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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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宗罪
病房裏。
“你不用緊張，可以只當做我們之間私下裏的交流。”孟昭說著，上半身前傾，手肘看似隨意的放在膝蓋上。這是一個親近不設防的動作。
夏雪諾目光瞥向床頭，電子日歷上顯示已是晚上十點。
若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怎麽可能這麽晚來訪。夏雪諾暗自揣摩。
她的小動作自然逃不過孟昭這麽個一線撲摸滾打十幾年的老刑警。
“好吧。”孟昭微笑著低頭，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其實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說著從隨行的筆記本裏拿出一張二寸證件照片，放在夏雪諾面前。“這個人，你認識嗎？”
照片上，表情木訥的男生萬年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遮擋住大半眉眼，肩背習慣性佝僂，看起來有些懦弱。
是小何。
“見過。”夏雪諾一字一頓。
對於夏雪諾的回答，孟昭有些吃驚。畢竟，女孩失憶了，失憶後的女孩和證件照裏的男生沒有接觸，怎麽會見過？除非——
對此，夏雪諾早就想好了措辭。她甚至在得知何宇死亡的消息時，就猜到孟昭來的用意。
當然，她是不可能透露異世界裏發生的事情的。
“我借米霧的手機看過一個視頻，裏面有這個男生的照片，說是他被人殺害了，屍體吊在明德中學失火的宿舍樓裏。”
“哦，這樣啊。”這個答案毫無紕漏，任是孟昭都無法從字眼中摳出異樣，這多少讓孟昭有一絲失望。
“所以，我應該認識他嗎？他原來也是明德中學的學生？”夏雪諾問道。
孟昭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問了一個看似無關案情的問題，“夏雪諾，你看過七宗罪嗎？”
七宗罪？夏雪諾瞬間就魂穿第二個異世界——童話鎮。
童話鎮的構造就是莫比烏斯環+□□+七宗罪。
當然，童話鎮的七宗罪和聖經中的七宗罪稍有出入，夏雪諾之後想來，應該是異世界針對他們每個人的特質做出了修改。
難道異世界再次同現實世界連接？
夏雪諾內心波瀾，但面上神色不動。她點了點頭，特意放慢說話節奏，因為這樣能讓她有更多的時間思考，不至於給對方摳字眼的機會。
“在醫院療養期間，曾經看過這部電影。”夏雪諾慢慢道，邊說邊偷偷觀察孟昭的表情。
孟昭沒有理會她的觀察，從筆記本裏抽出幾張照片，給夏雪諾看前稍微思索了一下。
“這幾張照片是在發現何宇屍體的地方拍攝的，有一點血腥，你現在的身體情況可以接受嗎？”孟昭面上有些擔心。
“沒有關系。”夏雪諾搖了搖頭，“其實，我從網絡上已經看到過了。”
孟昭：“……好吧。看來我們網警的工作還是做的不夠徹底。”
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真正看到照片時，夏雪諾內心還是止不住戰栗。
和好事的網友主播發布的照片不同，警方的視角更加直觀，有一張甚至是抵著何宇的臉拍的。
如此直觀的角度褪去了大眾娛樂口中的神秘，給人冰冷冷的既視感，讓夏雪諾清楚的認識到這不是異世，而是現實世界裏真實的死亡。
