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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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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顧青城親媽寄過來的禮物沒毛病,一分不多也一分不少,就好像要好的親戚家的孩子結婚給準備的禮物,禮節挑不出錯,但絕對不像親媽給準備的那樣暖心。

他親爸和繼母那邊就有意思了,包裹裏有特產,就是那種大街上隨意可以買到的那種,還有一塊桃紅色的布料。

姜讓好笑,挑起布料跟顧青城說道:“我估計這是你繼母的主意,桃紅色,這是叫我別忘了是二婚的意思吧。”

“你看,我都說直接扔掉,看了果然生氣。”

顧青城單只腳跳過來,沈著臉給那塊剛好夠做一身衣裳的桃紅料子剪得稀碎,然後剪刀紮在真空包裝的食品袋子上,又把箱子給封好。

郵遞員送了一波包裹,經過小院的時候顧青城給他攔下來,將兩個包裹又退了回去。

姜讓說:“你親媽的禮物沒毛病。”

顧青城沈默了一會,改了主意,“那就留下來吧。”

姜讓心裏一酸,成天樂觀的他,也是希望得到母親的關愛的吧,她坐到他旁邊,一樣樣數他母親寄來的箱子裏的東西。

“兩身布料,你一身我一身,料子蠻好的,回頭我給你裁一件衣裳,這個宣威火腿很難弄到的,比你爸寄來的快過期的鴨子可走心多了。”

顧青城臉上沒什麽變化,那又怎麽樣呢,她還是懷疑她的兒子是特務。

幾天之後,遠在京市的龔嵐收到了退回去的包裹,紮破的食品袋子已經開始腐爛發臭,箱子裏一堆桃紅色碎布,正中間插著一把剪刀,嚇的龔嵐嚎叫了一嗓子。

“老顧,你看看你兒子幹的好事。”

顧成業離婚後才娶的初戀,連忙摟著心愛的女人安慰,“我就說他走丟的這十五年學壞了,肯定是特務,不然誰會對親老子這樣惡毒,偏老爺子護著他。”

恭嵐哭哭啼啼,“二婚就該穿桃紅,我跟你結婚的時候,你家老爺子、你前妻娘家都不許我穿大紅色跟你結婚,你兒子找的也是個二婚的,你說,我哪裏做錯了,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顧成業一陣心疼,勸了好一會兒,顧青城小時候被算過命,說他克親克己,是個天煞孤星的命,顧成業深信不疑。

“老爺子生前護著,現在他外公護著,早晚有一天小特務要給我們這一家子都害死,我還不如跟這個孽子斷絕關系。”

恭嵐心裏一喜,“那你就抓緊辦啊,把小特務從顧家的族譜裏除名。”

顧成業還真跟領導申請,沒幾天被領導叫過去訓斥了一頓,回來偃旗息鼓。

恭嵐沒扳倒她厭惡的“小特務”,連做了好幾晚的噩夢,夢到自己被人當做特務斃了,下樓的時候精神恍惚,被小孩子的炮仗聲驚的從樓梯上滾下去,摔掉了兩顆門牙,被大院的家屬笑了好幾天。

姜讓要給顧青城的車開走,到市裏給他買些排骨回來燉湯,顧青城怕她開不好車,找了孔慶當司機,姜讓上輩子是會開車的,但是這輩子這時候連駕照都沒有,也不好解釋。

顧青城說:“等我腿好了,我教你開車。”

閔秀秀也過來搭車,給她兩個兒子扯了幾尺布做秋衣,還買了兩個砂鍋,說道:“回頭教我做煲仔飯,我家兩個小子三天不吃就饞的不行。”

姜讓幫閔嫂子挑了點兒香米,這種米做煲仔飯鍋巴更香脆,市裏面肉不缺供應,憑票供應也早就取消了,她買了兩根大筒骨,三斤小排,新鮮羊肉也買了幾斤。

孔慶給她們送到家門口,幫著往下搬東西,柯繪過來串門子,說道:“剛還去你雜貨鋪,關門了,你去市裏怎麽不說一聲啊。”

姜讓說道:“雜貨鋪門口我掛了歇業半天的告示,你不識字?”

