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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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外面的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 不過小了很多，瞿白清枯坐在地上，低著頭把玉佩拿出來。
“就是這個。”他遞給沈安, “我可以幫你聯系他。”
“但是能不能盡快？”他眼睫微動，“我，想去找她了。”
這世上所有能讓他活下去的理由都已經消失不見, 他一直緊繃的身體反而徹底松懈下來。
等他幫了沈安, 贖了自己的罪孽，就可以心無旁騖的去下邊找紅蓮。
可心裏不斷的顫抖告訴他真相。
他不可能找到紅蓮了。
他用盡了所有辦法，都沒法找到紅蓮的魂魄，妖根本沒法轉世投胎，除非她已經散魂, 消逝於天地之間。
亦或者，她重新變成尚未開蒙的靈物，再沒有前身半點影子, 那他就更不可能找得到。
他一輩子都找不到了。
他苦笑出聲，“沈安，其實我有時候挺羨慕你的。”
沈安偏著頭聽他講話。
瞿白清聲音苦澀, “你好像永遠理智清醒, 得不到的從不強求，不會如我一般陷入情愛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現在四大宗門手下大弟子, 在我看來，一個比一個無用…可你不同…”
他嘴皮翕動, “可我最羨慕的，是你永遠有退路。”
“你的師傅大氣, 疼你, 什麽都會考慮你, 不會因為你認錯了一株草藥，就把你打的遍體鱗傷，餓著肚子扔到後山等死。”
“你的愛人等你，只要你想回頭，他就會一直在你身後，一直守著你…多好。”
“可我再沒有機會了，沒有了。”
“誰說你沒有機會了？”沈安握了下手中的玉佩，“我剛才說過，你如果講清花的事，我就告訴你紅蓮的下落。”
瞿白清一怔，“你說什麽？”
“師姐！”顧念之揉著眼睛進來，“這麽晚找我什麽事…”
“天吶！”
他話沒說完，就看見了滿屋的殘骸，他一步踏到沈安旁邊，捏著她的袖子小聲問，“師姐，這是怎麽了？師姐夫怎麽坐在地上啊？”
沈安摸下他的頭，“你能把古琴上的魂魄喚出來嗎？”
“當然沒問題了。”他走到瞿白清面前伸出手，“師姐夫，你把琴給我一下。”
他想了想，強調道，“紅紋那把。”
瞿白清不知所措的望向沈安，他不明白顧念之要他的琴做什麽。
顧念之其實也不知道沈安要一個妖精的魂魄幹什麽，但他從來不會質疑沈安，因為師姐的所有決定，對他而言都是最正確的。
“你不是想找到紅蓮嗎？”沈安回看他，“那你就將那把琴拿出來。”
瞿白清的心很顫了兩下，他艱難吐字，“你是說，你是說…”
“那把琴，是紅蓮本體幻化而成，她的魂魄一直附著在此……”
“不可能！”瞿白清情緒激動，“怎麽可能！”
不可能的，他找了那麽久，紅蓮怎麽可能一直就在他身邊？
他，那把琴是師傅送的，這麽長時間以來，他甚至沒有拿出來幾次。
瞿白清顫著手把琴遞給顧念之，顧念之轉過頭來問他，“就叫紅蓮？”
瞿白清失神的點頭。
顧念之嗷了一聲，自顧自拿了琴，他甚至沒用什麽別的法子，單單是在古琴上敲了幾下，一邊敲一邊念叨，“紅蓮，紅蓮，紅蓮，出來，有人要見你。”
不過片刻，那把琴上果真隱隱約約顯出一道紅影來，由模糊慢慢變得清晰。
沈安拉著顧念之，“我們先出去。”
她走到門口又回頭道，“別忘了答應我的事，我一會會回來找你。”
大門損毀嚴重，關不上了，沈安離得遠了些，將屋裏屋外隔出兩個世界。
沈安一邊走一邊問顧念之，“小師弟呢？”
顧念之癟癟嘴巴，伸出手往陰影處指了指，不情不願的道，“剛才把我帶過來就在那蹲著。”
也不進屋，不知道在賣什麽可憐。
顧念之懶得看他那裝腔作勢的模樣，擡手捂住哈欠，“師姐，我先回去睡了，有事你再叫我。”
