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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車後座上的小癡呆臟兮兮，方蓮宮便沒有先去公司，直接開車回了自己那個兩層樓的小洋別墅。

“這裏就我一個人住。”方總下了車之後說了這樣一句話，眼睛看著元霖綬，亮晶晶的。

“嗯。”元霖綬看他一眼，回答道：“以後你就不是一個人住了。”

說完，眼角餘光瞟了眼小孩兒。

方蓮宮有些喪氣，伸手揉了揉跟在他後頭的妹崽的頭，也不嫌臟。

元霖綬眼帶笑意，不想點破方總的那點小心思。

進了門，元霖綬瞧了瞧小孩兒那一身的汙泥，覺得自己下不了手。於是也不說話，就和方總兩個人大眼對小眼地坐在沙發上互相盯著看，只留下一個光著腳丫子的小孩站在邊上看兩人，不知道該幹啥。

“那，我去給她洗澡吧。”方蓮宮最終放棄了繼續和元霖綬僵持，開口說道。

“嗯，好。”元霖綬表示滿意。

不過當方蓮宮站起身要把人往浴室的方向領的時候，元霖綬突然想想起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喊道：“等一下。”

一大一小四只漆黑的眼睛都轉了過來，看著元霖綬。

元霖綬看了看小孩兒身上掛著的破抹布，問道：“你這裏有沒有小孩子的衣服？不然洗完澡她該穿什麽？”

不能再讓她繼續披著一身破爛衣裳了吧。

方蓮宮搖頭，“沒有，不過可以先穿我的襯衣。”

“……”元霖綬想了半秒，還是覺得光著屁股只穿個大人的衣服有傷風化。他有點後悔開車過來時路過路邊上的童裝店時，沒有讓方蓮宮停下車給小孩買幾身衣服了。

但這也不怪他，畢竟沒養過這麽小的小孩兒，一時之間也沒想起來這一茬。

不過不洗澡肯定是不行的，這幅樣子雖然方蓮宮不嫌棄，但是元霖綬卻一點也不想碰她。

“那我去給她買衣服，你先在家裏給她放洗澡水。”方蓮宮說完，拿著鑰匙和錢包出門了。

元霖綬張張嘴，想說什麽，一轉眼方蓮宮人就不見了。只好又在沙發上重新坐了下來，盯著站在自己前面的臟蘿莉。

小孩兒被元霖綬的目光看得不自在，絞著手指扭扭捏捏。

元霖綬終於出聲，問道：“你叫什麽？”

搖頭，“不知道。”

元霖綬只好換了個話題，“多大了？”

小孩兒伸出手指頭扳了半天，沒扳出個什麽名堂來，於是又把頭擡了起來，看著元霖綬的目光天真單純，“不知道！”

元霖綬也不想問了，看樣子真的是個很小很小就被拋棄的小孩兒。

“走，跟……”元霖綬的話頓了頓，然後低頭看了一眼正仰著頭看他的小孩兒，才又繼續道，“跟爸爸進浴室去洗澡。”

還沒用結婚就有了個孩子……這感覺真是有幾分奇特。

在缸裏面放滿了水之後，元霖綬試了試溫度，覺得差不多了，便站在門口喊小姑娘進去。

“哦。”小孩兒乖乖地進了浴室，走到浴缸前，目光驚奇地看著這個註滿了水的小池子。

“楞著幹什麽？脫衣服呀。”元霖綬有幾分好笑。

小孩兒緊緊捂住了自己身上僅剩的幾塊布料，看向他表情有幾分不安。

看見小孩兒下意識的這個動作，元霖綬有點心疼，然後蹲下身好好勸說：“不脫衣服怎麽洗澡？你現在很臟知道嗎？”臟的他都不願意碰她。

好說歹說，終於把人勸進了浴缸。

方蓮宮拎著大包小包回來的時候，元霖綬已經把翻過垃圾桶的手幹幹凈凈地洗了好幾遍，正坐在沙發上玩手機游戲。

“我們女兒呢？”方蓮宮一進門就喊。

元霖綬發現，不知道為什麽，方蓮宮特別喜歡說“我們女兒”這個詞，回來的路上一路都在念叨，念到現在都沒有膩煩。

聽見方蓮宮的問話，元霖綬沒擡頭，指了指浴室的方向，回答他：“在裏面洗澡。”

“這麽久？”方蓮宮放下手裏的東西，進到浴室裏面。

一進門就看見小孩兒暈乎乎地躺在浴缸裏。

她好像泡地有點暈了……

方蓮宮趕緊把人從缸裏面撈出來，然後驚悚地發現，除了浴缸裏面的水變黑了以外，小孩兒身上的汙泥，打結的頭發竟然和剛抓回來的時候沒多大的變化。

方總皺了皺眉，朝外面喊：“媳婦兒，你沒給我們女兒洗澡？”

