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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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陳述約好跟徐陽在飛哥的燒烤店見面，本想自個兒偷偷溜出去，結果剛開門就被陳雅知道了，非要帶著，小姑娘磨蹭的不行，又是要穿裙子又是要打扮，可算是弄好了，一下樓就說：“哎喲陳述我腳疼。”
然後張開胳膊，那明擺著就是要陳述抱著走。
哎，這小孩兒。
陳述能順她的意？還真拿自己當祖宗，壓歲錢那麽多，一百都不肯給他，全藏自己的小金庫裏，這時候倒想起他了。
陳述蹲下，看著小姑娘伸出兩個指頭比著耶的手勢說：“給我二百，不僅給你抱著去，還給你抱回來，你去上個廁所我都給你抱著。”
陳雅一聽，這可不行，撇著小嘴看著陳述一聲令下：“我不去了！”
陳述欣喜，陳雅要是不去得多清靜，臉上也控制不住，笑著說：“你擡頭看，知道咱家是幾樓吧？”
不等陳雅開口又連忙接著：“哎呦，陳雅真聰明，這都知道，四樓對吧，會上樓梯吧？先邁左腳再邁右腳，嗯，走到四樓，知道咱家是哪個門兒吧？拿著鑰匙，開開門，然後鎖上門待在你的小房間，哪兒都不要動。真聰明，去吧！”陳述拍了拍陳雅的頭。
陳雅見計劃有誤撇了撇嘴，一臉不情願：“你是不是我哥呀！我回去告訴爸你欺負我！你就會欺負人！”
“我欺負你？就欺負你了咋的。”陳述站起身走，向後擺擺手：“行了小祖宗回去吧！回來給你帶好吃的啊。”
飛哥燒烤店裏裏外外都是人，裏面坐滿了，外面好歹有倆兒空位。
這兒環境不錯，飛哥人也熱情，時不時給這桌送點啤酒，給那桌送點涼菜，來的人都多。
周邊是個廣場，偶爾還能聽見大爺大媽們跳廣場舞的音樂，今天好像也有，陳述聽見了幾首廣場舞必備歌曲。
“拿瓶醋。”陳述說。
“咋回事兒，桌子上沒有啊？”徐陽問。
“人太多飛哥忙忘了吧。”
陳述坐在椅子上玩手機，他閑的沒事，早知道喊上陳雅那小孩了，說不定倆人拌拌嘴還有點意思。
“哎，那不誰？王虎啊，他來這兒幹嘛？找你的？”徐陽端過來兩盤烤串，陳述聞聲擡頭，徐陽沖他揚了揚臉指了個方向。
陳述瞇了瞇眼，看清王虎在一個巷子口跟一群混子站那兒抽煙說話。
“找我幹啥，我又沒惹他。”
王虎是這個片兒有名的混子，基本沒人敢惹他，按理說，王虎不好好待自己的地盤，跑北街這兒來幹啥，能幹啥。
“堵人呢，別看了。”陳述對這一號人心知肚明。
肯定是有人惹他們大哥不痛快了唄，他們大哥咽不下那口氣，在這兒堵人呢，陳述之前也很王虎有過那麽點過節，王虎喜歡收保護費，就在中華市場那一片，為此陳述跟王虎較量過幾回，不歡而散。
徐陽發現自從他站在這兒陳述就一直盯著他，不由得心裏發毛說：“咋，終、終於發現哥的魅力了？”
“醋呢？”陳述問道。
徐陽倒吸一口氣，站在那兒還挺尷尬：“我馬上去拿！”
陳述無奈的笑了一下，拿起旁邊的辣椒粉撒了幾下，辣椒粉堵在孔裏出不來，陳述倒了好幾下楞是沒弄出來。
“操。”陳述沒耐心的罵了一句，擰開瓶蓋直接就撒了上去。
“你幹啥呢。”徐陽拿著醋忙道。
“倒胡椒粉呢。”
你還知道是倒啊！倒那麽多，又不是吃胡椒粉的！
徐陽連忙把胡椒瓶拿過來道：“哥哥哥，行了，別添了。”
陳述自覺大功告成，拿起兩串並一串塞進嘴裏。
媽的，真辣。
“哎，我去拿兩瓶啤酒，你坐這兒把面給拌了。”徐陽說。
