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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一切都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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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一切都好(下)

神說,要有光,就有了光。

神說,你要孩子。

於是就有了教育問題。

對於雲雀未來,對雲雀信貞的教育問題在於,想要把他拐上尊老愛幼、知書達理這條康莊大道只有兩個辦法。

一、她跟阿諾德分道揚鑣;二、掐死重生。

最後她才懂了,第二個方法完全行不通,只要阿諾德貫徹自己的教育方針不松手的話。

會將自己孩子培養成外表塔利班,內心也塔利班的是Sivnora。

外表紅十字,內心塔利班的是斯佩多。

外表內心都紅十字的……別猜了,絕逼是沢田家的廢材兒子吉宗

但關鍵就在於,阿諾德的教育理念裏根本就沒有紅十字或者塔利班的概念。

他只堅持——二,或者更二。

很榮幸,未來見證了等同於雲雀恭彌的成長軌跡。

比如信貞出生沒幾個月就阿諾德被丟到冰天雪地裏等等事跡,嘴上說歷練其實也是只有後爸才幹得出來。未來完全不懷疑某一天阿諾德會嚴肅地告訴她信貞其實是撿來的,那樣她起碼內心還舒坦點。

好家夥,堅強好勝的性格練是練出來了,某方面卻秉承“自古雲守多二逼”……啊呸是“孤高如雲”傳統,邁著矯健的步伐向著中二堅定不移、慘無人道地一去不覆返。

這天下午未來坐在檐廊下喝茶,阿諾德不在家。

她很輕易就聽到了進門的響動,推算時機差不多了她頭也不回厲聲道:“站住。”

背後傳來不樂意的鼻音,但腳步確實停下來了。

未來怡然自得轉過去,便看見黑發的六歲小男孩悶聲不響站著,面無表情把小拳頭扭得死死,稚嫩的臉蛋精致漂亮卻透著深深的冷淡。

……還有幾杠手指粗的小紅印子。

“……又被沢田家揪住揉臉了嗎……”她沒有疑問句,揚揚和服的袖子示意他過去。

小男孩正眼不瞅,不稀罕理她,就要往另一個房間走。

未來若無其事整理和服的領口袖邊,對著透著陽光輪廓的庭院假山舒展手臂,“不過來就算了……信貞,等著被我跟你爸盡情嘲笑吧滅哈哈。”

果不其然,刻意踏腳的沈悶重響後,信貞心不甘情不願走了過來,在未來旁邊規規矩矩跪下正坐,禮儀方面無可挑剔,這一點是未來的自豪。

人人都有死穴,比雲雀恭彌風格古典一些的是,信貞的死穴恰好就是他教育風格像後爸一樣的親生父親,阿諾德。

雲雀信貞小小年紀就接受了阿諾德長達數年的打壓、欺淩和無視,面對阿諾德對他超越正常孩童年齡界的鍛煉後,那顆本該和同齡孩子嬉戲玩耍的童心歷盡千辛萬苦百煉成鋼,老成地親媽都不敢直視,看透塵世的冷淡目光吸引太多無知小姑娘紛紛拜倒在校褲下。

除了一句“錢交出來”同時繼承了爹媽兩方面的特點外——我的意思是“錢”繼承的是未來,“交出來”繼承的是阿諾德……

這個孩子畢生最大的夢想就是,“打敗阿諾德,稱霸並盛。”

未來抗議,“為什麽我好端端一個兒子要被你灌輸這種傷天害理的理想。”

阿諾德專心攤開書法長卷閱讀冷不丁被她一擋,揣著和服袖子聽完未來以上一大段關於信貞前途堪憂言論後,顰眉不耐,“沒這麽嚴重……”

“唔……說得好聽……”

“他不可能打敗我。”

“夠了我重點不是這啊餵!!”

綜上所訴,雲雀信貞最不希望發生的事,就是宿敵從頭到腳批他得一無是處,重點對方句句在理、條理清晰讓他不能反駁。他知道現在的自己還沒有實力足以和阿諾德抗衡,所以他必須學會如何控制自己的憤怒,即使這樣壓抑情緒對一個小孩子來說難受得可怕。

未來也就是抓住了這一點讓他安靜下來,不得已時要求他言聽必從。

遲早會被這倆爺子逼出憂郁癥。

當年的藤原未來都能患憂郁癥的話……這個世界真的就走到盡頭了。她無奈擡頭嘆氣,空曠的上空罩著稀薄的橙色陽光,未來發現望著天很容易讓自己心情轉好。

她經常一坐就是一下午,聽著風鈴的聲音。

未來早已意識到了目前居住的宅子就是很久前給委員長掛風鈴的雲雀家。

果然阿諾德還記得很久很久前她在夏日祭隨口一提說出的目標——在山上有一棟好大好大的房子。當年她還認真思考了一下,如果羨慕嫉妒恨想要把雲雀宅占為己有是成為委員長的老婆好,還是老媽好?

