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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七年後再救吾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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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七年後再救吾皇(2)

左相府的地下密室,傳出一陣乒乒乓乓的當啷聲。

「失敗了?這麽好的機會!文武百官等著皇上上朝,內侍一定會去找皇上,你與皇上成事,太後也不能置之不理,你成為後妃是板上釘釘,為什麽?那藥明明百無一失的,你怎麽能失敗!」

秦凱怒氣沖沖,一室的地上杯盤狼藉,能摔能踹的都被他狠狠的拿來出氣,此時則是怒指著廢棋破口大罵。

秦佳音哭成了淚人兒,父親的眼中不只有怒火,還有似冷潭射出的寒光,她甚至相信若她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她應該已經被千刀萬剮了。

因而,她更不敢跟他說,本來是可以成事的,就因為她答錯了一句話,讓中了藥把自己當成孟樂雅的皇上意識到跟他親密的人不是真正的孟樂雅。

她還想誘惑他的,他卻恢覆理性……

不,不對,在兩人可以更進一步的時候,他竟然能忍受,還說要把最好的留在他們的洞房花燭夜,他竟然那麽愛孟樂雅,為什麽?她哭得不能自抑,同樣的,秦凱的咆哮雷聲滾滾,守在密室入口的心腹只能頻冒冷汗,慶幸這座院子空置,沒有引來任何人。

秦凱功虧一簣,在他離開密室後,立即回到書房,派人將一些幕僚尋來商量對策,女兒進不到後宮,他亦感受到年輕帝王對他握在手上的權勢看似不經意卻是紮實的打壓,長久下來,他地位不保。

須臾,幾名住在府中的幕僚齊聚書房,對目前皇上一手牽制兩方勢力又避納後宮後妃等事,商量如何走下一步?

尤其是將西域秘藥用在皇上身上這步棋竟然沒成功,他們在宮中的耳目已得到消息是孟樂雅解了皇上的藥性,她成為妃嬪是確定的,問題就在皇上知不知道原本讓他誤認的女子是秦佳音?

秦凱與眾幕僚皆是相交多年,從他們神態間也能明白對這一步原本完美的將軍之棋卻幫了他人也有不悅,但如今再爭論誰是誰非也無用,只能重新布棋。

無獨有偶,在肅穆皇宮中,寧和宮的暖閣裏,氣氛一樣凝重,華嬤嬤跟姚光垂手站立,目不斜視,而他們也是留在殿內的唯一一奴才。

秦太後坐在榻上蹙眉看著兒子,心情著實掙紮,她喜歡孟樂雅,但現在的情況是要她答應讓皇上立孟樂雅為後,而且後宮僅有一個皇後,不會有其他妃嬪?

雖然在身分上,他承諾會讓孟樂雅由庶變嫡,可這實在是……

「母後,樂樂救了兒臣兩次,七年前一次,七年後一次,刑老太醫說了,那是極為強烈的春藥,沒有解藥,只有行房才能救命,母後知兒臣甚深,若沒有樂樂,兒臣——」

「哀家知道。」她煩躁的打斷他的話,被那種骯臟手段逼迫與陌生女子行房,皇帝平時都不近女色,又怎麽肯屈就?肯定會用其他方法折騰,也許整個人泡在冰桶中,但這種寒冬天氣,身子萬一落下什麽病根……她可沒有忘記這是用藥餵大的孩子,有多少日子她都是哭求老天爺別帶走他。

她擡眼看著靜心等待她回答的兒子,「罷了,皇帝與那孩子著實有緣,哀家又怎能棒打鴛鴦?就照皇帝的意思吧,不過,朝臣那邊……」

「兒臣身邊連個嬪妃都沒有,朝臣們為此上了不少奏折,如今好不容易願意立後,皇後人選或許不是他們眼中首選,但總是有個女子能為皇室開枝散葉,他們『暫時」不會有異議。」他微微一笑,「何況,孟軒德如今的官職微妙,有心在官場往上爬的官員,不會也不願在這個當下得罪他。」

秦太後這一聽,頓時明白了,皇帝原來下了一盤好棋啊,孟軒德目前擔任門下省侍中這官職雖不高,卻是可以在他們官位高升時說得上話的。

「皇帝對孟三這丫頭真是勢在必得啊!」她不得不感慨,為了走到這一步,他花了多少時間及縝密心思,但老實說,她對孟樂雅還是感激的,皇上是在當年遭難回宮後,才真正像個帝王,若孟樂雅當年沒有施以援手,此時的母子對談更是沒有。

「兒臣只想要她一人。」傅言欽表情嚴肅,字句間卻是堅定不移。

秦太後抿唇一笑,「行了,也不怕哀家吃醋,好了,去告訴她這個好消息吧,既然決定立後,相關的事宜就吩咐下去,皇帝大婚是多少人的期盼,這事好好召告天下,讓老百姓也高興高興。」

「母後放心,待該處理的都處理好,兒臣就會召告天下。」

「那下藥之人……」她說不下去,皇帝已告知她,他懷疑是她的哥哥秦凱所為。

「兒臣會派人查明,未有證據前不會動左相,母後也別多想。」他已經派人夜探左相府,他思忖再三,用這種下三濫與他成事,求的不過是站在他身邊的位置而已,放眼朝臣,有勇氣也敢這麽算計他的只有他的舅舅左相,被安排與他上床的女子在事發後,他跟母後只有啞巴吃黃連,不得不認的也只有秦佳音,這讓他懷疑秦佳音根本人在京城!

