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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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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1 章

林澗對這種事一直是沒什麽想法的。

純浪費時間。

平時也有人吐槽他大概是個性冷淡,對這方面的欲望低的不可思議,就好像完全沒有跟人親密接觸的需求一樣,生平唯一展現出渴望的竟然是抹星盜脖子。

林澗聽了也沒什麽感覺。

因為他壓根就不知道,一個正常的、他這個年紀的alpha應該是什麽樣的。

在他看來他其實沒什麽特別的。

沒看謝岫白不也一樣嗎?別說現在,就是謝岫白十八歲那會兒,據說是一個alpha一生裏最無法自控的年紀,不也很乖嗎?

他堅持這個想法直到三個月前,才發現,他錯的有點離譜。

謝岫白這個人簡直是對相由心生這句話最大的反向例證,無論是輪廓優美柔和的面容還是經常帶著笑意的眼睛,都讓人感覺不到絲毫威脅。

乍一看誰不覺得他是個循規蹈矩聽話懂事的好孩子好學生。

但這人衣服一脫就完全變了個人。

還是笑,但是笑得格外不懷好意,瞳孔幽深仿佛黑色火焰在燃燒,不動聲色張開一張大網,悄無聲息鋪天蓋地,只為了捕獲心儀的獵物。

林澗原本的計劃是第二天去接林燁離開,結果天亮的時候,他沒能起得來。

陽光穿透雲層,從客廳沒能完全合攏的窗簾縫隙間照射進來。

地毯上散落的幾粒扣子閃著細微的光。

臥室裏,柔軟的純色鵝絨被子從床上垂下大半,被角被攥出大片褶皺。

青年揚起下頜,躲開密不透風的親吻,誰知這一舉動反而暴露出更致命的咽喉,他竭力控制著往後躲,“行了,差不多可以了,我還要去接……”

好不容易擠出的斷續的話語被一聲悶哼打斷,謝岫白靠在他耳邊低笑:“小朋友現在不是還在吃早餐嗎?去打擾多不合適。”

他溫柔地按住手下的獵物,光裸的手臂肌肉線條分明,肩背上還印著兩個牙印。

“我覺得……可以再等等。”

時間一點點推移,溫和的陽光逐漸變得熾烈起來,林澗睜開眼,眼尾睫毛濡濕黏在一起,掙紮著看了眼時間,啞聲說:“十點了……”

謝岫白一本正經地說:“給他留點和父母告別的時間啊。”

然後又把人拖回去,一手握住修長白皙的小腿,笑眼彎彎:“不著急,再等等。”

於是又等到了午飯。

傍晚的時候,謝岫白拂過他汗涔涔的額頭,正打算繼續狡辯,林澗睜開眼,聲音啞的快不能聽了,“你再不下去,我保證他明天不但可以按時吃上三餐,還能吃上你的喪宴,你信不信?”

謝岫白遺憾地放棄了把他抓回來的沖動,臉埋在他頸窩裏悶笑了兩聲。

“太過分了哥哥,竟然到手就不珍惜了,是我伺候的不好?哪裏不滿意可以說啊。”

林澗沒說話。

謝岫白等了一會兒,撐起身子擡頭去,發現就他停下來的這幾分鐘,林澗閉上眼,躲避似的側過頭,呼吸平穩……

竟然已經睡過去了。

“……居然用睡覺來躲啊。”謝岫白無可奈何地笑了一下,但還是放開他。

一整天沒能出門的青年安靜地側躺著,脊背自衛似的弓起,從唇瓣往下被蹂躪得簡直不能看,白皙的手指無意識攥著枕頭一角,長長的眼睫蓋著眼瞼,眼尾處尤其長而濃密,被淚水打濕顯得格外烏黑油潤。

半邊臉陷在枕頭裏,白瓷一樣微微透明,汗濕的發絲貼著脖頸,鎖骨在陰影裏起伏,肌肉完全貼著骨骼生長,收緊的腰線看得人血脈僨張。

謝岫白看過他很多次睡著之後的模樣。

無論是三年前還是三年後。

當初他就很喜歡拿林澗睡著之後的模樣當做睡前讀物,簡直是百看不膩。

重逢後更是,他精力旺盛,興奮起來整夜不睡都行,對著林澗毫無防備的睡顏,面上沒有痕跡,腦子裏的想法卻骯臟的見不了人。

尤其是能光明正大和這人躺在一起之後。

他無數次想把這些沖動付諸實踐,全被“如果有一天林澗能夠心甘情願甚至主動就好了”這一個念頭吊著。

謝岫白也是最近才發現林澗睡著之後竟然還有很多無意識的小習慣。

比如他很喜歡抱著什麽東西睡覺。

清醒時冷漠自持的人,睡著之後秀麗冷淡的眉頭會微微皺著,仿佛在夢中也心事重重的樣子,他一湊近過去,就會無意識地往他的方向移動,直到靠在他懷裏,簡直像怕冷的人無意識靠近光。

謝岫白無可奈何地笑了一下,還是放開了他。

帶著人去洗澡的時候林澗再次習慣性往他那邊靠,靠的謝岫白幾次拿不穩淋浴頭。

“過分了啊……”謝岫白憤憤地放水,試探水溫,“你自己睡覺,不放過我是吧?”

