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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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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氏問道:“若是你父親不聽呢?”

張麗妃冷笑一聲, “你告訴他,他不按照我說的辦,我便大義滅親,即刻去陛下面前告發他與馮氏合謀,意圖謀反。”

江氏不敢反駁女兒,低聲道:“我都知道了,回去後會跟你父親說清楚的。”

張麗妃頷首,“嗯, 我這裏有客人, 就不留您用膳了,您這就回去告訴父親吧。”

張麗妃讓人送江氏出宮,出來見王沅,心裏畢竟存了事, 那表情就不似最開始那樣輕松。王沅沒有問她什麽事情,兩人用午膳時,張麗妃喝了幾杯悶酒,就有些醉了, 抱怨起家中的父母來。

“我父親是個小官,官不大, 花花腸子卻不少, 納了十多個小妾,哼, 連陛下的嬪妃數都快比不上他,還生了好幾個小崽子, 我看見就心煩。我母親偏偏又是個頂賢惠的人,懦弱,什麽都由著父親,現在年紀大了,每次進宮都給我抱怨父親如何如何不好,她當著我的面說有什麽用,有本事當著父親的面去說啊!”

王沅知道她可能是喝醉了,於是攙扶著她躺到塌上去,替她蓋好被子。楊花忙過來接手,“惠妃娘娘,這些事情讓奴婢來吧!”

王沅正打算離開,突然張麗妃嘴裏罵起來:“哼,只會耍女人的東西,竟然還敢跟著人家造反,幾條命都不夠折騰的。”

“只會耍女人的東西”很明顯說的是她的父親,王沅心裏一驚,造反,造誰的反?

楊花急了,忙伸手去捂張麗妃得嘴巴,張麗妃又含糊地說了一句:“馮家,哼,馮家根本就看不起你!”

王沅心裏恍然大悟,再聯想到張母來去匆匆,麗妃之父本就是馮熙的老部下,事情大概就清楚了。

她想要離開,楊花擋在她面前,道:“惠妃娘娘您先別離開,我們娘娘可能有話要同您說。”

她端來一盆涼水,把毛巾打濕,替張麗妃敷臉,張麗妃本來只是微醉,很快清醒過來,楊花把她剛才說的話說給她聽。張麗妃臉色大變,擺擺手讓楊花出去把門守好。

王沅冷靜地看著這一切,等著張麗妃先說話。張麗妃嘆了口氣,道:“你應該都明白了吧?”

“我不明白,我甚至搞不懂你是真醉還是假醉?”王沅自己也不明白。

張麗妃三言兩語把馮氏謀反的事情說了,道:“我讓我父親不參與,出去外面避避風頭,等事情過了再回來。”

王沅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說:“你未免太天真,一旦馮家事發,你以為陛下會放過你父親嗎,與馮家有牽連都沒好日子過。”

“那萬一馮家勝了呢?”

“馮大將軍去世,現在早已經不是馮家的時代了。陛下登基十年,勤於朝政,輕徭薄賦,南匈奴稱臣,重擊北匈奴,對內對外陛下都已有聲望,你覺得就憑馮堯馮舜兄弟倆能夠重演當年馮熙廢除昌樂王的舊事嗎?”

張麗妃臉色發白,她是局內人,她在這麽多年的認知中,馮家那是比皇室都強大的存在,可以不敬畏陛下,但是馮家讓人害怕與敬畏。王沅的一席話點醒了她,她俯身拜她,“多謝你點醒我,我讓我父親去陛下面前告發馮氏。”

王沅道:“你既然都知道怎麽做了,為什麽還問我?”

張麗妃搖搖頭,道:“我讓我母親告訴父親,不要參合馮家的事情,去外地避避風頭,但是等我母親走後,我又覺得不妥,想要問問你,但又擔心直接問你,你不肯知道這樣的事情,只能裝醉,故意說醉話讓你聽到。”

“你難道不怕我跟陛下告狀嗎?”

張麗妃篤定道:“你不會的,無憑無據的事情,我大可以否定,你的風險反而大些。”然後她放軟聲音說:“對不起,我沒有什麽壞心思,我只是找不到一個可以商量的至親,只能借這個法子問問你的意思。”

王沅與張麗妃兩人生的都是女兒,在宮中的地位是一樣的,因此沒有什麽利益之爭,所以這兩年來反而相處的不錯,但張麗妃這次的行為,她並不喜歡,看來以後跟她還是不能深交,不然一旦有了利益之爭,張麗妃很有可能會立刻拋棄她。

她起身告辭:“你好好歇著吧,我要回去了。”說完不顧張麗妃得挽留,出了屋,讓人抱起徽君一起回去。

采青與鼠尾有些納悶,“娘娘,您這麽早就回去了?”

