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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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平若葉並沒有立刻棄車回家，而是在座位上閉目靜坐，似是冥想。
又過了十來分鐘，外面雨勢才將將小了一些。
而車裏的另一個活人，仍舊處於昏迷中，平若葉對自己的力道把控非常自信——那一板磚下去，絕對能讓出租車司機‘睡’到有人來接。
然後在警局中醒來後，迎接他的將是嶄新的、美好的、一眼望得到頭的牢獄生活。
平若葉算了一下警局到這裏的路程距離，按照已過的時間和車速，接嫌疑犯的人員差不多快到了。
不想再耽誤時間，她直接推開車門下車。
外面的大雨正無情的從天直沖而下，降落到地面後形成一朵朵汙泥水花，伴隨著與車頂撞擊的叮咚聲響。
現在，雨水躲藏在雲端盯準新的目標，蓄勢待發，準備給將要暴露在空氣中的人們，一波熱情的全方位洗禮。
然而，在它從天際傾瀉而下的一瞬間，一層普通人看不見的咒力屏障，倏地出現在了平若葉的頭頂。
無數水珠落在屏障上，炸裂飛濺，反彈又分裂成體積更小的水滴，這個過程反覆進行，最終變成一層薄薄的瑩瑩水霧懸浮在空中。
遠遠望去，就像是打了一把直徑幾米的透明雨傘一般。
只可惜這般奇特的景象，無人可見。
雨幕中，平若葉閑庭漫步的邁著步伐，朝著因雨夜而昏暗到看不清的道路前方行走，身影逐漸消失在幽暗之中。
越往前走，僻靜道路兩旁的大樹，越是高聳繁盛。
昏暗夜色，暴風雨，無人之地，風聲鶴唳，樹葉枝幹被風雨淩虐摧折發出哀鳴。此時此刻，這些屹立在兩旁的大樹，就宛如一幢幢鬼影在起舞搖擺。
不知走了多久，參天古樹消失，水泥路變成了平整的紅磚地面，紅磚的盡頭是兩座避邪的石獅子雕塑，守衛在一座宅院大門前。
平若葉終於停下了腳。
站定，她擡頭望向這座在深山老林中紮根了幾百年，掛著【平氏】牌匾的日式傳統老宅，也是方圓幾十裏唯一有人煙有光亮的地方。
這是平若葉的家，或者說平氏嫡脈主家所居住的老宅。
出租車司機不知道的是，從某個道口拐彎後，他所行駛的道路和所在地的地域，皆為平若葉的......家。
平若葉，出身於京都望族平氏。
她是主家嫡支的嫡女，當代平氏家主的嫡長孫女。
平氏，歷史悠久的名門望族，在咒術界和世俗界皆有著不凡的地位。
——霓虹平氏家族起源於一千多年前，是霓虹歷史上最有權勢的家族之一。由於當時皇室財政上的困難，一些皇室的旁系被賜以姓氏（皇室沒有姓氏），平氏這個姓氏是賜給第五十代天皇桓武的孫子，所以其後代也可稱為桓武平氏。①
在霓虹歷史中，桓武平氏曾權傾朝野，站在霓虹權利的巔峰，更是締造了【非平氏者絕非人】的傳奇。
最開始，平氏的其中一位祖先【平將門】公然反叛，在關東地區自封‘新皇’，掌控了能夠與天皇分庭抗禮的政權。不幸的是，在後續的奪權鬥爭中最終戰敗，平將門被殺，新朝至此告終。
在其死後，憑借龐大的咒力，平將門成為了霓虹有名的三大怨靈之一。
不過，平將門雖然被殺，但是平氏一族並未在那個時候徹底衰敗。過了百年左右，平氏又出了幾位武將祖先，促使平氏家族在霓虹古代當權，達成傳奇。
直到後來，源氏、平氏兩大武力集團的鬥爭，以源氏勝利告終，霓虹社會進入幕府時代，平氏原有的輝煌不覆存在。
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平氏即使敗落地位不覆往昔，也依然是封建統治地位。
平氏除了是皇室旁系的統治階級，還是擁有千年歷史的咒術師豪門，其中最有名的咒術師祖先，便是和菅原道真同為霓虹三大怨靈的平將門。
之後，又過了幾百年——
不知是何原因，平氏當時的家主突然宣布隱居避世，帶領全族占據了京都一處稍微偏僻的山林，建造了巨大的家族莊園後，就此紮根生存，不問世事。
咒術界爭權奪利，當時的五條家六眼和禪院家十影術家主同歸於盡，他們未曾現身。
世俗界炮火連天，霓虹勝利和最終戰敗，平氏一直偏居一偶。
一直等到世界格局定格，禦三家和咒術界總監部成立，擁有不為人知咒術師精英數量的平氏一族，還是一如既往的未曾摻和進去。
倘若不是在祓除高級詛咒現場時，不斷有人見過出身平家的咒術師祓除詛咒，咒術界幾乎都要以為平家從‘高貴’的咒術師家族淪落成了普通財閥。
總的來說，平氏不參與咒術界的權利爭奪，讓那群咒術界高層們意外但愉悅。
.
