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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謊言-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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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謊言-6

正如小綿羊派收到的作息表裏所說,他們的早餐是統一的培根炒蛋。

而且在這張長長的餐桌上,愛倫自始至終只端上了一杯牛奶。

——“你的早餐有且僅有培根炒蛋,不要喝牛奶,那是■■■■喜歡的東西”。

眾人面面相覷,最終都把目光放到郁郁身上。

只有她不是直接受這條規則限制,因此大家一致認為,所謂的“■■■■”應該就是和其他孩子關系一般的“姐姐”。

盡管林逾想要回避所有可能的危險,但在郁郁看來,喝下牛奶也是必要的挑戰。

因此,在早餐時間的最後三分鐘,郁郁仰頭喝幹了玻璃杯裏溫熱的牛奶。

“怎麽樣?有沒有不舒服?”克洛維斯率先湊過來,緊張地揪住郁郁衣袖,“味道對不對?不然還是吐出來吧?”

陸枚也始終觀察著郁郁的變化,確定她從頭到尾都神色如常,才稍微放松些許。

但郁郁沒有立刻放下牛奶杯,她遲疑地舉著杯子,朝向頭頂的吊燈皺眉察看。

艾利亞斯首先發現蹊蹺:“克洛維,你讓一點光。”

克洛維斯應聲讓步:“怎麽了怎麽了?杯子有什麽不對嗎?”

林逾也跟著站了起來,正想詢問郁郁,卻見郁郁捧著杯子,忽然轉過頭來。

隔著透明的玻璃杯,郁郁殷紅的眼瞳和林逾遙相對望:“指揮……”

“杯底有字。”

8:10~12:00,一整個上午都是亞當為他們預留的“授課時間”。

管家愛倫將一枚小巧的鑰匙遞給林逾,接著便引領眾人來到空閑的教室。

和林逾預測的灰塵仆仆不同,教室裏窗明幾凈、桌椅儼然,盡管沒有任何高科技的授課設備,但如黑板、粉筆一類的基本教具都完好無損。

透過拭得極為幹凈的窗玻璃,他們甚至能窺見建築外的爛漫春光。

這是林逾第一次在萊希特家族內看到外邊的風景。

“接下來,就請老師隨意。不過,因為這是您第一次單獨授課,所以過程中可能會有前輩過來督導,不用緊張,只要您沒有違規行為,就不用擔心他們,連眼神都不必多給。”

愛倫恭恭敬敬地介紹著教室內的教具,又從封閉的十六格儲物櫃裏打開了第一層的四個格子。

“這是今天上午需要完成的四堂課,請您過目。”

“8:30~9:15,美術課,課時45分鐘;

“9:25~10:10,舞蹈課,課時45分鐘;

“10:20~11:05,閱讀課,課時45分鐘;

“11:15~12:00,聲樂課,課時45分鐘。”

而他打開的四個格子裏,分別是四門學科的“教材”。

每類教材都有五本,一本教師用書,四本學生用書,顯然都是亞當提前準備好的。

“必須按照課表行課嗎?”林逾微微皺眉,如果說他對閱讀還能有點興趣,那麽美術、舞蹈和聲樂這種陶冶情操的藝術……林逾自認沒什麽水平。

愛倫答:“當然。這是先生根據孩子們的喜好特意安排的。”

“剩下的十二個格子又是什麽?”

“您剛才拿到的鑰匙是第1層通用,剩下3層儲物櫃的鑰匙都由先生保管,暫時不能交給您。其中包括了前任老師們留下的禮物,以及一些孩子們曾送給前任老師的禮物……出於某些原因,不得不暫時放在這裏。”

說完,愛倫向林逾深深鞠了一躬:“我就不耽誤您上課了,辛苦老師。到了時間我會來提醒您下課。”

他主動退出了教室,從教室門特意留出的長方形玻璃外對眾人彬彬有禮地點點頭。

愛倫把門哢噠上鎖,寬敞的教室內,立刻只剩下五人壓抑的呼吸。

黑板上懸掛著LED屏幕的計時器,林逾掃了一眼時間——8:13,並沒有耽誤太多。

再掃視教室裏其他的陳設,他便註意到講臺邊的支架上擺有一尊小小的雕像。

和餐廳裏的人魚相仿,但它的材質不是銅,而且做工明顯粗糙了些,人物的五官輪廓都很模糊。

能從外形上一眼看出的特點,就是這尊人物穿有漂亮軍裝,扛槍站得筆挺。

然而它缺失了一條腿,因此必須有底座的粘結才能支撐住它難以平衡的身體。

林逾端起雕像細看,一旁的艾利亞斯開口:“這似乎是錫。”