冷酷，殘忍。
孟昭看出了夏雪諾的異常，適時發聲，輕聲道：“你還好嗎？”
此時，夏雪諾的視線還停留在那張小何臉部的近照。和記憶中相比，照片中的小何更瘦，雙頰凹陷，眼球深挖，幾乎只剩皮包骨頭。一雙驚恐的大眼大大睜著，冰冷呆滯的透過照片直視她。
那一刻，夏雪諾忽的產生某種幻覺——小何在向她呼救。就像是異世界裏，男生歪斜著眼睛，狼狽的四肢趴在地上，伸長手向她爬來——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夏雪諾慌忙移開視線。“對不起。”
夏雪諾的反應在孟昭預期之中。畢竟，逃避和恐懼才是正常人應有的反應，若是不害怕，那才值得懷疑。
“沒關系的。喝點水吧。”孟昭起身，去給夏雪諾倒了一杯溫水。
“謝謝。”夏雪諾接了道謝。
“只是，這和七宗罪有什麽關系呢？”夏雪諾擡眼，一雙眼眸益發黑白分明。
“你再看看這個。”孟昭把之前照片收回，重新從筆記本裏抽出幾張照片，放在夏雪諾面前。
新出現的照片是夏雪諾沒有見過的。
她接過，一張一張的依次往下看。
第一張是一個牛皮信封，奇怪的是信封上沒有郵票和郵戳，甚至沒有地址，只寫著“冀州市公安局收”。字跡是用鮮紅的墨水寫的，但那紅，怎麽看都像是血，看的夏雪諾很不舒服。她蹙了蹙眉，翻開看下一張。
第二張是個暗紅色的物體，被透明保鮮膜包裹。夏雪諾一開始沒有意識到那是什麽，直到看清化膿的血痂——那是半截舌頭！
難道是小何口裏被割去的半截舌頭？夏雪諾不禁一悚，趕忙拿開。
然後是第三張，那似乎是一封信，被折疊成精致的心型。夏雪諾即便情感缺失，也知道，學校裏很多懷春的女孩用它給心儀的男生送情書。比如那個長著一雙桃花眼，叫做米霧的家夥，短短幾天，作為同桌，夏雪諾不曉得見到他收到多少類似的情書。
難不成是情書？只是這封情書給誰的？小何，還是收信人？
最後是第四張。第四張照片和前面三張都不一樣，沒有任何指向性，除了形狀巨大，就是一把簡單的鑰匙，款式普通且沒有任何文字，像是過去在沒有安裝防盜門時，住院子的人家所用的獨立鎖頭的鑰匙。這讓夏雪諾有點奇怪。
“所以，這是——”夏雪諾猜不到孟昭的用意。雖然她只是個普通學生，但基本的常識還是有的，孟昭給她看的，遠遠超過了她能夠看的權限。
孟昭依次收回照片，褪去溫和的外表，又變回了那個雷厲風行的刑偵隊長。
孟昭：“在我們發現何宇屍體後，第一時間排查了何宇的社會關系，發現他父母外出務工，常年不回，他自從明德中學離開後就再沒有入學，平時縮在破舊的公寓裏，不與人接觸。他所住的小區外來務工者多，人口流動量大，幾乎沒有人註意到他，但我們通過走訪，還是有所發現。”
說到這裏，孟昭擡頭意有所指，深深看了夏雪諾一眼。
夏雪諾：……
“據何宇鄰居家的老太太說，何宇死前一周，她曾經見過一個女生深夜頻繁出入何宇的公寓。而那間公寓，就是何宇死亡的第一現場。”
夏雪諾張了張嘴，最終什麽都沒說。她瞥了一眼有鑰匙的那張照片，猜想，信封中的鑰匙可能是何宇所住破舊公寓的鑰匙，畢竟那是案發第一現場。兇手寄來鑰匙極有可能是在挑釁。
只是，那鑰匙形狀未免太大了。
孟昭繼續：“何宇所在小區沒有監控，不過我們還是提取到周邊商鋪私設的監控，找到了那個頻繁出入何宇家的什麽女生。你猜，她什麽模樣？”
夏雪諾一怔，心中閃現的第一個想法是——她不會和我一模一樣吧？
好在孟昭沒有為難她太久，半晌後，再次遞給她一張照片。不同的是，這張照片是黑白的，很模糊，視角也偏的清奇，一看就是私設在外的監控截取的。
孟昭盯了夏雪諾一眼，伸手指了指照片一角，“就是這個女生。”