“行，你去吧。”陳述坐在這兒安分的拌面，其實他最喜歡的不是這個拌面，他覺得飛哥做的炒面才是最牛逼的，不過徐陽喜歡吃，他倆為此還真的討論了倆小時，坐在這兒跟傻逼一樣的說這個拌面怎麽怎麽好，這個炒面怎麽怎麽好。
陳述想到這兒笑了兩聲，他拌了半天拌到一次性筷子都快磨破皮了，才見徐陽拿著一筐啤酒往桌上一放。
“你今晚想死？”陳述有些驚訝。
“啊？我靠，你非得今晚喝完啊。”徐陽說，“人太多了，一瓶一瓶拿太費勁兒，我就搬過來了。”
陳述和徐陽喝到十點，天都黑透了，剛開始還算正常，不知道咋的兩人就較起勁兒了，在那兒猜拳，一個比一個激動，輸了的喝，你一瓶我一瓶的灌，雖然是啤的，但也架不住他倆喝的猛，直到陳述和徐陽都扛不住巴拉著手機找弟兄來接他倆。
陳述還清醒點，徐陽是醉的沒邊兒了，癱在他身上哭訴著，嘴裏烏拉烏拉的陳述也聽不清，就這混蛋樣兒，陳述沒敢把徐陽送回家，不然徐陽看見明天的太陽都是困難的，所以幹脆就在朋友那兒住了一晚。
清早，天不亮陳述就醒了，頭疼的快炸了，他是被尿憋醒的，打開手機一看才六點多，他給他爸發了條消息讓他爸別擔心他，就下床去廁所了。
“啊啊啊啊啊！完蛋了，我昨晚不會沒回家吧？”徐陽跟著也醒了，喊道。
“你睡一覺睡懵了啊？誰家你都不認識了？”陳述在衛生間都能聽見徐陽發狂的聲兒 。
“我不是怕你回家被你媽看見你那半死不活的樣兒直接給你制裁了嗎？沒事兒，你跟我擱一塊兒呢，沒人碰你。”陳述洗了把臉，繼續說，他搖搖頭，似乎清醒了一點。
“靠，我在乎這？我媽給我發了一、二、三、五、八、”徐陽越往下念越害怕：“數不清多少的信息了，我一條都沒回，我要是現在回去指定被她削了。”
徐陽萬分懊惱。
“那你要不回去呢？”
“肯定被削的更狠啊！”
徐陽匆匆忙忙穿衣服，聞著衣服上的味兒末了怒吼了一句：“丫的，昨天誰把煙直接點我身上了吧！煙味咋那麽濃。”
陳述看著他著急的樣兒無奈道：“我也沒法，說咱倆在學習，我他媽活這麽大就沒聽過這麽扯的話，你擱大街上隨便拉個大爺大媽人都不信，更別說你媽了，你要是說被搶劫了，被車撞了都比這可信。”
“那我也不能真說被搶了？被撞了？”徐陽已經做好出門被車撞一下的準備了。
“要不你去找英子？”陳述又道。
英子的全名是張英，是陳述和徐陽從小就認識的朋友，端正漂亮，成績還好，最關鍵的是，人家懂事兒還乖，跟陳述徐陽他們在一塊兒居然沒一點被帶壞的意思，還是乖，一口一個姨姨好叔叔好、姐姐好哥哥好、鄰裏都特別喜歡她，徐陽他媽更是，看見張英恨不得眼睛黏人家身上，總感覺選媳婦兒估計也得讓徐陽按這模樣找。
“找她幹啥？”
“你說你跟英子在一塊兒學習不就得了，跟英子對個口供，你媽被迷的準信，然後再說我，”陳述認命的指著自己這個背鍋俠：“我這個傻逼硬請你去我家，玩到太晚就沒回去。這總可以吧，有學的就不賴了，起碼你媽不會殺了你。”
“行，只能這麽辦了，我先去找英子，然後你跟我一塊兒去負荊請罪。”
“操，你是真有病。扯我幹嗎？你媽急起來連我都打。”
這話也是有來由的，初中的時候兩個人逃了節體育課悄悄的去街角的游戲廳玩，玩了一下午，最後被徐陽他媽追了兩條街拿著掃帚要打。
“到時候給你買Jay的專輯，行不？你是我親爹。”
陳述擺擺手，瞄了眼跑著的徐陽喊：“你丫穿鞋了沒？！”
伴隨著徐陽急急忙忙的走，傳來一句：“穿著呢！”又不禁覺得好笑。
他媽要是在的話，估計得跟徐陽他媽是一樣的。
陳述下樓買了兩份早飯，回去給他爸捎一份，離上班時間還有一會兒，估計這個時候他爸還沒吃飯。
陳述到家待了半個小時，就聽見有人在按喇叭，心想不知道是哪個神經病，可能是徐陽，走到陽臺往下看果真是徐陽。
“咋樣！削你沒！”陳述笑著趴在陽臺上喊道。