傅言欽明白的事,秦太後還是歷經前朝之亂的人,哪會猜不出幕後人,她寒心,哥哥行事如此狠毒,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將親生女兒以那種見不得光的方式送到皇帝床上,就算真占到妃嬪之位,往後的日子仍與待在冷宮無異啊。

傅言欽回到偏殿,屋裏布置典雅,姚光與兩名宮女已退出屋外。

傅言欽凝望著孟樂雅,她一襲煙柳色長裙,一見他進來,連忙迎上前。

他深情的看著她,伸手將她落在臉頰的青絲捋到耳後,對上她那微急又期待的明眸,眼底浮現笑意,「母後允了。」

她粉臉染上愉悅的笑意,「真的?」

「對,什麽都不用擔心,等著當我的皇後吧。」

他將她擁入懷裏,眷戀著她身上的氣味,卻什麽都不敢做,連個親密的吻都不敢,他對她的渴望來得太快太急,所有的感官都在經歷那場親密的接觸與探索後蘇醒過來。

他只敢以略帶薄繭的手輕輕撫摸她柔如綢緞的滑嫩臉頰,貼近她耳畔,低聲說著,「我等待著那天,我們的洞房花燭夜,我要輕輕的……」明明沒有真實碰觸,但沙啞呢喃的低沈嗓音說著大膽的情欲之話,她竟發出如蘭般的無助喘息。

他終是忍不住,深深的吻住她。

傍晚餘暉斜照,四周籠罩在暮色裏,一輛馬車轆轆駛進皇宮,孟軒德下了馬車,在姚光及兩名太監的引領下,一路步往禦書房。

孟軒德走得有些忐忑,明顯感受到宮人太監對他不同於往日的態度,恭敬小心而謹慎,他當然明白其中緣由。

孟家也是世家大族,雖不似秦家樹大根深,但也是京城數一數一一的大家,府中一向由身為股肱大臣的大哥作主,他是次子,個性保守寡言,原先在翰林院當個侍講,平凡度日,沒想到,一個庶出女兒竟讓他搖身一變,不僅升了官,還將成為京城的大紅人。

姚公公剛剛在馬車上透露的消息,他仍有些不真實感,皇上金口玉言要冊封孟樂雅為後,秦太後已應允,只差尚未對外宣布,但已私下命令禮部、內務府準備封後冊立等君王大婚事宜。

但這中間還有不少細節要商討,其中就有他身為右相一一弟的身分,如今官拜門下省,官階倒可,但孟樂雅的庶女身分可不行,底蘊不足,要站上中宮位置,總是不妥。

孟軒德帶著忐忑不安的心,頭皮發麻的往前走,眼見禦書房近在眼前,姚光向他點頭,「皇上在裏面等著大人。」

「謝謝姚公公。」他連忙鞠躬,這可是皇上跟前最大紅人,連左右相都不敢輕慢。

姚光哪敢讓未來國丈行禮,馬上跳開一步,請他先行進去。

孟軒德僵硬著身子走進,他是個五品小官,雖然身分馬上高升國丈爺,他也半點不敢托大,恭恭敬敬行了君臣大禮,神情也不太自然,「微臣參見皇上。」

傅言欽微微一笑,在他行完禮後,也起身,行個大禮,「岳父大人客氣了,請坐。」

孟軒德心裏咯噔一下,僵硬的在姚光示意下往一旁座位坐下。

傅言欽賜了座,姚光上茶,孟軒德在俊美帝王的目光下,抖著手執杯喝了一口上等好茶,看著束冠一身寬袖袍服的皇上,心裏直擂鼓。

傅言欽深知這臣子的個性,便不拐彎抹角直說道:「朕思及樂樂他日將為天下之母,掌管中宮,但身分庶出,多少會有些人扯閑語,在日常與人往來,要堂堂正正坐在其位,恐舉步維艱。」

孟軒德一直無法理解自己的女兒怎會入了皇帝青眼,如同此時,他也無法理解一個帝王會為自己的女兒想到這麽遠?但這些種種,讓他這個不夠盡責的父親對只會做點心的庶女能入主中宮的擔憂平覆不少,還好,她身後有皇上這座靠山讓她依靠。

「樂樂入宮,與朕便是夫妻一體,朕將尊她、敬她,斷不想讓外人有任何機會譏諷她絲毫。」傅言欽又說。

「皇上放心,微臣回府,就將樂樂記入臣妻名下,日後以嫡女身分出嫁。」這一點,不只是遵從皇上明示,而是他也想替女兒盡份心。

「另外,還有一件事——」傅言欽喝茶潤口,將同心樓出事,他派人調查後,查出孟詩雅、孟書雅竟也涉入其中,兩人暗中插一腳給孟樂雅使絆子的事告知。

同心樓因點心出事暫停歇業,孟軒德是知情的,不過事關秦太後,查緝結果很快公告下來,是忙中有錯,將相克的食材不小心摻雜到該樣點心,相關人員都迅速做出懲戒與賠償,三日後就重新開業,沒想到……竟是自家人下的手!

