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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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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若蘭和靈兒玉娥相約前往大相國寺, 給父親淘了幾本古籍,給秦渭淘一些字畫,夜裏在書房挑燈觀賞的時候,秦渭回來了。

進來瞧見若蘭也不意外,撩袍子坐下笑道:“你也坐,跟你說件事。”

若蘭給他斟一盞茶坐了下來,笑問道:“相公這眉飛色舞的,可是有天大的好事?”

“不錯,天大的好事。”秦渭難掩得意之色, “今日溫瑜約我前往樊樓,他一高興,多喝了幾盞, 無意中透露一個重大秘密。”

若蘭蹙了眉頭:“相公就別賣關子了。”

“他提起自己和玉娥的親事,霍將軍因為和溫總督的舊怨, 本不願意,即便溫總督親自從江寧去了巴州, 替兒子求親,霍將軍因溫夫人之故,依然不願,是鎮國公榮恪給他去信勸說,他才點頭。我便問溫瑜, 為何霍將軍肯聽榮恪的?溫瑜搖頭,具體緣由也不清楚,反正霍將軍分外服氣榮恪, 幾乎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秦渭笑道。

方若蘭不解道:“那又怎樣呢?如今朝堂之上,那些文武老臣,對鎮國公心悅誠服的人很多。”

“他如今為太後器重,手握權柄,自然能夠服眾,可他與霍將軍已結識十多年,那會兒的他無職無銜,霍將軍一方大員,憑什麽對他服氣?”秦渭循循善誘。

看方若蘭依然不解,啪得一聲,掌擊在椅子扶手上,興奮說道:“我這兩年中一直暗中探訪,榮恪從十六歲時起,去過什麽地方,結識過什麽人,一一查探下來,再結合他進京前一向的逆反言論,他對睿宗皇帝的厭惡,我推測他想要造反。”

方若蘭嚇一跳,忙壓低聲音道:“相公,這樣的話,可不能亂說。”

“本來只是推測,今日得知他竟能用一封書信左右霍將軍,可見我的推測不假。”秦渭睨著她,“擔心了?你放心,我也不會將他往死裏整,只想讓他遠離朝堂,遠離雅雅。”

方若蘭點點頭,心中升起忐忑。要到怎樣的地步,他才會回頭?或者說,他永遠不會回頭?

次日一早,送秦渭出了府門,徑直往燕子巷而來,進鎮國公府見到月嬋說明來意:“我有話與榮恪說,他今日可在府中?”

“在。”月嬋笑道,“百草巷那兒事務纏身,如今進宮也來越少了,若蘭且等著,這就讓人請他過來。”說這話喚一聲來人,吩咐道,“請二公子過來,就說榮開想他了。”

若蘭說一聲好,抱了榮開在臂彎裏逗弄著,笑道:“真有趣。”

月嬋看著她,成親已有兩年,肚子不見動靜,即便小兩口不急,方太師和方夫人也得著急,只是別人家後宅之事,不好多言,笑說道:“你呵呵她癢,最怕癢了。”

若蘭手指尖在小人兒咯吱窩外癢癢肉上輕輕一撓,小人兒揮舞著雙手咯咯笑了起來,大小人兒正笑得歡的時候,窗外有人說道:“沒進院子就聽見小家夥的笑聲了,可是盼著我來嗎?”

隨著說話聲大步走進,瞧見若蘭微微一楞,隨即拱手道:“若蘭可是稀客。”

若蘭將榮開交在月嬋臂彎中,蹙眉道:“我是專程找你來的,有些話與你說。”

榮恪點頭,坐下來看著她:“若蘭請講。”

月嬋抱著榮開出了房門。

方若蘭開口道:“我與秦渭在臨水宴上並非初見……”

“六年前,我二姐遠嫁江寧,我們家沒有兒子,父親讓我送嫁。到江寧後,我為南國水鄉風光所迷,住了一陣子。那會兒正是夏日,有一日夜裏秦淮河游船,與另一家游船相撞,我掉下船舷,因為不識水性,連嗆了幾口水,又被水流沖到遠處,迷迷糊糊中,有人將我托了起來,他將我救上岸邊,我問他的性命,他說姓秦名渭,秦渭的才華為父親推崇,我讀過許多他的文章詩賦,與他神交已久,於是大著膽子自報家門,並說第二日要向他討教文章,他答應了,一來二去,我與他相互喜歡私並定了終身。我離開江寧的時候,他說讓我先行,他在家中稍做準備稟報了父母,便到京城來我家上門提親,回京後等啊等,不見他的人影。我不信他會變心,便給二姐夫去信,隨信附上兩首詩,托他找秦渭點評,那兩首詩是我與他共同推敲而成,我盼著他見字速來。數日後,二姐夫來了消息,說秦渭出門遠游,不在家中。問過秦家二老,卻不肯說。”若蘭低著頭娓娓述說,耳根都羞臊得通紅。

