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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幾日,陳定霽都沒有再踏足過夕香院。

莊令涵兀自摘了那面具,命晴方拿了素衣素服,她還自己做了一朵白色的小花,簪在了發髻之上。

夏謙死了,她連他最後一面也沒有見到,如今能為他做的,只有這通身的縞素,和不飾妝環的態度了。

每日,她都會親手做了龍須酥讓晴方送到李季婉那處去,雖然結果未知,可她也會莫名覺得心安。

到了第三天時,秦媼卻來了夕香院。

見到她這一身不似穿孝勝似穿孝的打扮,眼角抽了抽,倒也沒說什麽。

面對秦媼,莊令涵心中頗有些覆雜。

上一世,秦媼和晴方是唯二沒有將她看低的人,她時常去那陳定霽的別院中探望她,反而成了要她性命的一把利刃。

秦媼的死和她的被陷害,是串在同一支箭上先後的兩個獵物,她不知道背後作惡之人是想要陷害她順便除掉秦媼,還是想除掉秦媼,順手再將她除去。

秦媼夫婦是國公府上的大管家,秦媼又是陳定霽身邊最得他信任的乳母,樹大招風,視她為眼中釘的人必然不計其數。

而她莊令涵呢,不過是陳定霽一個入不了廳堂的外室,若說真要是和誰結下了仇怨,她思前想後,除了上一世便已經聽說的、與陳定霽定了婚事的斛律雲綽,便只有陳定雯和馬媼這對主仆了。

只是,經過延州一事,她已經對斛律雲綽基本熟識了,知道斛律雲綽對陳定霽無意,心思單純天真,也根本不是什麽心狠手辣之人;至於斛律太後,若是真的為了斛律雲綽的婚事而想將她除去,貴為一朝太後,只需要下一道懿旨,她便只能乖乖引頸受戮,又何必用上這費時費力的陷害的法子?

那麽,可能對她下手的,便真的只剩下陳定雯和馬媼了。

陳定雯是即將嫁到端華侯府的國公府小姐,自己這個入不得府的外室,根本不會礙著她什麽。陳定雯至多是看自己不順眼,像上一世那般,表面上是讓她為她診病、實際上則是想了個法子羞辱她罷了。

難道是馬媼?

但轉念一想,馬媼與秦媼看似競爭激烈,都是國公府上少爺小姐的乳母,而實際兩人未來的出路,卻天差地別。

秦媼因為伺候了位極人臣的陳定霽,自己和丈夫便在這國公府內扶搖直上,成了當家管事;馬媼伺候的陳定雯雖然深得淳於氏和三少爺陳定霖的寵愛,是個嬌縱任性的千金小姐,可是陳定雯出嫁之後,馬媼要麽只能跟著陳定雯一並去到霍家,想辦法在端華侯府為自己謀個更好的差事,要麽就留在宋國公府內養老,沒了陳定雯這個倚仗,根本就不可能有機會爭得過兩個少爺的乳母。

所以,馬媼也未必有十足的動機害秦媼。

可是如此說來,幕後的黑手到底是誰呢?如今秦媼還好好地活著,說明那個隱匿的元兇還在蟄伏,在等待合適的機會;可是危險明明就在身邊、近在眼前,秦媼卻似乎毫不知情。

之前,自己在國公府受難時,莊令涵雖然意識模糊,但也知道最後挺身而出為自己說話的,就是晴方和秦媼。

秦媼不僅斥退了囂張不已的陳定雯和馬媼,還保下了晴方,為自己請來了大夫,治療手上被那銀絲炭燙燒的傷口,妥當地安置,等待陳定霽回來做主。

所以,無論如何,她應該要想辦法提醒秦媼可能的危險,若是真的被她發現了端倪,更要順藤摸瓜,抓出背後的元兇。

“一個月沒見夫人,夫人似乎比之前清減了不少。”秦媼照例噓寒問暖,“若這是因為晴方照顧不周所致,請夫人一定如實告訴奴婢,奴婢一定會責罰晴方的。”