「前兩日,孟磊曾帶著大房兩個姊姊去參觀廚房,那裏一向不對外開放,但因是孟家人,於是開了方便之門。」

傅言欽娓娓道來,也因查出這事,他派人探進一一女閨房,從孟書雅房中找到一包用了一半的腹瀉藥粉,那藥粉與刑老太醫從糖粉上找到的粉末一致。

孟軒德的手攥起拳頭,心中發怒,一筆寫不出兩個孟字,這對姊妹……

傅言欽話未停,明白表示他將此事按住不發,只為了孟樂雅,一榮倶榮,一損倶損,他不想因姊妹倆的居心不良,惹來非議,他要孟樂雅當一個快樂的新娘。

孟軒德頓時明白,這是皇上要延後處置,見皇上舉起茶杯又示意他也喝時,他連忙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再不安的放下茶杯。

傅言欽慢條斯理的喝口茶,沈吟一會兒才道:「聽聞孟家兩房早就不合,既如此,好好的想想,如何能不被你大哥一房連累,要知,當樂樂貴為皇後時,孟家人所有的一言一行不只是孟府的臉面,也是皇後在後宮中的倚仗,朕又與她夫妻一體,皇後丟臉,就是朕丟臉。」

孟軒德臉色刷地一白,皇上這是暗示他們兄弟分家?以免日後揭發兩姊妹的惡行,二房也會受牽連?

他不安的看向皇上雋拔出眾的臉龐,那雙明眸中是再清楚不過的冷意,他嚇得連忙起身開口,「臣明白了,臣知該如何做,只是家中一向由大哥作主,老母尚在就議分家,這……」

接下來,傅言欽下了一盤指導棋,讓孟軒德最後的猶豫都沒了,除了帝王的威脅利誘外,最主要的是他一直耿耿於懷的親情。

原來年輕帝王比他這個為人父親的更清楚女兒的事,知道年幼的孟詩雅、孟書雅姊妹合謀推女兒落水失憶,又因女兒手藝佳在宮中脫穎而出,引得姊妹不喜,惡毒的要以熱水毀之,而當時樂雅告知她已恢覆不少記憶,兩人才不得不歇了心思,然而,這次同心樓出事,仍有兩姊妹的手筆。

「身為父親的你護不住樂樂,便由朕來守護,就算分家不成,朕的賜婚亦不會變動,只是,朕會用另一種方法來動孟家,屆時,右相教女不嚴,朕先讓其降職,讓他有時間管好兩個蛇蠍女兒。」

「皇上,臣知道怎麽做了。」他冷汗直冒,這事一傳揚開來,孟府還能在京城立足嗎?右相教出兩個殘殺手足的閨女,她們的人生也毀了,又有誰敢娶進門?

當孟軒德被送回右相府時,還有些回不了神,面對廳堂上孟家老小那一張張期待緊張的神情,他顫抖著手喝口熱茶,讓閑雜人等都退下,將皇上召見的事一一道來。

眾人瞪大眼,多的是驚愕心慌,但又想到只要照著皇帝所言,孟家就將出現一位皇後,縱有不少覆雜情緒,但總的來說,還是利大於弊,是喜事,是好消息,孟老太太、田氏都是喜孜孜的。

而魏氏是其中心裏最不痛快的,原本就算孟三成了皇後,但她是庶出,自己心裏總覺得還優越幾分,而現在要記在田氏名下變成嫡出,這實在讓人憋屈。

「這事兒皇上開金口,拍了板,早早辦了吧。」孟偉德最是沮喪,但輔政多年,他最是明白皇上性子,這是完全沒有轉圜空間了。

「可是為何一定要分家?」魏氏終是不甘嘀咕,但堂中無人回應。

皇上早把話說明白了,大房若要保全孟詩雅、孟書雅,還有右相之位,就得答應分家,

完全沒給他們說不的餘地。

於是,在時序轉入冬季的此刻,孟府卻是一陣忙碌,又是開祠堂又是大開宴席,昭告天下,孟家二房的孟樂雅由庶轉嫡,二房也在朝堂站穩位置,孟家到了開枝散葉之時,因此日後兄弟倆雖仍同住原址宅第,但二房另開一正門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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