沈安一同意，顧念之就栽栽楞楞的往回走。
沈安直到看不見他的背影，才轉過頭看向陰影處。
她慢慢走過去，在謝江月身前站住。
謝江月兩手環著膝蓋，腦袋也埋在裏邊，聲音悶悶的，“師姐。”
“嗯。”沈安道，“在這幹什麽？”
謝江月這才擡起臉看她，眼睛隱在陰影中，讓人看不清。
“你不是不想讓我進去。”聲音還帶著委屈。
沈安想到瞿白清的話，忽然生出一股沖動來。
“我沒有不讓你進去的意思。”
沈安想了想，從身上拿出那袋果子伸手遞出去。
“這個還給你，太貴重了，我不能收，以後也別送了。”
謝江月不接也不說話，沈安嘆了口氣，把袋子塞到他手臂之間。
“快回去吧，今夜冷。”
謝江月僵著不動，沈安轉身想給他找件衣服，誰知還沒走出去，就被人拽住了衣角。
沈安低頭回看，謝江月固執地拽著那一點衣角，聲音低低的，“師姐，我不行嗎？”
“什麽？”
謝江月忽然站起來，幾步走到陰影之外，他認認真真地看著沈安，重覆了一遍剛才的話，語氣是孤註一擲的決絕。
“師姐，我不行嗎？”
“瞿白清根本不是良配，他心裏有別人，他還要害你，他根本不顧及你們之間的夫妻情誼，這樣的人，憑什麽跟你在一起？”
他語氣又軟下來，“師姐，你別要他了行不行？如果你擔心孩子的問題，這些都沒關系，我會養著他，我會和你一起好好愛他，不管你是想讓他姓沈，還是姓瞿…”
謝江月紅了眼眶，“我都會把他視如己出，所以師姐，你和他解契吧，你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沈安這次是真的楞住了，她只是想起瞿白清的話，想要試探一下謝江月的態度，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謝江月長大以後，第一次在沈安面前哭出來，但他不覺得丟臉，他上前抱住沈安，輕輕抽氣。
“師姐，我，我當時不是故意疏遠你的，我那個時候闖了秘境，看見姻緣盤上是我們的名字，我就想著，想著我憑什麽要屈服命運呢？”
他的眼淚砸在沈安肩膀上，逐漸濕透了沈安的衣衫。
“我，我也不是不想娶你，我不是故意想說難聽的話，我就是，我當時就是不服氣。”
“可是師姐，我後悔了。”
“我，我喜歡你，我一直以來都喜歡你，我不知道，我沒意識到，我，我蠢，我看不清自己的心，你結契那天，我去見你，不是想祝你新婚快樂的，我，我是想問你還願不願意和我在一起。”
“可是你笑得那麽好看，你又說你很高興，我那一步就怎麽都邁不出去了。”
他抓住沈安的手貼在臉上，“師姐，你解契吧，你給我一個機會，我會對你非常，非常好的，我，我們也能很好的，師姐…”
他一雙淚眼看著沈安，說兩個字就啪嗒啪嗒的掉眼淚。
沈安先是垂下眸子，然後慢慢把手抽了回來，她認真想了想，問，“所以你是不想未來都和我綁在一起，當時才疏遠我的？”
謝江月慌了神，眼淚都想不起流了，他慌亂的要去牽沈安的手，沈安躲開了，謝江月楞了一下，哭得更歡了。
“我，我，不是…”
他想要解釋，可又不知道說什麽，他確實是不想未來被命運所安排，但根本不是怕一輩子和沈安綁在一起。
即使是以前，他不知道自己喜歡沈安，他也從沒有想過會和沈安分開。
她是天宗大師姐，自己是她的師弟，他們本來就該一輩子在一起啊。
“我不是怕跟你綁在一起，我，我…”
他不知道怎麽表達出自己的意思，卻倔強的拽著沈安的衣袖不松開，五官都皺在了一起，像個年糕團子。
沈安心裏覺得好笑，她接著謝江月的話，問，“怎麽什麽都是你想的，你怎麽不問問我想的？”
謝江月一怔，“你，你想的？”
沈安點點頭，“我暫時不會和瞿白清解契。”
她給謝江月擦了眼淚，聲音也柔了些，“我還有事要他幫我辦。”
而且，她也需要一點時間，去消化謝江月的話，以及，未來的路到底該怎麽走。
謝江月完全楞在那裏，腦中只有沈安那句話，剩下什麽都沒了。
我不會和瞿白清解契。
沈安，不會和瞿白清解契？
為什麽，明明瞿白清都那樣對她了，甚至想要謀算他們的親生骨肉…