結果願望實現了,她是委員長的曾曾曾祖母。

廊檐下兩根掛風鈴的鐵釘她一直以為會機緣巧合由自己釘上去,沒想到前段時間她心情不好想聽風鈴聲,搬梯子打釘子時不留神精神恍惚敲到手指失足摔了下來輕微骨折。

骨折第一天她委屈地蹦出房間,倔強地無理取鬧企圖把橫梁拆下來,習慣性擡頭就看到了檐上新打好的兩枚長釘。

一枚力度稍大被打得很靠裏,一枚用勁就小了不少。

兩個人都不知道會有另外一個人會連夜去打上釘子,晚去的一個摸黑看不清,於是早上便是兩枚。

那天早上吃飯未來抿笑異常開心不說話,阿諾德和信貞發現不合情理的兩根釘子後則是兩看不順眼,相互間態度更加生硬。

沒事,久了就習慣了。

未來也曾就此打探過,兩個人“這種蠢事我才不屑於去幹”的否認態度不光口氣、用詞和神態,連別過頭的擺頭幅度都分毫不差。不過……那種“肯定是我先去”的潛臺詞也表現得淋漓盡致。

也只有這種時候才像父子……可是為什麽偏偏是這種時候啊,未來摔桌子。

還有啊。

……既然打了釘子,隨便來個人給我掛個風鈴啊墳淡!!

風鈴的鈴音讓她回神,未來察覺只顧發呆把信貞落到一邊置之不理了,明明是她讓他過來的……小心翼翼偏過頭窺探他的表情,他切過微光的側臉幾乎連臉上細微的絨毛都清晰可見,表情動作都同雕塑毫無般瑕疵,難得的是情緒沒起一點波瀾。

意識到有人不懷好意直勾勾盯著他,信貞眼神一凜,“幹什麽?”

“……想劫個色。”

感覺又被嘲諷的小男孩惱羞成怒爬起來,看樣子作勢要走。

未來恍然大悟一拍手,“哦正好,去把你爸書房裏紙筆什麽拿過來。風鈴底下太空了,我看人家掛的風鈴下面都有字牌呢。”

“你自己去。”

她繼續意圖不軌哼哼,“你說……今晚討論下你尿床的話題如何?”

信貞正在氣頭上,“那是六年前的事了、”

“啊那抱歉,我們家什麽都有,就是沒有時間觀念。”

一個個都被時間玩壞了。

他瞪了未來半晌,氣鼓鼓轉身走了,一會陰沈著臉把未來要的東西都拿了過來。

未來往前一趴正好跪著撐在地上,她擺擺手笑得很愉悅,“過來寫點什麽。”

信貞想拒絕,但是明白只要他拒絕了,面前的女人又有無數個理由要挾他達到她的目的。他索性不走了,按照她的指示走近一些,正坐在她身前,拿起毛筆一絲不茍在宣紙上揮墨。

未來對他那手如人一般清秀的書法大驚小怪地讚不絕口,只是……

“你不寫‘合家歡樂’或者‘心想事成’也罷……可否解釋下你寫‘弱肉強食’的理由呢?!”

“……他教的。”

“他……?臥槽你叫聲‘爸’又不會掉兩斤肉,還有安迪他一天在教你些什麽鬼東西啊!!”

信貞雲淡風輕瞥她一眼,“是嗎?我覺得還挺好。”

沒救了,找機會掐死吧,最好一掐連他爹一塊。

“那我重寫一張……”看未來意見頗大,信貞把寫好的放一邊又挪過來一張白紙低頭揮筆。

“‘以暴制暴’也不可以!”

“……”信貞立起來,不耐煩地皺眉,“那我沒什麽好寫的了。”

未來撫額,“算了你寫自己名字吧,簡單。”

雲雀信貞看著她那張紙上歪歪扭扭的“未來”兩字不屑一顧,“你的名字,真是直白得幼稚。”

“如果按你們的思維,這是對人生的美好寄托的話,你的寄托未免也太貪心不足、空洞乏味了。”

未來。

雲雀未來的名字就定下了她的一生,仿佛永遠都碌碌追尋著前路上飄渺的路標,卻因為她需被寄予的東西太多反而迷茫不知歸路。

她沒有後路可退,而且就事實看來,她走過的經歷一直都在重覆這個真理。

不管雲雀未來還是藤原未來,她都是個沒有過去的人。往事種種拋棄了她,然後迫使她,往前跑,別回頭。

此刻她並沒有因為信貞隨口說出的話而窘迫,信貞也像是發覺到了她的異樣,閉口不談。

但是,不需要回避什麽。

在信貞身後的她輕輕靠上來,左手扶住了他瘦削的肩膀,右手握住信貞的手,讓他把毛筆放下。信貞照做後,她稍微收了一下右手和服的袖子,牽著他的手蘸取了墨硯邊上一點清水,就直接在木質地板上劃動。

