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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倆的事情交給他們自己解決，夏油傑放下之前想要數落平若葉幾句的念頭，轉而問道：“若葉，有關羂索現在的情報，有嗎？”
“當然有。羂索這麽多年不停地更換身體隱藏存在，但我們仍掌握著他的大致蹤跡——他現在的身體恰好是高層中的某位。”平若葉緩緩一笑，“過兩天，我們去總監部下達命令時，自然會碰見他。”
然後利索地解決掉，才不枉費伏黑甚爾辛苦追尋那麽多年。
夏油傑又問：“不過，高層那麽多人，如何找到他？有照片嗎？”
“照片沒有，因為拍照會被發現啦。”
為了防止偷拍，在霓虹售賣的所有手機都無法靜音拍照。
平若葉說：“羂索占據腦部以此掌控他人的術式和身體，頭上有縫合線的就是他。所以，那天我們關註一下腦部有縫合線或有厚重劉海蓋住額頭的人。”
忽地想到了什麽，她莫名笑出聲：“不得不說，羂索為了他所謂的遠大目標，真的蠻拼的。他簡直無所不用其極，敬業到連自己都能利用的……超人。”
“哈？若葉你在說什麽？”夏油傑一臉茫然。
對此，五條悟有些推測：“嘛，估計是那家夥占據別人身體，幹了什麽突破常人認知的事情吧。”
“對。”平若葉又想笑又由衷覺得有些敬佩，“十幾年前，羂索占據一個女人的身體時，和原主的丈夫生下了一個孩子。”
在羂索是加茂憲倫時，是讓特殊體質的女人和咒靈結合，制造出胚胎九相圖。
現在呢，為了探索研究其中的奧秘，他已經開始拼命到親身上陣了。
信息量過大，讓其餘三個人反應了好一會。
過了會，家入硝子冷靜道：“我沒理解錯的話，若葉說的那個羂索是以男人的靈魂……親、自、孕育了一個孩子？”
“是這樣沒錯。”
“哇。”家入硝子語氣棒讀，“變態到這種地步，真是敬業到不可思議。”
夏油傑靈魂受到重創，語氣艱難：“為了研究人類與咒靈進化什麽的……生孩子……還是未免太離譜了吧。”
“若葉，那個孩子呢，他現況如何？”五條悟手指輕叩桌面，“我不覺得羂索那家夥做這種事會沒有更深層次的目的，一定有的。”
平若葉沈吟幾秒，緩緩說道：“那個孩子我當然有所關註，但他除了體質方面異於常人，並沒有特殊的地方，沒有術式，身上的咒力波動也僅限於普通人範圍。而且我調查過那孩子的日常，意外的是一個活潑開朗又正直的孩子。”
而且對方還很善良很有正義感，是個品格教養得非常好的孩子。
思索了片刻，五條悟說：“雖然是這樣，但以羂索以往的處事風格來看，事情應該沒那麽簡單啦。”
“或許是有什麽我忽略了的地方。等等——”
莫名聯想到羂索設計平將門的事情，平若葉若有所思道：“據現在已有的情報來看，羂索千年前對護國結界動過手腳，他做這件事的目的尚未得知。但他百年前做過人與咒靈結合的胚胎實驗，最終得到咒胎九相圖。現在他又親身上陣生孩子，大約是為了實驗咒術師和咒靈結合誕生的孩子。百年前就有了九相圖這個研究成果，那麽……那個孩子大概率有什麽我們還未摸索出的特殊體質。比如說特殊的受肉.體？或者能和強大咒靈合體同化之類的？畢竟，羂索本就打著利用天元同化全人類的念頭。”
夏油傑在腦海中過了一遍，認同這個觀點：“言之有理。果然，那個孩子還是得繼續關註。不然的話，過段時間讓硝子檢查一下那孩子吧。”
“真是，我只是隨口提一句，你們這種心思覆雜的人總愛想太多。”五條悟顯然不覺得有這個必要，“實際上，我們只要解決掉羂索就好啦。無論他生下這個孩子有什麽目的，只要始作俑者被我們幹掉，他所設計的一切都是空談。”
平若葉楞了楞，隨後無奈一笑：“嘛，是我著相了。”
的確，他們遷思回慮這些，好像傻瓜一樣。
“總之，定個時間，把總監部那幫爛橘子和羂索一網打盡。”五條悟雙手交叉，不在意地說，“至於那個孩子，到時候接觸一下，如果是像真希那樣的體質，可以試著聯系招攬，拒絕也無所謂。如果不是，那就讓他平靜過完這一生。”
對於這個提議，其餘三個人沒有任何異議。
老實說，他們不覺得以他們的實力，會擔心一個孩子的存在能造成多大影響。
解決總監部殘餘高層和羂索一事，定在手頭工作結束的五天後。
正經事談完，五條悟就任性地丟下手頭的紙頁工作，嚷嚷著要帶著老婆回家。
夏油傑和平若葉拿他一點辦法沒有，索性他們四個未來相處的日子多得是，也就遂了他的願。
走出高專的大門，高聳樹木成蔭，地面影綽著樹葉間隙穿過的夕陽餘暉。
寧靜而又唯美。
平若葉和五條悟手牽著手，步調一致地踩碎滿地橘黃光線，不緊不慢地趕著回家的路途。
明明沒有交談，他們之間卻莫名縈繞著旁人插不進的親密氛圍。
“啊，忘記問了。”五條悟狀似隨口地問了句，“若葉，你什麽時候知道我們早就登記婚姻屆的？睡醒那天？”
平若葉展顏輕笑：“不是，要比蘇醒那天早得多哦。”
“啊，原來比睡醒還要早——”
話音戛然而止。
這片樹林也因此安靜了一瞬。
“比睡醒早得多……若葉，你坦白告訴我，你沈睡時期是有意識的，對嗎？”五條悟雪色睫毛止不住地輕顫，聲音也變得異常幹澀，“是不是也能感知時光流逝……？”
八年將近九年，若葉一直有意識嗎？
這種事情……
很快，平若葉輕描淡寫說出了答案：“嗯，偶爾有意識。而且我是沈睡，又不是全身麻醉無知覺，當然能感知到時間——”
她沒能說下去。
“若葉。”
五條悟忽然轉過身，一把拽住平若葉又用力抱住，力氣之大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也再說不出話。
“嗯，悟君，我在。”
五條悟的聲音微啞，尾音也有幾分輕顫：“為什麽這麽長時間都沒告訴我？我一直以為……你只是沈沈睡了一覺。”
他無法想象，若葉是怎樣有意識的情況下，一動不動地躺那麽久。
除了最開始那兩天，八年他再沒來看過她。
她會害怕，會寂寞的吧。
“不告訴悟君，當然是因為害羞。”
頓了幾秒，平若葉故作輕松地以一種開玩笑的口吻說：“雖然很多年前就做過那檔子事，但悟君那兩天一個人事無巨細地照顧我，肯定把我……咳咳，坦率說出那種情況下有意識，我也會感到難為情的。”
假話。
她不想瞞著五條悟自己偶爾有意識，卻也更不想他過於在意此事。
比起蘇醒後的好結局，她不覺得承受那些有什麽痛苦的。
都過去了。
她不想他因過去而情緒低落。
腦袋埋在平若葉的頸窩，五條悟的聲音聽起來格外的悶：“因為害羞？”
“嗯嗯，真的哦。”
五條悟沒再回話，只是擁抱平若葉的力度更重了些，漸漸再重一些，幾欲抱碎她的骨頭。
他想用這種最簡單的方式，竭力感知她正真實的在自己身邊。
若葉，小騙子。
平若葉察覺到五條悟流露出潛意識中的那一絲不安，即便感覺到骨頭有些勒疼，也仍舊擡起胳膊回抱他。
在這種情況下，擁抱遠比言語更有力量。
那是一種奇妙的力量，踏實又溫暖，平靜而又有安全感。
它不取決與兩人身體相貼的溫度，也不因為環境靜謐氣氛特殊，只取決於抱的是誰。
兩人靜靜擁抱了半晌，夕陽也徹底淹沒於地平線。
“悟君，沒關系哦。”
平若葉微微動了動快要無知覺的胳膊，軟著聲音小聲說：“命運再左右不了我們，而我也等來了最好的結局。只要我覺得值，那就是有意義的。悟君，丟掉那些沒有意義的壞情緒吧。”
五條悟稍微減輕了點力度，沒有撒手，頎長地身形依舊賴在對方身上。
又等了一會兒。
平若葉調侃道：“說起來，悟君當時蠻好笑的，拿走我的日記本，還裝模作樣地象征性說‘若葉醬，你要是不出聲的話，我就當你默認了’，真是的，我在意識中偷笑了好久。”
等了一會沒能等來回應，她想了想，又說：“還有三年前……女傭照顧我的時候，碎碎念說‘真沒想到，五條大人居然能讓家主大人同意他拿走若葉小姐的戶籍謄本，而且五條大人拿戶籍想做什麽’時，我就猜到我大約是要被結婚了，當時也有很開心哦。”
過去五年，悟君沒再來見她，卻毫無顧忌地和有可能再醒不過的她登記結婚。
她很開心，於是更努力的轉化，想再早一點，更早一點見到悟君。
“是麽？”五條悟語氣聽不出情緒，“若葉，我當時那樣做，你真的有很開心嗎？”
“嗯！真的超開心！”
發出聽不出含義的一聲“啊”，五條悟手掌蓋著平若葉後腦勺，輕聲道：“好，開心就好。”
“所以……悟君，即便能感知時光流逝，我過得也挺好。”
五條悟輕笑了聲：“什麽啊，這種時候趁機裝可憐騙我哄一哄你，才是若葉的狡猾性格吧？”
“胡說！”
平若葉不承認：“別汙蔑我，我什麽時候幹過這種事？！”
“啊呀呀，若葉高專時期沒少騙當時單純的我哦~”五條悟語氣浮誇，“真是，想一想就超心疼曾經的自己呢。”
平若葉呱唧一下掉臉子：“哼，你有證據嗎？”
“嘖嘖，又開始耍無賴了，拿你沒辦法。”五條悟直起身，溫柔地輕啄了下她的額頭，“好啦好啦，是我胡謅八扯。快，笑一個看看。”
平若葉輕哼一聲，臉色恢覆正常。
見狀，五條悟斂下先前的覆雜情緒，重新牽起她的手往家的方向慢悠悠走去。
總面對各種繁忙的工作，兩個人安靜地享受著難得的慢節奏日常。
走到回家的那條幽暗小巷時，平若葉偏過頭，問出了藏在心底許久的問題：“悟君，那段我不在的日子，你是怎麽過的？”
“啊，這個嘛。”腳步略頓，五條悟平淡地回覆，“唔，等事情全部解決之後再聊吧。”
沒給平若葉反駁的機會，他又補充一句：“放心，不會瞞你，也不騙你。”
