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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陽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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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陽宗(一)

希微徹底恢覆意識時,已是在回返正陽宗的飛舟上。

她意識朦朧恢覆,尚不知身處何地,但眼睫剛顫動了幾下,耳畔便傳來了雲笙那熟悉的嗓音:“希微,希微,你醒了嗎?”

希微一下子清醒過來,睜開眼的一瞬間,果然對上了雲笙那雙漂亮的杏眼。

下一瞬,那杏眸中喜悅爆發,緊接著便是雲笙一連串的關切問候:“希微,你終於醒了。怎麽樣,現在感覺好些了嗎?之前雷劫,有沒有給你留下暗傷?需不需要我再給你煉兩爐固本培元的丹藥?放心,我這裏靈藥管夠,不會麻煩的。”

看得出來,雲笙大概憋的有點久了,以至於一開口便有停不下來的趨勢。只是希微無力打斷,也不想打斷,只等她說完才問了句:“過去幾日了?”

雲笙試圖攙扶她起身,但事實上修士的體質並沒有那麽差。雖然希微剛在雷劫下吃了不小苦頭,而且那場雷劫結束後,也奇異的沒有降下靈雨以作修覆。可對於雷靈根修士來說,劫雷本身就是補品,所以短短幾日修養過後,希微已不覆虛弱,沒用雲笙攙扶便自行坐了起來。

然後她就發現了一個問題,自己身上的法袍居然換過了——這麽說其實也不準確。畢竟那場雷劫的規模遠超元嬰雷劫該有的威力,她那一身金丹期的法袍,自然是撐不過。

大抵在最後一道劫雷劈落,她無力防護之時,便已經被劈做飛灰了吧?!

想到這裏,饒是冷情如希微,面上也不由微微變色,下意識擡手抓住了新衣衣領。

雲笙見她坐起,剛說出一句:“已經三日了。”話音落下就見希微如此動作,當即也意識到了什麽,一張臉瞬間爆紅,結巴道:“那個,你放心,是我幫你換的新衣……”

說完這句,雲笙就咬到了舌頭,心頭更是生出無數窘迫和懊悔——她這說的都是什麽啊?明明是擔心希微誤會,她雷劫後的狼狽模樣被別的修士看到,現在說只有自己看到,還幫她換了衣裳,難道就會好很多嗎?

事實上就是要好許多,畢竟當日圍觀希微渡劫的可不止是女修,更有許多男性修士。若她衣衫盡毀的模樣被那些男修看到,恐怕除了殺人滅口,希微不會再有第二個選擇。

而更糟糕的是,她當時還傷重昏迷了,就這幾天功夫都足夠消息傳遍半個修真界了!

萬幸,這最糟糕的情況並沒有發生,那麽雲笙所言就變得不那麽嚴重了。希微慶幸之餘,甚至對雲笙心生感激:“多謝,有勞了。”

雲笙沒想到自己一句話還沒解釋,希微便已經原諒了她的孟浪,頓時長長松了口氣。解釋的話語她也不打算再多說,免得將話題停在這尷尬事上。她輕咳了一聲,又一次說道:“之前你昏迷,我替你檢查過身體,你體內雷靈力太過充裕,我不好再擅用丹藥。現下你感覺如何?經脈可曾有損?需不需要我再替你煉一爐丹藥?”

兩人這幾句話的功夫,希微其實也沒閑著只說話。她已經趁機內視過自己體內情況,清晰看到一個縮小版的自己正盤膝坐在丹田之內,似乎察覺到她窺視,還睜眼瞧了她一眼。

那是希微的元嬰,渾身仙靈之氣滿溢,只除了一雙眸子黑沈沈的略有些滲人。

希微與自己的元嬰對視一眼,終於挪開了心神,旋即又查看了自己的經脈內腑。因此等到雲笙出言詢問時,她已經可以平靜的回答道:“尚可。之前劫雷暴烈,以至經脈略有損傷。不過這都是小事,閉關修煉個幾日,便能養好了。”

雲笙聞言終於放下心來,又有一點點失望:“真的不需要我煉丹嗎?”嗑藥肯定比修煉好得更快,你真的不想嘗試一下嗎?

可惜,希微前世眾叛親離,就是個獨行俠。她壓根沒有煉丹師朋友,所以受傷的時候要麽找了靈藥直接生吞,要麽就靠著修煉自行恢覆。嗑藥這麽奢侈的事,離開宗門供養後,她是鮮少為之了,市面上也很少有適合她用的丹藥。

大抵是前世養成的習慣,希微想也沒想便搖頭了:“不必,我可自行恢覆。”

雲笙只好答應下來,還有那麽點無用武之地的不甘。她又關心了希微幾句,說了她們此刻正在回返正陽宗的飛舟上,最後怕耽擱希微打坐恢覆,這才戀戀不舍的離開。

希微恢覆得很快。雖然劫雷的破壞力很強,但雷靈根修士確實是作弊一樣的存在——且不提在雷劫之時,她從劫雷中吸納的那些雷靈力。雷劫造成的傷勢之所以難以恢覆,全因傷口經脈處會有雷電殘留,一日不清除,就一日難以恢覆。