林澗當然不會回答他。

他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大床上一片整潔,除了他睡的那個,另一個枕頭也好好地擺在床頭,全然沒有昨天被某人嫌棄礙事直接扔下床的跡象,被子和床單也幹凈整潔,柔軟蓬松……

林澗撐著額頭,朝外看了一眼。

一套顏色相同的床單和被套洗幹凈了掛在陽臺上,被風吹的飄飛。

身上也沒有任何異樣殘留,他掀開家居服的領口看了一眼。

鎖骨處上還有兩處沒能消退的青紫。

沒有酸痛。

alpha強大的自愈能力在不該體現的地方得到了體現。

他赤腳下床,四下一掃,心情有些覆雜。

兩人進門的時候已經神志不清了,交纏著互相給對方使絆子,差點摔在地毯上,他只是粗略一掃屋內的布置,居然沒有看錯。

這間房子……簡直是上面的那間照搬下來的。

一模一樣的格局,一模一樣的擺設。

謝岫白這是在把他的房間一比一還原覆刻下來嗎?

“我要開始工作啦!”

頭頂傳來一聲元氣滿滿的童音,緊接著掃地機器人小滾輪劃過地板的聲音清晰傳來。

……隔音這麽差嗎?

林澗疑惑。

不應該啊,他家下面以前也是住了人的,要是隔音這麽差,人家早就該來投訴了。

他仔細觀察起四周,很快發現了端倪。

天花板似乎被改造過,和下面墻的顏色有色差,應該是剛裝修過。

所以這是謝岫白特地改裝出來的?

“在看什麽呢?”房門悄無聲息地開了,謝岫白靠在門口,笑吟吟地看著他,很快,他也聽到了樓上傳來的動靜,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明白過來,攤開手,“是……”

“我在想,”林澗慢慢地說,“你一個人住在這裏的時候在想什麽。”

一模一樣的格局,毫無隔音可言的房間。

夜深之後,萬籟俱寂。

謝岫白獨自一人住在這裏,躺在這張床上,都在想些什麽。

謝岫白楞了一瞬,眉目都柔和下來,像是小孩子得到了最喜歡的糖果,甜甜蜜蜜地說:“在想怎麽把你拐過來啊,有志者事竟成,這不就成功了嗎?”

林澗沈默了一瞬,光腳踩在地毯上,和他擦肩而過的時候順手輕飄飄拍了拍他肩膀,然後頭也不回進了衛生間。

“好好說話,滑動變阻夾。”

謝岫白:“……”

他隔著門陰森森道:“總有一天我要把修焠那個蠢貨打來,綁在烤架上,兩面刷油,烤得兩面金黃外脆裏嫩,然後扔掉!”

“真過分啊,小後媽。”

林澗洗漱完,一邊擦掉下頜上的沾的水,一邊擰開臥室大門:“我要出去一趟……”

半開放式的廚房內,一大一小兩個身影並排站在料理臺前,一人一身圍裙,忙的熱火朝天。

大的那個拎著湯勺在放鹽。

不愧是剛畢業的男大學生,隨便套件個白T恤就是一身不摻假的青春洋溢。

就是後頸兩個牙印過於顯眼。

林澗從他殘留不多記憶裏分析出,那兩個印記好像,似乎,大概……是他咬出來的。

好吧,也沒別人可以做到。

謝岫白也不可能自己咬到自己的後頸,這動作過於反人類了。

不過,林澗面無表情,這純屬是謝岫白自找的。

alpha同性之間沒有信息素依賴一說,只要見面就是抵死廝殺。

贏的一方高居在上,輸的一方俯首稱臣。

兩人的信息素磨合已久,誰也不能壓制誰,最終只能艱難地達成和解,一人占據半個空間,你不動我,我也不動你。

但誰讓謝岫白故意誘導他去咬他。

alpha那個牙有時候和猛獸的牙就沒什麽區別,天生就是為了撕咬而生,林澗被他磨的不耐煩,張口就給他肩膀蓋了個章。

誰知道這一咬就出了點問題。

謝岫白血液內的信息素通過口腔入侵,把當時神智昏沈的林澗那點難得的兇性都給激發了出來,咬完肩膀不算,反手就把謝岫白掀翻,把他按在了床上。這小子還不知死活地挑釁,主動去勾他脖子激他,讓他往這兒咬……

謝岫白隨意地攪了攪湯鍋,暗夜裏漂亮璀璨得紮人眼的眼睛眼尾飛著,看著愜意得很。

“……小弟,我跟你說,alpha一定要好好學做飯,不然以後要是攤上個你哥這樣的對象,你這輩子就完了,他做的飯,一口血壓飆升兩口生無可戀,天天吃絕對是會出人命的!”