莫名覺得被罵了，平若葉因為心虛挪開視線，沒敢再吱聲。
餘光掃過，五條悟微微揚起唇角又在一秒後收回，沒讓她發現。
隨後，他們便回到了讓人安心之處，他們家。
平若葉他們三人商定好解決一切的時間，定為五天後。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
在那之後的第三天，乙骨憂太臨時接到了上層派發的任務，五條悟和夏油傑知道卻沒當回事，還說讓他不要有顧忌地去做任務就好。
結果上層給予的情報有誤，二級任務實為一級以上難度的任務。
入學時間還短，乙骨憂太還不能充分發揮自身潛在的實力。為了保護詛咒現場被波及的普通人，他不得不釋放出特級過咒怨靈裏香。
而這就導致高層有了借機申飭東京高專，尤其是斥責身為乙骨憂太負責人的五條悟和夏油傑的借口。
也是仗著五條悟和夏油傑從不會濫殺無辜，高層才敢妄想借此打壓兩名特級的氣焰。
今日，咒術總監部。
昏暗的殿內，六扇屏風遮擋住地位處於咒術界高層中的高層、權利頂端的六名老者。
靠屏風掩面壯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不斷斥責著正散漫立在大殿中央兩名高武力的年輕人。
他們罵了半天，口幹舌燥。
“五條悟、夏油傑，你們還有什麽好說的嗎？！”
“啊，有誒。”五條悟單手抄兜，另一手摳摳耳朵，語氣帶著少年時期的狂氣，“早就想說了，天天被你們這幫不幹正事的老頭子們喊來幹活挨訓，浪費時間還超級煩——其實，我經常想著把你們統統宰掉喲。”
夏油傑看似無奈地嘆口氣：“悟，說過多少次了。這種話不要當著他們的面直接說，老爺子們的膽子小，嚇到就不好了。”
“是麽，既然他們身體和膽子這麽弱，那就——”五條悟咧咧嘴，“幹脆退位讓賢，這對我們來說是雙贏耶。”
他耳根子清靜，爛橘子可以休息。
夏油傑做出思索狀，隨後讚許地看了摯友一眼：“悟，你這個主意不錯，學會尊重愛護長輩了。”
“……噫，好惡心的稱讚，不要啦。”
兩個人無視六名老者，閑聊般地說著狂妄發言。
“你們！”
實在聽不下去了，其中一名老者拍案坐起身，怒斥道：“你們兩個太囂張了！擅自說出調任總監部職位這種話，是不顧忌總監部部長在咒術界的話語權了嗎？！”
咒術總監部，是統領和管制所有咒術師的最高機關。
除了機構總部，咒術總監部下面有兩所咒術高專，作為咒術師的教育指導以及監督機關，兩位校長是高專的一把手，對旗下所有咒術師擁有指揮監督權，但是校長還是得聽命於咒術總監部部長。
緊急情況下，咒術總監部部長甚至可以跳過校長直接對所有咒術師發號指令。①
可以說，咒術總監部部長背後有霓虹官方背書撐腰，在咒術界可謂是只手遮天的存在，擁有真正高級別的生殺大權。
在這種時候，老者搬出咒術總監部部長，是扯虎皮警告五條悟手別伸得太長，話也別說得太狂妄。
“對哈，確實要顧忌一下敬愛且……親愛的部長大人吶。”五條悟念這幾個字時語調輕佻，眼角眉梢也漾著笑意。
老者見狀卻誤以為他是有所收斂，神情倨傲地冷哼一聲，繼續說道：“哼，你知道就好。可別忘了，乙骨憂太的判決還需要總監部長定奪！”
五條悟雙手抄兜沒說話，反而轉過身望向了緊閉的大門。
下一秒——
“阿拉，剛好聽到被你們念叨，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呀。”
大門緩緩被推開，平若葉慢吞吞地進入殿內，姿態優雅又淑女。
她先是對五條悟和夏油傑淺笑頜首，接著斜斜看向方才說話的老者，咒力傾瀉而出指向性地奔向他：“說說看，需要我定奪什麽？”
“我——呃！”
頃刻之間，老者全身被咒力無情碾壓，手腳也無法動彈，漲紅了臉哼哧哼哧氣音，連不成一句完成的句子：“你……呃……放……”
“平若葉，你——”
“嗯？我怎麽了？我說你們，是忘記之前的教訓了吧。”
這時，其他幾名老者似乎再次想起了前段日子的壓迫感，又因他們和五條悟和夏油傑關系太差，一時間無一人出言。
“我記得我說過的。”平若葉視線輕飄掃過屏風，“再來煩我，就宰了你們。不說話？那我就當你們是在捉弄了我哦。”
說著，她擡起了手，指尖迅速縈繞著微小卻氣勢磅礴的咒力量。
“等等。”
一名滄桑的女性老者開口說話了：“部長，我們喊您過來是定奪乙骨憂太違反規定，於昨日釋放特級過咒怨靈裏香的罪責。”
“乙骨有罪嗎？沒有啊。”
“不，怎麽沒有？！他明明釋放——”
“哦，那又怎麽了？”平若葉歪了歪頭，“乙骨因你們辦事不利，為了救人才不得不釋放裏香。他既沒對普通人造成危害，也沒破壞社會和平穩定，犯了哪門子的錯？唔，非要說懲罰的話，難道不是該懲罰你們情報出錯嗎？”
她望向夏油傑：“我記得，新規定裏寫的明明白白，情報失誤嚴重到一定程度要擼職。夏油君，是這樣吧？”
見同期用官方語氣說話，夏油傑手背抵唇掩笑：“咳咳，是這樣沒錯……部長大人。”
卻沒想到，他說出這個稱呼反而莫名挨了摯友一拳。
“嘶——悟，你有病？”
“你剛才喊誰呢？”部長大人，誰讓傑這麽喊的#！！
一旁，平若葉無視這兩個越活越幼稚的男人，走在殿內正中央。
然後，她隨意揮手掀開所有礙事的屏風，目光緩慢地劃過一張張人臉，口中說著：“情報嚴重失誤是一罪，毋庸置疑、在位數十年出賣咒術界情報是一罪，證據等會快遞給你們、排擠欺壓平民術師人才是一罪，往年的罪例我也有證據、借用職務之便肆意斂財貪婪腐敗是一罪，我不小心查到了你們銀行流水……”
靜謐的空間，只有平若葉不斷念著他們幾人罪責的聲音。
聽著自己做過的事被一點點翻出，他們顯而易見地坐立難安，卻又因為覺得在小輩面前急於反駁落了下乘，漲紅了臉沒說話。
念到最後，平若葉視線久久落在其中一人身上，緩慢而清晰地宣判：“你們六人，將嚴格按照條約的罪責進行量刑，分別判處秘密死刑、拘禁終身、沒收財產。當然，悟君說的沒問題——除了以上懲罰，你們即日起將全部下崗，恭喜退休。”
“哎呀呀，一想到以後見不到老爺子們，還有點想念呢。”五條悟對平若葉做個wink，“不過，我絕對百分百支持你的命令哦，我的部長大人~！”
他的聲音膩膩呼呼，即便是臉色灰白的幾名老者也聽出了不對勁。
其中一名老者眼底閃過一絲愕然：“你們……”
宣判完畢，平若葉頓時卸下偽裝的淑女姿態，語氣輕漫帶著嘲弄：“我說，養尊處優這麽久已經不會動腦子了嗎？嘖，你們是完全不調查我和悟君以及傑的關系啊，我們三個除了是同期，還是關系非常要好的同伴。你們怎麽想的，讓我對付悟君和傑？嗤，還打著我的旗號訓斥他們，真是有夠滑稽的。”
“部長大人說得對。”五條悟笑嘻嘻補充，“而且我和若葉是夫妻關系哦，你們這幫又蠢又笨的老頭子。”
夏油傑明著勸告實則補刀：“唉，悟，老爺子們被你活活氣死這種死法，也太丟臉了，適可而止吧。”
實際上，面對這種完全想不到的場景，六名老者不是不想垂死掙紮或做些什麽。
可先不說明著違抗總監部長命令是什麽懲罰，光是平若葉他們三個單拎出來一個，他們都沒有一絲抵抗之力。
特級和一級看上去只差一級，實際是天塹之別。
兩者之間的差距靠人數是無法填補的。
這幾名老者以前敢對五條悟和夏油傑頤指氣使，憑仗地不過是這兩個人雖說話行事狂妄，但其實一直任勞任怨地執行任務，也沒對他們做過什麽過分的失禮行為。
所以他們才敢暗戳戳地給他倆使點小絆子，還不停給他倆分派繁多的任務。
可惜，新上任的部長……
想到這裏，他們不禁看向正中央的平若葉。
捕捉到他們的視線，平若葉大概猜到他們此刻的想法，譏笑道：“以為我是悟君和傑那樣好說話的人？哼，很遺憾。”
懶得再和他們多說什麽，她朝五條悟和夏油傑走去。
“悟君、傑，今天超級幸運哦。”
五條悟挑挑眉：“怎麽說？啊，是那個？”
談話間，平若葉悄然釋放咒靈屏障，迅速籠罩住整座內殿：“沒錯，我發現了疑似偉大英雄母親的人哦。”
“噗嗤。”夏油傑被這個說法逗笑了，忍俊不禁道，“饒了我吧，雖然明白若葉想表達的意思，但這個稱呼還是算了吧，很詭異。”
三個人無視另外六人察覺到咒力屏障後的驟變神態，依舊輕松閑適的互相閑聊。
平若葉懶洋洋地靠在五條悟身畔：“還以為要特意召開一次總監部大會，見到所有高層才能找到那家夥呢，如果真是他，那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這六名老者地位位於高層之上，手下各自掌管著數量相差不大的高層人員。
她本以為潛在其內的羂索在他們手下的那群高層裏，沒想到對方居然不知何時占據了具有更重要地位的人物。
還好死不死地撞到她手裏，膽子可真大吶。
“唔，很奇怪。”五條悟收回註意力，“六眼的信息反饋告訴我，那家夥的身體看不出什麽問題。”
夏油傑有些失望：“難道這次搞錯了？”
“不，應該沒錯。”平若葉瞇起眼，“外觀會騙人，惡念不會。那家夥有九成的概率是！”
五條悟懶懶道：“分析這麽多幹嘛，抓過來看看不就好了？”
五條悟單手拎過來一名頭發稀疏花白滿臉褶皺的老人，又隨手丟在地上。
看著老人一臉不似作偽的慌張不解，平若葉微微一笑：“羂索，久仰大名。”
“……你在說什麽？又想幹什麽？！”老人瑟縮著往後挪動屁股，神情惶恐至極，“我的判罰頂多是沒收財產，如果你們對我動手，可是違背——”
“嘛，羂索你的演戲不錯，可惜還是比我差點。”
