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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天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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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天椒

有些啞的清淩淩聲音聽得文曷的腦子一片渾噩,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抓著手機站在陽臺了。

文曷當即拍了自己一巴掌,暗罵自己是個蠢貨,偶像讓他下樓接人,他沖到陽臺算什麽?

文曷剛準備轉身下去,就聽見樓下的喇叭響了一聲。

他將目光移到了那處亮光的盡頭,一個模糊身影像是沒有骨頭般半倚著車門,一只手剛從車裏挪出來。

那一刻,文曷甚至有些恍惚、遲疑——視頻中那身拼色衛衣居然真的逆著光走了出來。

與此同時,電話那頭帶著細微電流聲的話傳來,“天地可鑒,我說得可都是真的,文老師還不放心嗎?”

幾秒後,文曷一個猛子沖到了門口。坐了一天電腦椅的身體經不住這樣的速度,他喘著粗氣的同時還傻楞地在耳朵邊舉著手機。

文曷兩只眼睛在奚疑身上來回掃了好幾下,自帶的淡紅眼圈因為疲憊而更加艷麗,空著的手捏了捏眉心。

奚疑看到他幾乎是一瞬間竄下來的,擡眼間好笑地掛斷了電話塞到口袋裏,手裏捏著什麽東西剛要說話,就被文曷撲過來抱住了。

文曷本就長得比奚疑高一點,一只手沒大沒小地將他的頭按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指關節隱忍似的動了幾下。

奚疑的下巴正好墊在文曷偏瘦的肩骨上,他伸出一只手環過文曷的腰拍了拍他的背。

“沒事,你的熱搜已經撤了……”,奚疑停了兩秒見他沒有動靜又補充道:“我的熱搜早就被秋大的官方通告壓下去了。”

“歷史學院專門給我發了郵件邀請,截圖也貼上去了。”

“小學弟面試怎麽樣,奚某能否有幸在參演歷史劇的時候見到文老師?”

“嗯。”,文曷悶悶地應了一聲,唇瓣翕合半天才問出口:“綜藝怎麽不錄完……”

“……白搭給那些資本家,倒是便宜他們了。”

奚疑擡了擡下巴又被文曷輕按了回去,他好笑地道:“小許說的?”

“沒,我看噴子說你綜藝錄到一半就走了……”

倒不是文曷有心護著許霰雪,他怕以後奚疑出了什麽事就連小許這種八卦頭子也不知道。

“嗯,那是……”,奚疑頓了一下又說道:“綜藝才錄到一半,就聽說了我們文爺的大名——在直播間嘴撕黑粉。”

“再錄下去,我怕好不容易拐回來的文爺被氣跑了。”

“文爺”兩個字被咬得很重,聽得文曷一陣羞恥,他抿了抿唇,嘴硬道:“我才不會被氣跑……”

奚疑聞言點了點頭,“那應該是……我怕直播間容不下你這尊大佛,放狠話跑去跟一群人面撕。”

“最關鍵的是——我怕你打不過他們。”

“放……扯淡!文爺我一只手能撂倒三個!”

奚疑笑了笑,眼看著面前的耳朵一度泛紅,勾著嘴角開口道:“趕了一個小時的飛機,我個人是比較傾向於文爺將我直接扛上去的……”

“……但是我手裏的小東西可能被你擠得快沒氣了。”

與此同時,那只東西仿佛聽懂了人話,抱怨似的“喵”了一聲。

文曷忙撒開自己的手放到身後,尷尬地搓了搓,隨後低下頭向奚疑的手腕瞧去。

玉白修長的手捏著一只貍花貓的後脖子,可憐的小東西從剛才開始就四腳朝天不著地,如今更是憤怒地接連“喵”了好幾聲。

是奚疑微信頭像那只貍花貓。

文曷楞了一下,忙伸手將它接過來抱著,隨手順了順它的毛。

小東西頓時舒服得很,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在他的懷裏翻了個身露出肚皮。

文曷在它的腦袋上點了兩下後,福至心靈擡頭問道:“這就是你說的糖?”

奚疑輕輕搖了搖頭,伸手在貍花貓身上一點,“它是用來哄小孩兒的。”

哄……他嗎?