他轉身去菜板上找切好的小蔥,捏起來撒在湯裏,一層碧色漂浮。

“其他的你都可以學你哥,但是動不動就不理人和不會做飯這兩點絕對不要學,知道嗎?”

小的那個在慢吞吞地洗一個土豆,小小的板凳上放著小小的水盆,水盆裏土豆沈沈浮浮,旁邊的碗裏放著三個已經洗幹凈的西紅柿。

“哥哥不會做飯嗎?”

“何止不會,他那個做飯技術的破壞力甚至可以和那落迦相提並論,那落迦你知道吧,聯邦通緝榜第二的星盜頭子,當初和那落迦打一架都沒能把我打死,吃了他做的飯我真是……”

正在唏噓回憶往昔的人忽然敏銳地察覺到一股殺氣,回頭一看。

林澗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廚房門口,地上鋪了地毯,一路走來沒發出半點聲音,淺灰色家居服寬松,襯得膚色白皙柔軟,雙手環胸,懶洋洋靠在門框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嗯?”

林澗挑眉。

林燁聞聲回頭,一見他就歡呼出聲,完全忘了手裏的土豆。

啪一聲土豆掉進盆裏,濺了一地水。

他啪嗒啪嗒跑到林澗身邊,仰頭乖乖道:“哥哥你醒啦?”

“嗯。”林澗揉了揉他腦袋。

謝岫白滿臉一言難盡變魔術一樣一秒消散,笑容三分熱情三分開朗四分活潑可愛,“哥哥你洗漱完了?很快就可以吃飯了。”

“吃我做的飯真是什麽?”林澗溫柔地問。

“真是……”謝岫白面不改色,“幸福——其味道之美味,讓人回味無窮,三生難忘!”

林澗:“是嗎?那你現在出來,廚房給我。”

“……”謝岫白說,“親愛的,我的房子也是新買的。”

廚房炸不炸倒是小事,成兇宅就不好了。

謝岫白從嘴角小聲道:“弟弟,勸勸你哥,不然我倆活不過今天。”

林燁眼睜睜看著他變臉,純潔的大眼睛眨巴了一下:“大哥哥,你好虛偽啊。”

謝岫白:“……你這個小朋友會不會抓重點?”

林燁小手乖乖拉著林澗的衣角,很誠實地說:“會啊,但是哥哥是在威脅你,又不是威脅我。”

他補刀:“是你說哥哥做飯難吃,我可沒說。”

謝岫白:“…………”

謝岫白原地石化,難以置信自己竟然被一個七歲的小男生給演了一道。

林澗聽了這句話,擡眸不輕不重地掃了謝岫白一眼,眼神十分之和善。

謝岫白識時務地低頭:“我錯了,但我就是說說,保證沒有嫌棄你的意思,其實我可喜歡吃你做的飯了,別不信,你要是想,我可以立刻讓出廚房。”

他用眼角掃了還完全沒有見識過社會險惡的林燁那張純潔無辜的小臉一眼,笑容親切友善:“我想弟弟也一定會喜歡的。”

“算了,你都做一半了,我怎麽好這時候搶你的功勞。”林澗拉著林燁進了客廳,“加油,好好幹——大哥哥。”

謝岫白:“……”

短短五分鐘,他被這一大一小兩兄弟一人擺了一道,莫名其妙生還不起來氣。

他抵著額頭笑了一聲,撈起林燁洗了一半的土豆,三兩下洗幹凈,轉身回廚房去了。

他做就他做。

一個合格的alpha就是要會做飯。

不會做飯是客廳裏那兩個alpha的損失!

餐桌上,林澗若無其事地問:“什麽時候去接人的?就不怕被打出來嗎?”

謝岫白把精心擺盤成兩個心的涼拌西紅柿擺上桌,說:“昨天晚上,趁著夜黑風高,讓修焠去偷出來的,他臉嫩,被發現也不會被亂槍打死。”

林澗喝湯的動作一頓:“偷?”

