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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挨打了,不知道反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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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挨打了,不知道反擊嗎?

滕穎之在洗手間磨蹭了好一會,出來的時候滕凇還沒走,兩腿交疊坐在小書桌旁翻著一本畫集。他低頭的幅度不大,眼眸垂得更深一些,半開半闔,似在睥睨蒼生。

聽到開門的聲音也沒有擡眼,手上閑閑地又翻過去一頁,淡淡道:“上藥。”

滕穎之溫馴地小聲哦了一下,走到床邊乖乖把藥拿過去,習慣性遞給他。

滕凇終於擡眼,但也沒再有其他動作,漆黑的眼瞳深處瞧不出是什麽情緒,只看著滕穎之說:“自己塗。”

滕穎之又哦了一聲,心中惴惴,想揣摩一下哥哥現在的情緒是不是在生氣又揣摩不出個什麽。他拉過一個小腳蹬,在靠近滕凇的地方坐下,慢吞吞地把藥膏擠到掌心就要往臉上拍。

似乎是他有意在附近坐下的小動作裏透出的依賴意味太明顯,滕凇眼中微有笑色,及時說:“在手上搓勻搓熱了再往臉上塗。”

“哦。”滕穎之聽話地兩手合在一起認真地搓搓搓。

滕凇靜靜地觀察著他,坐在低矮的腳蹬上小小的一個,毛茸茸的額發下是之前哭紅的眉峰,眼眶也紅紅的,那層無助委屈的神色倒是已經褪得幹幹凈凈,鮮嫩白皙的臉頰只剩下一個巴掌印最為明顯。此時紅著眼睛乖乖蹲坐在旁邊,手上的動作窸窸窣窣,讓他看起來就像個人畜無害的溫順小動物。

逼急了都不會咬人。

難怪賀霽剛進門就敢欺負他。

滕凇忽地有些惱意,“挨打了,不知道反擊嗎?”

滕穎之將沾滿藥膏的小手貼在臉上摩挲,眼睛慌張地亂轉,就是不敢擡頭看一眼。

他怎麽不知道反擊,剛挨打的時候腦子裏只有憤怒,當時身邊要是有把刀他都想照著賀霽捅一下……那不是被制裁了嘛。

“說話。”滕凇語氣加重。

滕穎之低著頭囁囁一聲:“下次不會了。”

說完他偷偷去看,正好和滕凇嚴肅的目光撞在一起,顯然對方並不滿意這個回答,心裏頓時七上八下起來,連忙滑跪:“我錯了哥哥,下次他再欺負我我一定打回去!”

滕凇輕輕嘆了口氣無奈地搖頭,對這個回答也不滿意,但沒再為難他。

他和滕穎之相處時間並不多,前十幾年連說話都不超過三句,真正親近起來是從兩年前除夕的晚上,那時滕凇也像今晚一樣,整個人躁怒得十分明顯,連滕瑞承都不敢跟他搭話,所有人都躲得遠遠的怕哪裏不小心就惹得他徹底爆發。

滕穎之卻不知哪來的膽子,端著一碟自己做的草莓蛋糕,小心翼翼地敲響了他書房的門。

滕凇還記得當時滕穎之臉上的表情,害怕,慌張,手都在明顯顫抖,像是有刀架在他脖子上,都怕成這樣了也不知為什麽非要進來給他送點心。

也是那個時候,滕凇從他身上聞到了那股桃酒香氣,然後驚異地發現困擾他許多年的莫名躁怒都被這股味道蠶食殆盡。

神奇的是別人壓根聞不到這股酒香,很久之前滕凇身上也忽然出現了一股他自己能聞到別人卻毫無所查的味道,他甚至一度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嗅覺出現問題了。只不過後來滕凇逐漸學會了控制隱藏,但仍壓不住積年累月的暴躁。

直到滕穎之和他的草莓蛋糕走進書房。

兩年相處下來滕凇也摸清了滕穎之的性情,溫順乖巧,也機敏靈動,對誰都笑盈盈的,家裏人也寵著,完全就是溫室裏的花朵。似乎還有些渴慕親密關系,每次和滕瑞承賀西棠在一起的時候,滕凇都能從滕穎之眼中讀出一絲孺慕。

他這樣的性情,突然面對身世的變故和來勢洶洶性格又強勢的賀霽,招架不住也是必然。

滕凇也強求不得什麽,剛剛在樓下滕瑞承和賀西棠的態度他也看見了,明顯是心疼賀霽多一些,養在身邊疼了二十年的滕穎之挨了打都不見夫妻倆說什麽,不用想也知道少年心裏有多委屈,未來的日子也不見得能好過。

“我這幾天在你這的客房睡。”滕凇合上畫集,那對夫妻無用,總得有人護著他,當然這其中也有滕凇自己的一份私心。

滕穎之的眼睛倏地亮起來,驚喜地看著他,“真的嗎?”

太好了,劇情已經開始,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能多和哥哥相處就能抱大腿抱得更緊一點!

滕凇被他的眼神觸動,忍不住擡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滕穎之又拖著腳蹬往前湊了湊,“哥哥,你打算罰他多久啊?

“他向你認錯道歉,或者你自己原諒他。”滕凇盯著他,“你想原諒他?”