文曷的心臟頓時被撞了一下,跳的速度很快仿佛下一秒就要沖破胸膛。

“這個才是給你的糖。”,奚疑從寬松的口袋裏抽出薄薄的信封塞到了文曷的手裏。

文曷抱著貓將那封信拆了開來,隨著裏面的硬紙被抽出,一個熟悉的logo映入眼簾。

黑色的背景上幾個扭曲的紅色字體,營造出恐怖詭譎的氣氛——《荒野逃脫第五季》

文曷怔楞了好一晌才慢慢回魂,兩只好看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雖然文曷只參加了幾期的錄制且怕黑怕鬼debuff拉滿,但是他打心眼裏喜歡這個沈浸式解密逃生的節目。

不為別的,只因節目裏有奚疑。

奚疑挑了下眉,伸手彈了彈那張硬卡片,“別高興得太早。”

“《荒野逃脫》從第一季走火,多得是人擠破頭想要進來當個飛行嘉賓紅一把或者翻紅。”

“這一季專門加了先導片,挑了幾個人來選拔出兩個常駐名額。”

“所以……這只是先導片的邀請。”

三年前《荒野逃脫》節目組去秋大選素人嘉賓,他剛好去旁聽時路過,雖然不是秋大學子但還是擠掉了至少一萬人成功取得常駐。

文曷摸索了幾下那張燙金的邀請函,問道:“怎麽選拔?還是跟當年一樣……第一個逃脫嗎?”

“算是……不過這次不是機械副本,是真人NPC。”,奚疑停了一下看文曷的表情沒有什麽變化才繼續說道:“你……”

“再怕也得爭取常駐……”,然後和偶像一起錄制節目,這才是他最大的願望。

文曷鄭重地朝著奚疑點了點頭,一雙棕黑的眸子堅定地望著他。

奚疑能琢磨出來,那其中含著崇敬、信仰、追捧……等等一系列對偶像的感情,卻獨獨缺了他最想要的。

文曷不知怎麽地,突然腦子一抽聯想到了今天看到一條黑粉爆料——奚疑今天錄制的戀綜恰巧與《荒野逃脫》是一個導演組。

一個奇怪的念頭湧上他的心頭,文曷沒忍住問了出來:“這個邀請函是不是跟今天的節目有關?”

“少問。”

文曷知道一定是了,因為奚疑每次不想聊什麽都會以“小孩子不要問”的方式結束這個話題。

可是他要怎麽向奚疑證明——他已經不再是小孩子,他也可以經歷風雨,不需要阿奚再幫他遮擋什麽。

文曷微張的嘴在看到奚疑難掩疲憊的神色後又閉上了,他的雙唇抿成一條線手臂不自覺地收縮,直到懷裏的貍花貓“喵”了一聲才回過神。

“它叫什麽?”

“原本希望它的性子溫順文雅一點,‘文雅’這個名字喚了大半年,撓壞了我三個沙發、兩張床墊。”

奚疑想起了什麽直接氣笑了,修長的手指毫不留情地戳了兩下貍花貓的腦袋,“索性今天改名了。”

“什麽名字?”

奚疑撩起眼皮,流光的眸子看向文曷,“從你直播間裏取得經,改叫……”

“朝天椒。”

【不孝子,讓你爹好等!】

【我不僅上輩子欠了你的錢,還刨了你家祖墳是吧?讓你這麽晾著我?】

【這輩子沒這麽無語過,我來看直播找樂子被塞了一集半《紅樓夢》不說,還讓我獨守空閨?!】

【門子都變成賈雨村的藍牙移動耳機了,soso你tm幹嘛去了?!】

【你耳朵怎麽這麽紅?出去一趟被十個蚊子咬了?】

【誰都能被蚊子咬,soso絕不可能!小破荒第一季就是在森林裏錄的,蚊子見了他都繞道,至今霸居“小破荒未解之謎”榜三!】

【求“小破荒未解之謎”榜單,同時問問榜一榜二是什麽?】

文曷將懷裏的貍花貓舉了起來,360度無死角地轉給觀眾老爺們看,“接貓去了。”

“耳朵?可能熱得……”,才不會是因為被“朝天椒”這個名字羞得。

“貓咪叫什麽……咪咪。”

【咪咪我真的笑死,這是全國貓咪的統稱嗎?】

【靠,你一喊咪咪我家貓湊過來了,叛徒!】

【秋城現在12度,你穿個薄款長袖就沖出去了,你告訴爹你是熱得?】

【等等,soso拿著手機接電話沖出去的時候,我好像聽到了喇叭聲】

【他不是借住朋友家嗎?可能是朋友回來了吧】

【兄弟們,你們有沒有覺得有點怪怪的?】

【你這麽一說好像是的……所以是哪裏怪怪的?】

【這不孝子居然理我們了?!剛才拼死拼活哄他都不帶給個眼神的!】

【臥槽可惡!!!那段屈辱的歷史老娘絕不會忘!】

【所以soso朋友回來了,他就好了???】

【這tm是哪路神仙?快引薦你爹認識認識!】

“嗯,朋友回來了,他拿了東西不方便,我下樓接了一下。”,文曷將貍花貓放到了桌子上,它扭了扭身跑了。

“哪個朋友?尊重他人隱私,這個大家以後別問了。”

“不想看《紅樓夢》了?那我們看《西游記》。”

