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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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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學上課的學子,除了皇族之外,另外還有當朝五品以上文武大員家適齡的郎君與女郎,是以太學建在建康宮外。

出廣陽門,過淮水橋,太學遙遙在望。

太學中是不允許帶著侍女和下人進去的,下了牛車後,朝露將陳愔的書袋給她,便只能等在門口了。

陳愔獨自一人進去,站在大門口張望了一會兒。

原來上課的課堂,她都不太記得在哪兒了。

她沿著中軸線邊走邊看邊回憶,慢慢地記起來了,到了一處假山時,出現兩條岔路,她在那兒想了一會兒,才記起一條是通往課堂的路,另一條則是去往三一亭的,那裏給先生們配備了廂房,是他們改課業的地方。

總算,陳愔憑著記憶找到課堂。

太學中,雖然允許男子與女子一同進學,但是他們的課堂是分開的。陳愔的課堂裏,除先生的講桌外,共有十二張桌子,已經來了的女郎約有六七人。

她的皇姐,辛昌公主陳恪坐在首排中間的位置,看見陳愔進來,視線自她身上一滑,便落向別處。

她不搭理陳愔,可陳愔不能不搭理她。

於是她走到陳恪身邊,對她行禮,“愔見過皇姐。”

陳恪不鹹不淡地,從鼻子裏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陳愔又在課堂裏,走了一圈,向別的皇姐行禮,然後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最後一排中間的位置。

她落座後,中書侍郎家的小娘子,謝蘊過來與她行禮,而後又有別的官宦人家娘子來行禮。

如此一番後,先生進來了。

在課堂之中,沒有品級,唯有師生,所以先生毋需向公主們行禮,反而她們要起身,作揖,尊稱一句,“先生有禮。”

而先生則笑容滿面,言語客氣道:“諸位女郎有禮,我們開始上課,請諸位翻開書本……”

先生講的是經史,《左傳》。

原來上這課時,陳愔都是神游太虛,完全不知道先生在上面說什麽。

今日不同。

雖然距離她上一次上經史課已經有八年的間隔,但這次上課,陳愔很認真。

先生說的內容,她不甚理解,但多讀幾遍後,也能明白意思,若有實在不懂的地方,上課時她不好意思當眾提問,待到課間時,她會特意去問。

經史課的先生頗為詫異她忽然變得這般好學,卻也沒太放在心上。還不知能堅持多久呢!

用功的時辰總是過的飛快,陳愔正在心中默誦課文,屋外突然傳來悠揚的鐘聲,下課了,午膳時間到了。

她們集體起身,送走先生後,陳恪隨意地理了理衣裳,帶著一眾皇族妹妹們去用午膳,毫無例外地,沒有叫上陳愔。

陳愔也沒有得罪過她,相反,在見到她時,陳愔的禮數一直很周到。

只不過陳恪及其他幾位公主,都是身材高挑,容貌艷麗的女郎,而陳愔的樣貌太過清秀,身量也不高,她便嫌棄陳愔不夠雍容華貴,失了皇族臉面,所以不管什麽事,都不愛帶上她。

而另一邊,則是以謝蘊馬首是瞻的士族小娘子們。

如此一來,課堂中分為兩派,陳愔便落單了。

重生之前的陳愔,還為此難過了很久,但現在的陳愔,只是揚了揚眉。

上午的課,她聽懂了很多東西,滿滿的成就感,讓她現在覺得,陳恪故意的排擠與冷落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她一個人反倒更加自由了,只想用膳完還能再多讀幾遍上午的課文。

午膳後,是半個時辰的休憩,下午便是算學課了。

陳愔在外面的小樹林中讀了幾遍篇章,又回到課堂時,發現除了她以外,好似所有的女郎都換了一身衣裙,顏色比上午時要艷麗幾分,連帶著,連屋子裏都明亮了不少。

上一世時也這樣嗎?

陳愔暗想。

好像上一世時,她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無論怎樣裝扮,她也不如姐姐們,百裏景初怎樣都不會看上她,所以對他的那一點小心思也偃旗息鼓了。

所以她們只管裝扮她們的,她並沒有跟著參與。

這一世麽……

這一世她好像對男子已經完全失了興趣,只想好好跟著先生,學知識,明事理,早日找到避免陳國走到國破境地的方法。

想來,這也是老天讓她重生的使命。

百裏景初手中拿著書本,從門外進來,課堂內頓時靜了下來。

上課了。

待他在講桌旁站好後,女郎們皆都起身,向百裏景初行禮,道:“先生有禮。”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怎麽覺得連行禮的聲音,都嬌柔了幾分。

百裏景初好似並未發覺,他連看也未看下面,只是說了句,“請坐。”

言簡意賅,連一個多餘的字都沒有。

“今日我們講以日影求日高。請翻開《周髀算經》。”

說著,百裏景初從書本中抽出七張大紙,一一固定在他身後的木板上。

陳愔定睛仔細一看,那上面密密匝匝的,都是他寫的演算題目的過程,還有畫的草圖。

她又細細看了一下,發現什麽都看不懂。

陳恪坐在座位上,托腮看了一會兒,嬌聲說道:“先生,你寫我都看不懂呢!”