“嗯啊。”謝岫白笑瞇起眼,“不然還正大光明去接嗎?我現在要是出現在林家,還不得被你爹用加特林來回掃,活生生射打成篩子啊?”

“……”林澗問,“你怎麽說服修焠的?”

謝岫白咳咳兩聲,一本正經:“當然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才怪。

其實是武力威脅加歪理邪說洗腦。

昨天傍晚,林澗睡過去之後,謝岫白摟著他又磨蹭了一會兒,帶他洗完澡,確定他短時間內不會醒,才收拾了屋子,一身清爽地出門。

然後把修焠給約了出來。

修焠接到他信息時剛下班,還在回家路上,頗有些莫名其妙。

原本想直接把他屏蔽掉,但是看到謝岫白說的請吃大餐,還是手指就不聽使喚地改了路線,稀裏糊塗的就被誘拐到了某個首都星出了名貴的人咬牙切齒的餐館。

修焠進門的時候還受到了驚嚇,眼睛嗖的一下看向前方,一點不敢往旁邊看,生怕看到迎賓的姑娘旗袍下雪白修長的大腿。

迎賓姑娘迎上來,笑容可掬地問他有沒有預約。

他拘謹地說了謝岫白的名字,然後就被一路帶到了一間裝修非常唬人的包廂之中。

屋子中央的桌子大得能坐二十個他,最邊緣一圈已經擺滿了菜,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裏游的一應俱全,堪稱滿漢全席。

謝岫白就坐在桌子後面,手肘搭在桌子上,微微笑著看著他……宛如騙小紅帽開門的狼外婆。

修焠當場就激靈靈打了個寒戰。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詐!

謝岫白指了三個菜讓服務員包起來,非常溫柔地解釋道:“這些你隊長喜歡,我給他帶回去,其他的隨意,吃不完可以打包。”

修焠被他笑得想拔腿就跑。

奈何腿不受控制,一擡腿,就慢吞吞湊到了餐桌邊,兩個爪子扒著桌子,望著滿桌子美食兩眼放光,身後一根不存在的大尾巴拼命搖晃。

哇!好多好多好多好吃的!

謝岫白托著下頜,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宛如看一只肥美的小羔羊:“坐。”

修焠立刻在他對面坐下。

“咳咳,找我有事什麽事?”他挺直脊背,想讓自己看起來更有威懾力。

“是這樣,我和隊長在一起了,”謝岫白意味深長地說,“就昨晚,我們……”

“哦對,隊長今天怎麽沒來啊?”修焠憂心道,“隊長從來不會無故缺勤的。”

“因為我們在一起啊,”謝岫白循循善誘,“不只是今天,還有昨晚……”

“我知道你們在一起了啊,”修焠說,“那麽大一個牙印印在那呢,你也不知道遮一下,多羞人啊,你就這樣露著,一點男德都沒有。”

修焠原本還擔心林澗是病了,一看謝岫白這春風滿面的樣就放下心,別說隊長病了,就是多看別人一眼,這人臉比死人還難看,這模樣肯定沒事。

“對了,醫生今天來基地給隊長覆診來著,他不在,醫生說後天再來,你記得轉告隊長噢。”

“醫生?”謝岫白的註意力瞬間轉移,“什麽醫生?”

“給隊長看手的啊,你不知道嗎?”修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噢,也對,那會兒你還不在。”

說起這件事,謝岫白笑容稍稍收斂,“他到底是怎麽受的傷?”

他查過這件事,但是什麽都沒查出來,按理來說明明沒人能傷到林澗才對,就算打不過,他就不能跑嗎?怎麽會傷到一整條手臂都……

修焠聽到這話,偷瞄了他一眼,拿筷子一下一下戳著碗,小脖子跟遇到天敵的小白兔似的縮著。

謝岫白笑容隱隱冒寒氣:“嗯?”

修焠一把丟了筷子,垂頭喪氣:“好吧,告訴你……”

他撓了撓頭,“那次任務追擊的是一個聯邦通緝了很久的星盜,任務本身不難,我們很簡單就把那人給收拾了,但是那人被抓之後突然自殺式襲擊,一架星艦在完全沒人觸碰也沒人駕駛的情況下從側面撞了過來……”

“當時隊長其實是可以跑的,但是另一個隊員受了傷跑不動,在一邊休息,坐的地方離我們挺遠的……”

“當時隊長,我,還有另一個站的最近的隊友都去救他……”修焠表情慢慢變了,“隊長擋了一下,我們抓緊時間跑過去,結果那個受傷的隊友突然變了個人,不是性格,是……整張臉都變了,變成一個特漂亮的男生,站起來就捅了我另一個隊友一刀,對著我們特別詭異地笑了一下,然後……”

“那艘星艦就在我們頭頂解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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