不對外人開放的朱紅色大門緊閉，平若葉百無聊賴地掃視一眼望不到頭的門側圍墻，停在原地，心中倒數。
三。
二。
一......
“吱呀——”
幾乎是踩著最後一個數字的底線，朱紅色的大門緩緩地從裏面被人開啟了。
一群女仆身著統一簡約的傳統式和服，邁著標尺量過一樣的步伐魚貫而出。然後她們朝著平若葉，整齊劃一的行禮。
“若葉殿，歡迎回家。”
“若葉殿，歡迎回家。”
......
緊接著，從她們之中走出一名稍微年長的女性，撐著一把傘，走到平若葉的右側偏後，將傘面打在她的頭頂，躬身道：“若葉小姐，您該通知我們去迎接的，家主大人很擔心。”
“嗯，知道了。”
平若葉朝侍女們微微頜首，挺直背部，目不斜視地邁上臺階走入大門。
“吱呀——咯拉——”大門再次關閉。
進入大門，再次擡眼，平若葉的氣場驟變。
她從一名普通的女高中生，瞬間進入名門貴女的狀態，矜貴優雅，一舉一動都代表著傳承了千年的平氏一族的優良教養。
穿過大門回廊，走過枯山水，平若葉才問道女管家：“祖父大人，在何處？”
“若葉小姐，家主大人正在茶庭等您。”
“嗯，知道了。”
平若葉繼續往前走去，無需多言，原本跟在她身後的管家和女仆們停在原地，等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再次朝四處散去，各司其職。
茶庭，也叫露庭，為了進行茶道禮儀而創造的一種園林形式。
平家老宅的茶庭面積比常見的要大一些，走過築山庭後需要再多一段距離才能到達。
平若葉從茶室的後門走進茶庭，便看見她的祖父平鎮盛端坐在石墩上，細品茶茗所蘊涵的真味，茶幾上還額外放置著一杯溫茶。
是給她準備的。
祖孫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沒有先行開口說話，兩者之間的氛圍格外安靜。
平若葉照規矩行了晚輩禮後，坐在了平鎮盛的對面，抿了一口茶，才問道：“行了，老爺子別裝模作樣的了，看著太倒牙......您先解釋解釋婚約？”
一句話，先前營造的氛圍感破碎。
“臭丫頭！你就是這麽跟長輩說話的？！”
平鎮盛佯裝的氣定神閑消失，吹胡子瞪眼的，神秘莫測的老者形象沒了。
背著孫女定下了婚約有些讓人心虛，於是他便隨便找個由頭發問，借此轉移話題：“老夫還沒問你呢，今天怎麽回來的這麽晚？”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
“......哈？”
仗著附近沒人，平若葉不再保持人設，盤起腿歪歪扭扭坐著：“您這是明知故問吧？我的破體質雖然得到了抑制，但是那些懷揣著惡念的人渣，還是很容易就被我撞到啊。”
“原來如此......總是這樣很困擾吧，若葉。”
“還好。”
不經意提到了不願深想的話題，祖孫兩個人一時間暫停了談話。
平鎮盛收起假裝的質問表情，摩挲著杯盞，沈默了。
半晌後——
他擡起頭，不覆年輕的雙眸有著難掩的愧疚和傷感，聲音有些沙啞：“若葉，被各種死板的規矩束縛，背負著平氏的責任和族人的期待，沒問你的選擇就任性的賦予你使命......我從來——”
“好了，停！”
平若葉做了個暫停的手勢，直視著平鎮盛，眼神十分認真：“這種事情我只說一次。”