平若葉踢了踢老人的腿：“我祖先平將門被你算計過，你應該已經了解那結界對我們平氏有影響。但你肯定不知道，因為那種影響，我繼承於祖先的怨力能感知到你心中的想法，俗稱讀心術哦~只要被我盯上，你心裏想什麽完全瞞不住我。”
“啊，我聽聽都有什麽。”她手作喇叭狀，念念有詞，“啊，要利用天元進化全人類、加茂憲倫和九相圖、六眼星漿體和天元三者的因果、躲藏盤星教雇傭過甚爾、還悄悄來過平家老宅……”
隨著平若葉越說越多，老者的臉色越來越沈。
“還有……嗯？虎杖悠仁？等等，這個男生是誰，有什麽特別之處嗎？唔，我再認真聽聽——”
聽到這裏，老者表情完全凝固，氣質也頓時像換了一個人一樣：“虎杖……你連這個知道，看來你是真的認出我了。”
“不過，為什麽？”羂索沒有表現出被拆穿身份的驚恐和心虛，“我不是第一次見你，前段時間在總監部見面，你當時並沒有表現任何——”
“沒錯。”平若葉打斷他，眸中滑過幾分狡黠，“因為是騙你的，我沒有讀心術啦。”
“你！”
平若葉緩緩半蹲下，直視羂索：“方便回答我一個問題嗎——千年前，你為什麽要對平將門的護國結界做手腳？平氏血脈雕零，這對你有什麽好處？”
他為達目的想要研究平將門的術式，她能明白原因。
但刻意對平氏血脈下手，她不理解。
“哈哈哈哈，好處？不，那不是我的最終目的。”羂索似是放棄了掙紮，被迫老實坦白，“我只是想要和強大的咒靈合作罷了。”
“這跟你動的手腳有什麽關系？！”
羂索輕哼一聲：“平將門是偉大的咒術師前輩，即便死後化作怨靈也僅針對霓虹皇室，這種非純惡的怨靈很難搞——他雖不滿霓虹皇室利用他護佑關東地區的安穩，但也不覺得保護他的‘子民’有什麽不可。嘖嘖，那可不行啊。”
怨靈並非對所有人充滿的惡意，它大多僅針對於某些特定的人群生出執著又強烈的情緒。
比如裏香對乙骨憂太，比如平將門對霓虹皇室。
但咒靈不一樣，它們對於人類有著天生的滿滿惡意。
“想讓平將門的怨氣從僅針對皇室轉為針對全部的普通人，我必須得做點什麽啊。”羂索臉上掛著笑，“所以你們平氏精英術師間接因為普通人不斷隕落，就是我選擇的最優解。”
羂索對護國結界動的手腳，即令平氏血脈不斷受到孽力反饋走向衰落。
他試圖以此刺激平將門的怨靈，使其原本僅對某些人的怨念，擴散到因世界要保持微妙平衡而間接害血脈夭折的全部人類，最終轉化為強大的純惡的過咒怨靈。
說到最後的成果，羂索還頗為遺憾：“太可惜了，平將門怨氣暴動次數不少，卻始終沒有達到我想要的目標。”
實際上，期間是因為陣法出現一些紕漏，他才沒能成功達成這一目標。
餘光掃著平若葉沈下的臉，羂索袖子下的手微動，還火上澆油地描補：“你別生氣，我後來還是放棄了你祖先那個合作預選對象。畢竟，真心願意和我達成合作的古代咒術師不算少數，我有不少幫手呢。”
“那又怎樣？”平若葉戳穿他話中的漏洞，“無論是立下束縛還是簽訂契約，等你換了新的身體，那些都會自動作廢。等你死後，即便有潛藏的咒物也再沒了作用。”
羂索笑容漸漸消失：“太精明的女人真不討喜。”
“那種事情就不需要你操心了喲。”五條悟腳踩他的頭顱，又刻意在咒力的加持下碾了碾，“想好了嗎？哭著求我的話，考慮給你個爽快的死法。”
平若葉拉了拉五條悟的衣袖，面色平靜，語氣卻十分認真：“悟君，我來。”
思考了一秒，五條悟同意了。
“若葉難得撒嬌求我——當然可以。”
隨後五條悟讓出身位，又撤後幾步。
然而就在此刻，原本因事跡敗露而顯得絕望頹廢的羂索，忽然朝平若葉和五條悟的方向丟出了什麽一個方形物體。
“開——門——”
不覺得這種時候的東西會是無用之物，五條悟幾乎是在羂索行動的下一瞬就閃到了平若葉身前。
與此同時，方型物體也擴張展開，形成一只中間帶著巨眼的四角狀物。
“五條悟！你估計還不知道吧。”
羂索猙獰地笑著，嘗試擾亂五條悟想要帶平若葉離開此地的想法，語速極快：“八年前我去平家的時候發現——平若葉的氣息可不算是純粹的人類，她有告訴你這一點嗎？絕對沒有吧。”
果然，他看見五條悟動作頓住，並沒有走出獄門疆的四米範圍。
羂索眸光幾不可查地閃爍一下，繼續嘗試刺激性的發言：“啊啊，苦等戀人八年的時光，她卻還瞞著你這一點。六眼也看不出的真相和人心，真是太可憐了哈哈哈！”
一定！一定要在腦內度過一分鐘。
五條悟他哪怕在腦海中晃神一下片刻的過往回憶，那也足夠了！
獄門疆——腦內時光度過一分鐘，有效範圍四米。
絕對！
可惡，這可是他見機行事的最後一搏，絕對要成功啊！
“哈？你是白癡吧？”五條悟看著纏住自己和平若葉的咒具，不為所動，“不信我老婆，反而聽你在這說些亂七八糟的鬼話？無聊。”
他沒有選擇瞬移離開，而是哼哼唧唧地撒嬌說：“老婆，這個破爛玩意兒好煩~！”
“原來這就是你想出的封印悟君的辦法啊。”平若葉冷冷瞥了眼羂索，輕嗤一聲，“虧我還以為是什麽絕妙的方法呢，這破爛就是你總結了千年失敗後得出的方法？”
羂索神情凝滯：“……什麽？”
隨後，他看見平若葉掐著手印，念著“術式順轉——控”。
下一秒，那個號稱‘沒有獄門疆封印不了的東西’的特級咒物術式竟然終止了……
羂索目眥欲裂：“為什麽？不不不，這不可能！！！”
他沒看錯！五條悟腦海中的時間分明度過了一分鐘，為什麽沒有發動成功？！
除了那兩樣特殊咒具，沒有東西能解除獄門疆的監獄才對啊！！！
“不可能，我怎麽可能在這裏倒下——”
“為什麽不可能？歸根結底，這個咒具的效果是能夠施展某種特殊結界的術式。”平若葉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皺，“不好意思，把術式目標定為我——只會失敗。”
咒力權術，‘權’的力量不容質疑。
“平將門的術式……該死的，我當初——”
“抱歉，不想再給你懊悔留遺言的時間。”以防羂索利用不為人知的生得術式做點什麽，平若葉果斷豎起手指結印，“領域展開——空生萬有。”
老實說，她原本想過無數種先折磨再宰掉羂索的方式。
如何能讓他為自己犯下的滔天罪孽懺悔，怎樣讓他為因想要傷害悟君的念頭而受到嚴酷懲罰……
但真到了這一刻，平若葉內心反而平靜了下來，只想著快點解決這個垃圾。
領域的咒力風暴一點點碾碎羂索占據的肉身，最後只留一個長著牙齒的腦花。
解決有可能存在的隱患，平若葉用咒力裹住這顆腦花，連同跟伏黑甚爾借來天逆鉾一同丟給夏油傑。
“傑，拜托了，一刀切細碎，連渣都別剩。”
頓了下，平若葉想起和天元大人聊過的一件事：“哦，對了。傑，這腦花原本想設計你，然後伺機占據你的身體來著……”
“哇哦，這麽說起來的話——”五條悟摸了摸下巴，“如果當初讓他計劃成功，說不定傑現在已經有幾個咒靈小崽子喊他爸爸了誒。”
夏油傑原本正嫌惡地捧著那坨腦花，聽到夫妻倆的一唱一和，黑著臉咬牙：“滾！”
說話時，他手下一個用力，將插著天逆鉾的腦花完全捏碎，手上一片汙濁……
定睛看了一秒掌心，夏油傑臉有些扭曲：“嘔——”
解決掉高層和羂索，三人走出屹立咒術界數百年的總監部。
平若葉回頭望著這代表腐爛舊時代權力巔峰的產物，平靜地說道：“咒術界馬上大換血，這裏也該消失了。”
其餘兩個人沒什麽意見。
然後，平若葉也不管丟在外面的幾名曾經的高層，掌心朝著總監部，縝密地用咒力將其完全包裹住。
填充空間、貼合整體、咒力震動。
一秒後，術式完美施展。
“轟——轟——”
沖天而起的火焰溫度點燃了整片天空，帶著燃盡所有腐爛古板氣息的氣勢。
湮滅過去的灰燼，點燃新的火種。
愉快地將名為剩下的掃尾工作，實則是一大攤巨量的後續工作全部丟給夏油傑，平若葉和五條悟開開心心地翹班，回家休息去了。
公寓中。
“悟君，所有的事情都解決了。”
“嗯。”沙發上，五條悟躺在平若葉的腿上，愜意地享受老婆的頭部按摩服務，“再用力點——就這個力度，哇，超舒服~”
平若葉手下不停，趁著氣氛好，舊事重提：“那……悟君，是不是該聊聊我幾天前問你的問題了？”
“幾天前的問題？啊，是貓咪套裝好看還是護士套裝的那個問題嗎？”五條悟沒個正形，“答案我說過了哦，我比較喜歡若葉穿水手服——嘶，輕點輕點。”
平若葉沒好氣地又擰了下他腰間的軟肉：“少裝蒜，你明明知道我說的什麽！”
“好吧好吧，不鬧了。”五條悟裝作模樣地沈吟一瞬，“啊~我知道了，若葉是想讓我回答，你做什麽黑暗料理最好吃是吧？啊呀，這可要好好想想——”
“五條悟，你！”
忍下爆粗口的沖動，平若葉火大得推開腿上的白色腦袋，起身想要離開。
“好了，這回真不鬧了。”五條悟眼疾手快地拽回老婆，讓她倒在自己懷裏，“不就是想讓我聊聊你不在時的生活嗎？我說，我立馬說，別真生氣嘛~”
非要捉弄人，惹得對方不高興。他伏地做小了好一會才完全哄好平若葉。
平若葉享受了半天甜言蜜語式哄人，才勉勉強強的原諒了他。
“說吧。”
沈默幾秒，五條悟稍微正經了些：“要說日常生活的話，跟有你在身邊的時候，沒什麽不一樣——沒完沒了的麻煩任務，只會指點江山的討人厭的高層，閑暇時間和傑呆一起，去吃各種美味的食物……”
沒什麽不一樣，卻又完全不一樣。
“悟君，心情呢？”平若葉也斂起那些玩鬧時的表情，眼眸低垂，“我什麽也不說剛瞞著離開的時候、五年前沒等到我蘇醒的時候、一個人登記婚姻屆的時候……所有我應該在，卻不在你身邊的時候，那些時候悟君在想什麽？”
這些問題拋出，五條悟沈默了很久。