夏雪諾歪頭仔細去看。依稀可以看到一個全副武裝，瘦削的身影。
“據監控和何宇鄰居的證詞，這個女生身高大概1.65米，身材瘦削，無論天氣再熱也捂著長褲長袖，看走路姿勢，她的腳裸應該受過傷。”
夏雪諾這下知道孟昭為什麽找上自己了。因為聽孟昭的描述，夏雪諾都覺得是自己。尤其最後兩點，指向性太強。
夏雪諾不覺扯了扯長袖外套，涼被裏，車禍受傷的腳裸隱隱發痛。
“不過，這和七宗罪有什麽關系呢？”夏雪諾的關註點還是和異世界莫名相關的七宗罪。
夏雪諾的回答顯然再次超出孟昭的預期。她本以為出現如此強烈的指向，女孩會極力辯解，證明她不是殺害何宇的兇手——雖然，孟昭並沒有明確說明，出入何宇公寓的女生就是兇手。
結果，女孩集中的點卻是七宗罪。
孟昭抿了抿嘴，壓下心中疑問，沈聲道：“據我們對何宇屍體解剖以及對他公寓的痕檢，發現何宇同《七宗罪》電影中的死法極其相似。”
“你看過《七宗罪》電影，應該知道，電影裏的兇手在懲罰‘懶惰’者時使用的方法。兇手將受害者綁在公寓床上，讓受害者忍饑受餓，整整一年，直到警方發現。”
夏雪諾腦海中不受控制的出現電影裏“懶惰者”瘦成骷髏的模樣，那是七宗罪裏最讓她記憶深刻的一幕。竟和皮包骨頭的小何有異曲同工之意。
“同樣，殺害何宇的兇手也並沒有立刻殺死何宇，而是慢慢的折磨他。不過，殺害何宇的兇手沒有電影裏那麽有耐心，她只折磨了何宇一周，然後用刀割下他的舌頭，導致受害者大出血死亡。”
“這是仇殺？”夏雪諾喃喃道。若非如此，什麽人會如此殘忍的對待受害人。
只是，何宇只是一名普通學生，他得罪了誰，以至於對方如此報覆？
“對，我們也是這樣懷疑的。”孟昭點了點頭。“直到今天中午我們公安局接到那封無名信件，信裏的內容你剛才已經看過了。”
夏雪諾驀的挑起眉。
“送信人我們後來找到了，是一個路邊賣花的小女孩。那女孩說有一個瘦瘦高高，帶著帽子口罩，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只眼睛的姐姐買了她所有的花，代價是讓她跑腿送一封信。”
如果是這樣——
夏雪諾眨了眨眼，她大概知道為什麽孟昭肯給她看如此多的證物了。
今天中午，她還在醫院，整個醫院的醫生護士都是她的證人，她不是出入何宇公寓的女生。而孟昭顯然也知道這一點。
那麽，孟昭為什麽要詐她？她在懷疑什麽？
夏雪諾沒有說話。
“有一個細節，我想你可能沒有註意到。”孟昭道。
夏雪諾擡頭看了孟昭一眼。
“剛才我給你看的照片裏，信封裏出現的半截舌頭初步檢測是屬於何宇的，但確切證明還在等DNA鑒定結果。我之所以問你是否知曉七宗罪，是因為在那半截舌頭上刻著字。”
“字？”夏雪諾蹙眉。
孟昭：“對——告密者。”
告密者？夏雪諾眉頭壓緊。
何宇一個普通學生，會知道什麽秘密？又有什麽秘密會給他惹來殺身之禍？
難道又是明德中學那場大火？
從上午冀州市醫院的鬧劇，到中午馬不停蹄趕往陵川，再到槐莊受到伏擊。
這一天，可謂豐富多彩，波瀾起伏，驚險叢生。夏雪諾感覺這一天的時間活出了別人幾個月，甚至幾年的分量。她身體不好，能夠支撐到現在全靠醫生打的營養針，已經算是奇跡。
事關明德中學，夏雪諾不想再和孟昭繞彎子了。況且僅憑孟昭提供的證據，夏雪諾想不通她千裏追擊自己的必要。
必定有更加直接，直接指向她的證據。夏雪諾想。
那麽會是什麽呢？
——那封信！