庭院外面是暴風雨聲，茶庭裏少女清亮的聲音，卻摒棄了所有外在的環境雜音，清晰且堅定。
“祖父，你知道的，我很不喜封建死板的規矩，族人們在我耳邊日覆一日的叮嚀聲很煩，背負這麽重的擔子很累，還要總想著家族未知詛咒什麽的......說實話，更是煩燥透頂。但是——”
平若葉停下話頭，偏過頭望著茶庭的某個角落，那裏放置著一頂幽藍色小燈。
□□有些陳舊，看上去有些年頭了，是她十歲那年拿回家的。
平鎮盛也沒在這個時候插話，而是靜靜等待著孫女未說完的話。
過了十幾秒，平若葉回過頭，鄭重道：“但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平家有各種我不喜歡的地方，但它卻舉全族之力做著各種努力，方才成功讓我活到了今天。不然的話，我早就死掉了......”
“不管這一切的出發點是什麽，但獲益者確確實實是我自己，那麽對應的，我承擔平家的責任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這很公平。
付出才能得到，這一道理，她早早就懂了。
平若葉食指曲起，叩了叩桌面，昂著小臉開玩笑說：“別感懷傷秋了，當事人自己都沒意見，您想這些實在是多餘了，而且想太多會老得快哦，祖父本來就夠顯老的了。”
“唉，老了就是愛鉆牛角尖。”見平鎮盛面色還是沒多大改變，她有點無奈的攤手道，“您現在就跟電視劇裏那種——明明享受著家裏的權財地位，卻嚷嚷著‘你們憑什麽限制我的自由’的傻缺主人公一樣，哎喲，好疼！！！”
平鎮盛抓起手邊的骨扇敲擊平若葉的腦門，沒好氣道：“沒大沒小的。”幹嚎，他根本沒用力。
“誰讓您擺出那副表情了！”
“那也不行！誰教你說的臟話？”還說他老！
“......這個嘛。”
等祖父從傷感的情緒中走出來後，平若葉轉入正題，正色道：“撒，現在該說婚約的事情了吧，祖父大人~！您拖延的時間，也夠久了吧。”
“咳咳咳咳。”
平鎮盛剛咽下一口茶水潤喉，轉頭就被大孝孫女的提問驚住，嗆了。
他拍拍胸脯順氣，清清嗓子道：“婚約，婚約有什麽問題？”
“別裝糊塗，這招不好使。”平若葉坐正身體，淡淡道，“我們很早之前就說好的，訂下婚約之前要先跟我商量。”
就像是出身於財閥望族的子嗣，極少會選擇和普通人結婚一樣。單身率極高的咒術師群體，如果出身於咒術師豪門家族，聯姻才是常見的情況。
——倘若不想叛逃家族，不想失去家族給予的社會地位資源，幸運兒們只能由家主挑選出‘合適’的結婚對象。
什麽叫合適？
咒術師家族血脈、表世界上層的出身、強大的咒術實力，三者一定要占一樣。
因此，在咒術界家族掌權者的眼裏，子嗣們當然可以自由戀愛，但是對方如果是平民愛人，唯有身懷術式且實力達到一定水平，才能勉強破例。
只有實力和地位強大到一定地步的子嗣，才有一定的所謂婚姻自主權。
平若葉，無論是家族出身還是實力地位，皆處於頂尖。所以正常情況下，她要麽是選擇優秀的男性入贅平氏，要麽是在同水平的家族裏挑選合適的男性。
然而因為平家的特殊詛咒......
平若葉的婚約其實並沒有多大的限制，只要不墜平氏的名聲，她的選擇空間很大。
在十二歲之後，平若葉就跟平鎮盛做了個約定——她的婚約要自己做主，旁人無權置喙。
平鎮盛答應了。
.