安靜過了半晌。
“若葉。”
五條悟輕嘆一聲：“老實說，你剛離開的那兩年，我除了最開始心裏難以接受了一陣，後來其實一直沒有實感——我好像，只是忽然覺得游戲不好玩，做任務更心煩，甜品不合胃口，家裏的空氣好悶……哪兒哪兒都讓人覺得超級不爽，又說不上來原因。”
心裏的某個角落，也空空落落，那是無法填補的空洞。
不疼不癢，只是有些心煩。
“你知道的，我不是一個愛發愁的人，大多時候我不會想太多。”五條悟躺在沙發上，手背蓋住眼睛，掩藏情緒的窗戶，“只是腦袋一放空，我會不受控制地回憶起有你在的往事，感覺像是翻開一本帶著酸澀味兒又褪了色的相冊。”
相冊畫面中的記憶變得朦朧，迷蒙又鮮艷色調的照片，每一張都帶有遺憾又沈甸甸的情緒。
所有的回憶像是一顆顆檸檬，初時覺得酸，後來又品出點甜，最後卻只剩苦澀。
夢裏也總控住不住地浮現出那些畫面。
可惜，在他青春畫冊留下最濃墨重彩的人，始終沒有在夢裏回頭看他一眼。
後來他很少做夢。
“那是最開始那兩年。”
五條悟聲音聽不出太多的情緒：“後來從東京高專畢業，我沒回五條家，選擇了留校，咒術界的爛攤子不能放著不管……傑很忙，忙著他熱火朝天的事業。我也很忙，身為最強，我有想做也要做的事情。忙到我沒時間睡個懶覺，更忙到……沒時間再想起你。這種時候，偶爾會覺得我們的感情好像也就那麽回事，我好像沒那麽非你不可。但我其實知道……我只是篤定你會回來而已。”
約定的五年很長也不長，她會回來的，他等得起。
聽到這裏，平若葉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始終平靜地聽著五條悟訴說。
“結果等到五年過去，你還沒回來。不算意外，我之前平靜的情緒逐漸失控，某一天忽然就炸了……”五條悟說，“所以我就跑去京都找你了，帶著說不出的惱火。但是看著臉色蒼白躺在床上那個模樣的你，火氣莫名就沒了……最後，我很冷靜地找平家老爺子要了戶籍謄本，登記結婚。”
無論如何，早就說好了的，她平若葉得是他的妻子。
即便真的回不來，他也要這樣做。
五條悟想起那日區役所工作人員在特權之下違規辦裏手續時的表情，短促笑了聲：“一個人登記婚姻屆什麽的，坦白說，我當時還挺高興的。”
見到婚姻屆登記成功的那一刻，難得的，他發自內心的歡喜。
“後來嘛，我就放下了那個五年的約定，想著‘反正也不會再有別人，那就隨便等等若葉吧，等不到也無所謂’。”五條悟曬笑了下，“但思念這種東西，即便是最強也辦法誒。某些時候情緒忽然上來，就會特別想你，想著‘啊，若葉要是在我身邊就好了’，幸好傑聽到也沒嘲笑我，不然我真的會揍他。”
“悟君，我——”
“若葉。”
五條悟止住平若葉說話的念頭，情緒稍顯平淡說：“若葉，我不是怪你。我只是想說，那種時候會比平常更想你。”
在一覺醒來後，他下意識摸向床的另一側卻只有一片冰涼時。
在他下班回到家循例說“我回來了”，卻無人應答唯有一室清冷回應時。
在他發覺這間公寓屬於她的氣息越來越淡，乃至最後完全消失時。
在他形單影只地行走在熱鬧的大街，在他度過每一個他以往很期待的情人節，在他和學生們肆意玩鬧，在覺得放松又麻木得心累……
在每一個他覺得她應該陪在他身側的時刻，他都會下意識想到她。
她在就好了，若葉要是在他身邊就好了，他無數次這麽想。
手掌拿開，五條悟睜開眼，直視著平若葉，語速放得很慢：“若葉，那些糟糕的情緒壓抑到今年，我有想過‘事不過三，我幹脆把你和那些破事全都丟掉，再也不去想。時間長了，總能遺忘掉一段也算結了果的初戀’，我原本是這樣打算的。”
他沒說的是，他曾冒出過一個瘋狂念頭——要不幹脆殺死平若葉，然後用最強的咒力詛咒她好了。
像憂太和裏香那樣形影不離，好像還不錯。
然而想到對方背負家族詛咒這麽久，回憶起她身上密布的詛咒印記，五條悟根本舍不得。
那個想法僅在他腦子裏停留一分鐘，就完全消散了。
“後來呢？”
“後來啊。”五條悟唇角緩緩蕩開笑意，“我在總監部門口見到你的那一刻，那些想法都沒了。我無比確定自己想要什麽——無論若葉睡醒後怎麽想，我都要把你永遠鎖在我身邊。”
靠時間來遺忘的人，是經不起再見面的。
平若葉舔了舔發幹的唇瓣，輕聲說：“沒恨我嗎？”
“恨？嘛，生氣憤怒難受失望都有，但唯獨沒有你曾想的恨哦。”五條悟直起身體，額頭抵著她的額頭，“笨蛋若葉，你為什麽會認為見過你那副樣子後……我能升起恨啊？”
羂索說平若葉氣息非純粹的人類，是他沒搞懂其中的事情，才有的妄言。
五條悟是見過平若葉轉化期間的樣子的，她的氣息因轉化而混亂，臉上身上遍布咒靈黑色的印記……
但她仍是人類。
而且就算不是人類，又怎樣？他不在意這個。
五條悟見過平若葉那慘兮兮的樣子，什麽想法都有過，唯獨生不出半點恨。
“啊，悟君看見過……”
平若葉眨了眨眼：“悟君，我再也不會離開了，把我一直關在關在家裏也可以。”
她說不出於事無補地歉疚發言，只能用這種方式打消他所有潛在意識中的不安。
“哇哦，若葉喜歡這個囚禁play調調？”五條悟掐了下平若葉的臉，“不過不用了，沒必要。”
從得知對方做的所有事情後，他就完全消化了那些垃圾情緒。
平若葉不解：“為什麽？我好像什麽都沒做呢。”
“已經夠了。”五條悟低頭，緩緩湊近她的臉頰，“我相信若葉的愛。”
最高級別的承諾。
平若葉沒再說話，配合的閉上了眼。
片刻後。
以為的親吻始終沒能落下，平若葉悄咪咪睜開了眼，卻見到五條悟咧到耳後根的誇張笑容。
“五條悟！”
“老婆，我在哦~”五條悟強行禁錮住平若葉的身體，胸腔止不住笑意，過了一會才說道，“對了，後天騰出時間，有個事兒要辦。”
平若葉下意識回問：“什麽事？”
五條悟以一種稀松平常的語氣說道：“沒什麽啦，辦個婚禮。”
“這幅表情，你不願意？哎呀呀，抱歉吶，若葉沒有選擇的權力哦。”
“不是這個——”平若葉木著臉說，“無論是婚紗還是白無垢，起碼的量身定做吧？後天來得及嗎？”
五條悟尾音上揚：“早就做好啦，尺寸什麽的，可是由六眼測量出若葉的超準確數據哦~”
“其他事情呢？請柬、賓客……啊，傑和硝子估計還不知道吧？！”
“這個嘛，都交給五條家的人負責啦。”
“……五條家有你，真是他們的福氣。”
“老婆，你最有福氣哦。”
一年後。
平若葉窩在沙發上愉快地刷劇，手機鈴聲響起。
“餵，仙臺的特產買到了嗎？”她報著自己囑咐的甜品，“嗯？小惠淒慘無比的照片……沒興趣。悟，你別總捉弄他嘛。”
不知那邊說起了什麽，平若葉忽地坐起身：“遇到了虎杖？吞下了兩面宿儺的手指，還保持意識……啊，這麽說的話，羂索的目的就是制作詛咒之物的容器吧？”
去年解決了羂索，他們沒想起拷問他有關虎杖悠仁的事情，對方此事的目的也一直沒得到答案。
但平若葉還是從中洞悉到他想做的事情——人為制造無比強大的咒靈。
改造平將門這件事羂索沒能成功，不代表他放棄了這個計劃。
所以平若葉推測，羂索要麽已經成功制造出強大咒靈，要麽……他和咒術全盛時代本就存在的咒靈達成了某種協議，或者擅自決定覆活一位或幾位活躍在咒術全盛時代的邪惡詛咒師之類的人物——以虎杖悠仁的身體做容器。
直到今天，他們終於有了答案。
平若葉想起虎杖悠仁一直以來的人品，提議道：“總之，先把那孩子帶回高專看看吧。如果可以的話，利用兩面宿儺的咒術鐫刻培養出一個出色的咒術師也蠻不錯。畢竟，我們可不是為了圖自身安穩就把無辜的孩子判處死刑的爛橘子。”
兩人三言兩語就做出了‘處決’，又在電話中閑聊幾句。
“對了，傑說昨天遇到了一個不知死活的火山頭咒靈，不僅能人言還會像人一樣思考。嗯，特級咒靈，對著傑說‘咒術界最強的五條悟在哪’，然後就被傑揍了噗哈哈。”平若葉在背後議論起同期，“傑？那個收藏大師可高興壞了。他說他調服那只咒靈後，從對方的記憶中得知還有三名同類，正想著讓我們幫忙去抓回高專呢。”
“可以，明天我正好休息。”
平若葉和對那幾只特殊咒靈感興趣的五條悟約定好時間，又交代了一下回家時間便掛斷了電話。
她刷了會兒劇，想到伏黑惠馬上迎接那位報到入學稍晚的女同期，今天還新增一名特殊的同伴，特意發送短信‘恭喜’了他一番。
看出伏黑惠有些擔心兩面宿儺的存在，平若葉輕笑一聲明顯不太在意。
她和悟君只是想讓虎杖這孩子成功鐫刻兩面宿儺的術式，可沒打算讓兩面宿儺收回所有手指借此覆活。
再嘗試讓虎杖吃下二三根手指，就會到此為止。
“詛咒之王？安心啦小惠，絕對會贏的。”
千年前的存在，就讓他永遠停留在過去吧。
註：①【咒回22卷《關於咒術師義務的條約》】
正文完結啦，一切都是新的開始~
婚禮沒有詳細寫，因為之前那本寫神前式婚禮，大家好像都不感興趣捏QAQ
總之，感謝各位善良的小天使一路陪伴，鞠躬麽麽噠333，別走開，番外即將到來。
PS：預收《道術與咒術的相適性》，是五條三三的文，不再是DK悟啦。這本我有個小腦洞：女主稀裏糊塗和285互送一血，慌慌張張問死黨‘闖禍了，破童子身應該包多少紅包’，價錢從死黨說的一萬變成8888、6666，最後摳摳搜搜的決定給666，結果扔錢跑路只給了500rmb（驚！咒術最強一夜只值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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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倆的事情交給他們自己解決，夏油傑放下之前想要數落平若葉幾句的念頭，轉而問道：“若葉，有關羂索現在的情報，有嗎？”
