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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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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王志堯和妹妹乘坐的馬車上——</p>

“剛新婚就和妻子的陪嫁丫鬟攪和在一起,棄元配於不顧,祝小姐還真可憐”王志堯極為不屑的道,愈來愈覺得馬文才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奉承他的人都被騙了</p>

王小姐搭腔道:“現在想想真奇怪,那日在廟裏碰到祝小姐,她一副愁容,不像個新嫁娘,看起來不是很想嫁”</p>

“有這等事?”他突然想起娘親說的一件事,婚後馬文才和新娘子得拜訪一些親戚長輩的,但聽說不但沒去,馬首輔也推掉要上門拜訪的人,說是新娘子身體微恙,如今看來,似乎另有隱情,他向來把馬文才當成競爭對手,此時他像是捉到他什麽把柄,陰險一笑“來好好查查吧”</p>

這時,馬文才的馬車已前往郊外,銀心吹著涼風,早將方才遇上王志堯的事拋諸腦後了</p>

馬車駛了一段路,來到海邊,當長春搬下釣具時,銀心興奮的道:“原來是要釣魚呀!”</p>

岸邊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人在垂釣,徐徐的海風迎面吹拂,十分舒服,馬文才望向某一處,有個老人正在釣魚</p>

“有認識的人?”銀心看他一直盯著那老人看,好奇的問道</p>

“走,去打招呼”他淡淡一笑,牽著她的手朝那名老人走去,來到老人身後,他輕笑道:“白先生,聽說你都在這裏釣魚,原來是真的”</p>

老人聽到馬文才的叫喚,轉過頭看,驚喜喊道:“是馬小子你啊!”接著他端詳起他身邊的女子“這是你媳婦,祝家小姐?”</p>

銀心直覺認為這個老人不是普通人,雖然穿著像個漁夫,還戴著鬥笠,不甚起眼,卻有股渾然天成的書卷味,她本開心的想問候一聲伯伯好,但一聽到這句祝家小姐,尷尬的硬是把話給吞下去</p>

馬文才倒是直截了當的道:“她不是,但她是我媳婦”</p>

白先生嗅出了古怪,但也只是笑了笑,沒多問</p>

馬文才又道:“要不是白先生不愛那種場合,我真希望先生能來喝喜酒”</p>

白先生好似沒在聽他說話,並未應聲,只專註的感受著釣竿的動靜</p>

馬文才不以為忤,面上仍然帶著笑,問道:“先生在釣什麽魚?”</p>

“龍紋魚”白先生用力拉起釣竿,竟是釣到一只破鞋,他嘆了口氣,把鞋子從釣竿上拿來下,隨手放到一旁,又將釣竿甩向海中</p>

“那是深海的魚吧,這裏怎會釣得到?”馬文才疑惑的道,這裏的海水淺,要釣龍紋魚得搭船到更深的海域去才有</p>

“據說有人釣到,當場烤來吃,說那魚肉的滋味是難言的美妙,我真想一試,可我已經釣了七天了……今天一定要釣到!”白先生相當堅決</p>

一般人聽到有人待在淺海釣深海魚,釣了七天都釣不到,早認為他是呆子了,但銀心卻興致勃勃的道:“那種龍紋魚真有那麽好吃嗎?我也想試試!”</p>

白先生看她率真,不禁笑道:“馬小子,你媳婦的性子倒可愛,叫什麽名字?”</p>

“伯伯,我叫銀心”銀心笑咪咪的回道,總算有機會打招呼了</p>

“難得我有同伴,快,快教你媳婦釣魚!”白先生可開心了</p>

馬文才看白先生對銀心頗為喜歡,唇角微微上揚“銀心,我來教你釣魚”</p>

他教她在魚竿上釣上餌,然後練習拋甩,她力氣不夠,他便從後方環抱住她,握著她的手捉住釣竿,教她如何感受魚拉扯的重量,若是魚上鉤,她又該如何往上拉</p>

銀心哪有辦法聽仔細,他幾乎將她整個人擁入懷裏,當他結實的胸膛緊偎著她的背,兩人貼得緊密時,她只覺得渾身發熱,雙腿也有些發軟,尤其他還在她耳邊說話,更讓她呼吸困難</p>