“我想知道那封信裏的內容。”夏雪諾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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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怎麽可能這麽晚來訪。夏雪諾暗自揣摩。
她的小動作自然逃不過孟昭這麽個一線撲摸滾打十幾年的老刑警。
“好吧。”孟昭微笑著低頭，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其實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說著從隨行的筆記本裏拿出一張二寸證件照片，放在夏雪諾面前。“這個人，你認識嗎？”
照片上，表情木訥的男生萬年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遮擋住大半眉眼，肩背習慣性佝僂，看起來有些懦弱。
是小何。
“見過。”夏雪諾一字一頓。
對於夏雪諾的回答，孟昭有些吃驚。畢竟，女孩失憶了，失憶後的女孩和證件照裏的男生沒有接觸，怎麽會見過？除非——
對此，夏雪諾早就想好了措辭。她甚至在得知何宇死亡的消息時，就猜到孟昭來的用意。
當然，她是不可能透露異世界裏發生的事情的。
“我借米霧的手機看過一個視頻，裏面有這個男生的照片，說是他被人殺害了，屍體吊在明德中學失火的宿舍樓裏。”
“哦，這樣啊。”這個答案毫無紕漏，任是孟昭都無法從字眼中摳出異樣，這多少讓孟昭有一絲失望。
“所以，我應該認識他嗎？他原來也是明德中學的學生？”夏雪諾問道。
孟昭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問了一個看似無關案情的問題，“夏雪諾，你看過七宗罪嗎？”
七宗罪？夏雪諾瞬間就魂穿第二個異世界——童話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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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童話鎮的七宗罪和聖經中的七宗罪稍有出入，夏雪諾之後想來，應該是異世界針對他們每個人的特質做出了修改。
難道異世界再次同現實世界連接？
夏雪諾內心波瀾，但面上神色不動。她點了點頭，特意放慢說話節奏，因為這樣能讓她有更多的時間思考，不至於給對方摳字眼的機會。
“在醫院療養期間，曾經看過這部電影。”夏雪諾慢慢道，邊說邊偷偷觀察孟昭的表情。
孟昭沒有理會她的觀察，從筆記本裏抽出幾張照片，給夏雪諾看前稍微思索了一下。
“這幾張照片是在發現何宇屍體的地方拍攝的，有一點血腥，你現在的身體情況可以接受嗎？”孟昭面上有些擔心。
“沒有關系。”夏雪諾搖了搖頭，“其實，我從網絡上已經看到過了。”
孟昭：“……好吧。看來我們網警的工作還是做的不夠徹底。”
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真正看到照片時，夏雪諾內心還是止不住戰栗。
和好事的網友主播發布的照片不同，警方的視角更加直觀，有一張甚至是抵著何宇的臉拍的。
如此直觀的角度褪去了大眾娛樂口中的神秘，給人冰冷冷的既視感，讓夏雪諾清楚的認識到這不是異世，而是現實世界裏真實的死亡。
冷酷，殘忍。
孟昭看出了夏雪諾的異常，適時發聲，輕聲道：“你還好嗎？”