這般嬌俏的聲音,惹得謝蘊看了她一眼,帶著明顯的不滿。

謝蘊沈思了一會兒,也說道:“先生,這個,可是用一根八尺長的棍子,再根據書上寫的式子,然後測量我們這裏,到太陽的距離?”

百裏景初讚許地點點頭,“是的,謝小娘子講的極正確。”

被他如此誇獎,謝蘊開心極了,臉頰上漾起兩抹紅暈,聲音也不自覺地放柔,“多謝先生誇讚。”

陳恪不悅地輕哼一聲。

陳愔沒有察覺這細微的暗湧,只覺得,謝蘊不愧是太學中有名的才女,百裏景初寫的這鬼畫符一樣的東西,她也能看的懂,兩人真是般配!

百裏景初拿起講桌上的教棍,指了指身後的木板,“這些,是我昨日已經演算好的,現在,我就再重新給你們演算一次。請大家過來,到沙盤這邊。”

沙盤就在講桌的另一邊,是一個碩大的矩形形狀的木盒子,裏面裝滿了沙子,先生們可以用木棍在上面寫字給大家看。

百裏景初說完,率先走到沙盤邊。

接著陳恪便起身,抖了抖裙擺,走到他身旁。

謝蘊在心裏瞪了陳恪一眼,走到他的另一旁。

其他的女郎們,待她們兩站好後,才都圍著沙盤兩邊站好了,而陳愔,被身高所限,即便站到她們身後,也看不見。

再加上她並不想靠百裏景初太近,她想了想,索性站到她們對面,直接面對百裏景初。

百裏景初不著聲色地擡眸,看了陳愔一眼。

她穿了一件淡淡的櫻草黃色的衣衫。

本來櫻草黃在這一眾緋色,石榴紅中,就顯得不夠艷麗,偏還是淡淡的櫻草黃,更襯得她在這些濃烈顏色中,顯得清淡。

偏似她這般的清淡,百裏景初看在眼裏,很是賞心悅目的。

而且此時她一人清淡地站在對面,他的兩旁,則濃烈似火。

這畫面……

百裏景初想想,莫名的想笑。

他虛握成拳,放在唇邊,掩飾地輕咳了一聲,才說:“若求邪至日者,以日下為勾,如此這般……日高為股,這般如此……勾股各自乘,並開方而除之,得邪至日者。”

說話的同時,他手上的木棍也沒停,不斷地在沙盤上寫寫畫畫,說完之後,又寫了兩道例題,最終收筆,道:“所以,這就是最終的結果,諸位可都清楚?”

謝蘊笑著說:“嗯,先生的步驟都講解的很清楚,蘊明白了。”

陳恪聽謝蘊說明白了,她即便不是太懂,也不想表露出來。隨意地嗯了一聲。

其他人也都附和著。

陳愔:“……”

大家都這麽厲害的嗎?她完全沒懂好嗎?

而且……

她看的是倒的啊!

百裏景初沒有聽見她的聲音,遂擡眸,見她呆呆地站在那裏,想來她定是沒有聽懂,可她沒有提問,他也就沒有再解釋。

“好了,我一會兒再出兩題,諸位可以帶回去作為練習,請大家都回到座位上去。”

百裏景初拿了課業,分發給大家,走到陳愔座位旁時,發現還是空的。

他擡頭,見陳愔等她們回到座位上後,她又走到她們站著的那邊,低頭仔細地研究沙盤。

他想了想又說:“我課後會在三一亭待上一個時辰左右,若是有不明白的地方,一會兒可以去那裏找我。”

下課後,陳愔還在想著那兩道算學題。

經史課的課業好辦,今天差不多都弄懂了,回去再多看兩遍即可,可是這算學,一點都不懂,回去就是想破腦袋,也都想不出來啊!

陳愔想了想,果斷地收拾書袋,去找百裏景初。

待她走到假山附近,正要拐上另一條去三一亭的岔路時,突然聽見假山的後方傳來說話的聲音。

“先生,先生,您怎麽就不能接受我的心意呢?”

“……抱歉,微臣高攀不上辛昌公主。”

這說話的兩人……

是百裏景初與陳恪!

她一不小心就聽了壁角了。

陳愔暗暗感嘆,長得好看的人,好像隨時隨地都在被人表白。

陳愔並沒有打算偷聽,她想了想,要不還是明日再來問題目吧。

她正要悄悄地離開。

陳恪的聲音忽然大了起來,“百裏景初,本公主看上你是你的福氣,我有哪一點比不上謝蘊?我現在就去皇兄那裏,讓他取消了你與謝蘊的婚事,做我的郎君!”

陳愔遲疑了一下。

上一世時,好像沒有聽說百裏景初尚了公主啊,難道是自己昨天幫助了他,所以他的命運有所改變?

她正在暗思之時,卻聽見百裏景初聲音裏壓著不耐煩,道:“辛昌公主竟然對微臣這般感興趣嗎?這可怎麽辦,昨日樂音公主剛剛從陛下那裏,討要了微臣去!”

陳愔瞬間瞪大了眼睛。

這……是什麽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若求邪至日者,以日下為勾,日高為股,勾股各自乘,並開方而除之,得邪至日者。

以及文內算學知識,都來自於《周髀算經》

晉江新開發了讀者勳章的功能,我去看了一下,赫然發現,我的第一個讀者勳章是……

活!化!石!

我:“……”

我都這麽珍貴了,大家還不趕緊收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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