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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程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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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程8-2

第六十四章

蘇溪剛想到荒,遙遠海邊漁村少年模樣的荒心中微悸,不免眉頭輕皺,讓端坐於他下方的老人神色更加的誠惶誠恐。

“神子,您真的……預知不到嗎?”漁村村長滿臉焦急。

這已經快入冬了,要是收魚幹海貨的商人再不來,等大雪封山就麻煩了。上次海嘯,多虧神子提醒,村民都沒有生命危險,但家裏的家夥事兒還有食鹽衣物這些可都基本沒了。

荒緩緩搖頭:“我早已說過,我不會預知,我只是從周邊環境的變換能夠預測某些災害的到來。而人的意志,並非是我所能掌控,更無從預測。”

一室寂靜良久,最終村長對著荒行禮後滿臉愁苦的退了出去。而荒只是雙目低垂,待他出去後才張口長吐一口氣。

他不知是怎麽回事,但卻覺得自己本不應是這樣的。村長來求他,就算他並不知情,也該好好安慰他一番,順便讓漁民們都能安心才是。即便這安心只是一時,但至少村民能有一段好心情。

他離開高天原來到人間就是為了給人們帶來幸福,但現在的他,雖說仍然想讓大家獲得幸福,卻似乎……

擡手撫上胸口,荒眉頭愈加緊皺。

空空的,仿若少了什麽。

被便宜巫女娘抱著大哭了一場,又認識了葛葉和還沒有冠上安倍姓氏的晴明,玉藻前終於不再一旁只意味不明的盯著她,而是讓旁人都離開,還給蘇溪一片安寧。

瞧著她擡手無奈揉太陽穴的模樣,玉藻前嗤笑了一聲來到她身旁跪坐下:“十五年,你可總算是醒了……”

“溪殿。”

蘇溪揉按的動作頓了下,隨後假笑著說:“多虧了父親大人的聚靈陣,要不再過十五年我也不一定能醒過來。”她特意在“父親大人”幾個字上加重了語氣,讓玉藻前臉上的似笑非笑僵了好一會兒。

一室幽靜,最終還是玉藻前先認輸。誰讓蘇溪既是得他疼愛的女兒更是救下了他心愛的女人和兒子,最重要的,還是他的主人!

那日天罰他趕了回來硬挺著抗下了最後幾道天雷,也知道蘇溪付出的是什麽。如果不是蘇溪,大概他只會再次經歷喪妻繼而喪子喪女之痛。即便是他一直守在妻兒身旁沒有離開,那九十一道天雷他也不可能扛下來。

重傷之後,他就恢覆了曾經的記憶,並且和蘇溪的聯系又緊密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那時太過虛弱,是以才又變回了式神的身份。但當時蘇溪可是比他還虛弱!

這就是陰陽師對式神的壓制嗎?

大致治療了一番,玉藻前就帶著蘇溪妻子兒子離開,最後在深山裏找到了一處靈氣頗為充裕的地方。得益於他大妖的身份還有妻子巫女凈化妖怪的靈力,這處好地方沒人敢來搶。

由於蘇溪恢覆得不是很好,是以玉藻前才又去平安京尋來了諸多玉石擺下了聚靈陣。至於這麽些年平安京的貴族們時不時就鬧一出好不容易從大唐尋來的頂級玉石徹底失蹤的案件,各陰陽寮的陰陽師們都無法解決這問題被割了一茬又一茬,那就不管他的事了。

他能將前世今生分地清楚不遷怒於如今平安京的人,那已經是因為他跟隨蘇溪經歷了那麽多世界,心境平和多了。

從玉藻前那知道這些年的事後,蘇溪嘴角直抽抽。

這位便宜大妖父親真可真是放飛了自我啊,以往那種驕矜高冷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妻兒都在身旁,也真是百煉鋼化繞指柔。只若是非得式神最虛弱的時候才能恢覆與她相處的記憶,總不能以後碰上她就先揍一頓再說吧?

像是鐮鼬這樣皮的式神揍一頓她不心疼,但小鹿男這樣溫柔的,還有,她的荒呢?!想到先和荒轟轟烈烈的做上一場,再鼻青臉腫兩眼淚汪汪執手相望的場景,蘇溪狠狠的打了個冷顫。

車到山前必有路,她還是先想著怎麽好好恢覆吧。現在這樣一副虛弱的身子,她就是想做什麽也沒辦法。

本來清幽的森林因為蘇溪的醒來變得熱鬧起來,剛開始森林裏的居民們是好奇大妖玉藻前沈睡了那麽多年的女兒長什麽樣,後來就是前赴後繼的送上門來討打了。

誰讓前面那些來看稀罕的有不少都是她本來的式神,不做過一場他們就不乖呢!而後來,真的就是鬧大了。聽到式神來報又一個百鬼勢力之主找上門來踢館,蘇溪忍不住扶額。

“我說爹,這事兒您就真的不管?”她語氣哀怨的看向坐在一旁一臉戲謔表情的玉藻前。看閨女笑話什麽的,這絕壁不是親爹的節奏!