“當然有。羂索這麽多年不停地更換身體隱藏存在，但我們仍掌握著他的大致蹤跡——他現在的身體恰好是高層中的某位。”平若葉緩緩一笑，“過兩天，我們去總監部下達命令時，自然會碰見他。”
然後利索地解決掉，才不枉費伏黑甚爾辛苦追尋那麽多年。
夏油傑又問：“不過，高層那麽多人，如何找到他？有照片嗎？”
“照片沒有，因為拍照會被發現啦。”
為了防止偷拍，在霓虹售賣的所有手機都無法靜音拍照。
平若葉說：“羂索占據腦部以此掌控他人的術式和身體，頭上有縫合線的就是他。所以，那天我們關註一下腦部有縫合線或有厚重劉海蓋住額頭的人。”
忽地想到了什麽，她莫名笑出聲：“不得不說，羂索為了他所謂的遠大目標，真的蠻拼的。他簡直無所不用其極，敬業到連自己都能利用的……超人。”
“哈？若葉你在說什麽？”夏油傑一臉茫然。
對此，五條悟有些推測：“嘛，估計是那家夥占據別人身體，幹了什麽突破常人認知的事情吧。”
“對。”平若葉又想笑又由衷覺得有些敬佩，“十幾年前，羂索占據一個女人的身體時，和原主的丈夫生下了一個孩子。”
在羂索是加茂憲倫時，是讓特殊體質的女人和咒靈結合，制造出胚胎九相圖。
現在呢，為了探索研究其中的奧秘，他已經開始拼命到親身上陣了。
信息量過大，讓其餘三個人反應了好一會。
過了會，家入硝子冷靜道：“我沒理解錯的話，若葉說的那個羂索是以男人的靈魂……親、自、孕育了一個孩子？”
“是這樣沒錯。”
“哇。”家入硝子語氣棒讀，“變態到這種地步，真是敬業到不可思議。”
夏油傑靈魂受到重創，語氣艱難：“為了研究人類與咒靈進化什麽的……生孩子……還是未免太離譜了吧。”
“若葉，那個孩子呢，他現況如何？”五條悟手指輕叩桌面，“我不覺得羂索那家夥做這種事會沒有更深層次的目的，一定有的。”
平若葉沈吟幾秒，緩緩說道：“那個孩子我當然有所關註，但他除了體質方面異於常人，並沒有特殊的地方，沒有術式，身上的咒力波動也僅限於普通人範圍。而且我調查過那孩子的日常，意外的是一個活潑開朗又正直的孩子。”
而且對方還很善良很有正義感，是個品格教養得非常好的孩子。
思索了片刻，五條悟說：“雖然是這樣，但以羂索以往的處事風格來看，事情應該沒那麽簡單啦。”
“或許是有什麽我忽略了的地方。等等——”
莫名聯想到羂索設計平將門的事情，平若葉若有所思道：“據現在已有的情報來看，羂索千年前對護國結界動過手腳，他做這件事的目的尚未得知。但他百年前做過人與咒靈結合的胚胎實驗，最終得到咒胎九相圖。現在他又親身上陣生孩子，大約是為了實驗咒術師和咒靈結合誕生的孩子。百年前就有了九相圖這個研究成果，那麽……那個孩子大概率有什麽我們還未摸索出的特殊體質。比如說特殊的受肉.體？或者能和強大咒靈合體同化之類的？畢竟，羂索本就打著利用天元同化全人類的念頭。”
夏油傑在腦海中過了一遍，認同這個觀點：“言之有理。果然，那個孩子還是得繼續關註。不然的話，過段時間讓硝子檢查一下那孩子吧。”
“真是，我只是隨口提一句，你們這種心思覆雜的人總愛想太多。”五條悟顯然不覺得有這個必要，“實際上，我們只要解決掉羂索就好啦。無論他生下這個孩子有什麽目的，只要始作俑者被我們幹掉，他所設計的一切都是空談。”
平若葉楞了楞，隨後無奈一笑：“嘛，是我著相了。”
的確，他們遷思回慮這些，好像傻瓜一樣。
“總之，定個時間，把總監部那幫爛橘子和羂索一網打盡。”五條悟雙手交叉，不在意地說，“至於那個孩子，到時候接觸一下，如果是像真希那樣的體質，可以試著聯系招攬，拒絕也無所謂。如果不是，那就讓他平靜過完這一生。”
對於這個提議，其餘三個人沒有任何異議。
老實說，他們不覺得以他們的實力，會擔心一個孩子的存在能造成多大影響。
解決總監部殘餘高層和羂索一事，定在手頭工作結束的五天後。
正經事談完，五條悟就任性地丟下手頭的紙頁工作，嚷嚷著要帶著老婆回家。
夏油傑和平若葉拿他一點辦法沒有，索性他們四個未來相處的日子多得是，也就遂了他的願。
走出高專的大門，高聳樹木成蔭，地面影綽著樹葉間隙穿過的夕陽餘暉。
寧靜而又唯美。
平若葉和五條悟手牽著手，步調一致地踩碎滿地橘黃光線，不緊不慢地趕著回家的路途。
明明沒有交談，他們之間卻莫名縈繞著旁人插不進的親密氛圍。
“啊，忘記問了。”五條悟狀似隨口地問了句，“若葉，你什麽時候知道我們早就登記婚姻屆的？睡醒那天？”
平若葉展顏輕笑：“不是，要比蘇醒那天早得多哦。”
“啊，原來比睡醒還要早——”
話音戛然而止。
這片樹林也因此安靜了一瞬。
“比睡醒早得多……若葉，你坦白告訴我，你沈睡時期是有意識的，對嗎？”五條悟雪色睫毛止不住地輕顫，聲音也變得異常幹澀，“是不是也能感知時光流逝……？”
八年將近九年，若葉一直有意識嗎？
這種事情……
很快，平若葉輕描淡寫說出了答案：“嗯，偶爾有意識。而且我是沈睡，又不是全身麻醉無知覺，當然能感知到時間——”
她沒能說下去。
“若葉。”
五條悟忽然轉過身，一把拽住平若葉又用力抱住，力氣之大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也再說不出話。
“嗯，悟君，我在。”
五條悟的聲音微啞，尾音也有幾分輕顫：“為什麽這麽長時間都沒告訴我？我一直以為……你只是沈沈睡了一覺。”
他無法想象，若葉是怎樣有意識的情況下，一動不動地躺那麽久。
除了最開始那兩天，八年他再沒來看過她。
她會害怕，會寂寞的吧。
“不告訴悟君，當然是因為害羞。”
頓了幾秒，平若葉故作輕松地以一種開玩笑的口吻說：“雖然很多年前就做過那檔子事，但悟君那兩天一個人事無巨細地照顧我，肯定把我……咳咳，坦率說出那種情況下有意識，我也會感到難為情的。”
假話。
她不想瞞著五條悟自己偶爾有意識，卻也更不想他過於在意此事。
比起蘇醒後的好結局，她不覺得承受那些有什麽痛苦的。
都過去了。
她不想他因過去而情緒低落。
腦袋埋在平若葉的頸窩，五條悟的聲音聽起來格外的悶：“因為害羞？”
“嗯嗯，真的哦。”
五條悟沒再回話，只是擁抱平若葉的力度更重了些，漸漸再重一些，幾欲抱碎她的骨頭。
他想用這種最簡單的方式，竭力感知她正真實的在自己身邊。
若葉，小騙子。
平若葉察覺到五條悟流露出潛意識中的那一絲不安，即便感覺到骨頭有些勒疼，也仍舊擡起胳膊回抱他。
在這種情況下，擁抱遠比言語更有力量。
那是一種奇妙的力量，踏實又溫暖，平靜而又有安全感。
它不取決與兩人身體相貼的溫度，也不因為環境靜謐氣氛特殊，只取決於抱的是誰。
兩人靜靜擁抱了半晌，夕陽也徹底淹沒於地平線。
“悟君，沒關系哦。”
平若葉微微動了動快要無知覺的胳膊，軟著聲音小聲說：“命運再左右不了我們，而我也等來了最好的結局。只要我覺得值，那就是有意義的。悟君，丟掉那些沒有意義的壞情緒吧。”
五條悟稍微減輕了點力度，沒有撒手，頎長地身形依舊賴在對方身上。
又等了一會兒。
平若葉調侃道：“說起來，悟君當時蠻好笑的，拿走我的日記本，還裝模作樣地象征性說‘若葉醬，你要是不出聲的話，我就當你默認了’，真是的，我在意識中偷笑了好久。”
等了一會沒能等來回應，她想了想，又說：“還有三年前……女傭照顧我的時候，碎碎念說‘真沒想到，五條大人居然能讓家主大人同意他拿走若葉小姐的戶籍謄本，而且五條大人拿戶籍想做什麽’時，我就猜到我大約是要被結婚了，當時也有很開心哦。”
過去五年，悟君沒再來見她，卻毫無顧忌地和有可能再醒不過的她登記結婚。
她很開心，於是更努力的轉化，想再早一點，更早一點見到悟君。
“是麽？”五條悟語氣聽不出情緒，“若葉，我當時那樣做，你真的有很開心嗎？”
“嗯！真的超開心！”
發出聽不出含義的一聲“啊”，五條悟手掌蓋著平若葉後腦勺，輕聲道：“好，開心就好。”
“所以……悟君，即便能感知時光流逝，我過得也挺好。”
五條悟輕笑了聲：“什麽啊，這種時候趁機裝可憐騙我哄一哄你，才是若葉的狡猾性格吧？”
“胡說！”
平若葉不承認：“別汙蔑我，我什麽時候幹過這種事？！”
“啊呀呀，若葉高專時期沒少騙當時單純的我哦~”五條悟語氣浮誇，“真是，想一想就超心疼曾經的自己呢。”
平若葉呱唧一下掉臉子：“哼，你有證據嗎？”
“嘖嘖，又開始耍無賴了，拿你沒辦法。”五條悟直起身，溫柔地輕啄了下她的額頭，“好啦好啦，是我胡謅八扯。快，笑一個看看。”
平若葉輕哼一聲，臉色恢覆正常。
見狀，五條悟斂下先前的覆雜情緒，重新牽起她的手往家的方向慢悠悠走去。
總面對各種繁忙的工作，兩個人安靜地享受著難得的慢節奏日常。
走到回家的那條幽暗小巷時，平若葉偏過頭，問出了藏在心底許久的問題：“悟君，那段我不在的日子，你是怎麽過的？”
“啊，這個嘛。”腳步略頓，五條悟平淡地回覆，“唔，等事情全部解決之後再聊吧。”
沒給平若葉反駁的機會，他又補充一句：“放心，不會瞞你，也不騙你。”
莫名覺得被罵了，平若葉因為心虛挪開視線，沒敢再吱聲。