可這些對於雷靈根來說根本不算事。她只需要將靈力運行幾個周天,自己本身修煉而成的雷靈力,就會裹挾著那些殘留的雷電吞噬吸收,反過來滋補經脈。

就地取材,反手修覆,一來一往可謂便利快捷。

希微醒來之後只用了一日調息,翌日清晨,雷劫留下的可怕傷勢就已經好了個七七八八。緊接著她又換上了自己的藍白法袍,收拾得體面從容,這才踏出修養的艙房。

她此刻果然是在一艘飛舟上,踏出船艙走上甲板,入目所見正是雲卷雲舒,朝陽萬丈。

據說清晨第一縷朝陽之中,會蘊含一縷朝暉紫氣,於修煉頗有益處。雖然這種益處在煉氣築基時更為顯著,可大抵是坐船趕路無聊,希微踏上甲板時就發現船頭盤膝坐了七八個修士,正在打坐修煉。直到一抹肉眼難見的朝暉紫氣被幾人吸納,修士們這才收功睜眼。

這幾人自然是正陽宗弟子,尋常跟在流景孟殊身後,不甚起眼的樣子。但觀其骨齡,也都不足百數,能修煉到金丹修為,自然也是一時俊傑。

幾人見到希微也不露怯,紛紛開口問好,更有關切她身體情況的。

希微只聽一人說道:“希微道友,你傷可養好了?那日雷劫可真是嚇人,竟足足劈了二十七道,最後一道劫雷落下,你連點聲息也無,我們還以為你隕落了呢。”

這話不太好聽,立刻有人拽住同門,接著話說道:“幸而道友你吉人天相,無甚大礙。不過小師妹當時可被嚇壞了,第一個沖過去查看情況,見你還有氣息,高興得差點落淚。”說話之人顯然想賣個好:“小師妹看重道友,道友若有所需,與她直說便是。”

希微聽了這話,微微有些怔忪。

昨日她蘇醒時,雲笙便守在跟前,她便知對方用心。可即便如此,她也沒想過雲笙會為她差點落淚,這是從未有過的事——她聽過同門喊她叛徒,世人喚她魔女,所有人對她喊打喊殺面目猙獰。他們只會為她的死歡欣雀躍,又何曾會有人為她擔憂落淚?

一瞬間,仿佛有什麽在她心頭撞了一下,又酸又軟,幾乎迫得她眸中生出熱意來。

好在還未等她失態,一道人影便已經如風般沖了出來,一下子擋在了她面前:“你們瞎說什麽呢,希微好好的,誰說我要哭了?!”

雲笙氣勢洶洶的質問同門,可那聲音怎麽聽,怎麽有股色厲內荏的感覺。

同門們也都知她性情,一點不怕得罪掌門的寶貝女兒。師兄弟們轟然而笑:“是是是,你沒哭,你就是一時動情,迎風落淚罷了,我們都知道的。”

雲笙背對希微而立,可希微還是看到了她紅得快要滴血的耳根。當事人連頭也沒敢回,氣得一跺腳,就向著調笑她的同門們沖了過去。後者自然一哄而散,腿腳也比煉丹師快上許多,沒等雲笙抓住任何一個,便已經作鳥獸散。

甲板上很快沒了閑雜人,雲笙也沒能抓到人算賬。她氣得咬了咬牙,一回頭對上希微目光,又生出幾分羞赧來:“希微,別聽他們胡說,我哪有那麽愛哭?!”

她一口否認了,可眼中的羞赧分明暴露了事實。

更何況對於希微來說,雲笙也沒有真的落淚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真的會為自己擔憂難過。這世上竟也有人會為她的死,而擔憂難過!

希微的目光瞬間柔軟下來,她微微點了點頭,唇角甚至帶上了笑:“是,我知道了。”

雲笙見她如此回應,不知為何,莫名感覺臉上發燙——算了,她原本也就是嘴硬罷了,希微怎麽想都無所謂了。至於當時究竟哭沒哭,其實她自己都沒留意,大不了就給對方留下個哭包的印象,反正她今後不哭就是了。

哭沒哭的事,被雲笙果斷拋開不再提,她換上副一本正經的表情,問道:“這才剛出冰原,距離正陽宗還遠呢。你怎麽今日就出來了,是傷勢已經恢覆了嗎?”

希微點頭,身上的卓然氣度比起之前更甚:“基本已經痊愈了。”

雲笙聞言眉眼舒展開,一副放下心事的模樣:“那太好了,我還以為那樣嚴重的傷勢,你得許久才能恢覆呢。”說完笑瞇瞇沖著希微一拱手:“恭喜道友結成元嬰。以你的年齡,渡三九雷劫成嬰,當真不負天驕之名!”

前世未曾結嬰的希微都能在宗門大比上奪魁,如今她結成元嬰,更是力壓同輩。雲笙甚至已經能夠預見她光芒萬丈的未來了,只要不走前世老路……

雲笙(摩拳擦掌):敢擋我老婆路的都得死!

希微(無奈縱容):雖然你換了我衣裳,但看在你為我落淚的份兒上,隨便你怎麽折騰吧。

雲笙(滿臉漲紅):我真沒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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