吻。
她是個不錯的學生，哪怕不是在劍術的方面，不一會兒便領略了親吻的技巧，極盡所能地挑逗著他。
到底是誰先開始抵死糾纏的都已經不清楚，葉孤城回過神來的時候，兩人身上的衣服都已經被扯得差不多。
他從她眉心一直吻到胸口，仿佛在烙下屬於自己的烙印一般虔誠，而她忍不住的低吟更是讓羅帳內的春光寸寸銷魂。
他的手所到之處只讓她身上燒得更厲害，整個身體忍不住蜷曲起來，卻忍不住想要被觸碰得更多。
也許是那藥的作用，也許是發燒燒糊塗了，也許是因為她對他本已是情根深種。
兩個人合而為一的時刻她依舊忍不住疼得叫了出來，卻立刻被他的親吻盡數吞沒。
在這一刻他不是白雲城主，她也不是一劍霜寒十四州，像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一樣地抵死糾纏，他們中間沒有隔著任何的選擇，沒有那場生死之約。
——就像人世間最普通的相愛男女一樣擁抱彼此。
她沈沈睡去的時候眉頭依舊緊蹙，心下一動，他擡手一點點幫她撫平，“……如果這一次我能成功，回來定娶你為妻，不然，就忘記我吧。”他看著懷中睡得極不安穩的女人，最終只能說這麽一句，“再見，無霜。”
——這段路我不知道自己還走不走的下去，所以我無法給你任何肯定的承諾。
——或者，忘了我，你值得更好的。
他想無論結局如何，他都會記得這個女孩站在自己面前，勾著唇角輕聲說，我用劍。
左無霜，無霜，當真天下無雙。
她大概不知道，她站在海邊遠遠地看著他的時候，他也一樣。多少個在白雲城的日日夜夜他都記得很清楚，只是那時的他就知道他們之間總有這麽一天。
喜歡算什麽呢，本以為在自己的多年計劃面前根本不算什麽，可看見她哭泣的模樣，還是會亂了方寸。
他想起那個潮濕的傍晚，她被自己抱起之時眼神中的驚慌和羞澀，後來他也曾經後悔，那天若是一路走著將她送回又該多好。
她是世人眼中冷傲無雙一劍霜寒十四州的女劍客，唯獨會在面對他的時候有無數小女兒情態，甚至是帶著哭腔的那一句——
“……你不要討厭我好不好？”
——我從來不討厭你，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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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一名年輕女子！
她身著藍裳，腰間懸著一柄劍，黑發如雲，一雙美目中卻只不耐與煩躁。
下了馬之後將韁繩交給早就等在一旁的店小二，她掃了一眼客棧大堂裏的人，“給我一間客房，再燒半桶水送來我房間。”
“是，小的立刻去辦，客人是否還需要酒菜之類？”
“不用，熱水就行。”她皺了皺眉，忽而聞到後方傳來的一股馥郁酒香。
還沒等她轉身，那酒香已經到了她面前。
“傳聞一劍霜寒十四州是嘗遍天下美酒的俠女，百聞不如一見，今日能夠一睹芳容，真是三生有幸。”
她原本的表情變了變，盯著那人手上的酒壇好一會兒，“這世上敢從萬梅山莊偷酒的，除了我便只有你，拿著這酒過來說話，就算有司空摘星給你易容，你也騙不過我。”
只是揭穿，並沒有動手，這就證明她現在心情還很好，“酒給我，今日不同你打。”
男人笑了笑，將那酒壇遞過去，“我就說無霜肯定認得出我，猴精，這回可是你輸了。”
房梁上突然跳下一人，“你這是使詐！你知道無霜鼻子靈，就用西門吹雪那的酒來告訴她你是誰，這局不算！不算！”
左無霜見狀徑自接過酒就上樓去了，再也沒有理會他們倆。
