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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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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岑今若自覺不算洞明, 但要是認定了的事情,便決不會退縮。

比起阿沈常常臨時起意,岑今若謹慎的多了, 出發之前做了許多調查,詢問過一些試著接下這個任務的人, 還問過一些醫修渾天仙蓮相關的東西。

阿沈覺得, 要真是有用的東西,別人也不可能告訴她,她提醒了兩句發現岑今若並不以為意, 於是沒有再說過。就算什麽都不知道她也不怕, 反正到時候她會出手的。

整修六七天兩人便出發了,混天仙蓮在一個小秘境裏, 去的人不止是她們,倒是遇到了幾個想要同路的, 都被她們拒絕。

“你怎麽會拒絕他們?”阿沈覺得她有些老好人,還以為她不會拒絕呢。

岑今若說:“因為我先和你說好的呀, 你不喜歡我當然不會同意。”

阿沈喜笑顏開,一把抱住岑今若的胳膊不撒手, “我就知道你最好啦!”

岑今若有些不好意思地抽回手,“好了好了, 休想甜言蜜語迷惑我。”

“哪有!我都是實話實說。”阿沈再次抱住她的手臂, 岑今若無奈, 只能任由她這樣。

一路順利,阿沈總是信信信誓旦旦的告訴岑今若應該走哪邊, 幾次之後發現她確實說的沒錯, 岑今若便信服地都聽她的,直到進入一處霧氣彌漫的森林。

她支著下巴觀察著周圍:“大概就是在這裏了。”

這片森林樹木高大, 幾乎沒有低於十米的,墨綠色的針葉看起來又冷又硬,空氣濕冷,地上的只要出現深坑,都會滲出一小灘水。

岑今若回憶著打聽過到的消息,也覺得就在這裏了。她從袖子裏拿出一只竹蜻蜓,在竹蜻蜓的腳上系上紅線,然後放開蜻蜓。

看著竹蜻蜓在她手邊徘徊了一陣子,然後飛走,不確定地問阿沈:“這樣就可以了吧?”

“等等!”阿沈走了兩步一把抓住竹蜻蜓,反覆檢查了幾遍,確定上面沒有帶著惡意的東西,有在上面放上標記,這才放手,“防人之心不可無,雖然是俠義堂給的,但還是小心些為妙。”

岑今若點點頭:“你說的對。”

大概過去了小半個時辰,岑今若手上的紅線突然繃直,二人面上一喜,對視一眼,異口同聲:“找到了!”

順著紅線的方向往西方而去,只有偶爾會偏離一些,大概的路線竟然是直的,她們走到了一處飄著許多枯葉的水潭,從露出的水面來看,水潭雖然深,但十分清澈,望之心曠神怡。

而就在水灘中央,一朵金色的蓮花亭亭玉立,看起來和任務描述中的渾天仙蓮一般無二。

岑今若試探著伸出手,還沒有觸碰到渾天仙蓮,水中突然伸出無數枯骨手掌。

“小心!”

阿沈出言提醒,正要把她拉回來,卻發現岑今若恍若未覺,絲毫沒有被影響,而那些枯手竟然也穿過了她的手臂。

“怎麽了?”岑今若回過頭,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同伴,絲毫沒有察覺水潭裏的危險。

但就在她等阿沈開口的一瞬間,卻看見她頭頂燈籠一樣大小的眼睛正冷冷地盯著她,看著就要撲過來,岑今若立刻伸手拉過阿沈,“小心!”

阿沈被她拉得摔倒,匆忙回頭,卻什麽都看不見。

她拍打著身上的樹葉和泥土,一邊問著,一邊看向水潭:“你拉我做什麽……”

不對,為什麽這麽明顯的東西,今若會看不見?而她緊張地拿著劍對著她空無一人的背後嚴陣以待,難道說她們兩個眼中看到的東西,都是唯一的?她看不見今若看到的,今若也看不見她看到的?

