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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謀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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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 鎮國公府其餘幾名女眷歸來,隔日蒙太後召見。

午後回到府中,榮恪的長姐榮瑛一瞧見他,兩手大力一拍說道:“壞了。”

榮恪忙問何事,榮瑛搖頭:“太後對我們很和氣,對月嬋更是體恤有加,打發人去禮部詢問,禮部官員說按制應該加封二品侯夫人。我瞧太後那意思,很快就下懿旨, 你說這可怎麽辦?”

榮恪忙忙牽馬進宮求見太後。

那個月夜之後過去了五日,他沒有進宮求見,太後也沒召見。

此刻候在朝房, 心裏竟有忐忑。

想起那個月夜,太後瞧見天邊發亮, 肅容端坐著,讓他站著, 訓斥一般說道:“今夜裏的事,以後不許再提起,也不許再想起,都忘了,這是我對鎮國公的旨意。”

榮恪不服氣, 不提起可以,想不想在我,就算是太後下旨, 也不能逼著我忘了什麽。

太後見他不語,一雙明眸凜然生寒:“鎮國公要抗旨嗎?”

“臣不敢。”榮恪躬下身回話,“臣這會兒就已經忘了。”

太後似乎有些想笑,強忍住了沖他擺擺手。

今日求見,不知太後見與不見,若是見了,又不知太後會以怎樣的神情面對他,用怎樣的口氣和他說話。

不一會兒禦前大臣來了,對他說太後召見。他忙起身撣了撣衣袍,肅容前往垂拱殿。

進了東暖閣,太後已經端然在座,青衣青冠莊重刻板,瞧見他進來神情更加嚴肅,沒了以往常見的和煦微笑,也沒賜座,抿一下唇開口問道:“鎮國公見我,何事啊?”

聲音刻意拉長,沈著冷淡,透著威嚴。

“臣的長姐回到府中,說是太後欲要封臣的嫂子為侯夫人,臣覺得不妥,慌忙進宮求見太後。”榮恪的聲音不慌不忙的。

“你說說看。”太後兩手絞了一下,又迅速放開。

榮恪看她一眼:“臣可能坐著說話?”

“坐吧。”她猶豫了一下。

榮恪坐下了:“臣的哥哥戰死那年,嫂子才十七歲,雙方父母怕她尋短見,答應她抱著哥哥的牌位成親,可對外,臣的父母親一直沒有認可嫂子的身份,就是想給她留個退路,如今嫂子也才三十有五,京城之大才俊良多,若她能再覓得良人,我們闔府定會備下豐厚的嫁妝,欣然送嫁。”

溫雅啊了一聲,沈靜的面容綻出愧色:“是我自以為是了,只想到其一,沒想到其二。我懿旨都寫好了,也已簽章衿印,就等著明日一早下發,好在你來得及時。”

榮恪笑笑:“太後的關愛之意,臣感激不盡。”

“鎮國公府上女眷果真是女中巾幗,個個爽快,只月嬋不同,異常得柔美,瞧見她不禁想象昔年少帥榮麟之風采。”溫雅唇角現出微笑。

“哥哥豐神俊朗,那會兒與元屹站在一起,分明哥哥更像是天潢貴胄。”榮恪得意說道。

“元屹?你說的元屹,是先帝?”溫雅訝然看著他。

榮恪忙起身道:“臣一時失語,望太後恕罪。”

溫雅哼了一聲,不悅道,“聽你的意思,榮麟豐神俊朗,先帝就比他差了?”

“在臣眼裏確實如此。”榮恪擡眸看著她。

溫雅更加不悅:“你嘴上說恕罪,可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竟敢直呼先帝名諱,還出言詆毀先帝,在我眼中,先帝溫文爾雅俊美無儔,天底下無人可比。”

“也就是長相端正,算不上俊美吧。”榮恪不滿嘟囔。

“你……”溫雅氣得擺手道,“你給我退下。”

瞧見太後氣得手都有些發顫,忙上前一步放低了姿態放軟了聲音:“別生氣,你覺得他俊美,那就俊美。他是天上地下頭一號美男。”

溫雅指了指他,說個你字,聲音裏有所緩和。榮恪柔聲說道:“臣見不得太後生氣,太後一生氣,臣心裏不舒服。”

“我沒有生氣。”溫雅的目光越過他看向窗外,“能惹我生氣的人,這天底下沒幾個。”

“不生氣就好。”榮恪坐了回去,“臣再喝盞茶就走。”

溫雅不由失笑,喚一聲柳真上茶。

柳真走了進來,手裏捧著一個包袱,對溫雅行禮說道:“皇上會騎馬了,打發人過來請太後到後苑觀瞧。”

溫雅笑說聲好,回頭對榮恪道:“我這裏沒事了,鎮國公告退吧。”

榮恪起身告退,來到殿門外踏上丹樨,柳真追了上來,將剛剛捧著的包袱遞給他,客氣說道:“裏面是鎮國公的手帕和披風,都已洗凈熨平,請鎮國公帶回去。”

