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愛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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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愛神
4.4
望羅站在道路的起點，眼前是琳瑯滿目的店面。
用來招攬顧客的那些商品被直白的擺在了店的門口，而店裏的每一件商品的下方都被誠實的標註了價格。
店裏的墻壁上有時會貼著謝絕還價，但幾乎每一家店裏都會有銀爵士的小小祭臺，顯示他們每一個人都是交易與公正的信徒，從而顧客買的放心。
這是一件很難得的事——不提包容的自由之都，就算是牧歌者的藝術之城，也總是難免受到“愛”的侵擾。
畢竟文學作品不談感情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個撕心裂肺的悲劇。此處指指點點帶火了這條上升路徑的悲劇作家。
而【神之愛】。
這位名聲不顯的神明油滑地浮動在每個人的心中。她偏守著不算發達的克洛達爾，但卻沒有任何一位神明在明面上與她關系差勁。
因為誰都無法徹底殺死人類的愛。
“有什麽感興趣的東西嗎？”
羽繪問。
望羅想說自己沒什麽感興趣的東西，但他的視線不由自主的、地被那些散發著霸道而馥郁的芬芳的垃圾食品吸引了過去。
望羅是在多倫多小鎮裏第一次知道這些不健康的食品的存在，但他當時的臨時監護人羅修怕他身體受到影響，楞是一口都沒讓他吃。
無論他是否與神明存在聯系，他現下的心智最多只算得上是成熟了些的小孩子，會對燒烤心動也是理所當然。
就連路羽繪這個年紀的人在攤子面前也邁不開腿。
於是他們決定買上一些。
秉持著要買就買最好的準則，他們決定挑個長一些的隊伍排著。反正他們有大把的空餘時間，用在排隊上並不算浪費。
等待的途中正好和人閑聊。
一同期待著美味的顧客，總是更容易放下心防。
出乎意料的，看起來最熱鬧的攤位面前站著的是一名混血者。
路羽繪從靈山牧場一路而來，見到的是人們對混血者的歧視與恐懼。即使是羅修這樣親和人類的犬科，也必須遮擋住面貌才能行走在人群中。
但此時站在弗洛倫小巷裏的這個貓科混血者，卻大方的袒露著自己的耳朵。周圍的行人在他的攤位面前排著隊，半點沒有因為他異類的身份感到恐懼。
望羅同樣被對方的耳朵吸引了註意力，甚至手上拎著鹵味的時候都直勾勾的看著對方切肉（懂得衛生的貓貓戴著手套）的時候一顫一顫的耳朵毛毛。
大抵是因為他是小孩子，所以擁有著暢所欲言的特權。
所以那個混血者即使被如此不禮貌的直視了，仍然只是笑笑看他們：“你們是外鄉人吧？”
羽繪點頭。
望羅也點頭。
“那也就怪不得了，外面來的人總是會盯著我看。”
一邊回應著他們的疑惑，混血者手上的動作不停。顧客們像是很習慣了他的解說，只是善意地沖著他們笑笑，就拎著東西走了。
“你們是想知道，為什麽我會來到弗洛倫，還是為什麽，其他人對於我的存在如此平和，甚至更深入的，你們疑惑明明弗洛倫能讓我們這樣的人摘下兜帽生活，為什麽像我一樣的人卻不多？”
切完肉的大貓洗了洗手，把工作暫時交給了幫工，然後走到了一旁和他們閑聊了起來。
看得出來他對於這個話題很熟練，大約被不止一次的問過，所以甚至能主動總結三大類。
他看起來也很樂於解答像他們這樣的人的疑惑。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大概是他們眼中的毫無惡意，以及路羽繪胸口的銀幣與天平樣式的徽章標記。
那是神選者的圖案。
為神選者服務，是銀爵士的信仰者們的榮幸。
“混血者來銀爵士總歸是那幾個理由嗎？調查亦或是逃難。”在得到羽繪確認的點頭後，大貓說道，“我就是逃過來的，如今躲在這個地方，也算是茍延殘喘了。至於為什麽其他人對我如此平和……”
大貓指了指自己店中的銀爵士小塑，“我們供奉著銀爵士，所以銀爵士會為我們做擔保。對於弗洛倫的民眾來說，這是最簡單的風險排除，因為在這裏的店裏購物，會受到公正的制約，這份公正包含了店主無法無緣無故的傷害顧客——對於這些普通人來說，這就是神的背書，神的保障。”
“而和我這樣的人不多……”
大貓攤手，“大人應該聽說過巴別塔吧。有志氣的混血者大抵都選擇加入了那個組織。而我已經年紀大了。我只想過安安穩穩的生活，所以弗洛倫對我來說是最好的選擇。這裏沒有種族的歧視，只有利益的交換。假如我有一天被人所看不起，一定是因為我在這裏沒辦法再賺到錢。”