岑今若甚至沒有時間思考這些,立刻揮劍刺向巨大眼睛的豎瞳,生活在陸地上的生物,眼睛都是比較脆弱的,但這只怪物顯然不是傻瓜,長劍過來的時候,就閉上了眼睛。

它早早就看清,岑今若手中的不過是一塊凡鐵,最終的結果不過是自己毫發無傷,劍斷掉,而眼前這個女人也和水潭中的枯骨一般永遠地留在此處,但——

出乎意料,岑今若手中的劍確確實實是斷掉了,但毫發無傷的不是它,而是岑今若。

眼睛也被刺穿,凡鐵難以對他造成傷害,但劍上卻裹挾著岑今若的靈力,它怎麽會沒有感知到!

尖銳的哀嚎穿透整片森林,岑今若面露痛苦耳朵留血,阿沈什麽也看不到,聽不到,慌亂地扶住她:“今若,你怎麽了?”

水潭中的枯骨只要不靠近就不會有事,但岑今若的樣子讓她非常擔心,她扶著岑今若急忙說:“我們先退出去!”

岑今若費力站直,她根本聽不到阿沈說的什麽,努力看著她的嘴型,只認出了一個“退”字,於是奮力拒絕:“不,我知道它的弱點!”

怪物無法忍受被攜帶著靈氣的斷劍造成的傷口,不明白為什麽這一次會如此疼痛,甚至靈魂都在灼燒,越來越痛、越來越痛,疼痛讓它不斷翻滾著,終於露出了隱藏在林間水霧中的真身——一條巨型蛟龍。

蛟龍不斷翻滾,僅剩的黃色眼睛更加怨毒,吐著細長的舌頭朝二人噴射毒液,岑今若雖然聽不到聲音,但視力不弱,立刻抓著阿沈靈巧躲過,剛落地,蛟龍一尾巴拍了過來,她再次帶著阿沈躲了過去。

岑今若知道不能再把主動權交給蛟龍了,手握斷劍,靈氣源源不斷地湧入,等到耳朵的傷不那麽難以忍受,再次沖了過去,刺向蛟龍的另一只眼睛。

蛟龍失去了一只眼睛,看到的人影位置發生了一些傾斜,並沒有能很準確地捕捉到兩人的位置,不免開始有些焦躁,岑今若虛晃一招,用斷劍斬斷了蛟龍一只爪子。

血淋淋的大爪子落在地上,不再對阿沈隱形。鷹爪一樣彎曲的巨大爪子末端十分厚實,尖端又很鋒利,普通人要是被劃上一下,定然身首異處,更為可怕的是,它的爪子尖端還是詭異的藍紫色,一看就帶著劇毒。

利爪尚且如此,本體定然更加兇殘。阿沈心中升起一股慍怒,她無法忍受有危險超出自己的掌控,這樣看不見的情況更是讓她更為焦躁起來。

不能再藏拙了。

她猛然掀起覆蓋在自己左眼上的頭發,露出無機質的紫色眼睛對上岑今若劍指的方向。

世界在她眼中明晰起來,蛟龍的身影和弱點清晰可見,阿沈暗暗松了一口氣。

但這口氣還沒有緩過來,她的心再次提了起來,蛟龍竟然伸出尾巴想把岑今若卷起來!

岑今若一時失手,斷劍掉在了地上,只是瞬間,地上刮起了一陣龍卷風,枯葉還沒有完全落下,滿臉痛苦的岑今若已經被蛟龍尾巴卷住,只露出腦袋。

“今若!”

阿沈大聲喊著她的名字,蛟龍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將腦袋轉向岑今若,不僅向她大張著嘴,甚至還用毒液恐嚇她。蛟龍向來有折磨人的習慣,當然不會讓她輕易地被自己毒死,它一點點收緊身體,僅剩的眼睛看著著岑今若痛苦的表情。

斷劍突然滾到阿沈腳邊,她紫色的眼睛看到了不同尋常的畫面,岑今若的靈氣竟然修補了斷劍,她頓時明白了岑今若意思。

阿沈撿起了斷劍,蛟龍仍然不看她,對岑今若的擔心和被輕視的不甘同時湧上心頭,阿沈撿起劍,學著岑今若的樣子,將斷劍刺進了它另一只眼睛裏。

“臭長蟲!放開我家香噴噴的今若!”