“錫?”林逾借著陽光打量片刻,暫且沒能察覺什麽異常,“下課了再看吧。這節課是美術課,準備上課。”

為了提防“督導”,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林逾並不打算完全擺爛。

至少要提醒大家把教材翻開,哪怕只是照著教材宣讀,明面上總得應付過去。

而且林逾樂在其中。

他甚至給自己變出一副無框的平光眼鏡戴上,一推眼鏡,原本艷麗得有些侵略性的面龐便顯得穩重不少,倒是更貼合“老師”這一身份。

克洛維斯根本沒想到回來福利院反而要開始讀書。

畢竟以前在福利院,他除了基本的識字教育,從來沒有任何人逼他學習。

中層區最不缺的就是文盲,能識字的他已經是其中的鳳毛麟角。

然而其他人都已經翻開了書,頂著林逾的目光,克洛維斯終於不情不願翻到目錄頁。

“這節課我們先來討論第一單元,美術的概念。”

林逾拿起粉筆,煞有介事地在黑板上畫一個癟癟的圓,再加上兩個小圓,意表眼鏡:“美術,泛指創作占有一定平面或空間,且具有可視性的藝術。比如我占用了一片黑板,畫下一個‘克洛維斯’。”

克洛維斯:“……”

“再畫一個‘郁郁’。”

林逾換上紅色粉筆,把另一個癟圓的“眼睛”塗色。

“接下來是‘小美’。”

陸枚單手支腮,毫不意外地翻了一個白眼。

黑板上的“小美”和前兩個圓並無二樣,只是怒目圓瞪,失去了笑臉,在他頭頂燃燒著一片簡易的“火焰”。

“最後畫一個‘馮大哥’。”

林逾高高地踮起腳,在他能觸碰到的黑板最高處又畫一個圓。

艾利亞斯失笑:“我是巨人嗎?”

“他”的高度幾乎是另外三個疊加起來還要高。

但“老師”的作畫的確很能捕捉人物精髓,寥寥幾筆就把他們四人的特質都刻畫出來。

郁郁還在一旁舉起光腦拼命留影:“要在中間再畫一個指揮。”

林逾失笑:“我太好看了,不方便畫。”

於是在四個火柴人簇擁的中央,講臺上站立的林逾低頭輕笑,側首打量自己傑作的片刻,便被郁郁在光腦中留下一連串加密收藏的記錄。

這種娛樂性的打發時間當然只是須臾,林逾笑著完成了惡作劇,便拍去手掌的粉塵。

他低頭一邊翻書,一邊梳理當前的線索:“郁郁,你剛才在杯底看到了什麽?”

“兩個字母。”郁郁答,“大寫的ID。”

這個發音很顯然不是目前的帝國通用語,也不是林逾擅長的古東方語言。

所有人都在第一時間看向艾利亞斯,把他當作萬能詞典的用意不加掩飾。

艾利亞斯沒有讓他們失望,他思考一會兒,道:“這似乎是古西方文字的一種,但它代表的意思有很多……比如Identity document,意思是‘身份識別碼’,很多領域都適用這一概念,例如在星網上不同的用戶就有不同的id來區分身份。”

“身份識別碼?”林逾蹙眉沈思,但一只玻璃杯似乎和這個概念並不適配。

“網絡技術裏也有縮寫id的單詞。”郁郁回憶著說,“intrusion detection,‘入侵檢測’,可以幫助系統對抗一部分技術攻擊……這條信息有用嗎?”