“銀心,你有在聽嗎?”</p>

“呃……”銀心呆呆應了聲,腦袋一片空白</p>

馬文才註意到她魂都飛走了,講了一堆都白講了,他忍不住逗她道:“每天跟我一塊睡,還不習慣這樣的碰觸嗎?”</p>

她羞紅了雙頰,拿著釣竿的手一緊,支支吾吾的道:“我、我……會慢慢學著習慣的”</p>

“嗯,不過……如果太習慣的話,我也會煩惱你不把我當男人的”馬文才在她耳邊輕笑道,語氣帶有幾分親昵,又有幾分輕佻</p>

銀心整個人石化了,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她的臉肯定熱得都冒煙了</p>

“咳、咳!是要抱多久啊?”白先生尷尬的咳了兩聲,揶揄的笑道,聽得在一旁的下人都不客氣的大笑了</p>

被取笑了,銀心趕緊拉回心神,不滿的用手肘撞了撞馬文才,要他松開她</p>

馬文才慢條斯理的放開她,卻是一臉可惜,他可還沒抱夠、逗弄夠呢!</p>

“我一定會釣到龍紋魚的!”銀心刻意大聲喊,想藉此遺忘方才丟臉的事</p>

“很好,很有志氣”馬文才寵溺的模模她的頭</p>

她充滿鬥志,甩出釣竿後,她坐在下人搬來的椅子上,挺直背,專註的望著平靜的海面,等待魚兒上鉤</p>

馬文才看她那麽認真,心想著若她真的釣不到,晚點他再幫她,他釣魚的技術可不差,就算釣不到龍紋魚,也可以釣其它魚</p>

差不多一刻鐘過去,銀心突然感覺到有東西在扯著釣竿,她興奮的喊道:“夫君,有魚!”她試著一拉“好重……”</p>

馬文才馬上幫她握住釣竿,用力往上拉,一條有著黑色紋路的肥美大魚落入木桶裏</p>

當下白先生倒抽了口氣,對她另眼相看“馬小子,你媳婦是福星來著嗎?我釣了七天都釣不到,她一說要釣,就馬上釣到了龍紋魚,還真厲害呀!”</p>

這就是龍紋魚?</p>

馬文才不敢相信的看著在桶子內活潑跳動的大魚,心裏只有震驚兩字</p>

銀心開心傻笑,天啊,她真的釣到龍紋魚了!“我再來釣釣看!”</p>

怎麽可能又釣到?馬文才心裏這麽想,但不想掃她的興,便由著她去</p>

沒想到這世上無奇不有,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p>

沒多久,她果真又釣到一條龍紋魚</p>

白先生對她佩服得是五體投地,馬上請教她是怎麽釣的</p>

但銀心哪裏知道,她只是拋出釣竿,心裏想著一定要釣到龍紋魚,就釣到了,只能說她運氣太好了</p>

白先生心情大好,馬上讓他的小廝來殺魚、烤魚,魚就是要現烤的才好吃</p>

銀心等了很久,口水都快流下來了,魚一烤好,嘴巴大張就要咬下一大口</p>

馬文才馬上制止她,就怕她狼吞虎咽會噎到,他先是幫她挑刺,幸好這魚並沒有太細的刺,挑完後再讓她大快朵頤</p>

“好好吃!真沒過那麽好吃的魚!”</p>

“慢慢吃,先生在看……小心,會燙到的……別用吞的……”馬文才左一句小心,右一句叮嚀,對她的疼惜只要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p>

“夫君,你也吃嘛!”銀心把魚肉遞到他嘴邊要餵他</p>

難得不解風情的小呆妻會餵他吃,他可不會不好意思,大方吃下</p>

“咳、咳!”白先生用力咳嗽“真恩愛的小夫妻,老夫都要看不下去了”</p>

銀心害羞的又用手肘去撞馬文才的胸膛,害他差點噎到,她又緊張的去拍拍他的背,又是餵喝水的,兩人的舉止相當親昵</p>

馬文才可是很享受妻子對他的照顧,完全不介意在外人面前展現恩愛</p>

旁人看得臉紅,長春和芬芳倒是見怪不怪了,他們都很清楚自家少爺對銀心有多愛護</p>

第二條大魚也烤好了,分量還頗多,連下人們都能分到魚肉吃,眾人說說笑笑的,氣氛好不快活</p>

銀心吃了太多魚肉太飽太撐了,便和芬芳到前面巖岸走走,馬文才不放心,還讓幾個護衛跟上去保護</p>

白先生見他那麽保護他的小娘子,調侃道:“馬小子,雖然我不知道你是用什麽法子換新娘的,但肯定讓你爹娘氣得跳腳了”</p>

“學生也只是為了得到畢生所愛”馬文才相當得意,毫無反省之意</p>

“說吧,帶你娘子來見我,有什麽用意?你不會做沒意義的事”白先生挑明的道,他認識馬文才也有一段日子了,對馬文才的性子也有所了解</p>

馬文才淺淺一笑,恭敬的道:“我想問先生,缺不缺義女?”</p>

白先生馬上明白了,反問道:“身分不符,你爹娘反對?”</p>

“是的”他今日出門,除了帶銀心散散心之外,就是為了此事,爹娘不接受銀心,雖然拿他無可奈何,但之後肯定會有所動作,他必須提早防備</p>

馬文才又道:“白先生是前太子太傅,學問淵博不說,連皇上也非常敬重先生,像先生這麽一位德高望重的人,只要銀心成為你的義女,我爹娘就沒有反對她的理由了”</p>

“我倒覺得那單純的丫頭配你浪費了”白先生瞟了他一眼</p>

“先生說的是”馬文才知道白先生愛損人的惡習,含笑道</p>

白先生想想,他是挺喜歡銀心的,自己又沒有女兒,收個義女也無妨,但就是不想讓這個腸子有好幾個彎、聰明自負的馬文才這麽快就稱心如意,便故意刁難道:“要是那個丫頭再多釣幾條龍紋魚,我或許會考慮考慮”</p>

