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稱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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稱臣

連續打了莊令涵兩個耳光,蕭毅似乎還嫌不夠,另一只剛剛掌摑了她的手,順著她齊胸上方裸.出的香肌快速向上,然後掐住了她的脖子,力道極大。

登時,莊令涵幾欲窒息。昨天半夜裏,她差點被陳定霽掐死,如今還未過十二個時辰,她又落在了蕭毅的手上。

為什麽她總要受這樣的身心□□?

可是蕭毅囂張了僅僅片刻,莊令涵突然感覺他卸力,松開了抓著她齊胸前襟的手。她還沈浸在窒息的眩目中,一下竟不知作何反應,只能緩緩順著被提上來的路徑,再慢慢滑下去,直到癱倒在陳定霽的案前。

“太子,你也算見多識廣了,”陳定霽的劍眨眼間已經抵在了蕭毅脖頸,“你剛剛不是還說,讓我將這莊氏用了,怎麽現在又出爾反爾,還不惜親自上手打人?你們周宮皇室的訓導教養,竟然已經低劣到這個地步了嗎?”

“本宮……我……”那長劍已將蕭毅的脖子劃出鮮血,他無力反抗,囁嚅著不知該如何爭辯,連剛剛口口聲聲的“本宮”二字都說不出口了,“我不過是,不過是看這莊氏顛來倒去的……又,又喝多了酒,被這莊氏弄得我當眾出醜,實在是難平憤怒……”

莊令涵聽著蕭毅的辯解,一邊匆匆整理了胸前的衣物,伏跪在陳定霽的腳邊,深深埋首,不敢再開口說一個字。

陳定霽撇了一眼地上跪得顫顫巍巍的她,手上的劍力道不自覺重了幾分,冷冷開口,“是嗎?可我明明瞧見,是你先要去拿莊氏給我的龍須酥的。莊氏身為醫女,顧及你大病初愈的身體不讓你多食,你怎麽還恩將仇報了起來?”

“君侯有所不知,”蕭毅也似乎冷靜了下來,舌頭也不再打結,“這莊氏雖為夏朝議之妻,但實在來歷可疑,又巧舌如簧至此……昨夜她為我治病,明面上是醫治,實際上卻借著這個由頭虐待於我,使我渾身傷口遍布。她若不是與那太子妃李氏串謀,憑她一個小小太醫之女,怎麽能做出如此膽大包天的事情來?”

蕭毅不是蠢人,昨夜她挾機報覆之事已經被他看穿,甚至還當著陳定霽的面堂而皇之地說了出來,莊令涵頭腦空空,任憑冷汗將她手心打濕,都想不出應該如何為自己狡辯。

“是嗎?”陳定霽道,“太子你是否酒喝得太多,胡亂猜測一些無根無據的東西?我倒是覺得,前言不搭後語的人是你。你既說莊氏是受了太子妃指使,又或者幹脆,她是與太子妃串謀行事,那太子你可不可以說說,她們與你有何恩怨,非要致你於死地不可?”

“我……”蕭毅那原本面如死灰的臉瞬間脹得通紅,咬牙反覆,卻始終憋不出後面的字來。

莊令涵當然知道李季婉和她所為何事,可蕭毅這不能人道的天生缺陷,又怎麽可能當眾自曝、尤其是在地位和權力都遠高於自己的敵國權相面前?

正當蕭毅還在絞盡腦汁為自己想借口時,房門開了,是李季婉衣衫不整地進了來,而後踉踉蹌蹌地跪在了莊令涵身邊。

她只著了一身淺杏色的抹胸和褻褲,外面匆匆忙忙地罩了層薄薄黃櫨色的紗衣,在這深秋的黑夜裏,也不知是她真的寒氣入體,還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瑟瑟發抖。

李季婉身上的熏香濃郁,甫一入鼻,莊令涵自己都覺得有些恍惚飄然。

“君侯……君侯息怒……”李季婉趁著蕭毅還未出口,搶先說話,“今日之事皆因誤會而起,望君侯明察。”

“既然李氏你說是誤會,我倒很想知道,這中間有什麽誤會?”陳定霽卻沒有看李季婉一眼。

“太子殿下大病初愈,又兼今晚飲酒過多,胡言亂語,掃了君侯雅興,實在是不該。臣妾鬥膽,愛慕君侯神姿,想要……”李季婉說到此處,也自覺羞恥,言語間,已經帶了幾分哭腔,“想要求得君侯憐惜,以伺候君侯……臣妾與莊氏並不相識,莊氏她自作主張,臣妾也全然不知!”

她稱的是“臣妾”,而不是“妾”。

“李季婉,你自己貪慕權貴,想要爬.床便罷了,在那兒扯什麽冠冕堂皇的理由呢?”蕭毅聽了李季婉的話,怒極反笑,全然忘了剛剛的自己還困窘萬分的境地,“君侯,這兩個賤.人心思不純,君侯千萬不要相信她們的砌詞狡辯!”