她著實是太討厭陸小鳳這個男人，就算他易容成別人的模樣也沒法不討厭。
泡了一個熱水澡之後她換上幹凈的衣服坐在床沿上用手梳理著自己有些打結的長發。
她已經很久沒有好好這樣泡過一個澡，前段時間承下一個幫六扇門查案的任務之後她始終在奔波，最後總算解決完畢卻又被一個少年纏上一定要和她比較一番高下，若不是的確不像在六扇門眼皮底下鬧事，她的瀚海估計早就出鞘了。
最後把那少年功夫廢了也的確是她一向幹得出的事情，只可惜路途遙遠，回到這邊的時候她連萬梅山莊還沒到便已經受不了，只想先好好洗個澡。
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
這名號在江湖中的響亮程度其實並不亞於西門吹雪，葉孤城，木道人等，尤其因為她還是個使得一手絕佳劍法的女子，更是名動天下。
但是大多數人，真正見到左無霜的時候都是認不出她的。她並不常用劍，那柄瀚海懸在腰間幾乎未曾出鞘過幾次，只是一旦出鞘，不殺死對手絕不收回。
她實在是個奇怪的女人，這一點連陸小鳳都只能這樣說。
傍晚時分她便結了帳離開這家客棧，陸小鳳和司空摘星也早已不在這大堂內，懶得去管他們為什麽正好在自己棲身的這家客棧出現又消失，她騎上自己的馬往萬梅山莊的方向過去。
萬梅山莊，西門吹雪。
天下間敢在他那裏隨便拿走酒不打招呼的，無非只有左無霜和陸小鳳這兩個人。
左無霜和西門吹雪的交情，江湖中知道的人並不多，可他們的確是朋友，非常好的朋友。
她十四歲入江湖，一柄無霜劍曾經讓許多劍客對這個後輩不敢小覷，彼時天下最負盛名的還是白雲城主葉孤城，西門吹雪還沒有如今的名氣。
可是這麽多年，從來沒人知道左無霜到底從哪裏來又是從哪裏學的劍術，只知道她十六歲後再也沒有用過那柄無霜劍。
到達萬梅山莊的時候西門吹雪正在練劍，她看都沒有多看幾眼就徑自在邊上的石凳上坐了下來喝起酒來。
西門也早已看見她，大抵是因為對方也是劍客的關系，這劍氣反而放得更加厲害，直到這套劍法練完才走過去坐到另一張石凳上。
“你幾時回來的？”
她啜了一口酒，“剛回來不久，六扇門的人煩死了。剛剛我還在客棧裏遇到了司空和陸小雞。”
西門吹雪說話的時候表情不變，語氣裏也聽不出什麽感情，只是無霜並不在乎。
“你的劍越來越快了，去年我還能看清楚，現在……剛剛那招還真是妙，真是很想讓你和我師父比一場啊。”
“你已經不用劍？”
她搖搖頭，“不是不用，是值得我拔劍的人我都打不過，比如你。”
“可你總是和陸小鳳打起來。”
“那家夥太討人厭。”依舊是那句話，她將腰間的瀚海放到石桌上打量了許久，“自從無霜劍斷了之後我拔劍只為殺人。”
無霜劍並不算什麽名劍，當初她拿著那把劍走江湖的時候見別人的兵器名字都好聽，而自己不僅劍法自成一家還沒有好聽的兵器，幹脆就給劍取了個和自己一樣的名字。
只可惜那劍在她十六歲的時候就被西門給斬斷了。
“啊，我能住這兒一段時間麽？”她突然想起來一件事，“等等我先去找花滿樓還錢，我和他約好了今天在天香樓見面的，我要還給他錢。”
“花滿樓？”
“嗯，上回喝酒沒錢，然後問他借了付錢，他還幫我還了賭債。”她似乎嫌棄這樣喝酒有些麻煩，又伸手開了石桌邊上另一壇酒，“對了西門，我前段時間找到我劍法裏不對的地方了。”
他停住手上倒酒的動作，“……發現了？”
“你當年皺眉估計也是因為這個吧，我想可能是我師父為了我練的時候方便一點所以改了幾招，但他改是改得精妙，卻會破壞原本第十三招的時候行成的劍氣，後面的招數就沒有威力了。”
“一般你的對手都接不過你十招吧。”西門吹雪淡淡地說道。
