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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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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李瑞下了學後, 過來茝若殿給程昭儀請安。他身穿紅色錦袍,對著程昭儀作長揖,“母妃有禮。”

程昭儀連忙扶起兒子來,“我兒免禮!”然後拉著他在身邊坐下,摩挲著他的脊背,關切地說:“怎麽這就換上薄衣裳了?雖說天暖和起來了,但是早晚還是很涼的。”

李瑞笑道:“母妃,我身子好著呢, 穿多了熱得慌。”

程昭儀看著雖然才八歲,但長大高高壯壯, 個頭已經到了她肩膀的兒子, 很是欣慰, “瑞兒,母妃看著你一天天長大,心裏不知道多開心。”

她成為陛下嬪妃時年紀就已經不小, 現在已經過了三十五歲了,眼睛不似過去清亮,眼角地慢慢堆起細紋來,偶爾兩鬢還能發現一根銀絲。色衰愛弛,這一兩年,陛下已經很少在茝若殿留宿, 即使過來, 兩人之間除了談論瑞兒,也再也沒有什麽話題可說。

李瑞是李湛的次子, 李湛對他也十分看重,再加之母親的疼愛,因此養成了一副開朗爽快的性子。他樂呵呵地給母親說今日夫子教導了些什麽,父皇帶他去騎馬,太子哥請他去府上玩。

程昭儀嘴角含笑,聽得十分認真,有時候還問一兩句,“太子殿下的府邸是什麽樣的?”

李瑞比劃了一下,興奮地說:“非常大,比茝若殿還要大。太子哥有自己的湯沐邑,少傅、門大夫、詹事、家令等等,還能蓄養賓客,還有衛尉,可威風了!”

程昭儀失笑,太子是國之儲君,太子屬官就相當於一個完整的小朝廷,只是與皇帝差一點罷了。

李瑞道:“母妃,父皇封我為中山王,等我行冠禮之後,就可去中山國,到時候我也會有自己的國相、賓客、衛尉的。”

程昭儀道:“傻孩子,你才幾歲,還有好幾年才能就藩呢,再說了中山國哪裏比得上長安繁盛,你就這麽想去嗎?”

李瑞摸摸自己的腦袋,不好意思地笑了,“長安雖好,但它不是我的,中山國是父皇給我的封地,以後就是我的家,我日後還可帶著母親去封地享福。”

讀書明禮,李瑞漸漸知道自己母妃雖然貴為九嬪,但說到底只是父皇的媵妾,而等他帶著母妃去封地後,母妃就是人人尊敬的國太後,再也不必仰人鼻息。

程昭儀拍拍兒子的背,笑道:“你有這份心意,母妃很感動。只是你現在還小,最重要的是跟著夫子好好讀書,其他的不必多想,知道嗎?”

李瑞道:“孩兒知道了。”然後又問道:“母後,您曾經說過,孩兒還有兩個舅舅當年被流放在嶺南那裏,音信全無。如今孩兒已是中山王,想請父皇出面迎兩位舅舅回長安。”

程昭儀忙制止住兒子,“這事兒你先不要操心,母妃早已私下派人去嶺南尋訪,等找到人之後,再做打算。你只需好好讀書,其他的事情自有母妃安排。”

李瑞答應下來。程昭儀留著兒子用過晚膳之後,親自將他送到殿門口,看著他遠去。

侍女綠蕊見天色暗下來,勸道:“娘娘,殿下走遠了,咱們回去吧。”

程昭儀搭著她的手臂,慢慢往殿裏走,自從兒子六歲去文思閣讀書後,就搬到掖庭東宮去住,她漸漸落下失眠的毛病,總是擔心兒子遇到不測,雖然李瑞身邊的侍奉的宮人大多是她安排的,而且每日都必須向她匯報一次,她還是覺得不安心。她不可能再有其他的孩子了,瑞兒就是她全部的希望……

綠蕊扶著程昭儀躺在榻上,給她端來一碗安神湯。程昭儀一飲而盡,然而問道:“今日陛下在哪裏安歇?”

綠蕊道:“聽說是椒房殿。”

程昭儀嗤笑一聲,她有時候還覺得陛下是個很奇怪的人,不管是餘皇後、馮皇後,還是現在的王皇後,他只是喜歡椒房殿的主人而已。王皇後在成為皇後之前,陛下也不見得對她十分喜歡,可是一旦王氏成了皇後,陛下就開始經常去椒房殿了。

妻者,齊也,與夫齊體。看來陛下對正妻看得非常之重,不然太子喪母多年,岳家又不得用,但他的地位仍然很穩固,還有東海王李珣,陛下其餘諸子之中,東海王的封地最大,最富庶,可見在陛下心中這兩個兒子是與其他兒子地位不同的。