“沒削！一聽我是跟英子學習去了一句話也沒說！還誇我了！真有你的！行啊述哥！”徐陽也喊道。
“就跟你說你哥招兒多吧！”不得不說，陳述還真能出招，小的時候劉姨家的大胖總是欺負徐陽，看徐陽的瘦弱樣兒總是使喚他幹事兒，使喚他跑腿，還不給徐陽錢，他倆商量著拿著找個法兒來收拾收拾大胖。
結果陳述想了個什麽招兒？
大胖的頭那天被石子兒砸了好幾個包，哭哭嚷嚷的找到他媽說看見陳述拿著個彈弓，一定是陳述打的。
陳述在心裏嘀咕這小屁孩兒也不笨啊，一猜就準。
但是他哪會認？他爸不得收拾他啊？他機靈著呢。
大胖比陳述還大一歲，但是陳述卻比他高了許多。
陳述聽著大胖的控告，一邊點頭一邊說：“嗯，說的真有道理。”
“但是，我拿彈弓是打鳥呢。”陳述擺著一臉無辜樣兒，他雖然皮，但是看著那張天真的臉又感覺他肯定沒撒謊。
在陳述小的時候，那頑劣的性格還沒有完全顯示出來，他那張人畜無害的臉一擺著，就有種讓人特別相信的感覺。
“嗚嗚嗚嗚媽！他騙人！他騙人！你憑啥說你是打鳥的！”大胖哭的更狠了。
“徐陽！”陳述一喊，徐陽還真帶來只麻雀，拿繩綁著，嘰嘰喳喳的叫著似乎在控訴他倆的行為，陳述挑了挑眉說：“看，戰利品。”
大胖啞口無言，吃了個悶虧，哭哭啼啼的被劉姨帶回家了。
沒過多久他倆就要開學了所以也沒再到處鬧騰，之前都是這兒轉兩圈，那兒溜三圈，現在時都擱家裏開始努力補作業。
“我靠！這他媽的英語怎麽那麽多啊？”徐陽怒喊，隔著電話陳述都能想象到他抓狂的表情。
“先說好，一小時五十，你最好別說廢話，啊。”陳述跟他有商有量的。
他今個看見徐陽給他發了十來條轟炸的信息就覺得不對勁了，徐陽上次給他發那麽多信息是要作業，一問，果然是要答案的。
但是，他也沒寫。
“第八頁！”徐陽說。
陳述翻了翻前面的，他也是現做的，不過比徐陽快了不少。
“AACCB，BDCBA。你別全抄，改倆。”陳述說。
“你能全對啊？”
“我能。”
徐陽對這話真是沒得說，他覺得這倆字換個別的，都不符合陳述這個不要臉的人設。
但是陳述的英語的確是跟標準答案沒差，頂多是標準答案的字是印刷體，比陳述的好點，也不知道哪兒跟自己不一樣，明明從小都一塊兒學英語，但是陳述那英語就是比他好一大截。
“咱學校校園墻看了沒？”
“第88個給你表白的？”陳述在電話那頭哈哈大笑。
這個也是有來頭的，高一徐陽過生日，陳述跟幾個不靠譜的哥們兒在網上買了個就那種拿錢發信息的活兒，全發到校園墻上，一天就發了八十來條，全都是，高一三班的徐陽長得好帥好喜歡，徐陽笑的合不攏嘴，陳述跟那幾個哥們兒也是，生日送啥對哥們兒最好啊，當然是這樣最有面子，能吹三年的行不。
後來徐陽滿心歡喜打算從那八十來條中隨便抽個交流的時候，點進去一看，媽的，是機器人，不死心再點個，怎麽他媽的是釣魚的啊？後來逮住陳述怒吼道：“你他媽是不是人啊！”
陳述說：“你不挺開心的嗎？”徐陽還真氣上了，後來是陳述拿出來個早就準備好的限量版的樂高送給徐陽，徐陽才算原諒他。
“我親哥！”徐陽遇見大爺大姨朋友兄弟同學逢人就誇。
“不像呀。”大爺看看陳述，再看看徐陽說道。
總之是一段不太美好的回憶。
“你嚴肅點行不行！到處求作業的，一本三十！洋洋灑灑的得百來號人。”
“我靠，推給我，”陳述心裏九九乘法表一算，這他媽不發了，下個月網費都不用自己掏錢了，“男的三十，女的半價，我說的。”
“行行行，回頭給你掛校園墻上，第十頁。”
“CDABA FGACB。”
倆人一直寫到淩晨一點半，陳述寫完把剩下那幾頁全給徐陽拍了過去。
“我不寫了，你加油吧。”陳述說。
“我們的這這這這……”