“……可是我連你一招都接不住謝謝。”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也不顧他的脾氣到底多冷，“好了不說了，我先去找花滿樓。”
西門吹雪看了看她，不再說話。
左無霜的劍法，他自然是知道的，用劍的可以完勝她的找遍江湖絕對不超過五個，這雖然有她天分的原因在，不過也絕對離不開她那個師父。
西門吹雪從未猜測過她到底師從何人，但卻聽她說起過幾句也有所了解，能夠幫徒弟創出劍招又能夠只靠著這套劍法放心讓十四歲的少女游歷江湖的，要麽是對劍極端自信要麽就是幹脆沒什麽腦子。
但是左無霜的師父顯然是前者。
左無霜趕到天香樓的時候花滿樓已經坐在雅間裏等著她了。
對於花滿樓來說，錢財從來不是重要的東西，反而她一回來能夠找他聊天讓他挺開心的。
剛進門一看見桌上都是自己喜歡吃的東西，她瞬間又有點不好意思，“又讓你費心思了。”
“是啊是啊我哥哥早就過來等著你了！”從他邊上位置突然撲過來一個穿著紅衣的小女孩，“師父你好久不來看我！”
“小九，不要胡鬧。”雖然是斥責的言語，但是聽不出絲毫生氣的意味，反而帶了點寵溺的味道。
“沒事，我也的確很久沒去來看阿玖了。”十三歲小女孩已經長得挺高，直接這樣撞上自己胸口也是有些疼的。
她往花重玖邊上的位置上一坐，掏出懷裏的銀票遞給花滿樓，“上一次你幫我付的酒錢還有幫我還的賭債，正好有錢了就先還給你。”
花滿樓倒是沒有介意她這種行為，因為相處方式一貫是這樣的關系，他只是接過了銀票放在一邊，“無霜之前在幫六扇門的忙？”
知道他一直神通廣大，消息來源也十分廣闊，左無霜也沒有驚訝，“嗯，也不算幫忙啦，他們有給我錢。”
“哦哦所以師父你有了錢就回來還給我哥哥了嗎，你太見外啦！”花重玖拽著她衣服下擺撅嘴，“對了對了師父你上次教我的那套劍法我已經會了！”
如果換了一年前的左無霜說不定還會因為這話興奮一下，不過之前領教過了花重玖那無法直視的劍術天分之後她就再也不抱希望了。
“嗯，那我等會兒看看啊，現在先讓師父吃飯。”她摸著花重玖的頭難得好脾氣地說道。
花重玖是花滿樓的妹妹，江南花家最小的孩子，因為是女孩子還有七個哥哥的關系，被寵得有些過分，不過幸好她驕縱是驕縱了一點，還是相當可愛的。
左無霜最開始看她根骨也不錯，猜想著應該也是個練武的好料子，卻不想最後收她當徒弟後自己完全吐血了。
想當初她在海島上練劍的時候師父只要演示兩遍就可以直接睡覺了啊！
不過鑒於她知道自己也算難得的劍術天才，就不多做對比了，可是即使不拿自己作對比，花重玖的劍還是讓她不敢直視。
——如果這丫頭跑出去說一劍霜寒十四州是她師父的話，估計也沒人相信吧……
“你們這次在這裏呆多久回江南？”她夾了一塊鴨肉後問花滿樓，順便拍了拍阿玖的頭，“別鬧，先讓師父吃飯！”
“本來就是出來游玩，多呆一些時日倒也無妨。”
不比西門吹雪說話時候冷冰冰的樣子，花滿樓總是讓人覺得他整個人都充滿了陽光和正面的氣息，哪怕他天生殘疾。
左無霜點點頭，“哦，那我正好這段時間也沒事，可以陪阿玖玩玩。”
“不要只陪阿玖玩啦！阿左師父你快點多和哥哥一起玩，我哥哥好喜歡你的！”
“……小九，不得胡鬧。”這次花滿樓倒是真的動了點情緒的感覺。
沒想到這小女孩卻是不在意，依舊扯著左無霜的衣服，“阿左師父我真的沒有說謊呀，我哥哥好喜歡你的！”
“花重玖。”她放下筷子轉頭看著她，“再胡說我就不認你這個徒弟了！”
天剛剛亮，葉孤城練完了劍正坐在這郊外的寺廟內喝茶。
看見南王世子抱著左無霜進來的時候他楞了片刻，隨即冷下神色，“不是說了不再牽扯到她麽？”