滕穎之覺得自己現在要是點頭,可能會令他失望,便搖了搖頭。他本來也不想原諒賀霽,只是不想賀霽恨他,但現在哥哥都做主罰他了,讓賀霽多跪一會也好,他臉頰可疼著呢!

兩人又說了會話,大部分是滕穎之在說話,滕凇翻著畫集偶爾清冷地應一聲,也不看他,滕穎之早就習慣了他的高冷,小嘴叭叭地在旁邊說單口相聲。

前後時間加起來約摸快一個小時了,滕穎之覺得差不多了,賀霽確實身體不好,再跪下去他怕真出什麽問題,也怕除了賀霽,爸爸媽媽也會恨他。

這便拉拉滕凇的袖子說:“哥哥,我下去看看他,萬一他已經想認錯了呢?”

“我陪你去。”滕凇順手放下畫集站起,理著袖口率先出去了。

滕穎之一時語塞,他本來想自己下去,即便賀霽不認錯,他也能跟哥哥陽奉陰違地謊稱他認錯了,把這場鬧劇趕緊處理好。

現在……

算了。

希望賀霽做個人吧。

兩人從步梯下去,走在地毯上悄無聲息,還沒露面就聽到滕瑞承苦苦勸解賀霽認錯道歉的聲音。

賀霽的聲音已經透出一絲虛弱,語氣卻仍然強硬:“我沒錯!”

滕凇低頭去看滕穎之,眼睫懶散,目光揶揄。

滕穎之知道哥哥清楚自己那點小心思,不由得在心裏嘆氣,這賀霽,真是想幫他都難。

他先一步走出去,遠遠就看到賀霽背脊筆挺地跪在那的模樣,他應該已經快撐不住了,呼吸明顯急促許多,臉色煞白,走近了還能看到一對薄唇紅得詭異,所有的不自然都表明他已然十分虛弱,不過是在硬撐。

看到滕穎之露面後,賀霽眼裏驟然迸發出強烈的恨意,緊緊咬著牙瞪向他,眼裏除了恨就是屈辱。

滕瑞承本想讓滕穎之幫著求個情,只是擡頭看到他臉頰青紫的一個手印,一下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沒想到賀霽下手會那麽重。

倒是賀西棠像是完全沒有看見滕穎之的傷一樣,細長的眉毛幾乎豎起,立刻疾言厲色道:“滕先生說要你原諒小霽,你還不趕緊去回了滕先生的話,怎麽,你害得他過敏進醫院還得讓他跪著求你嗎?”

“咳咳!”一旁的舒狄放下紅茶杯,刻意清了清嗓子,聲音冰冷地提醒,“太太聽茬了,滕先生的意思是讓賀霽少爺向小少爺認錯。”

她是說給賀霽聽的,明著告訴他滕先生已經認定核桃酥是他自己故意吃下去陷害小少爺的,罰他長跪,必須向小少爺認錯,都是對他的敲打,要他以後安分守己,不要生事。

他一直挺著不認錯,並不能改變滕先生對這件事的看法和決定,要麽就在這一直跪著,要麽就等到心臟撐不住再被送進醫院,但只要沒死,從醫院出來還得接著跪。

賀霽很聰明,他聽明白了,但還沒下決定。

別的就算了,讓他向滕穎之認錯?!

之前在樓上,滕穎之被滕凇哄得心情好了一些,此時下來靜靜站在賀霽面前,看著他仇恨的神情,聽著媽媽偏頗得沒邊兒了的命令,情緒一下子又差了。

“你說吧,我聽著。”滕穎之忽然不想幫賀霽了,幫不幫賀霽都恨他,那他上趕著做什麽。

此時故意地站在賀霽面前,低頭看著他,倒像是賀霽在給他下跪一樣。

兩人仿佛回到了不久前的畫室,只不過雙方姿態顛倒,高高在上的人成了滕穎之,無能無奈無助的人換成了賀霽,被撕毀的也不是一幅畫作,而是賀霽的自尊。

“滕穎之!”賀西棠呵斥一聲,原本有舒狄在旁她也不好表現得多明顯,此時實在是被滕穎之那副擺架子的模樣氣到了,正要不管不顧地發作,忽然瞥見了滕凇邁著不疾不徐的步子出現,徑自往這裏走來,一瞬間什麽難聽的話和高漲的情緒都重新堵了回去。

滕凇走來也沒說話,更沒看賀霽一眼,盡管賀西棠早就讓陸伯上去通傳過一次賀霽身體不適。也就是說滕凇明知道賀霽有病發的征兆,此時終於露面,卻連一道眼風都沒留給他。

他的態度就像舒狄說的那樣,十分明確,這個錯不想認,那就跪。

賀霽終於意識到這一點,這件事本身他就做的漏洞百出,加上滕凇的強權壓迫,即便心裏堵得慌,也不得不低下頭。

“對不起,穎之……”賀霽終於聲音飄忽地開口,他低著頭,滕穎之看不見他說對不起時的表情,但是能到光線下有亮晶晶的東西滴下來洇進地毯中,一下就不見了。

滕穎之默默想,賀霽這是被氣哭了,還是在傷心呢?

作者有話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是團團呀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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