“沒情誼！”陳述趕在他之前就說了。
“我們的革命友情……”
九月初，陳述騎著車背著裝了沒兩樣東西的書包來到了一中門口。
他們是高一下學期就文理分科了，所以班級沒變，他停了車就往六班趕。
一班到八班是文科班，八班到二十四班是理科班。
不過理科好像是分班了吧？
徐陽這小子不會分到二十四班吧。
陳述進了門就坐在倒數第一排的角落裏，靠著門的那邊，陳述賊喜歡這個位置，不是他裝啊，他從大班就開始坐，大班還沒有裝這個概念的，那時候他就皮的很，成天上躥下跳的，是個鬼靈精，小學跟女孩兒坐一塊兒掀人小姑娘的裙子，跟男孩兒坐一塊動不動就打起來，初中跟女孩兒坐一塊兒談戀愛，跟男孩兒坐一塊還是動不動就打起來，老師也拿他沒招，所以最後一排那個沒同桌的位兒是他陳述的專屬，就這麽一直到高中，照陳述的話那是坐的都坐出感情來了。
不過後來他發現這個b位兒除了沒啥煙火氣兒，但是吃飯方便，放學也方便一溜煙就跑出去了，最最方便的是，遲到了進來還不容易被發現。
“述哥，你來挺早啊。”徐陽拎著包靠在門上道。
“剛坐下，你在幾班？”
“十班，跟英子一班，爽死了，以後都不用寫作業了。”徐陽得意洋洋。
“聽我爸說咱班要來個轉學生！”四眼仔在講臺上吼道。
四眼仔是教導主任的寶貝兒子，叫蔣函，平時消息也是最靈通的。帶著副傻楞楞的黑框眼鏡，顯示更傻了。
“真的假的啊？男的女的？”
陳述看了眼徐陽道：“你還不上去，杵這兒幹嗎？”
“聽聽你們班的轉學生，萬一是個大美女呢？”
“男的！聽說賊帥！我爸認證的帥！”蔣函喊道。
話音一落，全班女生就開始尖叫起來，其中一個特別大聲：“太爽了吧！有個陳述都不得了還來個轉學生！帥哥都讓咱六班占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陳述跟著笑了起來，徐陽也靠著門咯咯地笑：“你猜轉學生跟你誰帥？”
“這還用猜？”陳述回了一句。
徐陽沖他擺擺手道：“行了，你最帥！大帥哥，我上去了啊，中午賞臉一塊兒吃飯。”
“好。”
陳述低著頭開始玩手機，下課鈴剛響，徐陽就沖下來臉挨著玻璃往裏面看。
陳述心有靈犀的扭頭。
“娘啊，嚇我一跳！”陳述突然往後一栽，還好及時剎住車沒真栽下去，不然他要是栽到身後的垃圾桶裏，陳述一定能打死徐陽。
徐陽一副欲哭無淚，天要亡我的表情站在門口。
“咋了，你們班沒女的？”陳述疑惑道。
“不是，你知道我們班主任是誰嗎？”
“咱校那麽多老師，我猜的著嗎？”
跟徐陽有過節的老師多了去了，就那個王霞李軍□□楊嘉宋玲陳洪玲……
“王霞！王霞！”徐陽整個一人癱陳述身上，淚眼汪汪的道：“這讓我咋活啊，上她的課就他媽跟打仗似的。”
“哈哈哈哈哈！”陳述放聲笑了起來，笑聲清脆悅耳，可在徐陽耳朵裏聽著就煩！
王霞，省級骨幹教師，朝陽一中語文組的杠把子，敢於與權威抗衡，所有輔導資料她都能精準的挑出錯誤，教科書也能找出不恰當的地方。你說她兇吧，課堂上也經常笑，你說她不兇吧，上她的課又跟打仗，能讓人直冒冷汗，陳述之前就被王霞教了一陣兒，真是深有體悟。
“操，運氣怪好啊！霞姐教你還不行？高考不得考個一百來分，知足吧！”陳述笑夠了繼續說。
“你有病啊！”徐陽煩死了他這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兒。
“行行行，你節哀，啊。”
陳述拍了拍他的肩，權當安慰了一下。