“沒錯，老夫的確是答應你了。”
孫女直接挑明了正題，平鎮盛卻不再有任何違約後的心虛感，老神在在道：“所以說，跟五條家訂婚約，讓你很不滿？”
平若葉頓了一下，避開平鎮盛的視線，答非所問：“您出爾反爾很過分誒，明明說好的。”
“老夫跟五條家主口頭訂下的，你要是不願意，我可以跟他致歉取消。”
“......”
“呵。”
平若葉低頭擺弄茶杯，就仿佛上面的花紋很吸引人一樣。
把玩了很久才放下，她摸摸鼻尖，眼神游離：“您為什麽選五條家？”
難道......
“你的婚約者只能從禦三家中挑選。禪院家是垃圾場，他們家的比較出息的適齡子孫，也就禪院直哉那小子，我記得你曾經說他是什麽沙豬直男癌？”
“啊，我討厭他。”出言不遜，滿嘴的垃圾話，她還為此套過麻袋揍他幾頓來著。
直到現在那傻缺都不知道，到底是誰天降正義揍的他自己。
“所以禪院家不行。”平鎮盛扒拉著同階層的咒術師家族，“加茂家到有兩個合適的人選，就是水平不太夠。而且加茂憲倫那件事......他家名聲差了點。”
“五條家的話——”
平若葉打斷了祖父有關五條家的人員介紹，若無其事道：“禦三家之外，也不是沒有中層家族適齡的青年才俊吧？”
“嗯，有幾個。”平鎮盛瞥了孫女一眼，“只是大都聚集在京都，其中有兩個在京都高專就學。家在東京的倒是有一個，但是長得......應該不符合你的心意。”
“哦，那不行。”
為了解除家族詛咒的這一目的，她一定要去東京，京都這邊肯定是不可能考慮的，當然家在東京但長得不好看，也是不行。
所以......
符合條件的，只有五條家那位在東京高專就學的繼承人，五條悟。
不過——
平若葉摳摳臉，遲疑道：“話說，以悟君的性格，怎麽會同意訂婚這種事情？”
“哦，老夫什麽時候說過是五條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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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十來分鐘，外面雨勢才將將小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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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在警局中醒來後，迎接他的將是嶄新的、美好的、一眼望得到頭的牢獄生活。
平若葉算了一下警局到這裏的路程距離，按照已過的時間和車速，接嫌疑犯的人員差不多快到了。
不想再耽誤時間，她直接推開車門下車。
外面的大雨正無情的從天直沖而下，降落到地面後形成一朵朵汙泥水花，伴隨著與車頂撞擊的叮咚聲響。
現在，雨水躲藏在雲端盯準新的目標，蓄勢待發，準備給將要暴露在空氣中的人們，一波熱情的全方位洗禮。
然而，在它從天際傾瀉而下的一瞬間，一層普通人看不見的咒力屏障，倏地出現在了平若葉的頭頂。
無數水珠落在屏障上，炸裂飛濺，反彈又分裂成體積更小的水滴，這個過程反覆進行，最終變成一層薄薄的瑩瑩水霧懸浮在空中。
遠遠望去，就像是打了一把直徑幾米的透明雨傘一般。
只可惜這般奇特的景象，無人可見。