玉藻前輕笑:“這不是挺好的嘛,那麽多式神都恢覆記憶了。”

算了,指望他出面阻止是不可能了。蘇溪悄悄翻了個白眼,要不她那便宜巫女娘不知道又要念叨上多久。她的身體也養得差不多了,是時候去尋找荒了。對於荒能夠自己恢覆記憶來尋她,她是不抱希望的。這個世界的規則對她這樣的外來者並不是太友好,再加上她曾經和式神們的關系,這個世界就更是不喜歡她了。

誰讓她拐帶了那麽多的原住民走,還是大多都是這個世界比較重要的原住民!

這事兒可怪不了她母上,當時她母上給她準備金手指的時候可沒想到她會這麽不湊巧的來到這個差不多只是時間線不一樣的平行世界。

只荒對於她來說總是不同的,若是這個世界故意在這事兒上使絆子,她就算拼著性命不要也要和這世界做上一場。

穿上便宜母親準備的巫女服,戴著晴明母親葛葉特質的能夠隱藏妖氣的手環,蘇溪離開森林,開始尋夫之旅。雖說她知道荒應該是在一個海邊的漁村,但詳細位置她可不知道,只能先行往京都打探有沒有躲過了海嘯危機漁村的消息。

這個時期的京都很繁華,因為仰慕盛唐文化,京都的貴族將吟誦唐詩視為高雅的交際必修。但同時,階級劃分也特別清晰,清晰到可怕。沒錢沒勢的沒法住進京都,只能住在鄉村野外。鄉村野外野獸妖怪眾多,只能依賴於偶爾路過的陰陽師巫女或者僧侶。

更可怕的是,這些被稱為流民為了討生活在山上自行開墾農田,因為沒有京都的允許,就會被打坐流寇甚至惡鬼。

蘇溪沒想著打破這裏的規矩,她現在的身份是個硬傷。就算像安倍晴明一樣成為一個流芳百世的陰陽師又怎麽樣,還不是得聽從天皇的調遣。就算能陽奉陰違啥的,總之不夠自由就是不好。

雖說自由都是相對的,但活出自己想要的才好。

順便收覆了幾只潛伏在京都的式神,蘇溪終於打探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啟程往小漁村而去。感謝霓虹的國土面積,經過將近一周的奔波,她終於見到了那座小漁村山腰的神社。

熟悉的氣息傳來,蘇溪知道。那是她的——

君臨。

她想象中的兩人先打一架的畫面沒有出現。在她感應到荒的氣息時,荒也發現了他的存在。讓他心悸到心神不定的存在他怎麽可能放任不管,自是從神社飛奔而來。

在見到蘇溪的瞬間,少年模樣的荒整個人一震,然後雙手碰頭面容猙獰。蘇溪一驚,急忙上去不管治愈術回覆術還是凈化術都往他身上扔。沒想到荒突然伸手將她緊緊抱到懷裏,那力道大得她都感覺到骨頭都要碎了。

在她剛想要掙紮時,一聲有些破碎的呼喚讓她停止了動作。

“……溪……”

即便還是少年的模樣,荒也比現在的蘇溪高不少。這具身體基因的提供者玉藻前還有巫女都不是高個子,她就算醒來後用靈力沖刷身體也不過是讓身體強度得以提升,想要長得再高些,還是等她這輩子結束重新換個身體吧!

蘇溪在荒懷裏擡起頭,入眼的是他痛苦到仍然猙獰根本看不出一點帥氣的臉龐,但那雙眼睛裏所蘊含的,卻是越來越熟悉的溫柔。

那是荒一直以來註視著她的眼神,是他所給予她獨有的溫柔。

之前的式神恢覆記憶都是被打到虛弱之後,荒卻是硬生生的扛著這個世界對他的壓制,靠著自己的力量恢覆以往的記憶。蘇溪不知道他如今有痛苦,但她卻知道,自己除了給他當抱枕再沒辦法幫他半分。

其實她每次穿越的身份不是嬰兒的時候也會經歷這一遭,光是人一輩子的記憶接收起來她都會痛苦不已,更何況對於荒來說和她已經有了幾輩子的過往?想到曾經待過的仙劍世界,蘇溪眉頭緊蹙,只能試著看回覆術能不能減輕他的痛苦。

直到夜深人靜,星子高懸,荒才平覆了下來。

兩人衣服都濕透了,相視笑著,還好都不是普通人,要不這樣肯定得感冒。

因為和荒有著陰陽師和式神的聯系,蘇溪明顯感覺到他更強了。之前因為先天的限制,就算和她穿越了多個世界,提升的幅度也有限,這次倒是也算是讓荒因禍得福了。

“這個世界我們不宜久待。”牢牢的盯著蘇溪看了良久,像是稍微解了幾分相思之後,荒開口說道。

“怎麽?”蘇溪有些疑惑。雖說這個世界對她有些不大友好,但也不至於要如此這般的謹慎吧?

“我們的到來會改變這個世界的運行。”荒輕輕蹙眉看向蘇溪裸/露在外的手臂,那上面有他之前用力留下的淤青,“是以世界規則才壓制了我們之間的聯系,更是讓我們失憶。”

“但它沒能預料的是,你還是改變了世界命運。”

玉藻前的黑化可是這個世界重要的一環,如今有妻有子放飛自我的大妖還可能繼續謀劃京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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