不過後來陳述也笑不出來了，因為王霞也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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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陳述約好跟徐陽在飛哥的燒烤店見面，本想自個兒偷偷溜出去，結果剛開門就被陳雅知道了，非要帶著，小姑娘磨蹭的不行，又是要穿裙子又是要打扮，可算是弄好了，一下樓就說：“哎喲陳述我腳疼。”
然後張開胳膊，那明擺著就是要陳述抱著走。
哎，這小孩兒。
陳述能順她的意？還真拿自己當祖宗，壓歲錢那麽多，一百都不肯給他，全藏自己的小金庫裏，這時候倒想起他了。
陳述蹲下，看著小姑娘伸出兩個指頭比著耶的手勢說：“給我二百，不僅給你抱著去，還給你抱回來，你去上個廁所我都給你抱著。”
陳雅一聽，這可不行，撇著小嘴看著陳述一聲令下：“我不去了！”
陳述欣喜，陳雅要是不去得多清靜，臉上也控制不住，笑著說：“你擡頭看，知道咱家是幾樓吧？”
不等陳雅開口又連忙接著：“哎呦，陳雅真聰明，這都知道，四樓對吧，會上樓梯吧？先邁左腳再邁右腳，嗯，走到四樓，知道咱家是哪個門兒吧？拿著鑰匙，開開門，然後鎖上門待在你的小房間，哪兒都不要動。真聰明，去吧！”陳述拍了拍陳雅的頭。
陳雅見計劃有誤撇了撇嘴，一臉不情願：“你是不是我哥呀！我回去告訴爸你欺負我！你就會欺負人！”
“我欺負你？就欺負你了咋的。”陳述站起身走，向後擺擺手：“行了小祖宗回去吧！回來給你帶好吃的啊。”
飛哥燒烤店裏裏外外都是人，裏面坐滿了，外面好歹有倆兒空位。
這兒環境不錯，飛哥人也熱情，時不時給這桌送點啤酒，給那桌送點涼菜，來的人都多。
周邊是個廣場，偶爾還能聽見大爺大媽們跳廣場舞的音樂，今天好像也有，陳述聽見了幾首廣場舞必備歌曲。
“拿瓶醋。”陳述說。
“咋回事兒，桌子上沒有啊？”徐陽問。
“人太多飛哥忙忘了吧。”
陳述坐在椅子上玩手機，他閑的沒事，早知道喊上陳雅那小孩了，說不定倆人拌拌嘴還有點意思。
“哎，那不誰？王虎啊，他來這兒幹嘛？找你的？”徐陽端過來兩盤烤串，陳述聞聲擡頭，徐陽沖他揚了揚臉指了個方向。
陳述瞇了瞇眼，看清王虎在一個巷子口跟一群混子站那兒抽煙說話。
“找我幹啥，我又沒惹他。”
王虎是這個片兒有名的混子，基本沒人敢惹他，按理說，王虎不好好待自己的地盤，跑北街這兒來幹啥，能幹啥。
“堵人呢，別看了。”陳述對這一號人心知肚明。
肯定是有人惹他們大哥不痛快了唄，他們大哥咽不下那口氣，在這兒堵人呢，陳述之前也很王虎有過那麽點過節，王虎喜歡收保護費，就在中華市場那一片，為此陳述跟王虎較量過幾回，不歡而散。
徐陽發現自從他站在這兒陳述就一直盯著他，不由得心裏發毛說：“咋，終、終於發現哥的魅力了？”
“醋呢？”陳述問道。
徐陽倒吸一口氣，站在那兒還挺尷尬：“我馬上去拿！”
陳述無奈的笑了一下，拿起旁邊的辣椒粉撒了幾下，辣椒粉堵在孔裏出不來，陳述倒了好幾下楞是沒弄出來。
“操。”陳述沒耐心的罵了一句，擰開瓶蓋直接就撒了上去。
“你幹啥呢。”徐陽拿著醋忙道。
“倒胡椒粉呢。”
你還知道是倒啊！倒那麽多，又不是吃胡椒粉的！
徐陽連忙把胡椒瓶拿過來道：“哥哥哥，行了，別添了。”
陳述自覺大功告成，拿起兩串並一串塞進嘴裏。
媽的，真辣。
“哎，我去拿兩瓶啤酒，你坐這兒把面給拌了。”徐陽說。
“行，你去吧。”陳述坐在這兒安分的拌面，其實他最喜歡的不是這個拌面，他覺得飛哥做的炒面才是最牛逼的，不過徐陽喜歡吃，他倆為此還真的討論了倆小時，坐在這兒跟傻逼一樣的說這個拌面怎麽怎麽好，這個炒面怎麽怎麽好。