或許玻璃杯和網絡攻擊這種事更沾不上邊。

第三個提出猜想的是陸枚:“Intelligent Design Theory,‘智能設計假說’,簡稱‘智設論’。在古藍星的歷史裏有人提出過這個理論,主張自然系統中用現有科學無法解釋的現象,都是由於智能的設計,而非隨機的自然選擇。”

林逾:“……”

林逾將目光投向最後的克洛維斯,克洛維斯回他以茫然的註視。

好吧,他就不該對自己的文盲發小有任何期待。

“這些線索似乎都很難和玻璃杯畫上等號。”艾利亞斯看出林逾的為難,輕聲安撫,“先不必急,我們還有時間去找新的線索,說不定就是要和其他線索組合起來才能了解其含義。”

不管是id常用的“身份”概念,還是它在網絡技術裏的專門指代,包括陸枚提出的學術理論,林逾都直覺不像玻璃杯——或者說,玻璃杯的主人“■■■■”會關註的東西。

這個杯子的主人是亞當和夏娃兩個女兒中的“姐姐”,是向往自由、親近彼得、擅長繪畫的小山羊派。

從理論上來說,她能接觸到的知識應該不包括網絡技術和古藍星歷史。

但用“身份識別”這一概念來解釋又實在牽強。

那麽,“姐姐”能接觸到的除了這四本教材,也就剩下家庭教師了。

家庭教師還會向她傳授什麽知識呢?

——要弄清這一點,似乎需要確定家庭教師們本來的身份。

“比起那個,你還是先解釋一下昨晚的事比較好。”陸枚轉著統一派發的筆,指指身邊的克洛維斯,“你不直截了當說出來,有些笨蛋是沒辦法理解‘奇跡’的。”

克洛維斯皺臉齜牙:“……要你管?!”

“啊,確實,有些很重要的信息不能漏掉。”林逾恍然回神,就著剛才授課的姿勢,回憶著道,“昨晚我先看了那幾本日記,起初只看了綠色、黃色和粉紅的三本。”

“我們先假設這個家裏一共有五個孩子——事實上,這是我從房間裏的報刊找到的線索。

“最小的養子始終沒有露面,所以我想,可能目前在家裏活躍的只有兩名親生女兒,和一名養子、一名養女。”

林逾在黑板上寫下1-4的編號,又一一寫下四位家庭教師的名字。

“這四個人……在《聖經》裏是傳播福音的、神的‘十二門徒’,於是巧合一樣,來到萊希特的四位老師也都選擇了這四個名字。”

林逾最後擺上那本天藍色的日記本。

“我原以為可以從這本特殊的日記本裏獲得全貌,但是很遺憾。

“這個本子裏除了你們的留言,前邊的所有字句都——”

都是謊話。

“家裏共計有987654321位家庭成員,因為是龐大的家族,我們關系親密,可以盡情玩笑。”

“萊希特是一個幸福的大家庭。”

“■■有長長的頭發,■■■喜歡看書,■■■■不愛說話。”

“前兩句已經不攻自破,最後一條,這三個人名明顯是指向另外三個‘孩子’。”

林逾平靜地用手指依次指過這些名姓:

“■■——我認為就是昨晚夏娃口中的‘卡拉’,她也是陸枚扮演的角色。在陸枚的房間裏,沒有梳子。

“■■■,只有馮大哥和克洛維斯的房間裏有大量書籍,但馮大哥的書幾乎都沒有啟封,我想應該談不上‘喜歡看書’。而克洛維斯那些書……大多是童話故事一類的東西,與其說他是愛讀書的■■■,我更傾向他的角色是這個日記本真正的主人。”

“而且,‘小山羊派’裏與之相關的規則原話是:‘萊希特是一個虛偽的魔窟’、‘家裏只有四口人’、‘■■頭發很短,■■■討厭看書,■■■■很愛說話’。”

隊友們沒有反對。

大家也都認可,正是因為長期沈迷圓滿的童話故事,這個孩子才會用謊言粉飾自己絕對談不上“幸福”的家庭。

雖然林逾的推理幾乎都沒找到物證,只有“姐姐”視角的規則作為佐證,但在當下這個怪誕荒謬的世界,可能性最高的猜測足夠成為他們放手一搏的方向。

何況在進入區域不到一天就有這麽多的收獲,已經算是意外之喜。

克洛維斯更是緊跟著提出:“這個日記本裏的字句……也是小綿羊派的規則裏的原話。”

他將自己的規則全部分享給郁郁,郁郁也立刻代為傳達:

“0.萊希特是一個幸福的大家庭,你在這裏有許多家人,例如■■■、■■和■■■■,大家都很喜歡和你一起玩。■■有長長的頭發,■■■喜歡看書,■■■■不愛說話。請根據以上信息,確定身邊之人是你的家人;