莊令涵搖了搖頭,“延州一趟,路途實在辛苦,又遇上了疫病之事,清減消瘦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媽媽不必這樣。”

“夫人之前手傷可還好了?”秦媼又問道。

“托媽媽的洪福,早已經痊愈了。”說罷,莊令涵還特意伸出了雙手,攤開掌心,讓秦媼仔細瞧了瞧,“媽媽貴人事忙,卻還把妾的這些微末之事記在心上,妾這心裏,也實在是過意不去。”

“夫人無須客氣,奴婢做這些,原本都是分內之事。”秦媼撇了一眼被莊令涵隨手置於菱花鏡旁的面具,笑道:“夫人臉上又是如何,怎麽會到了這個地步?”

秦媼溫語拳拳,她便不好如當日搪塞陳定霽那般隨意編造理由,只能伸手稍稍擋住右臉上的疤痕,略顯局促地低頭道:“路上遇到些麻煩,為保清白,只能出此下策了。”

卻聽秦媼輕嘆一聲,皺著眉頭道:“夫人雖然出自周都鄴城,但天香國色,以奴婢看,這偌大的長安城內無數名媛貴婦,都未必有夫人的三分風采。夫人這張傾國傾城的美人臉就這麽毀了,實在是太過可惜,太過可惜!”

“媽媽謬讚,妾不敢領受。妾自知出身小門小戶,就連國公府上這四姑娘和表姑娘的仙姿神貌,妾都不敢妄及,更別說是這整個長安城內的名媛貴婦。”

如此違心恭維,她忍不住為自己捏了把汗,只能硬著頭皮繼續。

“何況,女子的容貌本身也是把雙刃劍,害我助我,都是未知之數,妾狠心將它毀去,失之東隅,也未必不能收之桑榆。”

“二郎送夫人的面具,夫人為何不戴著?”秦媼忍了忍,終於問出了口。

從延州城出來之後,斛律雲綽又在往長安方向的幾座小城裏晃蕩了好幾日,終於覺得無聊煩悶,便雇了輛馬車,將她送到長安城外。

雖然說漢人男子的服侍她穿著不太習慣,可她也認真聽了那林知的建議,將自己本來也不算白的小臉塗黑,確實免去了不少麻煩。

至少,不會像過去偶爾去銀州內探親時那樣,被許多登徒子不懷好意地盯著、甚至胡亂張口調戲。即便她是斛律家的女兒,也免不了時不時受到這樣的屈辱,雖然哥哥們會幫她收拾那些壞人,但事後彌補,總會在她心中留下陰影。

這一路,除了確實因為擔心自己的安危而吃不好睡不好以外,她也沒遭什麽困難。

她會想起令涵姐姐,想起她那日遭到的誣陷和詬病,想起她不顧一切地離開,還有那個臉臭得像石頭一樣的宋國公,一定能追到她,將她平平安安地帶回來,再處置那幫亂嚼舌根的人吧?

她會想起姑母,想起那年她為她送嫁時的場景,那時的姑母也和她現在的年紀差不多,只知道躲在田嬤嬤懷裏默默哭泣。入了漢地成了一國之母,卻已經完全拋棄了年少時的清純,竟然想用那樣令人羞恥的方式來算計她,只為了讓她甘願為斛律家奉獻。

斛律雲綽是斛律家的女兒,為斛律家奉獻犧牲,本就是應該的。她的長姐斛律雲繪已經先為她做了這個榜樣,她不想成為斛律家的恥辱。只是,這被硬生生安排的親事,明明對方也不並不樂意罷了。

她甚至會想起那個與她只有一日之緣的林知,他說他是延州治下縣城的人,專程去延州,只想目睹令涵姐姐芳容。這個人雖然略有些奇怪,可他形容俊雅舉止正派,又和令涵姐姐長得有幾分相似,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對他產生了好感。

他送走她之後,會再回延州等令涵姐姐的消息嗎?還是回了他那的舊地,不再出來了?