輕視對手的蛟龍吃痛,反而將岑今若越纏越緊,一時意氣過去,阿沈慌了神。

她能算出來岑今若不會有生命危險,但是不知道會這麽艱難啊!

咯吱咯吱的聲音夾雜在蛟龍的哀嚎之中,那是骨骼斷裂的聲音,阿沈不由更加擔心。

不應該這麽莽撞的,她心裏開始後悔,為什麽要攛掇今若來這裏啊!

眼淚啪嗒一下掉下來,阿沈手握劍就要替腦袋都埋在蛟龍身體裏的好友報仇,卻聽到咯吱咯吱的聲音越來越大,正要細看,卻聽見蛟龍更加痛苦的哀嚎,簡直要被它吼聾,隨即就看見它纏著岑今若的那部分身體竟然開始發出金紅色的光芒,一閃一閃的。

來不及細看,纏著岑今若的身體就爆照了,蛟龍的身體被炸成兩大半,傷口處是被火灼傷的痕跡,正好圍著岑今若的部分依舊完全碳化,阿沈茫然看著眼前的一切,沒有搞懂到底發生了什麽,就看見岑今若衣服也被炸的不成樣子,滿臉灰痕地走了出來。

“這只蛟龍嘴好臭啊。”她皺著眉抱怨,“我得先去洗把臉,換身衣服,阿沈,你幫我擋一下。”

阿沈下意識反問:“清潔咒不可以嗎?”

岑今若老老實實回答:“可以是可以,不過我更喜歡水……”

“你剛剛幹了什麽?”阿沈回過神來,看著地上雙眼流血的蛟龍,可以肯定,它絕對死了,“你是怎麽想到這麽做的?”

岑今若一臉不認可地看著她:“我說的你都沒有好好聽!我問過歷修士,是她說可以用將螢石粉弄進蛟龍鱗片裏再用靈力點燃的,他還給了我好多好多靈石粉呢!”

阿沈低聲說:“你說了那麽多,誰能記住嘛……你給他的東西不知道可以買多少螢石粉了!傻丫頭你這是虧本生意!”

說到後面,阿沈再次提高聲音,掩蓋住自己心虛。

岑今若說:“螢石粉對我們來說才更重要吧,我覺得我們賺了。”

阿沈見她不再計較,再次高興起來,“你說得對,可是你的計劃也太危險了,我當時都嚇死了,我們可以慢慢來的。”

這次輪到岑今若心虛了,她其實並沒有按照計劃進行,一著急都忘了計劃是什麽,不過阿沈也沒有好好聽,她就當沒這回事了。

“……你不告訴我,我怎麽配合?”

岑今若忍不住回嘴:“我就知道你會配合我的,我都把劍扔過去了。”

阿沈想到蛟龍那足以腐蝕地面的毒液,仍然心有餘悸:“萬一呢,要是萬一我沒有意識到你的意思,你就危險了!”

“我就知道你會配合的!”岑今若再次強調。

阿沈和她面面相覷,說不出話,對視片刻,兩個人都笑了出來。

“算你贏了!”阿沈捏捏她的臉,“快去洗洗吧,等你洗完了,我也要洗洗。不過這個水潭不行,裏面有枯骨,你會害怕的。”

岑今若聞言看了過去,左看右看沒有看見她說的骨頭,但卻沒有往那邊去了,“我才不怕呢……不過我也不喜歡有骨頭的水。”

蛟龍死去,林間大霧散去,陽光終於照了進來,為墨綠色的樹頂鑲上了金邊,岑今若不禁感嘆:“原來今天是晴天啊,我隨便用一下清潔咒換身衣服算了。”

阿沈也是這個意思,她隨手掐訣,周遭布起幻陣,這裏無人可以進來,兩個人在大石頭後面換了衣服。

岑今若踮踮腳,看著短了一截的衣服,不明白為什麽會縮水這麽快。

“我的衣服變小了。”

阿沈的手在她腦袋比劃,“我們剛剛認識的時候,你才這麽高,一下子就長了我一個指節那麽高了,是該買點新衣服了,等我妹交了任務之後一起去成衣鋪……”

“渾天仙蓮!”

