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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無論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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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無論何時

周維輕沒對這句話有太大反應,只是專心自己的動作,重新貼合上來,鼻尖蹭著喻衡的面部輪廓,然後一寸一寸下移。

那雙矜貴的手也沒停,雖然被鉗住領帶的是他,但不影響他的手指鉆進喻衡衣服下擺,硬質的T恤布料遮住了細微動作,只能從凸起的部分判斷裏面的手指正逐步向上攀升。

門外的聲響還沒停,幾個人交談著要如何順利把這口鐘運走。

喻衡始料未及,咬牙切齒道:“周維輕,門沒鎖,你又發什麽瘋?”

周維輕表情異常平淡,跟他剛才在臺上演出時如出一轍,光看他那張臉完全想象不到他的手指是如何放肆和狠戾。

“別擔心,”他的聲調聽起來也是冷淡的,只是呼吸深重了些,“我就這點能耐,鬧不出什麽動靜。”

喻衡覺得自己是被掐住七寸的蛇,後背抵在桌子邊緣,沒有掙脫的餘地。

大意了。他想。

周維輕這雙手太過熟能生巧,對一切能操縱的事物都如魚得水。他記譜子也快,幾頁的鋼琴譜兩三個時辰下來便能彈奏得流暢如水,而自己這具軀幹是他彈了十幾年的譜子,哪裏是重音,哪裏該停頓,他實在滾瓜爛熟,閉著眼也能順暢無阻。

“周維輕...”說這句話的時候喻衡已經沒太多底氣,“你差不多得了。”

突然傳來兩下清脆的敲門聲,不知是誰叫了聲“輕哥”。

喻衡身體一震,慌忙隔著衣服抓住周維輕的手。

但周維輕對這一切不以為意,他垂著眼睫,看起來頗為無辜,似乎作亂的人並不是他。

“化妝師,”他很冷靜地陳述,“我沒開口前不會進來的。”

“你松手。”喻衡聲音在顫抖。

“跟我回家吧,喻衡,”周維輕啄了一下喻衡的鼻尖,“好嗎?”

“你在威脅我嗎?”喻衡覺得自己快要被蒸發,心跳完全過速,一下一下,只隔著薄薄一層肌膚,傳遞到周維輕掌心上。

“沒有,我哪裏敢,”周維輕嘴角又勾起來,“我是在認真請求。”

小方在樓底抽了兩根煙,把第二個煙頭摁滅後,伸長了脖子往門口打量,依舊沒看見自己等的人影。

他有點急,時間已經不早了,廖昭今天反覆強調不能遲到。

正當他來回踱步思考要不要上去催催時,周維輕跟喻衡終於出來了,只是喻衡看起來滿臉不悅,步伐很大,與周維輕維持著兩米的距離。而周維輕也無所謂地跟在身後。

兩個人竟然都戴了帽子和口罩,並且根據小方精準的洞察力,上衣看起來都不太整齊,尤其是周維輕的襯衫,有兩道很顯眼的褶皺。

...壞了,不會打架了吧。

以助理的身份來說,小方是非常期待這兩位能夠和好如初,維持一種相敬如賓的和睦關系的。首先他不願意再次去電影院當素人狗仔(雖然那次任務他自認為表現很完美),其次他認為一段良好的感情能夠幫助周維輕維持一種穩定的精神狀態。當然,最主要的是,前段時間他無意間遇上了周維輕的前任助理,據對方回憶,在喻衡沒有搬出別墅區前,助理從不需要幫忙繳納周維輕的水電氣費用,同時任何家電需要維修時喻衡也會自己出手,並且閑暇時間周維輕幾乎不會讓助理上門。

總而言之,百利而無一害。

可惜就這幾次他所見到的狀況來看,喻衡表現得相當冷淡,而周維輕也一副不急不躁的模樣。

愁啊。

小方開著車,偷偷往車內後視鏡瞄了一眼又一眼,兩個人就這麽相安無事地坐著。

偶爾聽到周維輕湊過去問了句什麽,立即聽到喻衡非常冷漠的拒絕:“不行。”

小方嘆了口氣。道阻且長。

到了酒店,小方把車泊好,在電梯裏一邊看著手機銀行的餘額,一邊越俎代庖地替周維輕想盡辦法。

剛出電梯門,碰上了李建國公司的小美,兩個人之前跟綜藝時是同事,一起熬鷹的交情,關系還算不錯,打了個招呼找位置坐下了。

等菜的間隙,小方像個心思沈重的家長,一邊觀望著坐在遠處的老板,一邊問小美:“你說一般中年婚姻危機是怎麽處理的?”