此時，夏雪諾的視線還停留在那張小何臉部的近照。和記憶中相比，照片中的小何更瘦，雙頰凹陷，眼球深挖，幾乎只剩皮包骨頭。一雙驚恐的大眼大大睜著，冰冷呆滯的透過照片直視她。
那一刻，夏雪諾忽的產生某種幻覺——小何在向她呼救。就像是異世界裏，男生歪斜著眼睛，狼狽的四肢趴在地上，伸長手向她爬來——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夏雪諾慌忙移開視線。“對不起。”
夏雪諾的反應在孟昭預期之中。畢竟，逃避和恐懼才是正常人應有的反應，若是不害怕，那才值得懷疑。
“沒關系的。喝點水吧。”孟昭起身，去給夏雪諾倒了一杯溫水。
“謝謝。”夏雪諾接了道謝。
“只是，這和七宗罪有什麽關系呢？”夏雪諾擡眼，一雙眼眸益發黑白分明。
“你再看看這個。”孟昭把之前照片收回，重新從筆記本裏抽出幾張照片，放在夏雪諾面前。
新出現的照片是夏雪諾沒有見過的。
她接過，一張一張的依次往下看。
第一張是一個牛皮信封，奇怪的是信封上沒有郵票和郵戳，甚至沒有地址，只寫著“冀州市公安局收”。字跡是用鮮紅的墨水寫的，但那紅，怎麽看都像是血，看的夏雪諾很不舒服。她蹙了蹙眉，翻開看下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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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小何口裏被割去的半截舌頭？夏雪諾不禁一悚，趕忙拿開。
然後是第三張，那似乎是一封信，被折疊成精致的心型。夏雪諾即便情感缺失，也知道，學校裏很多懷春的女孩用它給心儀的男生送情書。比如那個長著一雙桃花眼，叫做米霧的家夥，短短幾天，作為同桌，夏雪諾不曉得見到他收到多少類似的情書。
難不成是情書？只是這封情書給誰的？小何，還是收信人？
最後是第四張。第四張照片和前面三張都不一樣，沒有任何指向性，除了形狀巨大，就是一把簡單的鑰匙，款式普通且沒有任何文字，像是過去在沒有安裝防盜門時，住院子的人家所用的獨立鎖頭的鑰匙。這讓夏雪諾有點奇怪。
“所以，這是——”夏雪諾猜不到孟昭的用意。雖然她只是個普通學生，但基本的常識還是有的，孟昭給她看的，遠遠超過了她能夠看的權限。
孟昭依次收回照片，褪去溫和的外表，又變回了那個雷厲風行的刑偵隊長。
孟昭：“在我們發現何宇屍體後，第一時間排查了何宇的社會關系，發現他父母外出務工，常年不回，他自從明德中學離開後就再沒有入學，平時縮在破舊的公寓裏，不與人接觸。他所住的小區外來務工者多，人口流動量大，幾乎沒有人註意到他，但我們通過走訪，還是有所發現。”
說到這裏，孟昭擡頭意有所指，深深看了夏雪諾一眼。
夏雪諾：……
“據何宇鄰居家的老太太說，何宇死前一周，她曾經見過一個女生深夜頻繁出入何宇的公寓。而那間公寓，就是何宇死亡的第一現場。”
夏雪諾張了張嘴，最終什麽都沒說。她瞥了一眼有鑰匙的那張照片，猜想，信封中的鑰匙可能是何宇所住破舊公寓的鑰匙，畢竟那是案發第一現場。兇手寄來鑰匙極有可能是在挑釁。
只是，那鑰匙形狀未免太大了。
孟昭繼續：“何宇所在小區沒有監控，不過我們還是提取到周邊商鋪私設的監控，找到了那個頻繁出入何宇家的什麽女生。你猜，她什麽模樣？”
夏雪諾一怔，心中閃現的第一個想法是——她不會和我一模一樣吧？
好在孟昭沒有為難她太久，半晌後，再次遞給她一張照片。不同的是，這張照片是黑白的，很模糊，視角也偏的清奇，一看就是私設在外的監控截取的。
孟昭盯了夏雪諾一眼，伸手指了指照片一角，“就是這個女生。”