兩人再次對視一眼,怎麽也沒想到,都把這一次的任務給忘了。

岑今若連忙說:“我去采!”

“不,那個不是真的。”阿沈拉住了她,“那個是五彩幻蓮,渾天仙蓮在那裏。”

她指著一處極高的樹頂,墨綠色的松針披著金光,隨著雲層散開,陽光徹徹底底照在了樹梢上,一朵遺世獨立的透明蓮花終於有了金色的輪廓。

“真美啊。”岑今若感嘆,“哪怕只是看到,也不虛此行了。”

二人摘了渾天仙蓮,驚起林間怪鳥,好在阿沈早早布下迷陣,怪鳥東沖西撞,怎麽也找不到正確的位置。

阿沈朝著根本看不見她的怪鳥吐了吐舌頭:“笨蛋,來抓我啊!”

她又看了看蛟龍:“今若,蛟龍身上哪裏比較值錢啊?”

“龍筋最值錢,雖然還不是完全的龍,但也不差多少了……”她看著被自己炸成兩截的蛟龍,閉上了嘴,想了想,“龍角勉強也行吧。”

阿沈點點頭,開始收拾蛟龍角,“也行,蚊子再小也是肉。”

可就在她蹲下的瞬間,險象再生!

已經涼透的蛟龍頭突然撲了過來,雙眼留著血淚,緊緊咬住了沒有完全躲閃掉的阿沈的小腿上。

岑今若立刻反應過來但還是來不及,毒液仍舊流了進來,她趕忙從儲物袋拿出各種各樣的解毒丸,一股腦餵給阿沈,急得團團轉,“怎麽辦?阿沈,怎麽辦?對了,渾天仙蓮,你吃了會有用嗎?”

本來還有些緊張的阿沈看到岑今若比她還緊張,頓時放松了許多,她原本就是將自己生死看淡之人,倒沒有多麽急切,吃了岑今若給自己找的藥之後,自己也拿出了丹藥吃了下去,才不急不徐地告訴岑今若:“渾天仙蓮是增加修為的,對解毒沒用,不如我們先出去,想要渾天仙蓮的人說不定會知道更多消息呢。”

岑今若看著她蒼白的面容眉頭緊皺道:“只能這樣了。”

她攙扶著阿沈,突發奇想地問:“阿沈,你能占蔔到解藥在哪裏嗎?”

阿沈搖搖頭:“不能,越是與我有關的事情,我越是占蔔不到。”

岑今若不死心:“那可以占蔔,我在哪裏能找到為你治療的藥嗎?”

這倒不是不行,阿沈試了一下,卻發現還是不行,怎麽回事,今若對她已經這麽重要,足夠影響她的占蔔了嗎?

阿沈沒將這些細節告訴她,只是搖了搖頭說不行,岑今若越發沮喪。

回程還有些麻煩,岑今若嚴肅地拒絕了阿沈的指導,讓她不要再操心,自己一個人解決。一開始阿沈沒用完全放心,但看到沒有她作弊一般的指點,岑今若用自己的想法反而更快解決,不禁有些懷疑,之前是不是她影響了岑今若的發揮。

岑今若很厲害她是知道的,但是知道是一回事,看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非人非妖非生非死,十分特殊。阿沈原本是想混熟一點再問問她怎麽回事,但是真的交心之後,反而不知道怎麽開口。她有預感,那並不是會讓岑今若開心的事情。

有岑今若再,兩個人順順利利交付了任務。

俠義堂的執事向來麻木的眼神再看到渾天仙蓮的時候終於露出了不一樣的神色,他意外地看著兩個年輕的女孩子,最終卻並沒有多說什麽。

“你們以後可以多看看天字級的任務。”

岑今若點點頭,趁機問他:“甄執事,可以讓我們見見發布這個任務的人嗎?”

甄執事把渾天仙蓮裝好再用俠義堂的特制符咒封好遞給別人,看了不看她們,“有事?”