“什麽危機?”小美不明問道,“孩子?房貸?性生活?”

小方一一對應了下,搖了搖頭。

小美反應過來:“你不會在說你們老板和他男朋友吧?”

“對啊,”小方沈痛嘆了口氣,“明顯衡哥沒愛了啊。”

小美托著腮沈思,似乎在回憶什麽片段,良久後突然道:“可是我覺得喻衡一直很愛輕哥。”

她也把目光朝向那兩人的方位,觀察後篤定道:“很愛很愛。”

小方收回目光,看了小美一眼,半晌搖頭:“不,你不懂。”

散場後小方把車開出來,接上兩個人,周維輕看起來喝得不少,走路不太穩,一直扶著喻衡。

地理位置原因,小方先把他們送到了周維輕的別墅區。樓下已經沒有車位,只能臨時停在路口。

喻衡拉開車門,轉頭跟小方說:“你別下車了吧,我把他弄回家。”

小方依言在車上等了幾分鐘,忽然看到副駕駛上周維輕的外套,暗道不好,把車往左邊靠了靠,拿著外套追上去。

追到門口時卻突然頓住了。

他看見喝醉的周維輕在嘗試親吻喻衡,後者不太情願地推了兩把,於是周維輕低頭在喻衡耳邊說了什麽,喻衡就不動了。

然後周維輕成功地在燈光下親到了喻衡。

小方拿著外套回到車上,不知怎麽突然想起了小美的那句話——可是我覺得喻衡一直很愛輕哥。

他原本確信自己會等到喻衡出來,然後再把他送回家裏,但現在卻不敢篤定了。不過基於職業修養,他還是在原地等候了大概兩個小時,中途甚至小憩了片刻。

直到看見周維輕敲了敲他的車窗,手裏提著一個黑色塑料袋,似乎是出來倒垃圾的,看起來酒醒了大半。

周維輕疑惑地問道:“你怎麽還在這兒?”

“我以為衡哥要回家呢。”小方尷尬地笑笑,實話實說。

“他不走了,”周維輕說,“你快回吧。”

他想起了什麽,從自己兜裏掏了包煙扔給小方:“抽根再走,別疲勞駕駛。”

周維輕扔完垃圾回房,發現喻衡以一個扭曲的姿勢蜷縮在沙發上,已經睡著了,身上只蓋了層薄毯,往下滑了一些,露出兩個可憐的肩頭。

他沒發現自己不自覺嘴角上升,走上前去把毯子捂好,看著這個別扭的姿勢,搖了搖手裏的人:“去床上睡吧。”

喻衡被晃醒,但又沒完全醒,一臉迷糊,呆呆地望著周維輕,幹巴巴眨了眨眼,好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等到有所反應時,表情刷地一下垮掉,像一只炸了毛的刺猬:“滾。”

“你穿件衣服我再滾,”周維輕隨手拿了件幹凈的襯衫,“小心感冒。”

“別滾太遠,”喻衡隨意攏了攏,“給我倒杯水。”

剛才的事發生得既突然又水到渠成,想來兩個人都有責任。

當然,主要責任還是自己。喻衡後知後覺地懺悔。

吃一塹不長一智,實在是不長記性。

原本只是好端端扶個人回家,半路消失快一個月的付珩突然來電,說想要喻衡幫他內推。周維輕也奇怪,以前從來對喻衡身邊的人半句不過問,今天不知怎麽非得問上兩句。

喻衡向來坦坦蕩蕩,跟付珩的那點事兒三言兩語就說清了。周維輕“哦”了一聲,也沒再追問。

事情發生到這裏還算合情合理。只是喻衡多嘴這毛病實在改不了,躺上沙發的時候覺得自己左腿有點酸,埋怨道:“所以人上了歲數還是不比年輕人。你看看你今年都喝醉幾次了,身體不行啊。”