陳述想到這兒笑了兩聲，他拌了半天拌到一次性筷子都快磨破皮了，才見徐陽拿著一筐啤酒往桌上一放。
“你今晚想死？”陳述有些驚訝。
“啊？我靠，你非得今晚喝完啊。”徐陽說，“人太多了，一瓶一瓶拿太費勁兒，我就搬過來了。”
陳述和徐陽喝到十點，天都黑透了，剛開始還算正常，不知道咋的兩人就較起勁兒了，在那兒猜拳，一個比一個激動，輸了的喝，你一瓶我一瓶的灌，雖然是啤的，但也架不住他倆喝的猛，直到陳述和徐陽都扛不住巴拉著手機找弟兄來接他倆。
陳述還清醒點，徐陽是醉的沒邊兒了，癱在他身上哭訴著，嘴裏烏拉烏拉的陳述也聽不清，就這混蛋樣兒，陳述沒敢把徐陽送回家，不然徐陽看見明天的太陽都是困難的，所以幹脆就在朋友那兒住了一晚。
清早，天不亮陳述就醒了，頭疼的快炸了，他是被尿憋醒的，打開手機一看才六點多，他給他爸發了條消息讓他爸別擔心他，就下床去廁所了。
“啊啊啊啊啊！完蛋了，我昨晚不會沒回家吧？”徐陽跟著也醒了，喊道。
“你睡一覺睡懵了啊？誰家你都不認識了？”陳述在衛生間都能聽見徐陽發狂的聲兒 。
“我不是怕你回家被你媽看見你那半死不活的樣兒直接給你制裁了嗎？沒事兒，你跟我擱一塊兒呢，沒人碰你。”陳述洗了把臉，繼續說，他搖搖頭，似乎清醒了一點。
“靠，我在乎這？我媽給我發了一、二、三、五、八、”徐陽越往下念越害怕：“數不清多少的信息了，我一條都沒回，我要是現在回去指定被她削了。”
徐陽萬分懊惱。
“那你要不回去呢？”
“肯定被削的更狠啊！”
徐陽匆匆忙忙穿衣服，聞著衣服上的味兒末了怒吼了一句：“丫的，昨天誰把煙直接點我身上了吧！煙味咋那麽濃。”
陳述看著他著急的樣兒無奈道：“我也沒法，說咱倆在學習，我他媽活這麽大就沒聽過這麽扯的話，你擱大街上隨便拉個大爺大媽人都不信，更別說你媽了，你要是說被搶劫了，被車撞了都比這可信。”
“那我也不能真說被搶了？被撞了？”徐陽已經做好出門被車撞一下的準備了。
“要不你去找英子？”陳述又道。
英子的全名是張英，是陳述和徐陽從小就認識的朋友，端正漂亮，成績還好，最關鍵的是，人家懂事兒還乖，跟陳述徐陽他們在一塊兒居然沒一點被帶壞的意思，還是乖，一口一個姨姨好叔叔好、姐姐好哥哥好、鄰裏都特別喜歡她，徐陽他媽更是，看見張英恨不得眼睛黏人家身上，總感覺選媳婦兒估計也得讓徐陽按這模樣找。
“找她幹啥？”
“你說你跟英子在一塊兒學習不就得了，跟英子對個口供，你媽被迷的準信，然後再說我，”陳述認命的指著自己這個背鍋俠：“我這個傻逼硬請你去我家，玩到太晚就沒回去。這總可以吧，有學的就不賴了，起碼你媽不會殺了你。”
“行，只能這麽辦了，我先去找英子，然後你跟我一塊兒去負荊請罪。”
“操，你是真有病。扯我幹嗎？你媽急起來連我都打。”
這話也是有來由的，初中的時候兩個人逃了節體育課悄悄的去街角的游戲廳玩，玩了一下午，最後被徐陽他媽追了兩條街拿著掃帚要打。
“到時候給你買Jay的專輯，行不？你是我親爹。”
陳述擺擺手，瞄了眼跑著的徐陽喊：“你丫穿鞋了沒？！”
伴隨著徐陽急急忙忙的走，傳來一句：“穿著呢！”又不禁覺得好笑。
他媽要是在的話，估計得跟徐陽他媽是一樣的。
陳述下樓買了兩份早飯，回去給他爸捎一份，離上班時間還有一會兒，估計這個時候他爸還沒吃飯。
陳述到家待了半個小時，就聽見有人在按喇叭，心想不知道是哪個神經病，可能是徐陽，走到陽臺往下看果真是徐陽。
“咋樣！削你沒！”陳述笑著趴在陽臺上喊道。
“沒削！一聽我是跟英子學習去了一句話也沒說！還誇我了！真有你的！行啊述哥！”徐陽也喊道。