餘光掃過，五條悟微微揚起唇角又在一秒後收回，沒讓她發現。
隨後，他們便回到了讓人安心之處，他們家。
平若葉他們三人商定好解決一切的時間，定為五天後。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
在那之後的第三天，乙骨憂太臨時接到了上層派發的任務，五條悟和夏油傑知道卻沒當回事，還說讓他不要有顧忌地去做任務就好。
結果上層給予的情報有誤，二級任務實為一級以上難度的任務。
入學時間還短，乙骨憂太還不能充分發揮自身潛在的實力。為了保護詛咒現場被波及的普通人，他不得不釋放出特級過咒怨靈裏香。
而這就導致高層有了借機申飭東京高專，尤其是斥責身為乙骨憂太負責人的五條悟和夏油傑的借口。
也是仗著五條悟和夏油傑從不會濫殺無辜，高層才敢妄想借此打壓兩名特級的氣焰。
今日，咒術總監部。
昏暗的殿內，六扇屏風遮擋住地位處於咒術界高層中的高層、權利頂端的六名老者。
靠屏風掩面壯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不斷斥責著正散漫立在大殿中央兩名高武力的年輕人。
他們罵了半天，口幹舌燥。
“五條悟、夏油傑，你們還有什麽好說的嗎？！”
“啊，有誒。”五條悟單手抄兜，另一手摳摳耳朵，語氣帶著少年時期的狂氣，“早就想說了，天天被你們這幫不幹正事的老頭子們喊來幹活挨訓，浪費時間還超級煩——其實，我經常想著把你們統統宰掉喲。”
夏油傑看似無奈地嘆口氣：“悟，說過多少次了。這種話不要當著他們的面直接說，老爺子們的膽子小，嚇到就不好了。”
“是麽，既然他們身體和膽子這麽弱，那就——”五條悟咧咧嘴，“幹脆退位讓賢，這對我們來說是雙贏耶。”
他耳根子清靜，爛橘子可以休息。
夏油傑做出思索狀，隨後讚許地看了摯友一眼：“悟，你這個主意不錯，學會尊重愛護長輩了。”
“……噫，好惡心的稱讚，不要啦。”
兩個人無視六名老者，閑聊般地說著狂妄發言。
“你們！”
實在聽不下去了，其中一名老者拍案坐起身，怒斥道：“你們兩個太囂張了！擅自說出調任總監部職位這種話，是不顧忌總監部部長在咒術界的話語權了嗎？！”
咒術總監部，是統領和管制所有咒術師的最高機關。
除了機構總部，咒術總監部下面有兩所咒術高專，作為咒術師的教育指導以及監督機關，兩位校長是高專的一把手，對旗下所有咒術師擁有指揮監督權，但是校長還是得聽命於咒術總監部部長。
緊急情況下，咒術總監部部長甚至可以跳過校長直接對所有咒術師發號指令。①
可以說，咒術總監部部長背後有霓虹官方背書撐腰，在咒術界可謂是只手遮天的存在，擁有真正高級別的生殺大權。
在這種時候，老者搬出咒術總監部部長，是扯虎皮警告五條悟手別伸得太長，話也別說得太狂妄。
“對哈，確實要顧忌一下敬愛且……親愛的部長大人吶。”五條悟念這幾個字時語調輕佻，眼角眉梢也漾著笑意。
老者見狀卻誤以為他是有所收斂，神情倨傲地冷哼一聲，繼續說道：“哼，你知道就好。可別忘了，乙骨憂太的判決還需要總監部長定奪！”
五條悟雙手抄兜沒說話，反而轉過身望向了緊閉的大門。
下一秒——
“阿拉，剛好聽到被你們念叨，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呀。”
大門緩緩被推開，平若葉慢吞吞地進入殿內，姿態優雅又淑女。
她先是對五條悟和夏油傑淺笑頜首，接著斜斜看向方才說話的老者，咒力傾瀉而出指向性地奔向他：“說說看，需要我定奪什麽？”
“我——呃！”
頃刻之間，老者全身被咒力無情碾壓，手腳也無法動彈，漲紅了臉哼哧哼哧氣音，連不成一句完成的句子：“你……呃……放……”
“平若葉，你——”
“嗯？我怎麽了？我說你們，是忘記之前的教訓了吧。”
這時，其他幾名老者似乎再次想起了前段日子的壓迫感，又因他們和五條悟和夏油傑關系太差，一時間無一人出言。
“我記得我說過的。”平若葉視線輕飄掃過屏風，“再來煩我，就宰了你們。不說話？那我就當你們是在捉弄了我哦。”
說著，她擡起了手，指尖迅速縈繞著微小卻氣勢磅礴的咒力量。
“等等。”
一名滄桑的女性老者開口說話了：“部長，我們喊您過來是定奪乙骨憂太違反規定，於昨日釋放特級過咒怨靈裏香的罪責。”
“乙骨有罪嗎？沒有啊。”
“不，怎麽沒有？！他明明釋放——”
“哦，那又怎麽了？”平若葉歪了歪頭，“乙骨因你們辦事不利，為了救人才不得不釋放裏香。他既沒對普通人造成危害，也沒破壞社會和平穩定，犯了哪門子的錯？唔，非要說懲罰的話，難道不是該懲罰你們情報出錯嗎？”
她望向夏油傑：“我記得，新規定裏寫的明明白白，情報失誤嚴重到一定程度要擼職。夏油君，是這樣吧？”
見同期用官方語氣說話，夏油傑手背抵唇掩笑：“咳咳，是這樣沒錯……部長大人。”
卻沒想到，他說出這個稱呼反而莫名挨了摯友一拳。
“嘶——悟，你有病？”
“你剛才喊誰呢？”部長大人，誰讓傑這麽喊的#！！
一旁，平若葉無視這兩個越活越幼稚的男人，走在殿內正中央。
然後，她隨意揮手掀開所有礙事的屏風，目光緩慢地劃過一張張人臉，口中說著：“情報嚴重失誤是一罪，毋庸置疑、在位數十年出賣咒術界情報是一罪，證據等會快遞給你們、排擠欺壓平民術師人才是一罪，往年的罪例我也有證據、借用職務之便肆意斂財貪婪腐敗是一罪，我不小心查到了你們銀行流水……”
靜謐的空間，只有平若葉不斷念著他們幾人罪責的聲音。
聽著自己做過的事被一點點翻出，他們顯而易見地坐立難安，卻又因為覺得在小輩面前急於反駁落了下乘，漲紅了臉沒說話。
念到最後，平若葉視線久久落在其中一人身上，緩慢而清晰地宣判：“你們六人，將嚴格按照條約的罪責進行量刑，分別判處秘密死刑、拘禁終身、沒收財產。當然，悟君說的沒問題——除了以上懲罰，你們即日起將全部下崗，恭喜退休。”
“哎呀呀，一想到以後見不到老爺子們，還有點想念呢。”五條悟對平若葉做個wink，“不過，我絕對百分百支持你的命令哦，我的部長大人~！”
他的聲音膩膩呼呼，即便是臉色灰白的幾名老者也聽出了不對勁。
其中一名老者眼底閃過一絲愕然：“你們……”
宣判完畢，平若葉頓時卸下偽裝的淑女姿態，語氣輕漫帶著嘲弄：“我說，養尊處優這麽久已經不會動腦子了嗎？嘖，你們是完全不調查我和悟君以及傑的關系啊，我們三個除了是同期，還是關系非常要好的同伴。你們怎麽想的，讓我對付悟君和傑？嗤，還打著我的旗號訓斥他們，真是有夠滑稽的。”
“部長大人說得對。”五條悟笑嘻嘻補充，“而且我和若葉是夫妻關系哦，你們這幫又蠢又笨的老頭子。”
夏油傑明著勸告實則補刀：“唉，悟，老爺子們被你活活氣死這種死法，也太丟臉了，適可而止吧。”
實際上，面對這種完全想不到的場景，六名老者不是不想垂死掙紮或做些什麽。
可先不說明著違抗總監部長命令是什麽懲罰，光是平若葉他們三個單拎出來一個，他們都沒有一絲抵抗之力。
特級和一級看上去只差一級，實際是天塹之別。
兩者之間的差距靠人數是無法填補的。
這幾名老者以前敢對五條悟和夏油傑頤指氣使，憑仗地不過是這兩個人雖說話行事狂妄，但其實一直任勞任怨地執行任務，也沒對他們做過什麽過分的失禮行為。
所以他們才敢暗戳戳地給他倆使點小絆子，還不停給他倆分派繁多的任務。
可惜，新上任的部長……
想到這裏，他們不禁看向正中央的平若葉。
捕捉到他們的視線，平若葉大概猜到他們此刻的想法，譏笑道：“以為我是悟君和傑那樣好說話的人？哼，很遺憾。”
懶得再和他們多說什麽，她朝五條悟和夏油傑走去。
“悟君、傑，今天超級幸運哦。”
五條悟挑挑眉：“怎麽說？啊，是那個？”
談話間，平若葉悄然釋放咒靈屏障，迅速籠罩住整座內殿：“沒錯，我發現了疑似偉大英雄母親的人哦。”
“噗嗤。”夏油傑被這個說法逗笑了，忍俊不禁道，“饒了我吧，雖然明白若葉想表達的意思，但這個稱呼還是算了吧，很詭異。”
三個人無視另外六人察覺到咒力屏障後的驟變神態，依舊輕松閑適的互相閑聊。
平若葉懶洋洋地靠在五條悟身畔：“還以為要特意召開一次總監部大會，見到所有高層才能找到那家夥呢，如果真是他，那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這六名老者地位位於高層之上，手下各自掌管著數量相差不大的高層人員。
她本以為潛在其內的羂索在他們手下的那群高層裏，沒想到對方居然不知何時占據了具有更重要地位的人物。
還好死不死地撞到她手裏，膽子可真大吶。
“唔，很奇怪。”五條悟收回註意力，“六眼的信息反饋告訴我，那家夥的身體看不出什麽問題。”
夏油傑有些失望：“難道這次搞錯了？”
“不，應該沒錯。”平若葉瞇起眼，“外觀會騙人，惡念不會。那家夥有九成的概率是！”
五條悟懶懶道：“分析這麽多幹嘛，抓過來看看不就好了？”
五條悟單手拎過來一名頭發稀疏花白滿臉褶皺的老人，又隨手丟在地上。
看著老人一臉不似作偽的慌張不解，平若葉微微一笑：“羂索，久仰大名。”
“……你在說什麽？又想幹什麽？！”老人瑟縮著往後挪動屁股，神情惶恐至極，“我的判罰頂多是沒收財產，如果你們對我動手，可是違背——”
“嘛，羂索你的演戲不錯，可惜還是比我差點。”