說這句話的時候,周維輕正解著襯衫的扣子,嘴裏叼了根煙醒酒,準備等這支抽完沖個澡。他今天其實喝得也不算太多,剛才走了幾步路醒了大半。聞言突然停住了,轉過身好整以暇地盯著喻衡,扣子還剩一顆,露出整塊胸膛。

他一言未發,但喻衡突然覺得危險正在來臨。

煙燒了一截,於是周維輕取下來彈了彈煙灰,重新擡頭的時候似笑非笑:“確實是的。之前拿體檢報告去覆診的時候,醫生也囑托我要多運動。”

後來的事情就變得混亂。喻衡記得自己有試圖反抗過,但除了周維輕過分充足的戰備經驗以外,自己長期以來形成的條件反射也總會下意識服從。

他其實從來沒有完整地做好拒絕周維輕的準備。

無論何事,也無論何時。

等事情已經不可挽回的時候,喻衡才在朦朧的思緒裏總結到:無論是冷漠的周維輕,還是現在看起來像正常人的周維輕,在某些時候都他媽是個畜生。

喻衡圍著毯子,喝著周維輕給他倒的水。

突然耳邊又傳來熟悉的鈴聲,是旁邊中學的下課鈴。

他奇怪地看了眼鐘:“怎麽這鈴聲變晚了?”

“現在會響兩次,”周維輕聳聳肩,“應該一次是低年級下自習,另一次是高三下自習。”

喻衡“哦”了一聲。

“去洗一下吧,”周維輕說,“我給你拿套新的睡衣。”

喻衡沒理睬他的話,只是兀自盯著那個置物架說:“我摔碎的那張碟怎麽還在?”

周維輕轉身看了一眼,平靜地說:“我粘好了。”

“粘好了能放?”

“不能,”周維輕回過身來,摸了摸喻衡的頭,“但無所謂,那裏面每一個音符我都記得。”

晚上兩個人背對著躺在那張熟悉的床上。半夜隨著一聲長命的汽笛,周維輕轉過身來,把手輕輕搭在喻衡肩上。

喻衡沒有反應。

他總覺得自己此時應該思緒萬千,但實際卻一片空白。半夢半醒間,他覺得自己是一頂風箏,周維輕的手臂是他的牽引線,帶著他在荒原裏胡亂飄搖。

到了第二天,喻衡是被吵醒的。他煩躁地翻了個身,睡眼惺忪間突然發現周維輕穿戴整齊地站在窗前,一只手隨意抓著頭發,另一只手扶著手機,似乎正在跟誰通話。

視線往右移,晨曦透過玻璃,明亮而秀麗。

喻衡重新把頭埋進枕頭裏,然而幾秒不到,就像按了彈簧似的彈射起來。

“操!”他低頭罵了一句,慌忙在床上找著自己手機。

周維輕掛了電話,把喻衡的手機從床頭櫃遞給他:“別急,這才八點不到,離你上班還有一個多小時。”

喻衡一把抓過手機:“地鐵過去也要四十分鐘。”

“小方待會來接我,”周維輕幫他順了順被睡飛的頭發,“先送你過去。”

喻衡“哦”了一聲,疑惑道:“你這麽早上哪去?你們這行不是過歐洲時間,中午十二點到晚上十二點?”

“也有一兩天回下國,”周維輕說,“協會的人要處理陳德培的事,找我過去問問情況。”

熱搜發酵後,陳德培的事被連根曝光,一樁接著一樁,沒有讓他反應的餘地。

喻衡好奇道:“像他這種情況,結果會怎麽樣?”

“節目肯定是全停了,但他身份比較特殊,所以上面的才出面調查,”周維輕回答,“等後續的通告唄。”

喻衡似懂非懂地應了一聲。

周維輕幫他把睡衣領子也翻正,漫不經心地問:“我的通知什麽時候下來啊?”

喻衡翻身下床,腳落地的時候感覺到脊背連著胯骨那一片酸楚,聞言惡狠狠地瞪了周維輕一眼。

周維輕似乎被他的表情逗樂了:“沒辦法,幹我們這行的,紅頭文件很重要啊。”

“就不批,”喻衡走了兩步,發覺最酸的是大腿根部,又兇巴巴地補充了一句,“耗死你。”

周維輕失笑,走過去揉了揉喻衡的腿,然後輕輕在對方腦門上親了一口:“好的,那我下周再來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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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還有兩三章就結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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