正要不同才好,程昭儀心中暗想,她巴不得看著陛下寵愛東海王,到時候只要有人暗地裏推波助瀾,她的瑞兒才有機會。

……

太子府,田鏡明心情郁悶,在書房中抄書。他雖然身為太子舍人,但近來太子對他愈發冷淡,他是能感受到的。姨母所生的五皇子很得陛下寵愛,不到半歲就被封為東海王,父親心中大喜,甚至還因此喝醉了一次,但對田鏡明來說,卻是能很明顯的感覺到也就是五皇子出生後,太子才開始冷待他。

太子有陪讀數人,其他人都是從小就伴著太子讀書,田鏡明與其他人不同,中途才過來,他是皇後之外甥,太子太傅姚彥是他的舅父,最開始太子待他很親熱,甚至引起過其他人的嫉妒,但是礙於他的身份及太子的態度,不敢挑釁,如今麽,在這太子府,不說其他屬官,只說是太子身邊的太子石顯等人,已經漸漸不把他放在眼裏。

餘平推開書房門走進來,譏笑一聲,“喲,這是在幹嘛?”

田鏡明不理會他,餘平冷笑一聲,拿了一本書,揚長而去。餘平去找了太子,直言道:“殿下,您要是不喜那田鏡明,就該回稟了陛下,讓他另謀他就。田鏡明畢竟是王皇後之外甥,留在您的身邊,若是把您的一舉一動都給他姨母說了,您將至於何地?”

李頊嘆息道:“表弟所言不無道理,可是遣走了田鏡明,孤對太傅姚長史該做什麽解釋呢?”

餘平道:“雖然姚長史是太傅,但畢竟您是君,姚長史是臣,您實在不需要對他做什麽解釋。”

李頊搖搖頭,“還是不妥當,畢竟是駁了父皇與王皇後的面子,孤慢慢地冷待疏遠鏡明,等他自己明白過來,主動離開,這樣對大家都好。”

餘平道:“那田鏡明倒是個硬骨頭,您已經表示的這麽明顯了,他居然還能沈得住氣,只每日在書房中抄書,任憑別人怎麽說風涼話,他仿佛都聽不到似的。”

李頊吃了一驚,“說風涼話,還有誰?”

餘平自然不會說自己,只是隨便說了幾個人名,李頊道:“不可,不可啊,若是田鏡明去父皇與皇後面前告狀,那該怎麽辦?”

餘平笑道:“他那個耿介的性子,當不會去告狀的,而且沒有憑證,誰會相信他?”

李頊松了一口氣,叮囑道:“以後切不可做的太明顯了。”

這時,田顯進來稟告道:“陛下,董姬夫人給人送湯來了。”

餘平想要回避,李頊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回避。”

董姬帶著侍女進來,給太子與餘平行禮,餘平不敢受,以夫人稱之。董姬掩嘴而笑,道:“餘舍人,妾何德何能當得起您這一聲夫人?”

董姬是太子愛妾,心機頗深,她是故意這麽說給太子聽的。她現在無子,不敢肖想太子妃之位,但是太子良娣之位還是很有希望爭取。

董姬侍奉太子喝過湯之後,帶著侍女離開。李頊道:“董姬柔順乖巧,秉性賢淑,孤打算封她為良娣。”

餘平笑道:“這是喜事,殿下身邊能有這麽一個知冷識熱的人,想來姑母在天有靈,也該感到欣慰。”

李頊感嘆道:“母後過世已經八年了,雖然宮中大多數已經將她遺忘,但孤仍然時時都會想起她的音容笑貌。”

他想起自己的胞妹徽鸞來,心裏不由得嘆氣,母後去世時,她還小,大概早就忘記母後長什麽樣子了。

餘平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尷尬,支支吾吾地跟太子說:“殿下,臣有件事不得不跟您說。”

李頊看著餘平,想起自己的母親,臉色更加和藹,問道:“可是有什麽為難的事情?”

餘平紅著臉說:“您賜給臣的那名歌姬,如今她有孕了,臣實在是對不起公主殿下。”

李頊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了,畢竟是自己的親妹,還沒過門就當母親,他訓斥道:“你怎麽就這麽不小心,這很傷鸞兒的面子。”

餘平跪下來請罪,“臣知罪,只是事到如今,那歌姬懷的畢竟是臣的骨肉,臣實在不忍心啊。”

李頊責怪了他一通,還是要跟他想辦法,不然鬧到父皇那裏,餘家人面上不好看。他說:“你將那歌姬遠遠地打發了吧,給些錢財讓她防身,或者日後重新嫁人都不妨的。”

“可是,臣的孩子……”

“你與徽鸞成婚後,以後還會有孩子,那才是正經的皇親國戚,舞姬生的那算什麽,難道你想讓父皇知道後懲罰你嗎?”

餘平面色蒼白,急忙搖頭,想起那那千嬌百媚的歌姬,心中兩難。李頊看他的樣子,語氣稍微緩和了些,“先送走罷,等孩子長大後再認親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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