想到可能此生再也無法與他相見,斛律雲綽竟然生平第一次,生出了深深的悵惘。

馬車搖搖晃晃地到了長安城外,車夫直言,說起外地車馬入城檢查的程序十分繁瑣,便將她放下後,徑自走了。

斛律雲綽聽聞此言,想到自己的身份和女扮男裝的尷尬,便有些擔心入城會被為難。

徘徊了良久,她才鼓起勇氣,混入了身邊同樣衣著樸素的男男女女的人流,想要跟著他們一起入城。

誰曾想,剛走到城門關卡,身旁的老翁卻突然倒下,原地抽搐,口吐白沫,那老翁的一對兒女趕忙上前查看,周圍其他出入城門的人,也盡數圍過去看了熱鬧。

斛律雲綽本來也想看看,但轉念一想,自己又不是令涵姐姐那樣的醫者,即便是上去看了,也根本幫不上什麽忙,還不如趁亂,趕緊入了長安城再說。

“站住!”可她的雙腳才挪了不到半步,那個城門裏兇神惡煞的守衛便已經大聲喝止,她左看右看,發現身邊也並沒有第二個人,才不得不承認,那個守衛喝住的人,正是她自己。

她抖了抖小巧的身板,努力擠出了一絲諂媚的笑容,迎上那朝自己走來的守衛,道:“這位官爺,小的是從銀州來看望自家姐姐的,不知哪裏有異,耽誤您這片刻的工夫?”

那守衛瞪著犀利的目光上下看了她兩遍,才冷冷道:“你進城之前,我便瞧見你了,一直都在鬼鬼祟祟、東張西望的。剛剛那老翁暈倒,你看都不看一眼,只想趁我們所有人不註意偷偷摸摸入城,還說你心裏沒鬼?”

“我……小的我又不是醫生,幫不上那老翁什麽忙。那裏都已經圍了那麽多人了,小的只想早點進城看望自家姐姐,難道還有錯不成?”沒想到自己原來早就被盯上了,除了自認倒黴以外,她也只能勉強開解。

“別廢話,你懷裏抱的什麽東西,打開來看看!”那守衛用手上的佩刀指了指她的包袱。

斛律雲綽咬了咬牙,這包袱裏裝的,是自己當日換下來的一身鮮卑女裝,甚至還有姑母送給自己的幾件鮮卑族首飾,她這一路為了不暴露身份,一直牢牢捂在包袱的最裏面。若是在這裏打開,她現在是漢人男子,包袱裏卻裝了鮮卑女子的東西,這可是名副其實的形跡可疑了。

除非,她能立即證明自己的身份。但她也知道,長安城那麽大,她無憑無據,這小小的守衛,又如何能相信她的話呢?反而會加重他對自己的懷疑。

“官爺,這包袱裏裝的,都是小的從家鄉專門為姐姐帶來的一些幹貨吃食,不值錢的。”她下意識地又捂了捂包袱,緊抿著嘴唇。

“既然不值錢,打開來看看又如何?”那守衛伸了手,壓在了那包袱上,“你如此遮遮掩掩,恐怕才是心中有鬼吧,打開!”

——“我倒是看這小哥初來乍到,心思單純,”身後卻傳來一個男聲,語調高揚,頗為自若,“不像是作奸犯科之人,這位大人,會不會有什麽誤會?”

斛律雲綽和那守衛同時回頭,只見一名身著鴉青色勁裝的男子高騎於馬上,手握韁靷,腳蹬鎏金馬鐙,一張黑面冷峻,眉眼間卻有著一絲傲氣。

“陳統領,屬下見過陳統領。”那守衛慌忙行禮,“屬下不過是看這人形跡可疑,害怕他窩藏了什麽違禁品入城,這才攔住了他。既然陳統領開口,屬下這便是多此一舉了!”

“無妨,長安乃我大齊京畿要地,守衛嚴密,本是應當,你行自己的分內事,又說什麽多此一舉呢!”那男子聲音飄著,垂眼掃了還蒙在鼓裏的斛律雲綽,撇了撇頭,道:“既然守衛大人都不追究了,你還不趕快入城?”