3.你有一個天藍色的日記本,請記住,它是天藍色,不是土黃色、不是粉紅色、更不是草綠色。假如在每晚23:59之前你還沒有將今天所發生的一切記入日記本,這一天的記憶都會消失,切記;

1.家裏共計有987654321位家庭成員,因為是龐大的家族,我們關系親密,可以盡情玩笑;但假如你看到他們臉上有親切的笑容,請遠離,他們不是你的家庭成員;

5.你的作息表如下……

6.請分享你的生活,對護理員除外;

2.假如家裏發生爭執,無論是誰和誰之間,請無視(真正的無視,而非單純的漠視);假如你是當事人之一,註意,請立刻前往爸爸或護理員所在的區域尋求幫助,無論你面對的是誰,爸爸是你永遠的依靠;

4.休息時間沒有任何人會打擾你,請牢記,你沒有義務回應任何噪音。如有必要,請攻擊。”

這是和“小山羊派”完全相悖的處世法則。

或者從混亂的序號裏就已暗示,這篇規則的作者自己也正處於混亂、懵懂、不知所雲的狀態。

TA完全習慣了撒謊。

TA沈溺於撒謊。

TA已經無法面對真實的世界。

四個孩子中,兩人逃離了父母,一人沈迷於謊言,僅剩的孩子代表所有兄弟姐妹,謹慎地收拾起這些狼狽歷史。

或許TA也不敢面對真實,或許TA是為了保護家人,總之,很大概率是由TA逐漸拼湊出了一個荒誕的謊言世界。

林逾舉起那本土黃色的日記本:“最後TA等來了家庭教師約翰。”

“為什麽我會這樣猜測,因為……”林逾輕聲道,“在十二門徒中,約翰是唯一壽終正寢的那位。”

可是這樣一來,還有幾個疑點無法解釋:

1.如果組局的人是■■■,TA為什麽不讓大家在自己的土黃色日記本留下日記?

2.即使確定了離開家族的兩個孩子名叫“卡拉”和“利斯特拉”,她們離開家族的契機和目的又是什麽?

3.如果造成當前局面的只是四個孩子,亞當夏娃又在這場噩夢裏扮演什麽角色?

4.用萊希特家族的荒誕過去來考驗他們,除了透露出四名家庭教師的來歷,還有其他什麽用處?

以及最終的,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四個孩子和四名家庭教師現在、或者說最後一次出現是在哪裏?

“睡吧、睡吧,

“親愛的孩子安睡吧。”

歌謠前奏響起的瞬間,眾人遽然回神。

林逾對他們搖搖頭,示意噤聲,大家也都立刻息聲。

“嗚嗚哭、啊啊叫,吵鬧的孩子不省心,安靜的孩子才乖巧。”

林逾的目光眺向後門處,長玻璃外映出的一雙眼睛。

看不清那人的全貌,但對方的目光始終追隨自己,像在嘗試傳遞什麽信息。

林逾聳了聳眉,放下教材,舉步向後門走去。

“乖巧地過來,乖巧地坐下。”

他與來人平視。

那是一雙碧藍色的眼眸,但比亞當的瞳色更淺,映著窗外燦爛的天光,顯得那雙眼瞳剔透而明亮。

就像一汪沈靜的湖泊。

上一次讓林逾產生這種聯想的還是艾利亞斯。

“乖巧地聽聽——”

“您好。”

隔著後門,林逾主動出聲問好:“您是督導嗎?來監督我的美術課?”

在他開口違背童謠規則之後,童謠戛然而止。

門外的男人露出些許怔忡神色,半晌,他拉下了臉上的口罩。

那是一張近乎完美的面龐。

年輕俊美、燁然若神。

包括隨著他的動作稍稍垂下的金色發絲,湛藍眼眸仿佛午後微泛波瀾的海面,註視林逾的眼神溫柔而沈靜,讓人不自覺便要生出頂禮膜拜的欲望。

林逾脫口而出:“艾……”

艾利亞斯?!

雖然他對高鼻深目的白色人種確實容易臉盲,但這張臉不管怎麽看都像是更加成熟後的艾利亞斯啊!

不可能所有金發碧眼的人都和艾利亞斯這麽像吧?