沈安，還是不想和他解契？
沈安，就那麽喜歡他嗎？
這短短的一個設想就讓他心裏天塌地陷。
如果已經到了這種情況，沈安還是不願意和瞿白清解契，那他，怎麽辦？
“你先回天宗吧。”沈安思慮著，“花的事，你是問過師傅了吧，你回去告訴他不用擔心，我很好。”
“你要我回天宗？”謝江月呼吸停滯，他緩慢的吸了一口氣，“你要我，回天宗？”
沈安點點頭，“你先回去給師傅報個平安，我…”
沈安的話沒說下去，她不知道謝江月怎麽又哭了，明明已經不是那個小哭包了。
謝江月心中漫無邊際的絕望，讓他無意識往下流淚，以期盼減緩這種苦楚。
沈安說不會和瞿白清解契，沈安說要他回天宗，他明明住了這麽久，偏偏在他袒露心聲以後，要他離開。
這不是很好理解嗎？
沈安不要他，她只想守著自己的相公，守著自己的孩子，也許自己只是給她添亂的一個累贅。
他後退了兩步，又聽沈安無奈開口，“怎麽又哭了。”
謝江月就連哭都不敢了，他拼命壓制眼角的淚水，身形狼狽的快速離開。
他不能在待在這裏，他怕他控制不住情緒，沈安已經很討厭他了，如果自己再在她面前哭，說不準她更不想理自己。
謝江月跌跌撞撞間停在了一處安靜的院落，自己坐靠在墻壁默默流淚。
他不知道如果沈安這樣都不想離開，那自己還有什麽機會可以重新回到她身邊。
難道要去偷，要去搶嗎？
沈安一定會更討厭他的。
謝江月控制不住哽咽。
他哭得太投入，等火石的光亮就在他眼前，他才反應過來有人來了。
顧念之把火石離得近了些，瞧見謝江月滿是淚水的眼。
他聲音激動，語氣高低起伏，“謝江月，你是不是遇到什麽傷心事了？”
“快說出來讓我高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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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個。”他遞給沈安, “我可以幫你聯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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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所有能讓他活下去的理由都已經消失不見, 他一直緊繃的身體反而徹底松懈下來。
等他幫了沈安, 贖了自己的罪孽，就可以心無旁騖的去下邊找紅蓮。
可心裏不斷的顫抖告訴他真相。
他不可能找到紅蓮了。
他用盡了所有辦法，都沒法找到紅蓮的魂魄，妖根本沒法轉世投胎，除非她已經散魂, 消逝於天地之間。
亦或者，她重新變成尚未開蒙的靈物，再沒有前身半點影子, 那他就更不可能找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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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苦笑出聲，“沈安，其實我有時候挺羨慕你的。”
沈安偏著頭聽他講話。
瞿白清聲音苦澀, “你好像永遠理智清醒, 得不到的從不強求，不會如我一般陷入情愛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現在四大宗門手下大弟子, 在我看來，一個比一個無用…可你不同…”
他嘴皮翕動, “可我最羨慕的，是你永遠有退路。”
“你的師傅大氣, 疼你, 什麽都會考慮你, 不會因為你認錯了一株草藥，就把你打的遍體鱗傷，餓著肚子扔到後山等死。”
“你的愛人等你，只要你想回頭，他就會一直在你身後，一直守著你…多好。”