雨幕中，平若葉閑庭漫步的邁著步伐，朝著因雨夜而昏暗到看不清的道路前方行走，身影逐漸消失在幽暗之中。
越往前走，僻靜道路兩旁的大樹，越是高聳繁盛。
昏暗夜色，暴風雨，無人之地，風聲鶴唳，樹葉枝幹被風雨淩虐摧折發出哀鳴。此時此刻，這些屹立在兩旁的大樹，就宛如一幢幢鬼影在起舞搖擺。
不知走了多久，參天古樹消失，水泥路變成了平整的紅磚地面，紅磚的盡頭是兩座避邪的石獅子雕塑，守衛在一座宅院大門前。
平若葉終於停下了腳。
站定，她擡頭望向這座在深山老林中紮根了幾百年，掛著【平氏】牌匾的日式傳統老宅，也是方圓幾十裏唯一有人煙有光亮的地方。
這是平若葉的家，或者說平氏嫡脈主家所居住的老宅。
出租車司機不知道的是，從某個道口拐彎後，他所行駛的道路和所在地的地域，皆為平若葉的......家。
平若葉，出身於京都望族平氏。
她是主家嫡支的嫡女，當代平氏家主的嫡長孫女。
平氏，歷史悠久的名門望族，在咒術界和世俗界皆有著不凡的地位。
——霓虹平氏家族起源於一千多年前，是霓虹歷史上最有權勢的家族之一。由於當時皇室財政上的困難，一些皇室的旁系被賜以姓氏（皇室沒有姓氏），平氏這個姓氏是賜給第五十代天皇桓武的孫子，所以其後代也可稱為桓武平氏。①
在霓虹歷史中，桓武平氏曾權傾朝野，站在霓虹權利的巔峰，更是締造了【非平氏者絕非人】的傳奇。
最開始，平氏的其中一位祖先【平將門】公然反叛，在關東地區自封‘新皇’，掌控了能夠與天皇分庭抗禮的政權。不幸的是，在後續的奪權鬥爭中最終戰敗，平將門被殺，新朝至此告終。
在其死後，憑借龐大的咒力，平將門成為了霓虹有名的三大怨靈之一。
不過，平將門雖然被殺，但是平氏一族並未在那個時候徹底衰敗。過了百年左右，平氏又出了幾位武將祖先，促使平氏家族在霓虹古代當權，達成傳奇。
直到後來，源氏、平氏兩大武力集團的鬥爭，以源氏勝利告終，霓虹社會進入幕府時代，平氏原有的輝煌不覆存在。
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平氏即使敗落地位不覆往昔，也依然是封建統治地位。
平氏除了是皇室旁系的統治階級，還是擁有千年歷史的咒術師豪門，其中最有名的咒術師祖先，便是和菅原道真同為霓虹三大怨靈的平將門。
之後，又過了幾百年——
不知是何原因，平氏當時的家主突然宣布隱居避世，帶領全族占據了京都一處稍微偏僻的山林，建造了巨大的家族莊園後，就此紮根生存，不問世事。
咒術界爭權奪利，當時的五條家六眼和禪院家十影術家主同歸於盡，他們未曾現身。
世俗界炮火連天，霓虹勝利和最終戰敗，平氏一直偏居一偶。
一直等到世界格局定格，禦三家和咒術界總監部成立，擁有不為人知咒術師精英數量的平氏一族，還是一如既往的未曾摻和進去。
倘若不是在祓除高級詛咒現場時，不斷有人見過出身平家的咒術師祓除詛咒，咒術界幾乎都要以為平家從‘高貴’的咒術師家族淪落成了普通財閥。
總的來說，平氏不參與咒術界的權利爭奪，讓那群咒術界高層們意外但愉悅。
.
不對外人開放的朱紅色大門緊閉，平若葉百無聊賴地掃視一眼望不到頭的門側圍墻，停在原地，心中倒數。
三。
二。
一......
“吱呀——”
幾乎是踩著最後一個數字的底線，朱紅色的大門緩緩地從裏面被人開啟了。
一群女仆身著統一簡約的傳統式和服，邁著標尺量過一樣的步伐魚貫而出。然後她們朝著平若葉，整齊劃一的行禮。
“若葉殿，歡迎回家。”
“若葉殿，歡迎回家。”
......