他輕聲道，“這不是很好嗎？”
路羽繪凝望著對方。
大貓獸化的區域並不多，明顯的是耳朵和臉頰兩側。但比起小狗羅修的毛發濃密，對方耳朵上的毛顯得有幾分稀疏。
這是可以理解的事。
甚至在聽到答案之前，她已經想到了為什麽，但是她仍然去問了，因為這是望羅正在好奇的問題。
“背井離鄉，在陌生的地方生活，真的好嗎？”
望羅忍不住如此尖銳的問。
“小少爺，好不好的有那麽重要嗎？”大貓戴上了工作的帽子，“現在這個年代，安穩的活著就是比一切都重要的東西。我曾經遭遇過針對混血者的圍殺，當時我失去了愛人和朋友，甚至差一點就背叛了自己的底線，如果不是好心人把我救下，我已經死去了。但這更讓我清醒。”
他說，“我缺乏勇氣和力量，可我想活著。”
他這麽說完，就回到了崗位上。
而路羽繪默默地咬了一口臭豆腐，又咬了一口肉。
“這家臭豆腐烤的一般，而且也沒有臭豆腐的靈魂香味，烤肉倒是出乎意料的香嫩可口。下次可以多買點。”
望羅：……
他們剛剛是在談論什麽沈重的話題沒錯吧？
為什麽她能這麽順暢自然的把心路歷程拐到吃的上去？
“你問我為啥？”羽繪想了想，“他人主動分享悲慘故事，要麽是希望得到幫助，要麽是想要得到關註，再不濟也是為了用自己的麻煩應付別人可能帶來的麻煩。剩下的可能性不會超過百分之三十。你看我胸口的徽章。”
羽繪拍了拍自己，“雖然我這個神選者的水分充足的能養魚，但我頂著的這個職位可是貨真價實的。即使是弗洛倫這樣的城市，官僚主義也無可避免。那只大貓可能也沒想太多，興許只是想在我面前掛個臉，讓生意好做一些——”
“但全都無所謂。”羽繪說，“只要我沒有道德，就不會被道德綁架。只要我左耳進右耳出，他人的苦難就和我沒關系。”
羽繪指了指天上，“天塌下來還有那麽多神明頂著，做什麽要輪到我這樣的小市民來為他人著想？”
望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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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望羅站在道路的起點，眼前是琳瑯滿目的店面。
用來招攬顧客的那些商品被直白的擺在了店的門口，而店裏的每一件商品的下方都被誠實的標註了價格。
店裏的墻壁上有時會貼著謝絕還價，但幾乎每一家店裏都會有銀爵士的小小祭臺，顯示他們每一個人都是交易與公正的信徒，從而顧客買的放心。
這是一件很難得的事——不提包容的自由之都，就算是牧歌者的藝術之城，也總是難免受到“愛”的侵擾。
畢竟文學作品不談感情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個撕心裂肺的悲劇。此處指指點點帶火了這條上升路徑的悲劇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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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名聲不顯的神明油滑地浮動在每個人的心中。她偏守著不算發達的克洛達爾，但卻沒有任何一位神明在明面上與她關系差勁。
因為誰都無法徹底殺死人類的愛。
“有什麽感興趣的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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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羅想說自己沒什麽感興趣的東西，但他的視線不由自主的、地被那些散發著霸道而馥郁的芬芳的垃圾食品吸引了過去。
望羅是在多倫多小鎮裏第一次知道這些不健康的食品的存在，但他當時的臨時監護人羅修怕他身體受到影響，楞是一口都沒讓他吃。
無論他是否與神明存在聯系，他現下的心智最多只算得上是成熟了些的小孩子，會對燒烤心動也是理所當然。
就連路羽繪這個年紀的人在攤子面前也邁不開腿。
於是他們決定買上一些。
秉持著要買就買最好的準則，他們決定挑個長一些的隊伍排著。反正他們有大把的空餘時間，用在排隊上並不算浪費。
