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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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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臻,你還沒睡喔?”</p>

汪語臻在電腦前挑燈夜戰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道睡意深濃的啞嗓</p>

她回眸,對揉著眼睛的母親送出恬淡的微笑</p>

“媽,你怎麽醒了?”</p>

“我起來上廁所”汪媽媽低語,打個呵欠,坐在床沿“你怎麽了?在忙什麽?這麽晚還不睡?”</p>

“嗯,我在寫一些東西”</p>

“寫什麽啊?我看你今天整天都在寫”</p>

“就一個企劃案”汪語臻不知該如何解釋,只好起身,摟抱母親單薄的身子“媽,我不是說過半夜起床要記得穿外套嗎?你這樣會著涼的”</p>

“才不會,我好熱”汪媽媽才剛逞強地落話,馬上打了個噴嚏“哈啾!”</p>

“看吧”汪語臻無奈地嘆息,將自己的披肩拿來,在母親肩上圍攏,然後扶她起身“哪,我送你回房睡覺”</p>

“那你呢?”</p>

“我啊,等工作忙完了就會去睡了”</p>

“那還要多久?”</p>

“再一會兒就好了”汪語臻哄騙母親,明知道自己今晚夜車不開到天亮,怕是交不了差她咬住自憐的嘆息,強迫自己振作精神“哪,你躺好”她服侍母親上床“被子要蓋好喔,不準再踢開了”</p>

“就很熱嘛”汪媽媽一副委屈的聲調“可不可以開電風扇?”</p>

“不行”她微笑</p>

“好吧”汪媽媽嘆息,閉上眼睛,迷糊地嘟囔“那你作業寫完,也要乖乖睡覺喔……”</p>

“我知道了”汪語臻站在母親床前凝望片刻,一股夾雜著甜蜜的酸楚在胸臆糾結,直到確定母親熟睡了,她才悄然退出房間</p>

瞥望墻上時鐘,已經過午夜兩點了,而她的第三份企劃案,進度不到百分之二十</p>

袁少齊跟她約好早上十點開會,還不知會怎麽挑剔她的企劃呢</p>

好可惡,真的好可惡——</p>

她以雙手掩面,用力咬牙</p>

但她不會認輸的,絕對不能輸,她一定要令他刮目相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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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令他意外</p>

早上十點,汪語臻準時出現在他私人辦公室,板著一張公事公辦的臉,遞給他三份不同的企劃書</p>

泵且不論企劃內容的優劣,至少完成度是極高的,每一份都是用心去寫,不打馬虎</p>

沒想到當年那個十指不沾陽春水、連洗個碗都會摔破,只懂得逛街購物排遣日常生活的大小姐,竟然也會用如此認真的態度對待工作——真不可思議!</p>

“怎樣?這三份企劃袁總經理還滿意嗎?”她冷冷地問,口氣是很嗆,可他從她閃爍不定的眼神,察覺出她藏不住的緊張</p>

看來她還是很怕被他打槍</p>

袁少齊暗自冷笑,瀏覽過三份企劃,然後合上,不動聲色地盯著她</p>

她被他看得極度不自在,但仍倔強地不肯逃避他的目光“到底怎樣?請總經理明白地告訴我”</p>

“還可以”他淡淡一句</p>

她一楞,半晌,小心翼翼地揚嗓“是哪一份還可以?”</p>

“都差不多”</p>

“所以?”</p>

“就照這樣去修改,下禮拜我們再討論”</p>

“嗄?”她傻了這見鬼的究竟算什麽!“你就不能明白地告訴我,哪份企劃比較好嗎?至少讓我心裏有個底,否則要我怎麽修改?”</p>

“都是六、七十分的企劃,你要我怎麽挑一份比較好的?至少修到有九十分,我們再來決定吧”</p>

她掐握拳頭“所以我三份都要改?”</p>

“是的”他微笑</p>

她恨恨地瞪他,好想扁他,正想發話,手機驀地響起一段尖銳的音律,她光聽這鈴聲,便急忙探手進包包,翻出手機</p>

“餵,寶姨嗎?什麽事?”對方一陣急促的說明,她聽了,嬌容陡然變色“知道了,我馬上回去!”掛電話後,她立刻起身</p>

袁少齊擰眉“你去哪兒?”</p>

“我有急事,馬上得離開”</p>

“什麽天大的事?”他質問“你忘了我們還在開會嗎?”</p>

“你不是要我繼續修改企劃案嗎?我會改,這樣還不夠嗎?還有什麽好討論的?”她顯然沒耐心與他多說</p>

“汪語臻,你——”</p>

“你請秘書再打電話跟我約時間吧!”語落,她也不等他回應,逕自閃人</p>

袁少齊目送她神色匆匆的背影,怒火在胸口乍揚,片刻,他終於忍不住,洩憤似地將手上的筆擲往對面的墻</p>

他錯了,她一點也沒變,仍然是從前那個嬌蠻自我的千金小姐,對工作毫不尊重,也沒把他這個大客戶放在眼裏</p>

很好,非常好</p>

袁少齊冷哼,眼潭如北極冰海,寒氣逼人</p>

她膽敢輕忽他,就別怪他下手無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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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少齊心意堅決,可惜那位他決定冷酷相待的前妻絲毫沒感受到他的憤怒,她只掛念著方才接到的電話</p>