緊接著，從她們之中走出一名稍微年長的女性，撐著一把傘，走到平若葉的右側偏後，將傘面打在她的頭頂，躬身道：“若葉小姐，您該通知我們去迎接的，家主大人很擔心。”
“嗯，知道了。”
平若葉朝侍女們微微頜首，挺直背部，目不斜視地邁上臺階走入大門。
“吱呀——咯拉——”大門再次關閉。
進入大門，再次擡眼，平若葉的氣場驟變。
她從一名普通的女高中生，瞬間進入名門貴女的狀態，矜貴優雅，一舉一動都代表著傳承了千年的平氏一族的優良教養。
穿過大門回廊，走過枯山水，平若葉才問道女管家：“祖父大人，在何處？”
“若葉小姐，家主大人正在茶庭等您。”
“嗯，知道了。”
平若葉繼續往前走去，無需多言，原本跟在她身後的管家和女仆們停在原地，等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再次朝四處散去，各司其職。
茶庭，也叫露庭，為了進行茶道禮儀而創造的一種園林形式。
平家老宅的茶庭面積比常見的要大一些，走過築山庭後需要再多一段距離才能到達。
平若葉從茶室的後門走進茶庭，便看見她的祖父平鎮盛端坐在石墩上，細品茶茗所蘊涵的真味，茶幾上還額外放置著一杯溫茶。
是給她準備的。
祖孫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沒有先行開口說話，兩者之間的氛圍格外安靜。
平若葉照規矩行了晚輩禮後，坐在了平鎮盛的對面，抿了一口茶，才問道：“行了，老爺子別裝模作樣的了，看著太倒牙......您先解釋解釋婚約？”
一句話，先前營造的氛圍感破碎。
“臭丫頭！你就是這麽跟長輩說話的？！”
平鎮盛佯裝的氣定神閑消失，吹胡子瞪眼的，神秘莫測的老者形象沒了。
背著孫女定下了婚約有些讓人心虛，於是他便隨便找個由頭發問，借此轉移話題：“老夫還沒問你呢，今天怎麽回來的這麽晚？”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
“......哈？”
仗著附近沒人，平若葉不再保持人設，盤起腿歪歪扭扭坐著：“您這是明知故問吧？我的破體質雖然得到了抑制，但是那些懷揣著惡念的人渣，還是很容易就被我撞到啊。”
“原來如此......總是這樣很困擾吧，若葉。”
“還好。”
不經意提到了不願深想的話題，祖孫兩個人一時間暫停了談話。
平鎮盛收起假裝的質問表情，摩挲著杯盞，沈默了。
半晌後——
他擡起頭，不覆年輕的雙眸有著難掩的愧疚和傷感，聲音有些沙啞：“若葉，被各種死板的規矩束縛，背負著平氏的責任和族人的期待，沒問你的選擇就任性的賦予你使命......我從來——”
“好了，停！”
平若葉做了個暫停的手勢，直視著平鎮盛，眼神十分認真：“這種事情我只說一次。”
庭院外面是暴風雨聲，茶庭裏少女清亮的聲音，卻摒棄了所有外在的環境雜音，清晰且堅定。
“祖父，你知道的，我很不喜封建死板的規矩，族人們在我耳邊日覆一日的叮嚀聲很煩，背負這麽重的擔子很累，還要總想著家族未知詛咒什麽的......說實話，更是煩燥透頂。但是——”
平若葉停下話頭，偏過頭望著茶庭的某個角落，那裏放置著一頂幽藍色小燈。
□□有些陳舊，看上去有些年頭了，是她十歲那年拿回家的。
平鎮盛也沒在這個時候插話，而是靜靜等待著孫女未說完的話。
過了十幾秒，平若葉回過頭，鄭重道：“但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平家有各種我不喜歡的地方，但它卻舉全族之力做著各種努力，方才成功讓我活到了今天。不然的話，我早就死掉了......”