“就跟你說你哥招兒多吧！”不得不說，陳述還真能出招，小的時候劉姨家的大胖總是欺負徐陽，看徐陽的瘦弱樣兒總是使喚他幹事兒，使喚他跑腿，還不給徐陽錢，他倆商量著拿著找個法兒來收拾收拾大胖。
結果陳述想了個什麽招兒？
大胖的頭那天被石子兒砸了好幾個包，哭哭嚷嚷的找到他媽說看見陳述拿著個彈弓，一定是陳述打的。
陳述在心裏嘀咕這小屁孩兒也不笨啊，一猜就準。
但是他哪會認？他爸不得收拾他啊？他機靈著呢。
大胖比陳述還大一歲，但是陳述卻比他高了許多。
陳述聽著大胖的控告，一邊點頭一邊說：“嗯，說的真有道理。”
“但是，我拿彈弓是打鳥呢。”陳述擺著一臉無辜樣兒，他雖然皮，但是看著那張天真的臉又感覺他肯定沒撒謊。
在陳述小的時候，那頑劣的性格還沒有完全顯示出來，他那張人畜無害的臉一擺著，就有種讓人特別相信的感覺。
“嗚嗚嗚嗚媽！他騙人！他騙人！你憑啥說你是打鳥的！”大胖哭的更狠了。
“徐陽！”陳述一喊，徐陽還真帶來只麻雀，拿繩綁著，嘰嘰喳喳的叫著似乎在控訴他倆的行為，陳述挑了挑眉說：“看，戰利品。”
大胖啞口無言，吃了個悶虧，哭哭啼啼的被劉姨帶回家了。
沒過多久他倆就要開學了所以也沒再到處鬧騰，之前都是這兒轉兩圈，那兒溜三圈，現在時都擱家裏開始努力補作業。
“我靠！這他媽的英語怎麽那麽多啊？”徐陽怒喊，隔著電話陳述都能想象到他抓狂的表情。
“先說好，一小時五十，你最好別說廢話，啊。”陳述跟他有商有量的。
他今個看見徐陽給他發了十來條轟炸的信息就覺得不對勁了，徐陽上次給他發那麽多信息是要作業，一問，果然是要答案的。
但是，他也沒寫。
“第八頁！”徐陽說。
陳述翻了翻前面的，他也是現做的，不過比徐陽快了不少。
“AACCB，BDCBA。你別全抄，改倆。”陳述說。
“你能全對啊？”
“我能。”
徐陽對這話真是沒得說，他覺得這倆字換個別的，都不符合陳述這個不要臉的人設。
但是陳述的英語的確是跟標準答案沒差，頂多是標準答案的字是印刷體，比陳述的好點，也不知道哪兒跟自己不一樣，明明從小都一塊兒學英語，但是陳述那英語就是比他好一大截。
“咱學校校園墻看了沒？”
“第88個給你表白的？”陳述在電話那頭哈哈大笑。
這個也是有來頭的，高一徐陽過生日，陳述跟幾個不靠譜的哥們兒在網上買了個就那種拿錢發信息的活兒，全發到校園墻上，一天就發了八十來條，全都是，高一三班的徐陽長得好帥好喜歡，徐陽笑的合不攏嘴，陳述跟那幾個哥們兒也是，生日送啥對哥們兒最好啊，當然是這樣最有面子，能吹三年的行不。
後來徐陽滿心歡喜打算從那八十來條中隨便抽個交流的時候，點進去一看，媽的，是機器人，不死心再點個，怎麽他媽的是釣魚的啊？後來逮住陳述怒吼道：“你他媽是不是人啊！”
陳述說：“你不挺開心的嗎？”徐陽還真氣上了，後來是陳述拿出來個早就準備好的限量版的樂高送給徐陽，徐陽才算原諒他。
“我親哥！”徐陽遇見大爺大姨朋友兄弟同學逢人就誇。
“不像呀。”大爺看看陳述，再看看徐陽說道。
總之是一段不太美好的回憶。
“你嚴肅點行不行！到處求作業的，一本三十！洋洋灑灑的得百來號人。”
“我靠，推給我，”陳述心裏九九乘法表一算，這他媽不發了，下個月網費都不用自己掏錢了，“男的三十，女的半價，我說的。”
“行行行，回頭給你掛校園墻上，第十頁。”
“CDABA FGACB。”
倆人一直寫到淩晨一點半，陳述寫完把剩下那幾頁全給徐陽拍了過去。
“我不寫了，你加油吧。”陳述說。
“我們的這這這這……”
“沒情誼！”陳述趕在他之前就說了。
“我們的革命友情……”
九月初，陳述騎著車背著裝了沒兩樣東西的書包來到了一中門口。