寶姨告訴她,她的母親單獨出門,不見人影!</p>

她急壞了,伸手招來一輛計程車,直奔回家,與寶姨會合,分頭在家裏附近尋找</p>

半小時後,她才在一條暗巷找到出走的母親,她傻傻地坐在地上,表情茫然</p>

她一把擁住母親“媽,你怎麽一個人跑出來了?你別嚇我啊!”</p>

“臻臻,你哥哥呢?”汪媽媽絲毫沒感受到女兒的慌張,只是呆呆地問“我想找他找不到耶”</p>

汪語臻聞言,心窩一擰,揚眸望向母親“你出來……是為了找哥哥?”</p>

“是啊,他怎麽都不在家啊?”汪媽媽疑惑“是不是又出門跟那些壞同學鬼混了?”</p>

“不是的,媽,不是的”她捧起母親瘦削的臉龐,勉力微笑“你忘記了嗎?哥哥出國了啊”</p>

“出國?為什麽?”</p>

“他是去……去念書了啊!因為你說不準那些壞同學帶壞他,所以要他去美國念書,你忘了嗎?”</p>

“美國?那不是要坐飛機才到得了?”</p>

“嗯,要坐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吧”</p>

“那臻臻你帶我去,好久沒見到你哥哥了,我想他呢!”汪媽媽揪住女兒衣袖一角,孩子氣地搖晃著</p>

汪語臻點點頭,笑容更燦爛“我知道,我也……我也想見他,等我過陣子比較有空的時候,再帶你去好不好?”她安撫母親,一面展臂扶起她</p>

“好啊,我們全家一起去看你哥”汪媽媽樂了,跟著女兒一步一步往家的方向走,歪頭想了想,又問:“對了,臻臻,你爸呢?好幾天都沒看到他,他又待在公司裏加班了對不對?他就是只關心公司,都不關心我們母子”</p>

“是啊,爸爸……好過分”汪語臻順著母親抱怨,胸臆悄悄漫開一抹酸楚“不過他有交代了,他要我好好照顧媽媽,他還是很關心你的”</p>

“傻瓜!怎麽是你照顧我?當然是我這個做媽媽的照顧女兒啊!”汪媽媽捏捏女兒的手心,笑得開懷“哪,臻臻來,媽媽帶你去洗澡”</p>

“好啊,我們一起洗”</p>

回到家後,汪語臻安頓好母親,首先撥電話給寶姨,告訴她人已經找到了,要她不必擔心,然後便忙著在浴白放熱水</p>

“來,媽媽幫你月兌衣服”汪媽媽拉她過來,笨手笨腳地替她解鈕扣</p>

她笑了,技巧地暗中幫忙,讓汪媽媽以為是自己解的,接著她也伸出手“換我幫你月兌了喔”</p>

“好”汪媽媽舉高雙臂,像個乖巧的孩子般期盼著</p>

卸下衣衫後,母女倆各自拿起毛巾,抹上沐浴乳,彼此幫對方擦澡,嘻嘻哈哈地玩耍,弄濕一地肥皂泡沫</p>

汪語臻拿起蓮蓬頭,故意淘氣地朝母親噴灑,汪媽媽笑著尖叫</p>

“你這個壞小孩!怎麽可以這樣對媽媽?”</p>

一陣嬉鬧過後,母女倆坐進浴白,汪媽媽背對著女兒,快樂地哼歌</p>

汪語臻替母親擦背,溫柔地拿毛巾抹拭,看著母親日趨消瘦的身子,心弦一緊,眼眸隱隱灼痛</p>

她從身後環抱母親,臉頰貼在她果背上“媽,你要答應我,以後不可以這樣一聲不響就出門喔你要去哪裏,就讓寶姨帶你去,不然我找不到你,會很生氣很生氣喔”</p>

“我知道了,媽媽答應你待在家裏,不讓你放學回來找不到人,好不好?”汪媽媽聽不出女兒口氣的神傷,只是傻傻笑著</p>

“媽,我愛你”汪語臻細聲低語,就像小時候曾經無數次對母親撒嬌一樣,說著童稚卻甜蜜的告白</p>

汪媽媽繼續哼歌</p>

“我也愛爸爸”</p>

“……”</p>

“還有哥哥……”汪語臻嗓音微顫“我希望他快點回來”</p>

“他不回來,我們就去找他啊!”汪媽媽總算有了反應,笑笑地回話</p>

“是啊,我們……去找他”汪語臻眨眨眼,也不知是否浴室內蒸氣太濃,她感覺眼前一片霧蒙蒙“媽……”</p>

“好像有電話的聲音”汪媽媽打斷她,作勢拉長耳朵傾聽</p>

“嗯”她也聽到了“我去接”</p>

汪語臻輕巧地起身,拿浴巾包裹自己,回臥房接起手機</p>

“汪小姐嗎?”俐落且公事化的聲嗓“我是春悅袁總的秘書,我們總經理想跟你約下禮拜三下午兩點開會,可以嗎?”</p>

下禮拜三汪語臻望向書桌上的行事歷,在心底默默計算,她只有六天的時間可以修改企劃書,而且還有其他兩個預定的案子也逼近截稿期限</p>

太陽穴倏地傳來陣陣尖銳的抽痛</p>

好累,這樣蠟燭兩頭燒的日子,究竟什麽時候可以結束?</p>

“有問題嗎?汪小姐”對方見她久久不吭聲,疑惑地追問</p>

她閉了閉眸,唇角揚起堅毅的弧度“請你轉告袁總,我會準時到”</p>

要戰就戰吧!她奉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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