柯繪被噎了一下,跟著閔秀秀一道回家,路過雜貨鋪的時候,心裏又酸了會子,之前這就是間破敗的二層小樓,現在前面鋪了水泥地面,一到傍晚這兒可熱鬧了,都是納涼嘮嗑的,連帶著雜貨鋪的生意都好起來。

柯繪說:“某些人拿下了雜貨鋪隨心所欲,我看還不如換人經營呢。”

閔秀秀神色淡淡的,“以前基地沒有雜貨鋪的時候不也這麽過來了,小姜給了租金的,想幾點開門就幾點開門,誰也管不著。”

顧青城中午吃的骨頭湯面條、晚上吃的羊肉湯手搟面,他也不挑食,給什麽吃什麽,養了幾天活蹦亂跳,被羅季給叫走了。

沒過幾天顧青城回來的時候,還拉回來一後備箱的野玫瑰,姜讓驚喜的問道:“你哪兒弄的啊?”

顧青城笑,“野地裏長的,路上看到了,就摘回來給你。”

他並沒有說,他看到這一大片野玫瑰的時候,想到的就是她,帶點刺,只要不怕紮手,她就一定會開給他一個人看。

他為了摘這一片野玫瑰,還挨了羅季一通批評,無所謂,因為讓讓看到這些紅艷艷的玫瑰的時候,笑的很開心。

顧青城突然就有些心酸,這點野玫瑰就能讓她高興的像個孩子。

他說:“讓讓,程文年以前沒給你送過禮物?”

姜讓捶了他一下,“你有病,提他做什麽。”

顧青城突然就很開心。

這麽多玫瑰,白放著雕謝了可惜,姜讓還記得上輩子專門買過玫瑰回來做手工的玫瑰純露,這邊天氣幹燥,一大車的玫瑰,能做不少純露出來。

她在大竈上用開水煮了一口鋼精鍋備用,給玫瑰花的花瓣全部摘下來,摘玫瑰花的過程還挺爽,孟天冬懷孕了正無聊呢,跑過來串門子就不走了,幫著一起摘玫瑰花。

一大盆鮮紅的花瓣用清水洗幹凈,就可以開始蒸餾玫瑰純露了。

孟天冬回去後跟梁符說:“小顧可真夠浪漫的,那麽多玫瑰花,也不知道他采了多久。”

姜讓說蒸好了玫瑰純露是天然的,孕婦也可以用,還說要送她一瓶,這邊確實太幹了。

孟天冬還挺期待用上玫瑰純露,她問自家男人,“小顧今天加班?晚上沒看到他準點下班回去啊。”

梁符忍著心裏的難受,裝作若無其事道:“可能出外勤去了。”

孟天冬不解,“那也要托個人捎信給小姜,不然她多著急,不行,我過去跟她說一聲。”

梁符連忙拉住她,“別去,這事不是你能管得了的。”

孟天冬心裏咯噔一下子,急切問:“出事了?”

梁符只聽過一些捕風捉影的謠言,說小顧是特務,但是上頭又沒表態,他也不是很清楚內情。

今天小顧和羅季兩個是當著他們幾個的面被帶走的,小顧還想反抗,羅季讓他想著家裏的女人,別做傻事,上面絕對不會冤枉一個好人,小顧這才跟著京市來的人走的。

這會兒,估計已經離開基地了。

梁符絕對不相信小顧和羅主任會是特務,他啞著嗓子,哽咽道:“別問、別跟著瞎傳謠言,就算幫他們了。”

姜讓一直在家裏弄顧青城帶回來的玫瑰,那麽多玫瑰花,用了一整天的時間才全部蒸餾好,得了四個兩百五十毫升的玻璃瓶,還有一大鍋的玫瑰花露,這個存起來可以喝好幾天,純天然的美容品。

玫瑰純露做好的這天晚上,顧青城沒有回來。

姜讓以為他又出外勤去了,跑去閔秀秀家準備問下羅季,羅季也沒回來,閔秀秀壓根不知道自家男人一同被抓走的事,還叫姜讓寬心。

“以前也有過這種不打招呼就走的急事,我明天找基地的領導問問去。”

後面幾天就不太對勁了,基地裏傳出來風言風語,說顧青城是特務,被京市的人帶走了,連羅季都被帶走。

姜讓不信,羅季的職務就算很高了,她和閔秀秀一起去找基地的領導,可上面說沒有的事,他們出外勤去了,保密任務,不好多說什麽。

謠言還是止不住,說他們兩個其實是被京市來的人帶走的,好幾個人都看到了。

閔秀秀一下子慌了,“小姜,剩我們兩個女的在家可怎麽辦,還能找誰幫忙呢?”