“今天真是奇怪了,你們周室還沒有正式向我大齊稱臣,怎麽你堂堂太子妃,先在我面前稱起‘臣妾’來了?”許是劍拔弩張太久,陳定霽覺得無聊,一邊收劍一邊道:“你們來長安這麽久,難道沒有聽人提起過,我不近女色之事嗎?別說太子妃你姿色平平,根本入不得我的眼;就算是……你身邊這個姿色勉強的醫女莊氏,我也不會多看一眼。”

一句話,在場的三人,俱是顏面掃地。

可莊令涵卻來不及羞愧,只顧聽著幾人的言語,心中慶幸萬分,幸好無人再提那碟龍須酥,否則自己更是摘不幹凈了。

但,如今的情勢,能不能摘幹凈,又有什麽區別呢?

蕭毅的東宮做派全無,此時也隨著陳定霽收劍的姿勢,“噗通”一聲跪了下去。接著他顧不得脖子上還流著鮮血,幾步膝行,爬到了陳定霽的腳下,“是臣喝醉了酒,胡言亂語,是臣禦下無方,讓君侯平白無故受此叨擾,君侯開恩,請君侯護臣周全!”

這對夫妻,怎麽這樣就甘於俯首稱臣了?堂堂大周儲副,在敵國權相面前威嚴盡失不說,還奴顏婢膝,一副小人嘴臉,從上一世到這一世,她都找不出蕭毅哪怕一丁點的好處來。

莊令涵將頭埋得更低了,咬牙切齒。

房中的其他仆從婢女,也早就被這驚駭場面嚇得統統跪地。

一時間,房裏還站著的,只有面不改色的陳定霽。

“我哪裏沒有護你周全了?”陳定霽話音未落,剛剛收入鞘中的長劍又被拔出,只聽一聲悶響,蕭毅頭頂那簪著的墨玉冠應聲落地。

和玉冠一同落地的,還有蕭毅原本梳得一絲不茍、卻因為變故有些頹唐蓬亂的頭發。

君子死而冠不免,蕭毅既已稱臣,便也做實了自己“小人”的身份。

“你身為質子,在我大齊首都肆意妄為、興風作浪不說,還當街刺殺朝中親貴,不知道惹來了多少是非,難道你以為,沒有我替你周全,你能茍活到今日?”陳定霽冷冷地看著地上狂抖如篩的蕭毅,頗有些怡然自得,“可你怎麽這麽不識好歹,自己酗酒胡言也就罷了,還要到處說我的是非?”

陳定霽想起臨來銘柔閣時,崔孝沖親自向他匯報的謠言一事。原本,他只為了來與莊氏共餐,不想這麽快就提及此事,奈何蕭毅實在是爛泥扶不上墻,他既已知曉真相,便索性將其捅破。

“君侯……君侯明鑒,臣一向守口如瓶,怎麽會到處搬弄君侯的是非?”蕭毅顯然有些心虛,原本還半撐著的雙臂,此時也垮了下來。

“蕭毅,”陳定霽終於喚了他的大名,“你我地位懸殊,你今日又向我稱臣,你覺得我有沒有必要冤枉你?”

陳定霽轉了劍柄,長劍寒光冷徹,連莊令涵都仿佛聽到了它背後的獵獵翕動。

“臣……臣不敢。”蕭毅披頭散發,衣環淩亂。

“今日一早,我偶然聽到家中四妹的童言稚語,說我這中書令的位置,是靠著當今太後的裙帶關系才勉強茍得。我雖向來不懼人言,可這話都傳到了我那平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四妹耳朵裏,可見流傳之廣。所以,我便著人去查,真是沒想到,”陳定霽突然笑了一下,“查來查去,原來最先傳我和太後娘娘的人,竟然是你蕭毅。”

家中四妹?看來,應該是上一世莊令涵見過一面的那個陳定雯。上一世她不知她是否也是參與陷害自己的幫兇,可這一世,她竟然在無意中幫了她。

世事難料。

“君侯饒命!”蕭毅也知道自辯無能,陳定霽本身也的確沒有任何汙蔑他的緣由,便只能幹脆認罪領罰,“是臣酒後失言,胡亂編排,卻被有心之人聽了去,折損君侯名聲!望君侯饒命!”

仔細一聽,蕭毅已經涕泗橫流,顧不得自己的半分體面了。

“你的命有用,我當然會留著。”陳定霽不想再聽蕭毅廢言,再度收了佩劍,“以後,蕭毅你就老老實實地待在自己的臥房裏。一日三餐,我會差人給你送進去。沒有我的命令,你不能踏出臥房半步,更不能面見外人。”

“君侯……”見蕭毅已經凝固在側,李季婉便往前匍匐,又靠近了陳定霽幾分,“求君侯饒臣妾妄揣私念,不要,不要將臣妾……”

“將李氏單獨關在別的院子,和蕭毅一樣,不許踏出臥房半步,不許面見外人。”還未等李季婉的告饒說完,陳定霽便已有了主意。

然後,該輪到莊令涵了。

沈默的片刻,房中懸滯的空氣盈上了一陣令她惶恐不安的燥熱,她久伏於他身前,卻不知他是否正在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他們的地位懸殊,她從來只能仰望他,求他憐憫,求他庇佑。

所以,莊令涵凝住即將滾落的淚珠,終於緩緩擡起頭,對上了他那幽黑如潭根本無辨深底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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