“不管這一切的出發點是什麽，但獲益者確確實實是我自己，那麽對應的，我承擔平家的責任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這很公平。
付出才能得到，這一道理，她早早就懂了。
平若葉食指曲起，叩了叩桌面，昂著小臉開玩笑說：“別感懷傷秋了，當事人自己都沒意見，您想這些實在是多餘了，而且想太多會老得快哦，祖父本來就夠顯老的了。”
“唉，老了就是愛鉆牛角尖。”見平鎮盛面色還是沒多大改變，她有點無奈的攤手道，“您現在就跟電視劇裏那種——明明享受著家裏的權財地位，卻嚷嚷著‘你們憑什麽限制我的自由’的傻缺主人公一樣，哎喲，好疼！！！”
平鎮盛抓起手邊的骨扇敲擊平若葉的腦門，沒好氣道：“沒大沒小的。”幹嚎，他根本沒用力。
“誰讓您擺出那副表情了！”
“那也不行！誰教你說的臟話？”還說他老！
“......這個嘛。”
等祖父從傷感的情緒中走出來後，平若葉轉入正題，正色道：“撒，現在該說婚約的事情了吧，祖父大人~！您拖延的時間，也夠久了吧。”
“咳咳咳咳。”
平鎮盛剛咽下一口茶水潤喉，轉頭就被大孝孫女的提問驚住，嗆了。
他拍拍胸脯順氣，清清嗓子道：“婚約，婚約有什麽問題？”
“別裝糊塗，這招不好使。”平若葉坐正身體，淡淡道，“我們很早之前就說好的，訂下婚約之前要先跟我商量。”
就像是出身於財閥望族的子嗣，極少會選擇和普通人結婚一樣。單身率極高的咒術師群體，如果出身於咒術師豪門家族，聯姻才是常見的情況。
——倘若不想叛逃家族，不想失去家族給予的社會地位資源，幸運兒們只能由家主挑選出‘合適’的結婚對象。
什麽叫合適？
咒術師家族血脈、表世界上層的出身、強大的咒術實力，三者一定要占一樣。
因此，在咒術界家族掌權者的眼裏，子嗣們當然可以自由戀愛，但是對方如果是平民愛人，唯有身懷術式且實力達到一定水平，才能勉強破例。
只有實力和地位強大到一定地步的子嗣，才有一定的所謂婚姻自主權。
平若葉，無論是家族出身還是實力地位，皆處於頂尖。所以正常情況下，她要麽是選擇優秀的男性入贅平氏，要麽是在同水平的家族裏挑選合適的男性。
然而因為平家的特殊詛咒......
平若葉的婚約其實並沒有多大的限制，只要不墜平氏的名聲，她的選擇空間很大。
在十二歲之後，平若葉就跟平鎮盛做了個約定——她的婚約要自己做主，旁人無權置喙。
平鎮盛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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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老夫的確是答應你了。”
孫女直接挑明了正題，平鎮盛卻不再有任何違約後的心虛感，老神在在道：“所以說，跟五條家訂婚約，讓你很不滿？”
平若葉頓了一下，避開平鎮盛的視線，答非所問：“您出爾反爾很過分誒，明明說好的。”
“老夫跟五條家主口頭訂下的，你要是不願意，我可以跟他致歉取消。”
“......”
“呵。”
平若葉低頭擺弄茶杯，就仿佛上面的花紋很吸引人一樣。
把玩了很久才放下，她摸摸鼻尖，眼神游離：“您為什麽選五條家？”
難道......
“你的婚約者只能從禦三家中挑選。禪院家是垃圾場，他們家的比較出息的適齡子孫，也就禪院直哉那小子，我記得你曾經說他是什麽沙豬直男癌？”
“啊，我討厭他。”出言不遜，滿嘴的垃圾話，她還為此套過麻袋揍他幾頓來著。
直到現在那傻缺都不知道，到底是誰天降正義揍的他自己。
“所以禪院家不行。”平鎮盛扒拉著同階層的咒術師家族，“加茂家到有兩個合適的人選，就是水平不太夠。而且加茂憲倫那件事......他家名聲差了點。”
“五條家的話——”
平若葉打斷了祖父有關五條家的人員介紹，若無其事道：“禦三家之外，也不是沒有中層家族適齡的青年才俊吧？”
“嗯，有幾個。”平鎮盛瞥了孫女一眼，“只是大都聚集在京都，其中有兩個在京都高專就學。家在東京的倒是有一個，但是長得......應該不符合你的心意。”
“哦，那不行。”
為了解除家族詛咒的這一目的，她一定要去東京，京都這邊肯定是不可能考慮的，當然家在東京但長得不好看，也是不行。
所以......
符合條件的，只有五條家那位在東京高專就學的繼承人，五條悟。
不過——
平若葉摳摳臉，遲疑道：“話說，以悟君的性格，怎麽會同意訂婚這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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