她的手暖暖地覆在自己的手上,輕和得好似去抓住雲彩,信貞沒有反抗而是楞楞看著未來抓住他的手在地板上寫出的字。

“未”、“來”。

雲雀未來收了手順勢將信貞抱在了懷裏,懷中這個小小生命的存在讓她無比舒暢,頃刻間掀開煙塵的懷念洶湧而來。她靠在柱子上坐著,下頜溫柔抵在他的小腦袋上。

信貞掙紮了幾下擔心被人看見,但因為未來很堅決不撒手,他也只能作罷。

“‘未來’,不僅是時間上的名詞而已,它代表的也不僅是前方還沒有成形的奢念之物。”她視線焦點渙散地望著庭院,望著更遠處的青山。

“‘還沒有’‘到來’……因為一切都還沒有定數,所以在前進的路上就一定要努力,再努力才可以。當你想要放棄的時候,發現焦慮的、顧忌的也同所追求的都未來臨,請一定要記得:還可以再堅持一天。”

“因為一切沒有確定,就需要為了那些還沒有來得及愛你、等待你的人,咬牙堅持下去,別讓他們失望。”

“我們的以後,都還沒有到來,不可以放棄。”

千萬,別放棄啊親愛的。

我也是這樣,走下來的。

信貞瞥看未來真誠的臉,反應平淡到讓她不知所措。

“你說這些,是有什麽企圖嗎?”

“呵笑話!”未來慍怒,一扇他毛茸茸的小腦袋,“我一不恨你二不泡你,我還有什麽非分之想不是?!”

“那你對我要幹什麽?”

百年之後,她坐在同一個地方,身邊少年和懷中孩童眉眼透過時空重疊在一起,每一毫舒展跟隨呼吸透著異於常人的美。一身幹凈的白襯衫好似能透過澄澈陽光,別著紅色“風紀”袖章的外套攤在一旁,整個人單純得仿佛夏日崩裂的第一枚新芽。

……雖然他之後踹了她腳下的梯子,把她掀在地上後威脅著差點掐死她。

就算這樣,就算是這樣……

“我愛你啊。”

堅信著未來未來。

所以我得花接下來的一生去愛你們。

不知一直抱了信貞多久,她只覺得傍晚穿過庭院的微風帶著草木自然散發的熏香非常好聞,西下的陽光溫度恰好適合安眠,抱著軟綿綿的東西手中的觸感和心底的安平也徹底放松了自己。

未來眼皮一沈,抱著信貞兩個人雙雙睡過去。

大概是快入夜了,眼皮縫隙裏快看不見夕陽的微光,她感覺有人慢條斯理扳開她手臂,想要把信貞抱出去。

未來也不管情況如何,想要把正抱得舒服的信貞帶走是絕對不會原諒的。她困得眼睛睜不開也要箍緊手臂說什麽都不讓信貞離開他。

“放手。”壓低了的聲音聽起來格外磁性。

聽出是阿諾德的聲音後未來手一松將孩子給他了,料想是他回來看到兩個人毫無形象可言倒在檐廊下大為惱火,準備帶信貞去好好睡吧。

……阿諾德把熟睡的信貞扔到一邊,把未來抱起來往回走。

迷迷糊糊又有人可以連蹭帶靠未來很愉快,她心滿意足下意識擡手勾住阿諾德的脖子好讓自己撅在他懷裏的動作舒服一些。

“……我……把,風鈴……掛上了……”清醒和昏睡邊緣的未來盡可能描述清楚想要說的話。

“我看見了。”阿諾德不以為意。

“覺得吵……就取,下……吧。”

“不用。”

他想起了風鈴下面寫著兩個人名字的紙牌,有些不樂意,“為什麽沒寫我的。”

“什麽……?哦……筆畫太多……麻煩,別吵……我要睡覺。”

“……容易感冒,回房間睡。”

她突然擡頭睡眼惺忪定定盯著他,“信貞呢?”

“丟在那了,不管他。”

不管他不管他不管他……未來的世界觀土崩瓦解。

雲雀恭彌從小缺鈣長大缺愛的暴脾氣一定是雲雀家教育方針培養栽培的,她完全可以理解雲雀和刨祖墳這件事上森森的羈絆了。

她頭一歪,沈沈睡過去。

算了……

那些沒有到來的事,就緩緩吧……

【END】

這種全篇下來沒有吻戲肉戲連告白說我喜歡你我愛你都沒有的文真是太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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