“可我再沒有機會了，沒有了。”
“誰說你沒有機會了？”沈安握了下手中的玉佩，“我剛才說過，你如果講清花的事，我就告訴你紅蓮的下落。”
瞿白清一怔，“你說什麽？”
“師姐！”顧念之揉著眼睛進來，“這麽晚找我什麽事…”
“天吶！”
他話沒說完，就看見了滿屋的殘骸，他一步踏到沈安旁邊，捏著她的袖子小聲問，“師姐，這是怎麽了？師姐夫怎麽坐在地上啊？”
沈安摸下他的頭，“你能把古琴上的魂魄喚出來嗎？”
“當然沒問題了。”他走到瞿白清面前伸出手，“師姐夫，你把琴給我一下。”
他想了想，強調道，“紅紋那把。”
瞿白清不知所措的望向沈安，他不明白顧念之要他的琴做什麽。
顧念之其實也不知道沈安要一個妖精的魂魄幹什麽，但他從來不會質疑沈安，因為師姐的所有決定，對他而言都是最正確的。
“你不是想找到紅蓮嗎？”沈安回看他，“那你就將那把琴拿出來。”
瞿白清的心很顫了兩下，他艱難吐字，“你是說，你是說…”
“那把琴，是紅蓮本體幻化而成，她的魂魄一直附著在此……”
“不可能！”瞿白清情緒激動，“怎麽可能！”
不可能的，他找了那麽久，紅蓮怎麽可能一直就在他身邊？
他，那把琴是師傅送的，這麽長時間以來，他甚至沒有拿出來幾次。
瞿白清顫著手把琴遞給顧念之，顧念之轉過頭來問他，“就叫紅蓮？”
瞿白清失神的點頭。
顧念之嗷了一聲，自顧自拿了琴，他甚至沒用什麽別的法子，單單是在古琴上敲了幾下，一邊敲一邊念叨，“紅蓮，紅蓮，紅蓮，出來，有人要見你。”
不過片刻，那把琴上果真隱隱約約顯出一道紅影來，由模糊慢慢變得清晰。
沈安拉著顧念之，“我們先出去。”
她走到門口又回頭道，“別忘了答應我的事，我一會會回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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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一同意，顧念之就栽栽楞楞的往回走。
沈安直到看不見他的背影，才轉過頭看向陰影處。
她慢慢走過去，在謝江月身前站住。
謝江月兩手環著膝蓋，腦袋也埋在裏邊，聲音悶悶的，“師姐。”
“嗯。”沈安道，“在這幹什麽？”
謝江月這才擡起臉看她，眼睛隱在陰影中，讓人看不清。
“你不是不想讓我進去。”聲音還帶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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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回去吧，今夜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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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姐，我不行嗎？”
“瞿白清根本不是良配，他心裏有別人，他還要害你，他根本不顧及你們之間的夫妻情誼，這樣的人，憑什麽跟你在一起？”
他語氣又軟下來，“師姐，你別要他了行不行？如果你擔心孩子的問題，這些都沒關系，我會養著他，我會和你一起好好愛他，不管你是想讓他姓沈，還是姓瞿…”
謝江月紅了眼眶，“我都會把他視如己出，所以師姐，你和他解契吧，你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沈安這次是真的楞住了，她只是想起瞿白清的話，想要試探一下謝江月的態度，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謝江月長大以後，第一次在沈安面前哭出來，但他不覺得丟臉，他上前抱住沈安，輕輕抽氣。