平若葉踢了踢老人的腿：“我祖先平將門被你算計過，你應該已經了解那結界對我們平氏有影響。但你肯定不知道，因為那種影響，我繼承於祖先的怨力能感知到你心中的想法，俗稱讀心術哦~只要被我盯上，你心裏想什麽完全瞞不住我。”
“啊，我聽聽都有什麽。”她手作喇叭狀，念念有詞，“啊，要利用天元進化全人類、加茂憲倫和九相圖、六眼星漿體和天元三者的因果、躲藏盤星教雇傭過甚爾、還悄悄來過平家老宅……”
隨著平若葉越說越多，老者的臉色越來越沈。
“還有……嗯？虎杖悠仁？等等，這個男生是誰，有什麽特別之處嗎？唔，我再認真聽聽——”
聽到這裏，老者表情完全凝固，氣質也頓時像換了一個人一樣：“虎杖……你連這個知道，看來你是真的認出我了。”
“不過，為什麽？”羂索沒有表現出被拆穿身份的驚恐和心虛，“我不是第一次見你，前段時間在總監部見面，你當時並沒有表現任何——”
“沒錯。”平若葉打斷他，眸中滑過幾分狡黠，“因為是騙你的，我沒有讀心術啦。”
“你！”
平若葉緩緩半蹲下，直視羂索：“方便回答我一個問題嗎——千年前，你為什麽要對平將門的護國結界做手腳？平氏血脈雕零，這對你有什麽好處？”
他為達目的想要研究平將門的術式，她能明白原因。
但刻意對平氏血脈下手，她不理解。
“哈哈哈哈，好處？不，那不是我的最終目的。”羂索似是放棄了掙紮，被迫老實坦白，“我只是想要和強大的咒靈合作罷了。”
“這跟你動的手腳有什麽關系？！”
羂索輕哼一聲：“平將門是偉大的咒術師前輩，即便死後化作怨靈也僅針對霓虹皇室，這種非純惡的怨靈很難搞——他雖不滿霓虹皇室利用他護佑關東地區的安穩，但也不覺得保護他的‘子民’有什麽不可。嘖嘖，那可不行啊。”
怨靈並非對所有人充滿的惡意，它大多僅針對於某些特定的人群生出執著又強烈的情緒。
比如裏香對乙骨憂太，比如平將門對霓虹皇室。
但咒靈不一樣，它們對於人類有著天生的滿滿惡意。
“想讓平將門的怨氣從僅針對皇室轉為針對全部的普通人，我必須得做點什麽啊。”羂索臉上掛著笑，“所以你們平氏精英術師間接因為普通人不斷隕落，就是我選擇的最優解。”
羂索對護國結界動的手腳，即令平氏血脈不斷受到孽力反饋走向衰落。
他試圖以此刺激平將門的怨靈，使其原本僅對某些人的怨念，擴散到因世界要保持微妙平衡而間接害血脈夭折的全部人類，最終轉化為強大的純惡的過咒怨靈。
說到最後的成果，羂索還頗為遺憾：“太可惜了，平將門怨氣暴動次數不少，卻始終沒有達到我想要的目標。”
實際上，期間是因為陣法出現一些紕漏，他才沒能成功達成這一目標。
餘光掃著平若葉沈下的臉，羂索袖子下的手微動，還火上澆油地描補：“你別生氣，我後來還是放棄了你祖先那個合作預選對象。畢竟，真心願意和我達成合作的古代咒術師不算少數，我有不少幫手呢。”
“那又怎樣？”平若葉戳穿他話中的漏洞，“無論是立下束縛還是簽訂契約，等你換了新的身體，那些都會自動作廢。等你死後，即便有潛藏的咒物也再沒了作用。”
羂索笑容漸漸消失：“太精明的女人真不討喜。”
“那種事情就不需要你操心了喲。”五條悟腳踩他的頭顱，又刻意在咒力的加持下碾了碾，“想好了嗎？哭著求我的話，考慮給你個爽快的死法。”
平若葉拉了拉五條悟的衣袖，面色平靜，語氣卻十分認真：“悟君，我來。”
思考了一秒，五條悟同意了。
“若葉難得撒嬌求我——當然可以。”
隨後五條悟讓出身位，又撤後幾步。
然而就在此刻，原本因事跡敗露而顯得絕望頹廢的羂索，忽然朝平若葉和五條悟的方向丟出了什麽一個方形物體。
“開——門——”
不覺得這種時候的東西會是無用之物，五條悟幾乎是在羂索行動的下一瞬就閃到了平若葉身前。
與此同時，方型物體也擴張展開，形成一只中間帶著巨眼的四角狀物。
“五條悟！你估計還不知道吧。”
羂索猙獰地笑著，嘗試擾亂五條悟想要帶平若葉離開此地的想法，語速極快：“八年前我去平家的時候發現——平若葉的氣息可不算是純粹的人類，她有告訴你這一點嗎？絕對沒有吧。”
果然，他看見五條悟動作頓住，並沒有走出獄門疆的四米範圍。
羂索眸光幾不可查地閃爍一下，繼續嘗試刺激性的發言：“啊啊，苦等戀人八年的時光，她卻還瞞著你這一點。六眼也看不出的真相和人心，真是太可憐了哈哈哈！”
一定！一定要在腦內度過一分鐘。
五條悟他哪怕在腦海中晃神一下片刻的過往回憶，那也足夠了！
獄門疆——腦內時光度過一分鐘，有效範圍四米。
絕對！
可惡，這可是他見機行事的最後一搏，絕對要成功啊！
“哈？你是白癡吧？”五條悟看著纏住自己和平若葉的咒具，不為所動，“不信我老婆，反而聽你在這說些亂七八糟的鬼話？無聊。”
他沒有選擇瞬移離開，而是哼哼唧唧地撒嬌說：“老婆，這個破爛玩意兒好煩~！”
“原來這就是你想出的封印悟君的辦法啊。”平若葉冷冷瞥了眼羂索，輕嗤一聲，“虧我還以為是什麽絕妙的方法呢，這破爛就是你總結了千年失敗後得出的方法？”
羂索神情凝滯：“……什麽？”
隨後，他看見平若葉掐著手印，念著“術式順轉——控”。
下一秒，那個號稱‘沒有獄門疆封印不了的東西’的特級咒物術式竟然終止了……
羂索目眥欲裂：“為什麽？不不不，這不可能！！！”
他沒看錯！五條悟腦海中的時間分明度過了一分鐘，為什麽沒有發動成功？！
除了那兩樣特殊咒具，沒有東西能解除獄門疆的監獄才對啊！！！
“不可能，我怎麽可能在這裏倒下——”
“為什麽不可能？歸根結底，這個咒具的效果是能夠施展某種特殊結界的術式。”平若葉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皺，“不好意思，把術式目標定為我——只會失敗。”
咒力權術，‘權’的力量不容質疑。
“平將門的術式……該死的，我當初——”
“抱歉，不想再給你懊悔留遺言的時間。”以防羂索利用不為人知的生得術式做點什麽，平若葉果斷豎起手指結印，“領域展開——空生萬有。”
老實說，她原本想過無數種先折磨再宰掉羂索的方式。
如何能讓他為自己犯下的滔天罪孽懺悔，怎樣讓他為因想要傷害悟君的念頭而受到嚴酷懲罰……
但真到了這一刻，平若葉內心反而平靜了下來，只想著快點解決這個垃圾。
領域的咒力風暴一點點碾碎羂索占據的肉身，最後只留一個長著牙齒的腦花。
解決有可能存在的隱患，平若葉用咒力裹住這顆腦花，連同跟伏黑甚爾借來天逆鉾一同丟給夏油傑。
“傑，拜托了，一刀切細碎，連渣都別剩。”
頓了下，平若葉想起和天元大人聊過的一件事：“哦，對了。傑，這腦花原本想設計你，然後伺機占據你的身體來著……”
“哇哦，這麽說起來的話——”五條悟摸了摸下巴，“如果當初讓他計劃成功，說不定傑現在已經有幾個咒靈小崽子喊他爸爸了誒。”
夏油傑原本正嫌惡地捧著那坨腦花，聽到夫妻倆的一唱一和，黑著臉咬牙：“滾！”
說話時，他手下一個用力，將插著天逆鉾的腦花完全捏碎，手上一片汙濁……
定睛看了一秒掌心，夏油傑臉有些扭曲：“嘔——”
解決掉高層和羂索，三人走出屹立咒術界數百年的總監部。
平若葉回頭望著這代表腐爛舊時代權力巔峰的產物，平靜地說道：“咒術界馬上大換血，這裏也該消失了。”
其餘兩個人沒什麽意見。
然後，平若葉也不管丟在外面的幾名曾經的高層，掌心朝著總監部，縝密地用咒力將其完全包裹住。
填充空間、貼合整體、咒力震動。
一秒後，術式完美施展。
“轟——轟——”
沖天而起的火焰溫度點燃了整片天空，帶著燃盡所有腐爛古板氣息的氣勢。
湮滅過去的灰燼，點燃新的火種。
愉快地將名為剩下的掃尾工作，實則是一大攤巨量的後續工作全部丟給夏油傑，平若葉和五條悟開開心心地翹班，回家休息去了。
公寓中。
“悟君，所有的事情都解決了。”
“嗯。”沙發上，五條悟躺在平若葉的腿上，愜意地享受老婆的頭部按摩服務，“再用力點——就這個力度，哇，超舒服~”
平若葉手下不停，趁著氣氛好，舊事重提：“那……悟君，是不是該聊聊我幾天前問你的問題了？”
“幾天前的問題？啊，是貓咪套裝好看還是護士套裝的那個問題嗎？”五條悟沒個正形，“答案我說過了哦，我比較喜歡若葉穿水手服——嘶，輕點輕點。”
平若葉沒好氣地又擰了下他腰間的軟肉：“少裝蒜，你明明知道我說的什麽！”
“好吧好吧，不鬧了。”五條悟裝作模樣地沈吟一瞬，“啊~我知道了，若葉是想讓我回答，你做什麽黑暗料理最好吃是吧？啊呀，這可要好好想想——”
“五條悟，你！”
忍下爆粗口的沖動，平若葉火大得推開腿上的白色腦袋，起身想要離開。
“好了，這回真不鬧了。”五條悟眼疾手快地拽回老婆，讓她倒在自己懷裏，“不就是想讓我聊聊你不在時的生活嗎？我說，我立馬說，別真生氣嘛~”
非要捉弄人，惹得對方不高興。他伏地做小了好一會才完全哄好平若葉。
平若葉享受了半天甜言蜜語式哄人，才勉勉強強的原諒了他。
“說吧。”
沈默幾秒，五條悟稍微正經了些：“要說日常生活的話，跟有你在身邊的時候，沒什麽不一樣——沒完沒了的麻煩任務，只會指點江山的討人厭的高層，閑暇時間和傑呆一起，去吃各種美味的食物……”
沒什麽不一樣，卻又完全不一樣。
“悟君，心情呢？”平若葉也斂起那些玩鬧時的表情，眼眸低垂，“我什麽也不說剛瞞著離開的時候、五年前沒等到我蘇醒的時候、一個人登記婚姻屆的時候……所有我應該在，卻不在你身邊的時候，那些時候悟君在想什麽？”
這些問題拋出，五條悟沈默了很久。
安靜過了半晌。
“若葉。”