【???】

【???跟“靈石”過不去了是吧?】

【懂了……剛才那叫“鳳姐情商課”,如今是“猴哥社牛班”】

【我至今忘不了太白金星招安猴哥被一堆猴子扛進去的畫面——公然抱我入洞去,唇焦口燥呼不得】

【奚曷(房管)進入了直播間】

【奚爺,臣妾要告發——文曷私通,霍亂後宮,罪不容誅!】

【奚爺,你沒來的時候我們可都看得真真的——那狂徒的黑色條紋貍花貓還纏在文soso的手上!!】

【不孝子,想想為什麽所有好哥哥都不收留你(指指點點)】

【收起你文爺的脾氣,給爹磕幾個頭,莊園的鑰匙隨便你挑】

文曷將《西游記》的第一集調出來,猴子剛從石頭裏蹦出來,他就看到了一大片汙蔑他的彈幕,直接氣笑了索性用鼠標點了點那幾個“典型”。

“你給文爺磕幾個頭,我保證讓小弟不打斷你的腿。”

“娘娘們,該醒了,你已經被皇上打入冷宮345天了,少做夢多啃點饅頭。”

【奚疑(房管):貓?】

【奚爺你瞧瞧給他狂的,不僅背著你住到別處,人家打個電話這孫子二話不說、外套都不披一件直接從座位彈起來竄走了】

【對,那只一看就是養尊處優被慣壞了的貍花貓,朝我們撅了撅屁股扭頭就走】

【萬惡的朋友家、萬惡的貍花貓、萬惡的文soso】

看著越來越不著調的彈幕,文曷扶了一下額頭警告道:“你們再胡說我就下播了……”

【奚爺你看看,他急了他急了!】

【奚爺……等等,你攝像頭後面那是不是有個人?】

【就是有!!soso你有本事別蓋攝像頭!】

【奚爺快來捉奸(狗頭)】

奚疑一手抱著貍花貓從門口進來,看見文曷眼尖手快地扣上攝像頭後,好笑地走到他旁邊。

在文曷不足為懼的眼神威脅下,奚疑將他蓋著攝像頭的手撥開了,“是這只貓嗎?那確實怪我沒養好……它脾氣有點大。”

【???】

【???】

【???】

在直播間一堆問號的洗禮下,奚疑從臂彎處拉下來一件外套披到了文曷略顯單薄的身上。

“他下來接我的時候沒註意,確實穿得有些薄。”

奚疑餘光看見文曷一張臉快埋到桌子底下了,耳根紅得不像樣,他笑著若有其事地繼續道:“竄得快……可能是我東西太多打電話催得緊。”

“捉奸?我應該不能捉我自己吧?”

“我應該稱不上‘狂徒’兩個字,但它確實被我慣壞了。”

“他回國的當天我就發了住宿邀請,文老師還拒絕過我一次。”

【臣妾……臣妾活該被打入冷宮,臣妾就應該被杖斃】

【有生之年,聽到奚爺一下子說這麽多話,還一條條解釋……】

【文曷你拒絕奚爺???你怎麽敢的啊??】

【什麽捉奸,能不能喊點好聽的,這叫情.趣(狗頭)】

【怪不得soso讓我們閉嘴,原來是(奚爺)金屋藏嬌(文曷)】

【怪不得這小子接了電話跟竄天猴似的……】

【怪不得這兔崽子回來的時候滿面春風還主動理我們了……】

【想了想,還真得是奚爺。】

【小兔崽子這會兒安靜地跟個孫子一樣,剛才“你文爺”的氣勢去哪了?】

“你文爺幫我搬了好多東西,可能是累著了,你文爺要睡覺了。”,奚疑繼續揶揄地回道。

文曷不僅頭埋進了臂彎裏,整個腦袋也縮進了那件帶著淡淡薄荷香味兒的外套裏,將紅著的臉遮得嚴嚴實實。

【喲喲喲,你這會兒純情個屁……】

【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你是個純情男高】

【文爺——文爺——你人設崩了,警告——嚴重ooc】

奚疑好笑地將文曷從外套裏剝了出來,跟帶孩子似的讓他坐好,“好了,要睡覺了。”

【這才幾點啊?再嘮會兒唄】

【奚爺你忙一天了快睡吧,soso精神著呢能陪爹再戰兩個小時】

【都別爭了,放小情侶睡覺(不是)】

【如果那只貓是奚爺的,怎麽會叫喵喵?】

“喵喵?”,奚疑挑了一下眉半垂著眸子,一眼就看到了文曷躲避的眼神,頓時了悟。

“不叫喵喵……今天剛改了名。”

“叫什麽……是直播間的粉絲想的,我借用了一下——朝天椒。”

【這貨惱羞成怒只會禍害我們!】

【soso你別動電源!】

【這不是……粉絲形容文soso的用詞嗎?】

“啪——”

文曷直接將電源線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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