姜讓不信他們是出外勤,再保密的任務,也沒有說不許提前跟家屬打個招呼的。

不知怎的,她就想起那一後備箱的野玫瑰、想起初見的時候,他說:讓讓,我想跟你處對象。

還有去到那邊,在那個山賊窩裏,被迫成親的那個晚上,他說:等著我啊。

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等不到他回來。

以前程文年回不回家,她心裏其實沒多少感覺,回來就回來,不回來也不抱怨,畢竟他們是從小定下的親事,按照約定結婚,哪怕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年,程文年都沒有帶過一次禮物給她,也不碰她。

她以為男人跟女人應該差不多,那種事情不做也沒關系,直到這個臭不要臉的每天晚上抱著她睡覺,那強烈的愛意得不到釋放,灼燒的兩個人都很難受,她怪他為什麽要讓她難堪,他說那是喜歡一個人的本能,根本控制不住。

他說她沒點頭,他能忍著不動她,已經用光了他所有的克制。

姜讓這才明白,程文年不碰她,並不是男人能忍,他是真不喜歡她,他所有的欲.望都在背著她的時候,釋放在了姜未來身上。

姜讓把雜貨鋪一鎖,帶了幾件衣服,她跟閔秀秀說:“他們絕對不是特務,京市是吧?我去找他們,我能給他們證明清白。”

姜讓先回了一趟洛城,她怕姜衛民擔心,沒有去雜貨鋪,直接去了衛星家裏,衛星還奇怪呢,問她怎麽回來了。

姜讓裝作若無其事,“回來補點貨,順便看看外公,他老人家呢?”

衛星說去京市出差去了,走的很急,估計又是什麽緊急的會。

看著她天真無憂的模樣,姜讓什麽也沒說,聊了一會,去車站買了一張去京市的火車票。

在京市輾轉找到了衛良正所在的國賓館,她現在畢竟是衛良正的外孫媳婦,那些人並沒有攔著不讓見。

衛良正滿眼都是憔悴,姜讓出基地、回洛城去衛家、再轉車來京市,一路都有人匯報給工作組。

但是衛良正不能洩密,他強顏歡笑,“你怎麽來京市了,那臭小子沒跟你一起來?”

姜讓眼睛一酸,連衛良正都要瞞著她,那這次肯定是拿到“證據”了。

她說道:“外公,我知道顧青城就在京市,你們審不出來的,你跟上面說,只有我能證明顧青城不是特務,我有證據。”

姜讓安靜的等了一天,有一個叫錢萬裏的領導來找她談話,問她有什麽證據能證明顧青城的清白,為什麽還不拿出來。

姜讓已經下定決心,這次要坦白雜貨鋪的秘密了。

她說道:“你們總要告訴我,這一次為什麽就這麽肯定顧青城是特務,還牽連上羅季大哥。”

羅季當初找到姜讓在顧青城身邊,說她既是顧青城同志的妻子、也是負責監督他的思想覺悟都很靠得住的好同志,如今鬧出這麽大的資料洩密,她做為顧青城身邊最為親密的人,居然一點都沒有察覺,這本身也是一種失職。

錢萬裏說道:“如果你了解案件後又拿不出證據,就要被當做同夥一同扣押。”

姜讓沒有一絲猶豫的點頭。

錢萬裏拿來卷宗,說道:“舉報顧青城的是他的繼母恭嵐同志,九月二十五號,恭嵐同志收到顧青城同志退回來的包裹,裏面有一把剪刀,他們仔細檢查了包裹,在那只腐壞的烤鴨內部發現了一份絕密的發動機圖紙,是基地正在自主研發的初期階段核心技術的一部分。”

“我們推測,接頭的人是想恭嵐同志將那份腐壞的包裹扔掉的時候再撿走,如果不是恭同志謹慎,基地的核心技術將被敵人竊取、損失巨大。”

沒想到特務組織會用這樣的辦法往外面傳遞機密文件,要不是恭嵐同志意外發現,誰也不會知道,可惜沒有抓到接頭的人。

姜讓平靜的看著他,說道:“包裹是我拆的,一直到退包裹,全程我都看著,顧青城絕對沒有機會在醬鴨裏面放圖紙,我這麽說,你們也不會信對吧。”