五條悟輕嘆一聲：“老實說，你剛離開的那兩年，我除了最開始心裏難以接受了一陣，後來其實一直沒有實感——我好像，只是忽然覺得游戲不好玩，做任務更心煩，甜品不合胃口，家裏的空氣好悶……哪兒哪兒都讓人覺得超級不爽，又說不上來原因。”
心裏的某個角落，也空空落落，那是無法填補的空洞。
不疼不癢，只是有些心煩。
“你知道的，我不是一個愛發愁的人，大多時候我不會想太多。”五條悟躺在沙發上，手背蓋住眼睛，掩藏情緒的窗戶，“只是腦袋一放空，我會不受控制地回憶起有你在的往事，感覺像是翻開一本帶著酸澀味兒又褪了色的相冊。”
相冊畫面中的記憶變得朦朧，迷蒙又鮮艷色調的照片，每一張都帶有遺憾又沈甸甸的情緒。
所有的回憶像是一顆顆檸檬，初時覺得酸，後來又品出點甜，最後卻只剩苦澀。
夢裏也總控住不住地浮現出那些畫面。
可惜，在他青春畫冊留下最濃墨重彩的人，始終沒有在夢裏回頭看他一眼。
後來他很少做夢。
“那是最開始那兩年。”
五條悟聲音聽不出太多的情緒：“後來從東京高專畢業，我沒回五條家，選擇了留校，咒術界的爛攤子不能放著不管……傑很忙，忙著他熱火朝天的事業。我也很忙，身為最強，我有想做也要做的事情。忙到我沒時間睡個懶覺，更忙到……沒時間再想起你。這種時候，偶爾會覺得我們的感情好像也就那麽回事，我好像沒那麽非你不可。但我其實知道……我只是篤定你會回來而已。”
約定的五年很長也不長，她會回來的，他等得起。
聽到這裏，平若葉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始終平靜地聽著五條悟訴說。
“結果等到五年過去，你還沒回來。不算意外，我之前平靜的情緒逐漸失控，某一天忽然就炸了……”五條悟說，“所以我就跑去京都找你了，帶著說不出的惱火。但是看著臉色蒼白躺在床上那個模樣的你，火氣莫名就沒了……最後，我很冷靜地找平家老爺子要了戶籍謄本，登記結婚。”
無論如何，早就說好了的，她平若葉得是他的妻子。
即便真的回不來，他也要這樣做。
五條悟想起那日區役所工作人員在特權之下違規辦裏手續時的表情，短促笑了聲：“一個人登記婚姻屆什麽的，坦白說，我當時還挺高興的。”
見到婚姻屆登記成功的那一刻，難得的，他發自內心的歡喜。
“後來嘛，我就放下了那個五年的約定，想著‘反正也不會再有別人，那就隨便等等若葉吧，等不到也無所謂’。”五條悟曬笑了下，“但思念這種東西，即便是最強也辦法誒。某些時候情緒忽然上來，就會特別想你，想著‘啊，若葉要是在我身邊就好了’，幸好傑聽到也沒嘲笑我，不然我真的會揍他。”
“悟君，我——”
“若葉。”
五條悟止住平若葉說話的念頭，情緒稍顯平淡說：“若葉，我不是怪你。我只是想說，那種時候會比平常更想你。”
在一覺醒來後，他下意識摸向床的另一側卻只有一片冰涼時。
在他下班回到家循例說“我回來了”，卻無人應答唯有一室清冷回應時。
在他發覺這間公寓屬於她的氣息越來越淡，乃至最後完全消失時。
在他形單影只地行走在熱鬧的大街，在他度過每一個他以往很期待的情人節，在他和學生們肆意玩鬧，在覺得放松又麻木得心累……
在每一個他覺得她應該陪在他身側的時刻，他都會下意識想到她。
她在就好了，若葉要是在他身邊就好了，他無數次這麽想。
手掌拿開，五條悟睜開眼，直視著平若葉，語速放得很慢：“若葉，那些糟糕的情緒壓抑到今年，我有想過‘事不過三，我幹脆把你和那些破事全都丟掉，再也不去想。時間長了，總能遺忘掉一段也算結了果的初戀’，我原本是這樣打算的。”
他沒說的是，他曾冒出過一個瘋狂念頭——要不幹脆殺死平若葉，然後用最強的咒力詛咒她好了。
像憂太和裏香那樣形影不離，好像還不錯。
然而想到對方背負家族詛咒這麽久，回憶起她身上密布的詛咒印記，五條悟根本舍不得。
那個想法僅在他腦子裏停留一分鐘，就完全消散了。
“後來呢？”
“後來啊。”五條悟唇角緩緩蕩開笑意，“我在總監部門口見到你的那一刻，那些想法都沒了。我無比確定自己想要什麽——無論若葉睡醒後怎麽想，我都要把你永遠鎖在我身邊。”
靠時間來遺忘的人，是經不起再見面的。
平若葉舔了舔發幹的唇瓣，輕聲說：“沒恨我嗎？”
“恨？嘛，生氣憤怒難受失望都有，但唯獨沒有你曾想的恨哦。”五條悟直起身體，額頭抵著她的額頭，“笨蛋若葉，你為什麽會認為見過你那副樣子後……我能升起恨啊？”
羂索說平若葉氣息非純粹的人類，是他沒搞懂其中的事情，才有的妄言。
五條悟是見過平若葉轉化期間的樣子的，她的氣息因轉化而混亂，臉上身上遍布咒靈黑色的印記……
但她仍是人類。
而且就算不是人類，又怎樣？他不在意這個。
五條悟見過平若葉那慘兮兮的樣子，什麽想法都有過，唯獨生不出半點恨。
“啊，悟君看見過……”
平若葉眨了眨眼：“悟君，我再也不會離開了，把我一直關在關在家裏也可以。”
她說不出於事無補地歉疚發言，只能用這種方式打消他所有潛在意識中的不安。
“哇哦，若葉喜歡這個囚禁play調調？”五條悟掐了下平若葉的臉，“不過不用了，沒必要。”
從得知對方做的所有事情後，他就完全消化了那些垃圾情緒。
平若葉不解：“為什麽？我好像什麽都沒做呢。”
“已經夠了。”五條悟低頭，緩緩湊近她的臉頰，“我相信若葉的愛。”
最高級別的承諾。
平若葉沒再說話，配合的閉上了眼。
片刻後。
以為的親吻始終沒能落下，平若葉悄咪咪睜開了眼，卻見到五條悟咧到耳後根的誇張笑容。
“五條悟！”
“老婆，我在哦~”五條悟強行禁錮住平若葉的身體，胸腔止不住笑意，過了一會才說道，“對了，後天騰出時間，有個事兒要辦。”
平若葉下意識回問：“什麽事？”
五條悟以一種稀松平常的語氣說道：“沒什麽啦，辦個婚禮。”
“這幅表情，你不願意？哎呀呀，抱歉吶，若葉沒有選擇的權力哦。”
“不是這個——”平若葉木著臉說，“無論是婚紗還是白無垢，起碼的量身定做吧？後天來得及嗎？”
五條悟尾音上揚：“早就做好啦，尺寸什麽的，可是由六眼測量出若葉的超準確數據哦~”
“其他事情呢？請柬、賓客……啊，傑和硝子估計還不知道吧？！”
“這個嘛，都交給五條家的人負責啦。”
“……五條家有你，真是他們的福氣。”
“老婆，你最有福氣哦。”
一年後。
平若葉窩在沙發上愉快地刷劇，手機鈴聲響起。
“餵，仙臺的特產買到了嗎？”她報著自己囑咐的甜品，“嗯？小惠淒慘無比的照片……沒興趣。悟，你別總捉弄他嘛。”
不知那邊說起了什麽，平若葉忽地坐起身：“遇到了虎杖？吞下了兩面宿儺的手指，還保持意識……啊，這麽說的話，羂索的目的就是制作詛咒之物的容器吧？”
去年解決了羂索，他們沒想起拷問他有關虎杖悠仁的事情，對方此事的目的也一直沒得到答案。
但平若葉還是從中洞悉到他想做的事情——人為制造無比強大的咒靈。
改造平將門這件事羂索沒能成功，不代表他放棄了這個計劃。
所以平若葉推測，羂索要麽已經成功制造出強大咒靈，要麽……他和咒術全盛時代本就存在的咒靈達成了某種協議，或者擅自決定覆活一位或幾位活躍在咒術全盛時代的邪惡詛咒師之類的人物——以虎杖悠仁的身體做容器。
直到今天，他們終於有了答案。
平若葉想起虎杖悠仁一直以來的人品，提議道：“總之，先把那孩子帶回高專看看吧。如果可以的話，利用兩面宿儺的咒術鐫刻培養出一個出色的咒術師也蠻不錯。畢竟，我們可不是為了圖自身安穩就把無辜的孩子判處死刑的爛橘子。”
兩人三言兩語就做出了‘處決’，又在電話中閑聊幾句。
“對了，傑說昨天遇到了一個不知死活的火山頭咒靈，不僅能人言還會像人一樣思考。嗯，特級咒靈，對著傑說‘咒術界最強的五條悟在哪’，然後就被傑揍了噗哈哈。”平若葉在背後議論起同期，“傑？那個收藏大師可高興壞了。他說他調服那只咒靈後，從對方的記憶中得知還有三名同類，正想著讓我們幫忙去抓回高專呢。”
“可以，明天我正好休息。”
平若葉和對那幾只特殊咒靈感興趣的五條悟約定好時間，又交代了一下回家時間便掛斷了電話。
她刷了會兒劇，想到伏黑惠馬上迎接那位報到入學稍晚的女同期，今天還新增一名特殊的同伴，特意發送短信‘恭喜’了他一番。
看出伏黑惠有些擔心兩面宿儺的存在，平若葉輕笑一聲明顯不太在意。
她和悟君只是想讓虎杖這孩子成功鐫刻兩面宿儺的術式，可沒打算讓兩面宿儺收回所有手指借此覆活。
再嘗試讓虎杖吃下二三根手指，就會到此為止。
“詛咒之王？安心啦小惠，絕對會贏的。”
千年前的存在，就讓他永遠停留在過去吧。
註：①【咒回22卷《關於咒術師義務的條約》】
正文完結啦，一切都是新的開始~
婚禮沒有詳細寫，因為之前那本寫神前式婚禮，大家好像都不感興趣捏QAQ
總之，感謝各位善良的小天使一路陪伴，鞠躬麽麽噠333，別走開，番外即將到來。
PS：預收《道術與咒術的相適性》，是五條三三的文，不再是DK悟啦。這本我有個小腦洞：女主稀裏糊塗和285互送一血，慌慌張張問死黨‘闖禍了，破童子身應該包多少紅包’，價錢從死黨說的一萬變成8888、6666，最後摳摳搜搜的決定給666，結果扔錢跑路只給了500rmb（驚！咒術最強一夜只值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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