“那你是讓我看著她燒死在山上？”南王世子也不生氣，只是徑直走到他面前，讓他能看清楚左無霜現在的狀況。
“相識一場，看著這麽意氣風發的人變成這樣，我自然也不希望。”
他覺得好笑，真不希望的話最開始搞那麽多事的人又是誰呢。
雖然心中這麽想，不過葉孤城並沒有和他繼續爭論，在眼神觸及到她此時的模樣之後便直接接過了她往房間內走去。
她發燒發得不輕，身上也還有殘餘的酒氣，渾身發燙卻止不住地顫抖。
皺眉看向跟進來的人，“她在哪裏燒成這樣的？”
“紫金之巔。”
葉孤城的動作有瞬間的遲滯，隨後忍不住皺眉，“你有解酒藥麽？”
他本想說沒有，然而看見葉孤城此刻難得的溫柔動作之後又忍住了，“有，不過不一定有用啊，至少得讓她退燒吧。”
“她身體很好，只要清醒了，就很快可以恢覆，解酒藥給我。”
南王世子的眸子沈了沈，然後從懷中拿出一粒藥丸給他，看他毫不懷疑地立刻給她餵下後露出一絲莫名的笑意。
“你好好照顧她吧，我先出去了。”
葉孤城特也並未懷疑什麽，只是在她的床邊坐了下來。
“嗯……”
“無霜？”他突然聽到她發出的聲音還以為出了什麽事，立刻彎下腰準備聽清楚她說的話。
“……熱……熱……”
照理說發燒中的人是應該覺得冷的，為何她竟然會喊熱，莫非是酒氣還沒散盡的關系？
不過她下一步的動作便直接讓他推倒了這個想法。
在床上一邊揪著自己的衣領試圖扯開它一邊還嚶嚀著熱，怎麽看都不像是發燒應該有的樣子。
“……好熱……”扯衣服的動作被他阻止後她便一直在喊熱。
“你發燒了，不要亂動，好好休息。”
“唔……可是好熱……”她突然睜開了眼睛，手也試圖繼續扯自己的衣領，見他阻止又哀求一樣地看著他，“我好熱……”
看著她滿臉緋紅，眼睛中還似乎蒙了一層水霧的模樣，葉孤城算是猜到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門外的某人肯定是故意的，這會兒估計在等著看好戲。
“不要被子……我熱……”她直接在床上打了個滾然後爬到裏床扯開了自己衣服的前襟，卻還是完全不滿足一樣。
葉孤城何曾遇到過這種事情，更別提爬上去制止她了。不過他不動她動，在他還沒想到什麽對策的時候，她已經又往他的身上蹭了過來。
“唔……”
“……你這樣，到底想讓我怎麽辦呢？”他低聲嘆氣，將被子裹在她身上然後準備出去，不然他不保證接下來自己還能夠自持下去。
“不要走……”她扯住他的袖子嘟囔，“我好不容易能夢見你一次……不要走……”
“我不走，你好好休息，醒來就沒事了。”他最終還是敵不過她這個模樣，“不要著涼。”
她掙紮著起來往他身上蹭，“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麽喜歡我？”
他一時間竟然不敢直接看向她清亮的眼眸，這種問題，她也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會問出來吧。
“……你不喜歡我嗎……”她咬著唇似乎想起了什麽，然後捧著他的臉啃了上去。
“無霜，不要考驗我的意志力……”葉孤城雖然還能保持住冷靜，卻已經被她的動作給煽動，試問任何一個男人，看見喜歡的人在自己面前媚態橫生都怎麽可能忍得住，他雖然是世人眼中的謫仙人物，卻依舊是個男人。
她的吻生澀而不帶任何技巧，只是憑著本能在與他糾纏，卻讓他幾乎無法自持。
啃完了後她似乎還覺得熱，又將領子扯開了幾分，因為常年打打殺殺的關系，她幾乎都是穿的勁裝，脫起來也格外麻煩，幾次不成功後她竟然直接一用蠻力扯開了它。