至少他絕不會管亞當叫艾利亞斯的。

男人無聲地搖搖頭,林逾立刻止聲。

他拉住門把手,試圖出去和男人當面對質。然而愛倫果然把門落了鎖,除了隔著玻璃打量男人無奈而溫和的表情,林逾只剩下直接拆門這一選擇。

但在他猶豫要不要拆門的須臾,男人張開嘴,靜靜地開始敘說。

林逾不擅長唇語,急呼克洛維斯過來幫忙。

克洛維斯反應也很迅速,沒幾秒就跑了過來,同樣被男人的相貌嚇一跳後便聚精會神辨認他的唇語。

半分鐘後,男人戴回口罩。

他退後幾步,朝著兩人彎了彎腰,隨後轉身離開,消失在林逾的眼簾。

“……我靠。”

克洛維斯的雙腿一下子軟了,他半蹲著坐回地上,迎向其他人關切的眼神。

林逾拉起他的胳膊:“他剛才說了什麽?”

克洛維斯的面上還有幾分恍惚,遲疑了好一陣才緩緩開口:“他說……對不起,他不是一個負責的軍官,也不是一個合格的愛人和父親。他已經無法堅持自己的使命,除了死亡,不剩任何可以回報世間愛他之人的東西。”

“——對不起索菲婭,對不起利斯特拉,對不起艾利亞斯……對不起素未謀面的小兒子。”

克洛維斯的嘴唇不住顫抖著,輕聲道,“斷了腿的錫兵只剩一顆錫心,還望笑納。”

艾利亞斯幾乎是一瞬間跳了起來,他沖向緊閉的後門,第一次沒有特意扶住林逾,而是率先嘗試攻破這扇薄薄的隔擋。

沒有人見過他這麽失態的樣子,包括林逾也一時怔在旁邊,眼睜睜看著艾利亞斯搖撼門板。

“艾利亞斯……”

艾利亞斯沒有回應,他兀自低著頭,用膝蓋、用手肘,努力地試圖撬開門鎖。

擊打一次比一次激烈,林逾無法坐視,擡手扶住門框,淡白色的光芒即刻湧現出來。

“艾利亞斯!”陸枚卻猛地站起,“你真以為那是路易斯上將嗎?!”

艾利亞斯的背影驟僵,他緊抿的嘴唇松開了些許。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艾利亞斯低頭不言,發絲遮擋住他的眉眼,避光的角落將他籠罩在陰影當中。

那副高大的身軀難得一見地顫抖著。

林逾握了握艾利亞斯的手腕,一旁克洛維斯也伸出手,小心勾動艾利亞斯的衣角:“哥……那都是假的。”

那都是假的。

他們已經斷定這裏的所有都只是“歷史”,路易斯死去多年,不可能還在萊希特家族徘徊。

那都是假的。

至多只有路易斯的愧疚是真。

一句不知年份的“對不起艾利亞斯”,時至今日才傳到本人的耳邊。

“路易斯·馮·維爾……”艾利亞斯的拳頭漸漸握緊,他的額頭抵在門上,似乎這樣就能和路易斯更加接近。

半晌,艾利亞斯微微閉眼:“沒錯,那都是假的。”

“他怎麽可能放棄自己的使命。

“他承載著全家人的心血,他不可能放棄。”

艾利亞斯的心跳透過脈搏傳到林逾的指尖。

急迫得就像剛剛經過千鈞一發的鏖戰。

像暴風雨突然而至,還沒找到屋檐躲雨的狼狽的孩子。

“其實你不會責怪他放棄。”林逾輕聲說,“因為你愛他,艾利亞斯。愛他的人不會怪他,愛你的人也不會怪你。”

“就算你感到無法承受,就算你想要逃避這些噩夢,我們愛你,所以不會怪你任何。

“只要能讓你稍微好受一點,變得蒙昧也無所謂。”

《堅定的錫兵》:丹麥作家安徒生創作的一個童話故事,收錄於《講給孩子聽的童話·新集·第一冊》中。該作描述了一個內心堅定的單腿小錫兵在生活中發生的故事。

內容簡介:

失去一條腿的錫兵誤將同樣單腿站立的芭蕾舞者認成“同類”,並愛上舞者。經歷種種磨難後依然不改初心,但自始至終不敢向舞者表明愛意的他最終被小孩扔進火爐,同時一陣風過,紙制的芭蕾舞者也被吹進火爐,很快燒成灰燼。次日,女仆從爐灰中發現了一顆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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