他們是高一下學期就文理分科了，所以班級沒變，他停了車就往六班趕。
一班到八班是文科班，八班到二十四班是理科班。
不過理科好像是分班了吧？
徐陽這小子不會分到二十四班吧。
陳述進了門就坐在倒數第一排的角落裏，靠著門的那邊，陳述賊喜歡這個位置，不是他裝啊，他從大班就開始坐，大班還沒有裝這個概念的，那時候他就皮的很，成天上躥下跳的，是個鬼靈精，小學跟女孩兒坐一塊兒掀人小姑娘的裙子，跟男孩兒坐一塊動不動就打起來，初中跟女孩兒坐一塊兒談戀愛，跟男孩兒坐一塊還是動不動就打起來，老師也拿他沒招，所以最後一排那個沒同桌的位兒是他陳述的專屬，就這麽一直到高中，照陳述的話那是坐的都坐出感情來了。
不過後來他發現這個b位兒除了沒啥煙火氣兒，但是吃飯方便，放學也方便一溜煙就跑出去了，最最方便的是，遲到了進來還不容易被發現。
“述哥，你來挺早啊。”徐陽拎著包靠在門上道。
“剛坐下，你在幾班？”
“十班，跟英子一班，爽死了，以後都不用寫作業了。”徐陽得意洋洋。
“聽我爸說咱班要來個轉學生！”四眼仔在講臺上吼道。
四眼仔是教導主任的寶貝兒子，叫蔣函，平時消息也是最靈通的。帶著副傻楞楞的黑框眼鏡，顯示更傻了。
“真的假的啊？男的女的？”
陳述看了眼徐陽道：“你還不上去，杵這兒幹嗎？”
“聽聽你們班的轉學生，萬一是個大美女呢？”
“男的！聽說賊帥！我爸認證的帥！”蔣函喊道。
話音一落，全班女生就開始尖叫起來，其中一個特別大聲：“太爽了吧！有個陳述都不得了還來個轉學生！帥哥都讓咱六班占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陳述跟著笑了起來，徐陽也靠著門咯咯地笑：“你猜轉學生跟你誰帥？”
“這還用猜？”陳述回了一句。
徐陽沖他擺擺手道：“行了，你最帥！大帥哥，我上去了啊，中午賞臉一塊兒吃飯。”
“好。”
陳述低著頭開始玩手機，下課鈴剛響，徐陽就沖下來臉挨著玻璃往裏面看。
陳述心有靈犀的扭頭。
“娘啊，嚇我一跳！”陳述突然往後一栽，還好及時剎住車沒真栽下去，不然他要是栽到身後的垃圾桶裏，陳述一定能打死徐陽。
徐陽一副欲哭無淚，天要亡我的表情站在門口。
“咋了，你們班沒女的？”陳述疑惑道。
“不是，你知道我們班主任是誰嗎？”
“咱校那麽多老師，我猜的著嗎？”
跟徐陽有過節的老師多了去了，就那個王霞李軍□□楊嘉宋玲陳洪玲……
“王霞！王霞！”徐陽整個一人癱陳述身上，淚眼汪汪的道：“這讓我咋活啊，上她的課就他媽跟打仗似的。”
“哈哈哈哈哈！”陳述放聲笑了起來，笑聲清脆悅耳，可在徐陽耳朵裏聽著就煩！
王霞，省級骨幹教師，朝陽一中語文組的杠把子，敢於與權威抗衡，所有輔導資料她都能精準的挑出錯誤，教科書也能找出不恰當的地方。你說她兇吧，課堂上也經常笑，你說她不兇吧，上她的課又跟打仗，能讓人直冒冷汗，陳述之前就被王霞教了一陣兒，真是深有體悟。
“操，運氣怪好啊！霞姐教你還不行？高考不得考個一百來分，知足吧！”陳述笑夠了繼續說。
“你有病啊！”徐陽煩死了他這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兒。
“行行行，你節哀，啊。”
陳述拍了拍他的肩，權當安慰了一下。
不過後來陳述也笑不出來了，因為王霞也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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