他感覺自己呼吸沈重了起來，想要幫她把被子蓋上，她卻直接往自己懷裏鉆，還動手扯他的腰帶。
“無霜……”他壓抑著聲音想要阻止。
她撅著嘴仰頭看向他，“反正是做夢！不要臉也沒關系了……”
——她這是還以為是在做夢麽？
葉孤城幾乎哭笑不得，卻又舍不得拿她怎樣，這一猶豫之下，直接被她拉到了床上。
他看著她伏在自己身上直直地盯著自己，然後低頭含住了他的唇狠狠地吸了一口。這個瞬間她連思考都無法思考，只感覺一股熱氣從自己小腹升起，再也沒辦法當沒事一樣。
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葉孤城的眸子已經暗了下來。
“……你清醒之後，會恨我麽？”開口的時候才發覺自己的聲音有多低沈沙啞，就連自己都未曾聽過。
“唔……”她含含糊糊地應著，突然伸腿纏住他的腰，像個八爪魚一樣死死地不肯放開。
她的上衣幾乎等於無物，被她幾次扯下現在根本沒有一點遮擋作用，而他也被她的親吻弄得根本冷靜不下來。
羅帳知道什麽時候被放了下來，他回吻過去的時候也毫不掩飾自己的霸道，似乎要將她吞下一般，而被餵了那藥的左無霜也主動環上了他的脖子，配合著他的親吻。
她是個不錯的學生，哪怕不是在劍術的方面，不一會兒便領略了親吻的技巧，極盡所能地挑逗著他。
到底是誰先開始抵死糾纏的都已經不清楚，葉孤城回過神來的時候，兩人身上的衣服都已經被扯得差不多。
他從她眉心一直吻到胸口，仿佛在烙下屬於自己的烙印一般虔誠，而她忍不住的低吟更是讓羅帳內的春光寸寸銷魂。
他的手所到之處只讓她身上燒得更厲害，整個身體忍不住蜷曲起來，卻忍不住想要被觸碰得更多。
也許是那藥的作用，也許是發燒燒糊塗了，也許是因為她對他本已是情根深種。
兩個人合而為一的時刻她依舊忍不住疼得叫了出來，卻立刻被他的親吻盡數吞沒。
在這一刻他不是白雲城主，她也不是一劍霜寒十四州，像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一樣地抵死糾纏，他們中間沒有隔著任何的選擇，沒有那場生死之約。
——就像人世間最普通的相愛男女一樣擁抱彼此。
她沈沈睡去的時候眉頭依舊緊蹙，心下一動，他擡手一點點幫她撫平，“……如果這一次我能成功，回來定娶你為妻，不然，就忘記我吧。”他看著懷中睡得極不安穩的女人，最終只能說這麽一句，“再見，無霜。”
——這段路我不知道自己還走不走的下去，所以我無法給你任何肯定的承諾。
——或者，忘了我，你值得更好的。
他想無論結局如何，他都會記得這個女孩站在自己面前，勾著唇角輕聲說，我用劍。
左無霜，無霜，當真天下無雙。
她大概不知道，她站在海邊遠遠地看著他的時候，他也一樣。多少個在白雲城的日日夜夜他都記得很清楚，只是那時的他就知道他們之間總有這麽一天。
喜歡算什麽呢，本以為在自己的多年計劃面前根本不算什麽，可看見她哭泣的模樣，還是會亂了方寸。
他想起那個潮濕的傍晚，她被自己抱起之時眼神中的驚慌和羞澀，後來他也曾經後悔，那天若是一路走著將她送回又該多好。
她是世人眼中冷傲無雙一劍霜寒十四州的女劍客，唯獨會在面對他的時候有無數小女兒情態，甚至是帶著哭腔的那一句——
“……你不要討厭我好不好？”
——我從來不討厭你，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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