“若蘭這些年不肯議親,是因為他嗎?”榮恪問道。klzl

若蘭點頭:“我一直在等,等他回到江寧,卻一直沒有音訊。直到兩年前,他上京赴考住在狀元樓,有一日在狀元樓前的小街,我與他不期而遇,我看著她,我輕喚他的名字,他客氣笑問道,姑娘認識我?他的眼眸中滿是陌生,他不記得我了。我不甘心,去赴臨水宴,與他達成契約後成親,這兩年裏我做了許多努力,他卻依然想不起我,試探問過公婆,還是遮掩著不肯說。”

榮恪看著她:“若蘭今日來找我,可是要幫著尋醫問藥?”

“他從不肯讓人為他把脈,偶感風寒就自己硬扛過去,也不肯吃藥。”若蘭說道,“他確實有病,而且病得不輕。不過我今日來不是求二哥幫忙,只是想給二哥提個醒。”

“你和他的契約,可是他為著太後,你為著我?”榮恪揣測。

“不錯,我拿二哥當了幌子,對不住。”若蘭咬著唇。

“你今日來提醒我,是不是秦渭手中有了我的把柄?”榮恪問道。

“是的,秦渭他猜測二哥意圖造反,他要尋求二哥的罪證。”若蘭擡眸看著他。

榮恪挑眉:“若蘭呢?懷疑我嗎?”

“懷疑。”若蘭點頭,“依二哥的性子,做出怎樣的事都不奇怪。只是,那是遇見太後之前的二哥。”

榮恪笑笑:“若蘭打小就冰雪聰明,被你說中了。”

“再聰明也有無計可施的時候。”若蘭搖頭,“我知道他鬥不過二哥,只求二哥將來能放他一條生路。”

“我答應你。”榮恪笑笑,“只要我力所能及。”

若蘭起身一福:“多謝二哥。”

榮恪瞧著她,突然問道:“小時候的事,若蘭可還記得?”

“小時候什麽事?我不記得了。”若蘭嘴硬著,已是面紅耳赤。

“你這小丫頭,我這些年一直跟自己說,若蘭那會兒才三歲,肯定忘了,可又一想,你那麽聰明,萬一記得呢?每次去往太師府瞧見你,想要問問,又怕你本不記得,被我一問給想起來,豈不是自找麻煩?”榮恪的聲音裏含著些愧悔。

“記得又能怎樣?也只能是老夫人托人上門提親的時候,堅辭不受。”方若蘭輕哼一聲。

“果真記得?”榮恪歉意之餘,忍不住有些想笑,“有時候太聰明了也不是好事。”

“那年跟著父母回鄉探親,歸來後想要忘記你,怎麽也忘不掉,父親又常常提起,說小二又闖禍了,挨了一頓毒打,我心裏就想,活該。”若蘭說著話也忍不住笑了,“四年前你奉旨回京覲見太後皇上,見到你的時候,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記憶中那個邪性瘋野的孩子,玉樹臨風站在我面前,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我懷疑你是裝的,可每次見面都那樣,父親也越來越喜歡你,我想也許長大了變了性情,直到臨水宴上,你沖著太後大膽得笑,我就知道你還是你,本性沒改。”

榮恪也笑了起來:“事情過去二十多年,就不用致歉了吧?”

“用。”若蘭嚷道,“一個小姑娘被當眾扒掉褲子,過去多少年都忘不了,如果我跟兩家的老人提起這事兒,你就得娶我,負責我的終身。”

榮恪起身恭恭敬敬作了個揖:“是我的錯,對不住若蘭。”

若蘭哼了一聲:“馮茂呢?可還記得?”

“對了,就是他挑的頭,方夫人盼兒子,將你做男童打扮,馮茂非說粉嫩細致,定是個小姑娘,我說不是,他又說有耳眼,爭論中我們分成兩派打賭,可怎麽證實呢。有說找人打聽的,有說偷看洗澡的,有一個說脫褲子瞧瞧,我還惦記著玩兒別的,心想早確認早了,就跑到你面前伸手一拽,你的褲子寬大單薄,一拽就掉了下來,掉得那樣輕松,我都嚇一跳。”榮恪笑了起來。

若蘭翻個白眼:“當時氣急了,想找榮大大告狀,正碰上你因掘人祖墳挨打,打得血肉模糊也不求饒,哼都不哼一聲,我就打消了念頭。頭幾年,我噩夢裏全都是你。”

榮恪又是一揖,若蘭抿唇笑了:“太後可知道二哥小時候的事?”

“多數知道,跟女童有關的都沒說。”榮恪笑道,“她呀,善妒,愛生氣愛吃醋,還是不知道的好。”

若蘭看著他。

提起太後,他的眼眸中滿是呵護寵溺,還藏著得意與驕傲,好像在說,知道嗎?她是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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