“這個是太後的吩咐?還是柳姑姑的意思?”榮恪袖著手,沒接包袱。

柳真看著他皺了眉頭,聲音略略有些發沈:“太後每提起家人便牽掛憂心,可她是孤家寡人,無人能為她分憂,所以秋分那日淩晨,我才容忍了鎮國公的不恭。時過境遷,我只想提醒鎮國公,朝堂之上時時謹記臣子的身份。”

榮恪漫不經心唔了一聲,他盯著柳真,突然說道:“一直覺得溫總督的妾室關氏面善,這會兒瞧著柳姑姑,突然覺得她的眉目像是一個人……”

柳真的臉色一沈:“我不是鎮國公可以威脅的人。”

榮恪忙陪笑道:“是我不恭敬了,我只是覺得柳姑姑親切……”

柳真打斷他的話,眉目凜然:“我也不是鎮國公可以討好拉攏的人。”

以前只覺得柳真是太後身旁的一位姑姑,幹凈利索妥帖周全,那個月夜,也以為她因溫總督的禮物而心碎神傷,便疏於太後這邊的動靜,今日方知其心意,再看她神色嚴厲,目光中含著告誡,心中不由生了敬意,畢恭畢敬一揖到底:“多謝柳姑姑教誨,只是柳姑姑也說了,無人可為太後分憂,而我,願意護著太後。”

柳真語重心長說道:“鎮國公應當知道,太後身份不同,願意做到這一步的人很多,可你究竟能為太後做到怎樣的地步?”

榮恪默然,他只知道受太後吸引,喜愛她,為她著迷,不願她傷心落淚,不願她煩憂為難,願意保護她,可是柳真今日一席話,讓他費了思量,是的,她再好,她是高高在上的太後,而他,只是臣子,他能為她做到多少?

片刻沈默之後他懇切說道:“我沒有想過許多,也顧不了許多,我只知道眼下,我要護著她守著她。”

柳真沒說話,他又加了一句:“柳姑姑放心,我會不顧一切護著她守著她。”

柳真嗯了一聲,手中包袱又遞了過來。

榮恪無奈接了過來:“披風就罷了,那條帕子,太後若能留著……”

“不行。”柳真決然說道,“寶慈宮不能出現男人用的東西。”

榮恪眼巴巴看著柳真央求:“柳姑姑……”

柳真臉色更冷:“那只熏球我就當不知道,太後及笄的玉牌,我就當是鎮國公真的丟了。”

榮恪耳朵一陣發燒,忙接過包袱說道:“多謝姑姑。”

柳真臉色和緩了些,微微頷首:“我六歲時被遺棄路旁,是溫大人看到我將我帶回了溫府,我在老夫人身邊長大,溫大人和我是兄妹之情,雅雅什麽都不知道,你勿要跟她胡說,讓她徒增煩憂。”

榮恪說一聲可是,柳真緊繃了臉:“我不是孩子,能處置好自己的事。”

榮恪忙道:“姑姑放心,我不會多一句嘴。”

柳真嗯了一聲:“回去吧。”

榮恪點頭稱是,匆匆移步。

越走越覺得步伐沈重,一直想著柳真那句話,太後身份不同,願意做到這一步的人很多,可你究竟能為她做到怎樣的地步?

是啊,願意不顧一切護著她守著她的人很多,比如翟沖。

想到翟沖用力甩一下頭,太後說要賞我個差事,這差事最好是宮裏的,若是能在垂拱殿再好不過。

可是宮裏有什麽差事呢?在翟沖手下做一名內禁衛?不甘心。或者設法把翟沖擠走?有元屹的遺言在,似乎不太可能。

回頭瞧一眼垂拱殿,突然想起馮茂,他在上書房做少傅,三師對他多有不滿,要不讓他將這少傅的差事讓給我?

又想起馮茂上次在別院中提過,讓他向太後求一個宮裏的差事,還真是不謀而合。

於是撥轉馬頭往公主府而來,走到半道,扭頭對秦義說道:“回去把大雙小雙帶來。”

馮茂午睡起來瞧著延平,只覺艷若桃花,親自動手為她梳妝,小心翼翼梳著那一頭濃密的烏發,一邊跟她軟語說話,說著說著提到了翟沖,帶著些怨氣說道:“你那日給他擦汗,我可瞧見了。”

“哪裏給他擦汗了?”延平笑道,“就是看他大太陽底下戴著盔甲,給他遞了一塊帕子。”

“女人的香帕,能隨意給男人遞嗎?”馮茂怨氣中帶了酸意。

“他哪裏就是男人了,我不過當他是弟弟看。”延平笑道。

“我呢?我在你心中是不是也是弟弟?”馮茂氣呼呼的。

“你怎麽會是弟弟?”延平回頭撫上他臉。

馮茂臉一扭哼了一聲:“不是弟弟,那就是面首,反正我就是你養的小白臉,你心裏沒當我是你夫君。”

說著話扔下梳子轉身向外,延平忙隨意挽了個髻往外追。

一直追到府門外,就看到馮茂呆頭鵝一般站在門口,越過他肩頭向外瞧去,就見一雙俏丫頭鵝黃柳綠鮮嫩嫩水靈靈站在一輛馬車外,沖著她明媚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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