馬文才知道他這是答應了,龍紋魚事小,真釣不到,買幾條來就行,正當他要說沒問題時,就聽到前方巖岸邊傳來一陣喧嘩聲,擡起頭一看,竟見著駭人的情景——銀心居然跳進海裏?!</p>

他的腦袋一片空白,接著他拔腿狂奔而去</p>

“你這是……發生什麽事了?”白先生難掩錯愕住,和小廝面面相覷,前面是出了什麽事嗎?</p>

那一端巖岸前,圍了十幾個人,都是在附近釣魚的人,芬芳也在其中,她一看到主子跑來了,慌張的道:“大少爺,大少女乃女乃為了救一個小孩跳下去了……”</p>

一旁的護衛馬上上前幫她把話說完,“大少爺,請放心,我們已經有人下去救大少女乃女乃了”</p>

馬文才哪聽得進他們說什麽,越過人群,一躍就跳下海裏,又引起一陣驚呼</p>

海面上,銀心將懷裏的小孩交給來救她的護衛後,想自個兒游上岸,就見又有人跳了下來,發現那人是馬文才,正朝她迅速游來時,她驚愕的喊道:“夫君,你怎麽也跳下來了?”</p>

不是來找她還能為什麽?難不成是下來玩的?馬文才臉色鐵青難看得很,真想掐住她的小脖子</p>

靶受到他深沈的怒氣,她往後退了一步</p>

有點不太妙,他好像很生氣,但是……為什麽?</p>

銀心思緒一轉立即領會,擠出笑道:“夫君,我是為了救一個孩子才跳下海的,你放心,我會泅水,這裏的水也很淺,不要緊的”</p>

馬文才突然上前,用力的將她攬在懷裏,霸道的擁著她游向岸邊“以後不準再做這種傻事了!”</p>

她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響,她的臉被按入他胸膛,聽到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p>

蔔通蔔通、蔔通蔔通……他的心正猛烈的跳著,他很擔心她,很害怕,那心跳得像是快爆開來</p>

銀心感到相當震驚,這個男人向來都是從容不迫的,總是面帶微笑,就算他爹娘刁難她也是,不管做什麽事都游刃有餘,這還是第一次,她看到他在她面前驚慌失措,那麽的狼狽</p>

他的力氣很大,像是想將她嵌入骨子裏,看來她是真的嚇壞他了,他很怕她出事,才會跳下海來救她,他真的很在乎她……</p>

銀心的腦海裏突然浮現兩人成親後相處的一幕幕,他擋在他爹娘面前保護她,他抱著她在書桌前寫字,他們會一起讀書,一起吃飯散步做很多事,他們之間總是那麽甜蜜,又那麽快樂,讓她的心愈加悸動,愈發熾熱,她情不自禁的用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腰,想融化在他懷裏</p>

最幸福的感覺,莫過於這一刻了</p>

只是,要是小姐被找回來,他還會對她那麽好嗎?</p>

這樣的念頭一閃過,她的心猛然重重一沈</p>

祝家本就打著要讓她代嫁,待尋回小姐再讓她嫁入馬家的主意,雖然馬首輔和馬夫人絕不會讓小姐進門的,但只要馬文才堅持迎娶小姐為妻,他爹娘還是拿他無可奈何吧,屆時,她這個代嫁新娘還是他的新娘嗎?</p>

他待她的疼寵呵護,是不是也會跟著消失了,而她得和小姐共事一夫,他的溫柔也只會屬於小姐吧,畢竟他真正喜歡的人是小姐,他對她好,僅是因為責任……</p>

“銀心?”</p>

把人拉上岸,馬文才不知喊了幾遍,她才回過神來,她感到鼻頭癢癢的,朝他連續打了幾個噴嚏“哈……啾!炳……啾!”</p>

他緊蹙著濃眉瞅著她,幸好馬車上還有保暖的被褥“看你都著涼了,我們向白先生說一聲,先回去吧”說完,他打橫抱起她,身子貼著身子,她應該可以覺得暖和一些</p>

聞言,銀心抗議道:“可是我不想回去,我還想釣魚……哈……啾!我要釣魚……”她還沒玩夠呀!</p>

“誰教你要著涼的,為夫有權力懲罰你”馬文才擺起架子訓斥道,他得好好教訓她,免得下次她又二話不說跳下海救人</p>

“哪有這樣的啊……”她鼓著腮幫子,委屈的道</p>

見她露出這般可憐兮兮的模樣,他當然舍不得,心兒馬上一軟,寵溺的道:“回去後,我差人煮姜湯給你喝,如果你沒受寒,我下次再帶你出來釣魚”</p>

聽到還能再出來玩,銀心開心極了,她把頭偎到他頸間,笑道:“我就知道夫君對我最好了”她完全沒發現自己說話的語氣帶著撒嬌意味,也沒察覺到她愈來愈依戀他了,對他這個夫君生起獨占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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