斛律雲綽這才反應過來,連連向那守衛和馬上的男子鞠躬,穩住臉上的表情,快步離開了城門。

“慢著,”可又是那男子的聲音,他踏著馬,幾步便橫在了她面前,“這位小哥,我幫了你這麽大的忙,你連一聲謝謝都沒有嗎?”

“謝謝陳統領,謝謝陳統領!”斛律雲綽只能依言照做,可似乎面前的男人並不願意這麽快放她走,她又等了片刻,只能擡頭,對上那人如炬的眼神,小聲道:“陳統領,可是還有什麽事?”

“你究竟從何而來,又為何一定要入這長安城?”陳定霖穩穩開口。

“小的……”既然他這麽問了,自己再用剛剛的那套說辭,便一定不能再僥幸蒙混過關,想了想,才道:“小的確實是從銀州來的,也確實是來看望姐姐的,只不過這包袱裏裝的,不是什麽家鄉帶來的吃食,而是,而是我身為女子的衣物……”

果然,自己並沒有看錯,眼前這個小哥雖然穿著男裝,可是身板纖細臉蛋靈巧,一看便是個女扮男裝的姑娘。

陳定霖笑了笑,微微躬下.身,朝面前這個面露窘迫的姑娘靠近了些,“姑娘放心,我不是壞人。那城門口的守衛慣是吃軟怕硬的,見姑娘可欺,想從姑娘這裏討到點銀錢罷了。姑娘既然說自己是來長安城內看望姐姐,姑娘你的姐姐,如今又身在何處?”

斛律雲綽少經人事,自然沒想到他說的那層。但是,他刨根問底的態度也著實令她有些不耐煩,自己探親,關他什麽事?

她的姐姐斛律雲繪確實在長安,但她忘性大,實在是忘了姐姐的婆家是什麽猴還是什麽公,不敢胡亂編造。自己又初來乍到,除了姑母和表弟居住的皇宮,根本不知道長安城內有什麽別的地方。

面前的男人靠得有些近,她不想被他看穿自己努力撒謊的慌張樣子,便又將頭埋低了些,忽然靈機一動,道:“我姐姐在宋國公府上當差,我也準備去那宋國公府上找她。”

陳定霖想不到這姑娘撒謊撒到了他自己的頭上,國公府中的一眾婢仆幾乎皆出自京畿附近,怎麽會有從銀州那麽遠過來的妹妹?不過也許她說的也是實情,國公府家大業大,可能還真有她姐姐這個人存在。

罷了,這姑娘看上去古靈精怪的,他也問不出什麽更具體的東西,又想了想,從配馬的頸靼處取下了馬鞭,單手遞到了她的面前,“宋國公府可是長安第一大公府,府上住的是當朝中書令陳定霽。若姑娘此行受阻,可以到城西京畿衛所,憑此物找我,我竭盡全力,一定會幫姑娘早日見到姐姐的。”

斛律雲綽接過那馬鞭,忍不住瞧了瞧,只見鞭身連接處有一圈精美的紋飾,鞭頭上還繡了一個她不太清楚的漢字,便搖了搖頭,又想原路將其送還。

哪知陳定霖雙腿一夾,已經往城外去了,斛律雲綽回過味來,只好將那馬鞭收入包袱內,沿著入城的道路慢慢前行。

這個陳統領,著實是有些奇怪,她都不知道他到底叫什麽,又怎麽樣才能求他幫忙呢?

第一次聽到有人稱陳定霽為“二郎”,莊令涵一時有些難以分辨。她眨了眨眼,旋即扯了下嘴角,便隨口編了個理由出來:“那張面具實在是貴重,太過招搖,妾……戴著不太自在。”

“二郎他匆匆動身出發去往延州後沒幾日,便專門派人給奴婢送了一封信。”秦媼看著她垂下的眉眼,娓娓道:“奴婢這才知道夫人傷了面頰,不能恢覆如初。二郎還在信上說,要為夫人專門打造一張面具,遮了夫人臉上這醒目的疤痕,等他帶夫人回來之時,務必需要完成。”