岑今若急切地說:“我朋友被渾天仙蓮旁邊的惡蛟咬了,雖然暫時控制住了,但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毒發,我想問問發布任務的人,說不定會有辦法。”

甄執事拿著筆頭都沒擡,“不知道。”

岑今若為難地站姿在原地,阿沈看不下去了,微笑著擡手在甄執事面前的桌子上敲了敲:“沒有人告訴過你,跟別人說話要擡起頭嗎?”

甄執事依舊沒有擡頭:“教過,但是關你們什麽事情呢?”

岑今若拉拉阿沈的袖子,示意她不許在這裏浪費時間,找醫修解毒更為重要。

阿沈沒有理會,她就是這樣的性子,受不得一點怠慢。

那雙洞悉一切的眼睛居高臨下地盯著他,口吻是一種假裝的、高高在上的悲憫:“就算不看,也是知道自己配不上對不對?這也是一種聰明。”

甄執事終於忍不住擡頭,怒氣沖沖地看向她,對上那雙異色瞳孔,握緊了手中的筆:“閣下何必咄咄逼人!”

阿沈的語氣輕飄飄的:“我咄咄逼人?哪有的事,我客氣的不得了。地上的螻蟻焉敢伸手去夠天上的鳳凰,甄執事,你也懂這個道理是不是?甄執事一表人才,在凡人中也是年少有為了,雖然靈根不足以修煉,膽總歸還是比凡人強一點的,可惜……”

甄執事長相清俊,尤其是一雙眼睛十分好看,但這些在阿沈眼裏一文不值。人的天賦是出生便決定的,一個人的一生大多是時候早已決定。比如普通人,朝生暮死,七十古來稀,無法窺得大道,人間百年也如一瞬,比如修士,生來便有感於天地,註定不凡,一生修身修心。

而在兩者之中的,便是這些看得到修士的大道,自身天賦太差,努力不足無法踏上正路,有別於凡人,卻稱不上修行之人。一輩子同樣一眼望得到頭,出息點到仙門或者修士的組織混個外門執事,沒出息就回去繼續做一個凡人。大多數在見到修士的世界後都很難回去,留在修士和凡人之間成家立業,經營著自身的關系,期盼著孕育出天賦不錯的子孫後代,盼著雞窩裏飛出鳳凰。

但是,這樣的人註定只能和跟自己一樣的人在一起,縱使和修士結合生下的孩子天賦會更高,但是哪個修士願意呢?

阿沈剛見到這位甄執事的時候就知道他喜歡自己的好友,這樣的行為在她眼裏稱得上是冒犯了,不過是因為出門在外不想麻煩才當沒發現,現在中了毒心情本就不好,還被家裏她經過都不敢擡頭的下仆如此怠慢,心中更是窩著一團火。

她不會對自己的好朋友生氣,也不願點出來讓自己的朋友難堪,但就這樣陰陽怪氣刺一刺他還不簡單?

“阿沈!我們得走了,不要打擾甄執事了。”岑今若不知道他們再打什麽啞謎,但她知道,再不去找大夫,阿沈身上的毒就加重一分,簡直是皇帝不急太監急,都快被她慢吞吞的態度氣死。

甄執事仍舊沒有看她,他知道他們之間的鴻溝,重新拿起筆沈默地寫寫畫畫。

阿沈看著又有人進來,便沒有再說什麽,跟著岑今若一起離開這裏。

等到她的身影已經走遠,筆尖滴著墨的甄執事才擡起頭,和從前無數次一樣,看著岑今若的背影。

岑今若決定帶阿沈去四無城南找夏侯神醫。

“他是我目前見過醫術最好的醫修了。”岑今若說,“阿沈,這可是代甫,你一定要聽大夫的話,不要擡杠啊。”

阿沈抗議:“我哪有擡杠!我都是實話實說。”

岑今若敷衍地點點頭:“好好好,你誠實。”

等到了地方,竟然又看到了俠義堂的人,正在給他送來渾天仙蓮,岑今若一喜,連忙向他詢問。

夏侯神醫之前其實見過岑今若幾次,但都沒記住人臉,他平時要見的病人太多了,對他們的脈搏記的都比臉清楚。原本不想理會,但是在聽聞竟然是她們兩個拿到的時候突然改變了主意。

“我可以幫這位小姑娘解毒,但是你們也要幫我一件事情。”他手握茶杯淡淡道,“你要幫我從秘境裏取一樣東西。”

岑今若毫不猶豫的答應:“好。”

“什麽東西?”阿沈剛開口問就聽到岑今若答應了下來,立刻譴責地看了過去,“你都不問問是什麽東西,萬一很難呢?”