錢萬裏點頭,“我們會把你當做協助的同夥審問,光憑你的證詞,是解釋不了從基地洩露的圖紙,為什麽會出現在顧青城退回去的包裹裏。”

所有的環節他們都查過了,包括當時的快遞員,依然是顧青城的嫌疑最大,因為在八月二十一號,實驗室的機械出故障,顧青城剛剛接了專家回來,張口就說了幾句專業的術語,連在場的專家都驚呆於他的專業。

他們回訪過那幾位專家,專家說顧青城絕對是一位機械專家,所以這樣一個訓練有素的專業人士,在看過實驗室的研發模型,是有可能回去默寫部分圖紙的。

姜讓說:“我明白了,我想跟恭嵐女士聊一下,然後,我就給你們看證據。”

這次洩密的事件審問一點進展都沒有,顧青城在輪番審訊下已經三天沒合眼了,一般人早就扛不住,他依然抵死不肯承認是賣國賊。

好像現在突破的希望就在這姑娘身上,錢萬裏沒說話,出去了。

姜讓知道他們一定會同意的,下午的時候,審訊室裏,姜讓跟恭嵐面對面。

姜讓還不能肯定那份被洩密的圖紙,是恭嵐塞進去的、還是在寄快遞的過程中被人動了手腳,但是顧青城這個繼母,也沒安什麽好心。

從她寄過去那匹桃紅色的布料開始,姜讓就知道這個女人很不待見這個繼子。

只是沒想到,顧青城出了事,他那個親爹不說幫著想辦法證明他的清白,還踩上一腳,說他消失的這十五年肯定是被培養成回國搞破壞的特務。

他們就那麽,恨不得自己的兒子趕緊去死。

姜讓說道:“你很得意是吧?聽說你現在住的房子還是顧爺爺留給顧青城的,你就想他死了,就沒人給你趕出去了,對吧。”

恭嵐確實想那個討債鬼去死,失蹤了十五年,偏在老爺子臨死前回來,老爺子把絕大部分錢財和房子都留給了小討債鬼,所以,他為什麽要回來,還不如死在外頭。

恭嵐說道:“那份圖紙確實是從醬鴨肚子裏挖出來的,老顧可以作證,他親爹總不會冤枉他,你要是給他作證,那你也是他同夥,一樣跑不掉。”

最好給小討債鬼的女人也定義成特務,這樣就沒人去搶老爺子留下來的東西。

姜讓說:“好,你們還真是大義滅親,最多半個月,我就叫你們從現在住的四合院裏滾出去,到時候,可別用親爹的身份來道德綁架。”

恭嵐嗤笑,她當然不相信姜讓有辦事證明小討債鬼的清白,如果有,衛良正就不會一.夜白了鬢角的頭發。

恭嵐說:“你還年輕,真的不需要為了一個出賣祖國的人渣,浪費了你後半輩子,早早跟他劃清界限舉報他,爭取戴罪立功,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姜讓很平靜,“他沒有,他不是,他說過他死都不會去做出賣祖國的事,我信他,我也會證明給你們看,還有,你和顧成業兩個才是人渣,我們拭目以待,我等著看你從四合院趕出去時後悔不已的樣子。”

恭嵐被帶走,錢萬裏進來,再一次打量了一下這個處變不驚的小姑娘,她小小年紀到底經歷了什麽,才能練就如此的定力。

這位小同志要求還很多,要見顧青城,這個不能同意,怕他們兩個會串供,畢竟受過訓練的特務,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可以傳遞消息。

她要見恭嵐,這個可以滿足,她們全程的對話都被監聽,錢萬裏也很不恥恭嵐齷齪的心思,可就算明知道他們舉報顧青城有私心,那份洩密的技術圖紙是真實存在的。

她還要求能拍板說得上話的領導在場,要求羅季必須在場,這個都能滿足,組織上將這次洩密的事件全權交給他負責。

此刻,他、衛良正、羅季三位主要負責人都在場,人齊了。

錢萬裏問道:“小姜同志,你現在可以說了嗎?”

姜讓正了正衣襟,她也不知道這話說出來,會不會被送去實驗室,可不說的話,她的“山賊”可能再也洗脫不掉汙名。

姜讓說:“我有一個雜貨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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