陳定霽這麽早便已著手送她禮物了?她有些驚詫,攥著巾帕的手指不自覺緊了緊。

“收到信,奴婢便立刻差人去辦了,因為沒有夫人這臉上的詳細尺寸,所以只能估摸著,也不知夫人戴上,合不合適。”

想到自己醒來時,臉上那幾乎貼合的冰涼,莊令涵趕忙點頭:“君侯他親手為妾戴上的,線條流暢,如同妾的第二張面皮一般。媽媽巧思,妾實在是難以為報。”

“二郎對夫人上心,我自然不敢怠慢。”秦媼輕聲細語,“二郎平日裏沈默寡言,對府裏的上下也冷冷淡淡。眼看快要二十二歲了,他也從未提過任何娶妻生子之事。主母為他挑過幾家,統統被他拒絕了,二郎從小便會自己做主,我只當他無心女色,直到夫人出現。”

“妾人卑言輕,出身周都,又是嫁過人的,哪裏配得上君侯?君侯對妾,不過是一時貪新,等到君侯正式娶親,夫妻舉案齊眉,妾那時便好祝福離開。”莊令涵抿了唇,不想再與她繼續糾纏陳定霽之事,“既然這面具是媽媽的一番心血,那妾以後一定時刻戴著。”

說罷,便急著下了小榻,卻被秦媼輕輕拉住,“夫人不急於這一時。奴婢這次來,除了探望夫人之外,還有正事要辦。”

說到此處,莊令涵原本還有些忐忑的心思更重了,從見到秦媼來的那一刻,她便已經猜到,肯定不會有什麽好事。

“媽媽請講。”她只能又乖乖又坐回榻上。

“二郎吩咐奴婢了,這次接夫人回來,是要夫人以專職府醫的身份入府。原本,奴婢是想讓夫人住在國公府南苑。四姑娘和六姑娘所居那處的後面,有專門為來府上的客人準備的廂房。但後來二郎提了四姑娘先前之事,奴婢也覺得不妥,便只好將夫人安置在二郎住的東苑。不過,東苑裏沒有特別像樣的廂房,二郎的臥房連著的兩處耳房又實在不適合久居,所以只能委屈夫人,住一住東苑角落裏那處了。”

莊令涵根本不想去國公府,更不想和他住在同一個院落,秦媼所言她聽得雲裏霧裏,卻也不好再仔細詢問,將自己顯得更加難堪。便只能點了點頭,言隨秦媼處置便罷。

“夫人此次身為府醫,身份特殊,雖然不可隨意在國公府內行走出入,但東苑內除了二郎的書房,其他地方都不是禁地。為夫人新制的冬裝和胭脂水粉都已經在銘柔閣外的馬車內,奴婢心急想要先來探視夫人,遲一些,便讓小丫鬟們給晴方帶過去。”

“媽媽心細,妾自愧不如。”起身要送秦媼,莊令涵還念著提醒秦媼之事,走到臥房門口,忍不住握了秦媼的手,道:“媽媽在國公府上業高職重,多少人虎視眈眈盯著媽媽身後這個位子。媽媽平日裏,除了為了這國公府費心勞神外,也要多小心才是。”

秦媼沒想到她會說這些,停了腳步,回身仔細看了她一眼,才頷首微笑道:“夫人的關心,奴婢一定謹記。”

秦媼走的第二日,陳定霽卻來了。

他一來,便說與晴方為莊令涵更衣備裝出門之事,絲毫沒有半點芥蒂之態,似乎先前那晚與她發生的事,全是她自己的想象。

她心頭煩悶,只裊裊娜娜地坐在妝鏡前,並沒有起身迎他。金面具就在手邊,她想了想,也並沒有拿起來。

如果不是因為她與他實力懸殊,她早就想辦法將他殺了,不論自己下場究竟如何。

陳定霽並不計較她的失禮,幾步來到她身後,捏起那被她刻意忽略的金面具,對著菱花鏡,穩穩地為她戴上:

“我母親身體有些不適,小莊先生,跟我先走這一趟宋國公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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