王沅擺擺手,沒有作聲,等回到明光殿,告誡她們以後對著蕙草殿的人留個心思。張麗妃並非真正的與世無爭,現在的退是不得已的退,一旦有機會她還會想著再進一步。她讓母親告訴張武外出避風頭,但心裏立刻就覺得不妥當,只是想借王沅來證明她的想法罷了。

兩人齊聲道:“諾。”

王沅笑道:“張麗妃失寵了這些年,說不定否極泰來,日後會發達了。”

采青好奇地問:“怎麽發達?”

“就等著日後再看吧。”

……

張武先將馮家謀反的事情告知了樂陵侯石堅,同時上書給李湛。李湛借故先罷了曹嚴的官,不許馮氏進宮,然後派執金吾孫吉帶兵將馮氏一門的所有人都抓進來關進廷尉獄,將此事交給廷尉楊暢審理。

楊暢審問了犯人,又重馮家搜出許多罪證,牽扯了很多人進來,一時之間,整個長安城風聲鶴唳。

馮皇後的親人全部都被關起來,李湛雖然沒有廢除她,但是派人取走她的皇後金印。皇後的權力已經喪失。現在宮裏人人都知道馮皇後失勢,就等著李湛廢後的旨意了。

張讓帶著人來把三皇子與徽鸞抱走。徽鸞高興地問:“是父皇想我了嗎?”

張讓笑道:“是的。”

徽鸞拉著徽琰的手,說:“那我跟四妹一起去。”

張讓道:“陛下只讓接您過去呢。”

徽鸞只能對徽琰說:“你先在這裏,我跟父皇說了再來接你。”

馮皇後則緊緊抱住徽琰,道:“琰兒不能去,不能離開我。”

徽鸞看她的臉色,突然問道:“我是要離開母後了嗎,以後都不在住這裏了?”

張讓不欲多說,讓人抱起徽鸞就走,徽鸞大哭:“我不離開母後與妹妹,放我下來!”

張讓哄道:“二公主別哭,陛下還等著您的,準備了許許多多您喜歡吃的東西。”

馮皇後養了徽琰兩三年,心中有一絲感情在,摸摸她的頭,道:“乖徽鸞,快跟著張公公去陛下那裏吧,別再哭了,陛下不喜歡看哭鼻子的小孩呢。”

徽鸞懵懂地點點頭,止住了眼淚,由著人抱著離開了椒房殿。

馮皇後終於忍不住抱著女兒大哭起來,“琰兒,娘只有你了。”

徽琰還小,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她試著用袖子去擦馮皇後的眼淚,像馮皇後平時哄她一樣,說:“娘別哭,琰兒以後乖乖的,都聽你的話,琰兒最喜歡吃的東西都給你。”

馮皇後心如刀絞,馮家她無能無力,但這個唯一的女兒她一定要給她安排好前途。

她帶著女兒去了宣室殿求見樊太後。最開始樊太後不肯見她,馮皇後在宣室殿前下跪,樊太後只能見了她。

馮家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樊太後神情仍然淡淡地,她開口說:“你若是讓我去向陛下求情,那就不必說了,我早已不問世事,外面發生的事情一概不理。”

馮皇後道:“你祖父、父親之死與馮家有關,你怨恨馮家我能理解,但此刻大姐身陷囹圄,她是你的親生母親,你難道連大姐的性命也不顧了嗎?”

樊太後嘲諷道:“我已經告誡過母親,她不願意聽,事已至此,我也沒有辦法。你們馮家自己犯蠢,行謀逆之事就該料到有如此下場,如今你還是自由求多福吧,你雖然沒有參與,但你這皇後之位怕是坐不了幾天了,或許陛下看在夫妻情分及徽琰的份上會饒你性命吧。”

徽琰本能的感到害怕,縮在馮皇後的懷裏,馮皇後摟緊了她,道:“就算陛下留我性命,我不過是重走你的老路,父母親人都沒了,孤生一人活在這世上,生不如死。”

樊太後道:“你不如我,至少我能安安穩穩地在這宣室殿,死後也有殊榮,還能與先帝合葬。”

受她奚落,馮皇後心中並沒有氣,她自嘲道:“我大概以後就是一抹鬼魂野鬼吧。現在我唯一還牽掛的就是琰兒了,陛下必定不會讓她繼續待在我身邊,我只是擔心以後別人不會善待她,甚至會欺辱她,一個母家是罪人的公主在這裏宮裏該有多艱難。”

她拉著徽琰一同跪在樊太後跟前,磕了一個頭,懇求道:“太後娘娘,求您收養徽琰吧。”

樊太後轉頭不去看她們,那拒絕的意思很明顯。

馮皇後不氣餒,大聲說道:“樊家與馮家當年是朝堂權力之爭,樊家先挑頭,但最終我父親贏了,這是樊家技不如人,不能怨恨任何人。你能有今日的地位都是拜我父親所賜,是你欠我們馮家的。現在我只求你能收養徽琰,好好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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