岑今若說:“難也要取。”

阿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笨蛋,要是難到會要你的命呢?”

岑今若見她如此生氣,也知道不能明說就算不要命也要去,緩和了一下語氣,“我總不能不管你。夏侯先生,請問是什麽東西?”

夏侯暉說:“是一塊無事牌,六十年前我恩公給我的,可惜我將它掉進了靈虛秘境……”

“靈虛秘境!怪不得你不自己去!”阿沈立刻警惕地看向夏侯神醫,“進去之人一百個裏面只有一個能保存法力,其他的都會變成普通人,你怎敢騙今若進去!”

夏侯暉放下杯子。“你情我願的交易罷了,你們要是不願意也無妨,門就在那邊。”

“我願意。”

阿沈看向岑今若,暗示她不要說話,她來談判,岑今若卻誤會了她的意思,給她提了提披風,安慰道:“你別怕,交給我吧。”

她近來越發怕冷,怎麽看都是不祥之兆,雖然阿沈總說自她出生起就有人給她算過命,知道她不會死在這裏,但岑今若對算命一類還是半信半疑的,尤其涉及好朋友的性命,更是半點不會掉以輕心。

她對夏侯暉說:“先生可以畫出無事牌的具體樣子交給我,但先生找了這麽久都沒有音訊,恐怕並不好找吧。”

夏侯暉頷首:“是有些麻煩。”

一個秘境找一塊玉牌,怎麽會輕松。何況那個秘境,許多人也並不想去。

“這樣的話,我要花很多時間,我朋友身上的毒卻刻不容緩。”

夏侯暉明白她的意思,道:“我現在就可以替她解毒,不過你有顧慮,我也有,若是時間拖過去了,你從秘境中空手而歸,我不就白辛苦了一場了?”

岑今若問:“先生有何高見?”

夏侯暉隨意看了阿沈一眼:“她不夠,把你最重要的東西留下。”

事關岑今若,阿沈沒有沈住氣搶先開口:“你讓她把兵器留下,她怎麽進秘境?”

岑今若拿出一枚貝雕的簪子遞了過去:“給。”

夏侯暉看著簪子,是用各種不同顏色雕琢拼接的簪子,白色的話,淡黃的蕊,墨綠的葉,褐色的桿,雖然與名貴無緣,但也稱得上精致靈巧。

不過簪子毫無靈氣,這算什麽?一個凡物罷了。夏侯暉認為,作為一個無門無派的散修,最重要的東西不是她修煉的功法,也該是她的靈石丹藥,怎麽可能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簪子?

岑今若拿出來的時候全憑本心,只想著全身上下最重要,拿出簪子的時候,自己也嚇了一跳,不明白明明毫無記憶,最重要的東西怎麽會是這枚簪子。

還有這枚簪子,是什麽時候買的?她怎麽會毫無印象?

貝殼雕琢的發簪在陽光的折射下閃耀著珠光,璀璨明凈,即使毫無印象,也被主人仔細的保存。

岑今若楞了楞,誠實回答:“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時候在我身上的,也不知道為什麽它竟然對我來說最重要,但我真的沒有騙你。先生要是不信,想讓我留下別的東西也可以。”

夏侯暉探究地看著她,片刻後搖了搖頭:“不必,這確實是你最重要的,你沒有說謊。不過看來需要治病的不只是她一個,你要是想要我治病的話,可以再幫我一個忙,我們越過俠義堂,也讓你多賺點靈石。”

岑今若說:“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阿沈回過神來,“你的記憶交給我吧,我有辦法讓你想起來!我們不求人。”

不涉及她的安全,岑今若一向不會反對,點點頭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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