“師姐，我，我當時不是故意疏遠你的，我那個時候闖了秘境，看見姻緣盤上是我們的名字，我就想著，想著我憑什麽要屈服命運呢？”
他的眼淚砸在沈安肩膀上，逐漸濕透了沈安的衣衫。
“我，我也不是不想娶你，我不是故意想說難聽的話，我就是，我當時就是不服氣。”
“可是師姐，我後悔了。”
“我，我喜歡你，我一直以來都喜歡你，我不知道，我沒意識到，我，我蠢，我看不清自己的心，你結契那天，我去見你，不是想祝你新婚快樂的，我，我是想問你還願不願意和我在一起。”
“可是你笑得那麽好看，你又說你很高興，我那一步就怎麽都邁不出去了。”
他抓住沈安的手貼在臉上，“師姐，你解契吧，你給我一個機會，我會對你非常，非常好的，我，我們也能很好的，師姐…”
他一雙淚眼看著沈安，說兩個字就啪嗒啪嗒的掉眼淚。
沈安先是垂下眸子，然後慢慢把手抽了回來，她認真想了想，問，“所以你是不想未來都和我綁在一起，當時才疏遠我的？”
謝江月慌了神，眼淚都想不起流了，他慌亂的要去牽沈安的手，沈安躲開了，謝江月楞了一下，哭得更歡了。
“我，我，不是…”
他想要解釋，可又不知道說什麽，他確實是不想未來被命運所安排，但根本不是怕一輩子和沈安綁在一起。
即使是以前，他不知道自己喜歡沈安，他也從沒有想過會和沈安分開。
她是天宗大師姐，自己是她的師弟，他們本來就該一輩子在一起啊。
“我不是怕跟你綁在一起，我，我…”
他不知道怎麽表達出自己的意思，卻倔強的拽著沈安的衣袖不松開，五官都皺在了一起，像個年糕團子。
沈安心裏覺得好笑，她接著謝江月的話，問，“怎麽什麽都是你想的，你怎麽不問問我想的？”
謝江月一怔，“你，你想的？”
沈安點點頭，“我暫時不會和瞿白清解契。”
她給謝江月擦了眼淚，聲音也柔了些，“我還有事要他幫我辦。”
而且，她也需要一點時間，去消化謝江月的話，以及，未來的路到底該怎麽走。
謝江月完全楞在那裏，腦中只有沈安那句話，剩下什麽都沒了。
我不會和瞿白清解契。
沈安，不會和瞿白清解契？
為什麽，明明瞿白清都那樣對她了，甚至想要謀算他們的親生骨肉…
沈安，還是不想和他解契？
沈安，就那麽喜歡他嗎？
這短短的一個設想就讓他心裏天塌地陷。
如果已經到了這種情況，沈安還是不願意和瞿白清解契，那他，怎麽辦？
“你先回天宗吧。”沈安思慮著，“花的事，你是問過師傅了吧，你回去告訴他不用擔心，我很好。”
“你要我回天宗？”謝江月呼吸停滯，他緩慢的吸了一口氣，“你要我，回天宗？”
沈安點點頭，“你先回去給師傅報個平安，我…”
沈安的話沒說下去，她不知道謝江月怎麽又哭了，明明已經不是那個小哭包了。
謝江月心中漫無邊際的絕望，讓他無意識往下流淚，以期盼減緩這種苦楚。
沈安說不會和瞿白清解契，沈安說要他回天宗，他明明住了這麽久，偏偏在他袒露心聲以後，要他離開。
這不是很好理解嗎？
沈安不要他，她只想守著自己的相公，守著自己的孩子，也許自己只是給她添亂的一個累贅。
他後退了兩步，又聽沈安無奈開口，“怎麽又哭了。”
謝江月就連哭都不敢了，他拼命壓制眼角的淚水，身形狼狽的快速離開。
他不能在待在這裏，他怕他控制不住情緒，沈安已經很討厭他了，如果自己再在她面前哭，說不準她更不想理自己。
謝江月跌跌撞撞間停在了一處安靜的院落，自己坐靠在墻壁默默流淚。
他不知道如果沈安這樣都不想離開，那自己還有什麽機會可以重新回到她身邊。
難道要去偷，要去搶嗎？
沈安一定會更討厭他的。
謝江月控制不住哽咽。
他哭得太投入，等火石的光亮就在他眼前，他才反應過來有人來了。
顧念之把火石離得近了些，瞧見謝江月滿是淚水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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