夏雪諾歪頭仔細去看。依稀可以看到一個全副武裝，瘦削的身影。
“據監控和何宇鄰居的證詞，這個女生身高大概1.65米，身材瘦削，無論天氣再熱也捂著長褲長袖，看走路姿勢，她的腳裸應該受過傷。”
夏雪諾這下知道孟昭為什麽找上自己了。因為聽孟昭的描述，夏雪諾都覺得是自己。尤其最後兩點，指向性太強。
夏雪諾不覺扯了扯長袖外套，涼被裏，車禍受傷的腳裸隱隱發痛。
“不過，這和七宗罪有什麽關系呢？”夏雪諾的關註點還是和異世界莫名相關的七宗罪。
夏雪諾的回答顯然再次超出孟昭的預期。她本以為出現如此強烈的指向，女孩會極力辯解，證明她不是殺害何宇的兇手——雖然，孟昭並沒有明確說明，出入何宇公寓的女生就是兇手。
結果，女孩集中的點卻是七宗罪。
孟昭抿了抿嘴，壓下心中疑問，沈聲道：“據我們對何宇屍體解剖以及對他公寓的痕檢，發現何宇同《七宗罪》電影中的死法極其相似。”
“你看過《七宗罪》電影，應該知道，電影裏的兇手在懲罰‘懶惰’者時使用的方法。兇手將受害者綁在公寓床上，讓受害者忍饑受餓，整整一年，直到警方發現。”
夏雪諾腦海中不受控制的出現電影裏“懶惰者”瘦成骷髏的模樣，那是七宗罪裏最讓她記憶深刻的一幕。竟和皮包骨頭的小何有異曲同工之意。
“同樣，殺害何宇的兇手也並沒有立刻殺死何宇，而是慢慢的折磨他。不過，殺害何宇的兇手沒有電影裏那麽有耐心，她只折磨了何宇一周，然後用刀割下他的舌頭，導致受害者大出血死亡。”
“這是仇殺？”夏雪諾喃喃道。若非如此，什麽人會如此殘忍的對待受害人。
只是，何宇只是一名普通學生，他得罪了誰，以至於對方如此報覆？
“對，我們也是這樣懷疑的。”孟昭點了點頭。“直到今天中午我們公安局接到那封無名信件，信裏的內容你剛才已經看過了。”
夏雪諾驀的挑起眉。
“送信人我們後來找到了，是一個路邊賣花的小女孩。那女孩說有一個瘦瘦高高，帶著帽子口罩，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只眼睛的姐姐買了她所有的花，代價是讓她跑腿送一封信。”
如果是這樣——
夏雪諾眨了眨眼，她大概知道為什麽孟昭肯給她看如此多的證物了。
今天中午，她還在醫院，整個醫院的醫生護士都是她的證人，她不是出入何宇公寓的女生。而孟昭顯然也知道這一點。
那麽，孟昭為什麽要詐她？她在懷疑什麽？
夏雪諾沒有說話。
“有一個細節，我想你可能沒有註意到。”孟昭道。
夏雪諾擡頭看了孟昭一眼。
“剛才我給你看的照片裏，信封裏出現的半截舌頭初步檢測是屬於何宇的，但確切證明還在等DNA鑒定結果。我之所以問你是否知曉七宗罪，是因為在那半截舌頭上刻著字。”
“字？”夏雪諾蹙眉。
孟昭：“對——告密者。”
告密者？夏雪諾眉頭壓緊。
何宇一個普通學生，會知道什麽秘密？又有什麽秘密會給他惹來殺身之禍？
難道又是明德中學那場大火？
從上午冀州市醫院的鬧劇，到中午馬不停蹄趕往陵川，再到槐莊受到伏擊。
這一天，可謂豐富多彩，波瀾起伏，驚險叢生。夏雪諾感覺這一天的時間活出了別人幾個月，甚至幾年的分量。她身體不好，能夠支撐到現在全靠醫生打的營養針，已經算是奇跡。
事關明德中學，夏雪諾不想再和孟昭繞彎子了。況且僅憑孟昭提供的證據，夏雪諾想不通她千裏追擊自己的必要。
必定有更加直接，直接指向她的證據。夏雪諾想。
那麽會是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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