元霖綬玩手機的動作靜止了一秒，然後繼續滑動，淡淡回答道：“她害羞，我讓她自己洗。”

方蓮宮看著已經緩了過來，一臉興奮的小癡呆，心痛到無法呼吸，孩子的媽媽一點母性也沒有，竟然把什麽都不懂的女兒獨自扔在浴室裏面，溺水了怎麽辦！

“你是不是嫌棄她？”從浴室裏傳出來的聲音裏透露著幾分委屈。

聽見這話，元霖綬放下了手機，擼袖子進了浴室。

看著趴在浴缸沿上的目光晶亮晶亮的小姑娘，只覺得比養妹妹還麻煩，又臟，一點也不萌！

換了幾缸水之後，小癡呆皮膚終於重見光明，只不過瘦骨嶙峋的硌手的慌。

方蓮宮看著可憐兮兮的女兒，心想以後一定要讓她頓頓都吃上肉。

“這是什麽？”元霖綬突然停住了揉小癡呆頭發泡泡的手，只見白白的小泡泡裏面，有幾個小小的密密麻麻的蟲子在垂死掙紮，他緩緩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方蓮宮沒見過，靠近了仔細看。

“頭發裏怎麽有小蟲子？”方蓮宮有些奇怪，不過沒關系，洗幹凈了就好。說罷，伸手就把那幾顆小蟲子捋了下來。

元霖綬又看了兩眼，只覺得自己的頭皮也癢了起來，仿佛有萬千的黑色小動物在裏面穿行，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地說道：“她長虱子了。”

“什麽？”

“頭虱，長在人的頭上，咬破人的頭皮吸血衛生。”元霖綬說完，覺得渾身都在發癢。

這東西以前元昕長過，很折磨人，篦子篦也沒用，成蟲被除趕緊了沒到一天又有新的虱子從白色的卵囊裏孵化出來。

方蓮宮一聽，也覺得這事太有點嚴重，本來就營養不良，還要被虱子吸血，小孩兒什麽時候身上能長點肉？翻了翻她的頭發，裏面竟然還藏了許多。

“有什麽辦法快點弄掉它們嗎？”方蓮宮皺眉問。

元霖綬想了想，點頭，“有。”

洗完澡，兩人就帶著小癡呆去了理發店。

進了門，元霖綬便指著被方蓮宮牽在手裏長頭發小姑娘對理發小哥說道，“把她的頭發剃了，剃幹凈點。”

理發小哥顯然也是個上道的，二話不說，把小孩兒放到椅子上，熟練地給她圍上剪頭發的布。

剃光頭不需要什麽技術，手起刀落，幾分鐘頭發便烏壓壓的堆了一地。

因為常年被虱子啃咬，小癡呆的頭皮比正常的頭皮看起來要慘烈幾分，理發小哥一邊嘖嘖驚嘆，一邊讓兩人去藥店買點藥擦擦。

頭上一片清涼，小孩有點不習慣，剛想伸手摸摸就被元霖綬直接拍開了，“乖乖的不要摸，會感染的。”

出門的時候，本來穿著小公主裙，挺可愛的小姑娘變成了一個小光頭。

路邊有小男孩路過，看見小癡呆的樣子就笑。

死小孩！

方蓮宮臉一冷，把那個嘲笑小癡呆的小孩嚇跑了。然後便彎腰抱起小癡呆，哄道：“待會兒爸爸就帶你去買頂好看的帽子戴上。”

小癡呆也知道自己這樣子有點醜，把頭埋在方蓮宮的脖子裏鼓著嘴不說話。

看著方蓮宮頂著一張清冷孤絕的臉哄孩子，元霖綬突然就想到了經常在菜市場看見的那些抱著小孩子的買菜媽媽，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在笑什麽？”方蓮宮快走了兩步，跟上元霖綬的腳步，站在他身邊問道。

元霖綬手插在褲兜裏，看著路燈下面三個人被照的長長的身影，搖了搖頭，“沒笑什麽。”

累了一天之後，元霖綬回到了家裏。

打開門的時候，發現房間裏的燈沒開。

“又沒有回來……”元霖綬皺皺眉頭，顯然對元昕的夜不歸宿的行為很不滿意。

在玄關處換了拖鞋，摸黑打開燈，房間裏面空蕩蕩的讓他覺得有點冷清。

洗漱完，才剛坐下沒多久，手機鈴聲便響了起來。

是方蓮宮的電話。

才剛離開沒多久，是有什麽事情嗎？元霖綬有些疑惑地按下了接聽，然後那邊輕咳了一聲，輕聲道，“媳婦兒你等等。”

說完，電話那頭不再出聲，過了一會兒，一個小小聲的聲音從那邊傳了過來，“爸爸晚安。”

說完就掛了電話。

元霖綬先是一窒，緊接著嘴角不由自主地勾了勾。

喊得不太熟練，怯生生的，和她碰瓷兒的時候比差很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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