等待的途中正好和人閑聊。
一同期待著美味的顧客，總是更容易放下心防。
出乎意料的，看起來最熱鬧的攤位面前站著的是一名混血者。
路羽繪從靈山牧場一路而來，見到的是人們對混血者的歧視與恐懼。即使是羅修這樣親和人類的犬科，也必須遮擋住面貌才能行走在人群中。
但此時站在弗洛倫小巷裏的這個貓科混血者，卻大方的袒露著自己的耳朵。周圍的行人在他的攤位面前排著隊，半點沒有因為他異類的身份感到恐懼。
望羅同樣被對方的耳朵吸引了註意力，甚至手上拎著鹵味的時候都直勾勾的看著對方切肉（懂得衛生的貓貓戴著手套）的時候一顫一顫的耳朵毛毛。
大抵是因為他是小孩子，所以擁有著暢所欲言的特權。
所以那個混血者即使被如此不禮貌的直視了，仍然只是笑笑看他們：“你們是外鄉人吧？”
羽繪點頭。
望羅也點頭。
“那也就怪不得了，外面來的人總是會盯著我看。”
一邊回應著他們的疑惑，混血者手上的動作不停。顧客們像是很習慣了他的解說，只是善意地沖著他們笑笑，就拎著東西走了。
“你們是想知道，為什麽我會來到弗洛倫，還是為什麽，其他人對於我的存在如此平和，甚至更深入的，你們疑惑明明弗洛倫能讓我們這樣的人摘下兜帽生活，為什麽像我一樣的人卻不多？”
切完肉的大貓洗了洗手，把工作暫時交給了幫工，然後走到了一旁和他們閑聊了起來。
看得出來他對於這個話題很熟練，大約被不止一次的問過，所以甚至能主動總結三大類。
他看起來也很樂於解答像他們這樣的人的疑惑。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大概是他們眼中的毫無惡意，以及路羽繪胸口的銀幣與天平樣式的徽章標記。
那是神選者的圖案。
為神選者服務，是銀爵士的信仰者們的榮幸。
“混血者來銀爵士總歸是那幾個理由嗎？調查亦或是逃難。”在得到羽繪確認的點頭後，大貓說道，“我就是逃過來的，如今躲在這個地方，也算是茍延殘喘了。至於為什麽其他人對我如此平和……”
大貓指了指自己店中的銀爵士小塑，“我們供奉著銀爵士，所以銀爵士會為我們做擔保。對於弗洛倫的民眾來說，這是最簡單的風險排除，因為在這裏的店裏購物，會受到公正的制約，這份公正包含了店主無法無緣無故的傷害顧客——對於這些普通人來說，這就是神的背書，神的保障。”
“而和我這樣的人不多……”
大貓攤手，“大人應該聽說過巴別塔吧。有志氣的混血者大抵都選擇加入了那個組織。而我已經年紀大了。我只想過安安穩穩的生活，所以弗洛倫對我來說是最好的選擇。這裏沒有種族的歧視，只有利益的交換。假如我有一天被人所看不起，一定是因為我在這裏沒辦法再賺到錢。”
他輕聲道，“這不是很好嗎？”
路羽繪凝望著對方。
大貓獸化的區域並不多，明顯的是耳朵和臉頰兩側。但比起小狗羅修的毛發濃密，對方耳朵上的毛顯得有幾分稀疏。
這是可以理解的事。
甚至在聽到答案之前，她已經想到了為什麽，但是她仍然去問了，因為這是望羅正在好奇的問題。
“背井離鄉，在陌生的地方生活，真的好嗎？”
望羅忍不住如此尖銳的問。
“小少爺，好不好的有那麽重要嗎？”大貓戴上了工作的帽子，“現在這個年代，安穩的活著就是比一切都重要的東西。我曾經遭遇過針對混血者的圍殺，當時我失去了愛人和朋友，甚至差一點就背叛了自己的底線，如果不是好心人把我救下，我已經死去了。但這更讓我清醒。”
他說，“我缺乏勇氣和力量，可我想活著。”
他這麽說完，就回到了崗位上。
而路羽繪默默地咬了一口臭豆腐，又咬了一口肉。
“這家臭豆腐烤的一般，而且也沒有臭豆腐的靈魂香味，烤肉倒是出乎意料的香嫩可口。下次可以多買點。”
望羅：……
他們剛剛是在談論什麽沈重的話題沒錯吧？
為什麽她能這麽順暢自然的把心路歷程拐到吃的上去？
“你問我為啥？”羽繪想了想，“他人主動分享悲慘故事，要麽是希望得到幫助，要麽是想要得到關註，再不濟也是為了用自己的麻煩應付別人可能帶來的麻煩。剩下的可能性不會超過百分之三十。你看我胸口的徽章。”
羽繪拍了拍自己，“雖然我這個神選者的水分充足的能養魚，但我頂著的這個職位可是貨真價實的。即使是弗洛倫這樣的城市，官僚主義也無可避免。那只大貓可能也沒想太多，興許只是想在我面前掛個臉，讓生意好做一些——”
“但全都無所謂。”羽繪說，“只要我沒有道德，就不會被道德綁架。只要我左耳進右耳出，他人的苦難就和我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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