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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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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殺人

灌灌鳥的叫聲起了作用,看來韓默的沈睡果真是因為幻境的緣故,可是他為什麽還不醒來呢?

齊悅強自按捺住內心的焦急,在腦海中翻動《圖鑒》,想看看除了暫時無法召喚的山神之外,還有沒有其他可以提供幫助的東西。

她一頁一頁地翻閱,卻遲遲沒有收獲,直到一株長得如同嬰兒舌頭似的植物進入她的視線。

齊悅看向《圖鑒》下方的小字註解——“其草多條,其狀如葵,而赤華黃實,如嬰兒舌,食之使人不惑”。

她想起來了,徐景他們第二次進入山海界時,曾經采摘過不少條草,崔平甚至還把帶有毒性的無條草當作條草帶了出來。

齊悅從白色空間取出一株之前收集的條草,又從《圖鑒》召喚出了一株。

她仔細比對,發現兩者果然很是相似,都是青翠的枝葉上點綴著零星的紅色小花與黃色的舌狀果實。

齊悅撫摸著條草的枝葉,重新看向《圖鑒》那行小字——使人不惑?那是不是意味著,條草可以讓人免受幻境的迷惑,從而將韓默從睡夢中喚醒?

想到這裏,她輕輕摘下一顆小舌頭般的黃色果實,在床邊坐下:“可是,要怎麽餵給他呢?需要先榨成汁嗎?”

齊悅正思量著,沒留神九尾狐不知什麽時候溜了過來,“嗖”地一下竄上床,伸長脖子,一口吞掉了她手上的“小舌頭”。

齊悅被唬了一跳,嗔怪地看了眼九尾狐,重新從空間中摘了顆果實拿出來。

九尾狐並不以為忤,它眼神迷離了一小會,隨即便恢覆了清明,嚶嚶嚶地拱進齊悅懷裏撒嬌。

它的反應加強了齊悅使用條果的信心,她掰開果實,捏開韓默的嘴巴,正琢磨著怎麽餵進去,沒想到條果卻在碰到嘴唇的一剎那化為汁液,流進了韓默的口腔。

齊悅看到韓默喉部出現吞咽的動作,暫時放下心來。

她讓九尾狐守在床邊,自己則召喚出食人獸彘與羅羅鳥,帶著它們與灌灌鳥出了門,找出備用鑰匙,一間接一間地去給其他同伴餵食條果。

沒想到這麽餵了一圈下來後,韓默竟然還沒有醒。

齊悅站在窗邊,看到外面的變異植物已經越來越高大茂盛,光線也越來越昏暗。

如果再不加以幹預的話,這些植物恐怕會將房屋整個籠罩進去,鎖在一條條虬勁的枝幹裏。

至於沈睡在屋中的人,自然也只有死路一條。

“不能再等了!”

齊悅跺了下腳,將動物們留在房間裏,自己則收好護身符瑜,然後噔噔噔地下了樓,去後廚翻找能用的祭品。

召喚《東山一經》山神需要一只狗與一條魚,齊悅的空間中沒有活物,韓默又一時半會醒不來,她得想辦法自己湊齊祭品。

因為中秋節慶的緣故,後廚的食物還算豐富,幾條肥美的大魚正在箱式魚缸裏優哉游哉地游動。因為魚缸密封的緣故,這些魚並沒有受到毒霧的影響,還是清醒新鮮的。

齊悅拿起大大的抄網,反覆試了好幾次,才終於撈上來了一條魚。

她把魚裝進剛剛找到並加好水的活魚箱裏,又想方設法地撈了第二條以備不時之需,然後用小推車推著活魚箱去了地下車庫,挑了輛後備箱還算寬敞的汽車,把箱子放了進去。

齊悅回到別墅,服下條果的同伴們還沒有醒,她找出車鑰匙,又召喚出十來只動物,交代它們好好看家,自己則帶著九尾狐回到車庫,開車駛出老宅。

此時此刻,齊悅第一次慶幸自己在極寒結束後堅持學會了開車。

東一山神的祭品還需要一條狗,冰雹出現之後,老宅裏看家護衛的狗全部變異,韓家又沒有吃狗肉的習慣,所以現在一條狗都沒有。

齊悅想來想去,也不知道南城哪裏可以找到沒有變異的狗充當祭品。

焦急之下,她想到之前聽何進提過,研究所那邊有一群用來做實驗的野狼,便決定死馬當作活馬醫,試試看能不能用狼代替犬作為祭品。

這一路路況很是不好,變異植物猖獗地生長著,不是攔到路中央,就是從上方垂下又長又密的枝條遮擋視線。

齊悅新手上路,即使有動物們的幫助,也還是費了好長時間,才磕磕碰碰地到達研究所。

她召喚出神魑,讓它幫忙尋找野狼的所在;自己則帶著九尾狐走向另一個方向,讓白猿和貍力暴力開鎖,一間間地尋找野狼的蹤跡。

找到的時候,那群野狼正萎靡不振地趴在一間密閉的屋子裏。

齊悅拿著瑜,小心翼翼地靠近,發現它們只是昏迷了過去,沒有變異,也沒有死亡,不由長長舒了一口氣。

她指揮白猿將一頭狼扛到室外,然後仔細鎖好了門,讓九尾狐一口咬斷這頭野狼的脖子,自己則磨刀霍霍,取刀殺魚,將魚血塗抹在野狼的屍體上。

“希望這頭狼真的可以當犬用,山神大人,您可千萬不要和我計較,我也是為了救人哪!”齊悅強忍著血腥味帶來的惡心感,一邊動手,一邊在心中默默祝禱。

做完這些後,她清理了雙手沾染的血跡,用精神力翻開《圖鑒》,虔誠地祈求東一山神的降臨。

仿佛過了很久,久到齊悅以為以狼代犬的計劃失敗,正不得不鳴金收兵的時候,周邊的空中終於出現了輕微的漣漪,一位人身龍首的山神出現在齊悅前方的空地上,嫌棄地看了眼野狼的屍體,胡須抖動了一下,沒好氣地開口說道:“你這女娃好不懂事,竟然拿這種祭品來糊弄我!要不是西王母千裏迢迢地過來勸我,我根本就不會出來!真是的!”

“西王母可以離開山頭活動了?看來香火祭祀果然對祂有用。”齊悅心中先是條件反射地閃過一陣欣喜,然後才擡起頭來,誠懇地看向東一山神,承認自己的錯誤。

“山神容稟,事出緊急,所以在下不得不出此下策。”齊悅指了指周圍的變異植物和乳白色的詭異霧氣,“人間界突然被這些東西籠罩,我的夥伴們昏睡不醒,實在無法尋找合適的祭品。在下日後一定備好香火,在界門開啟之時為您備好祭祀牲牷。”

山神哼了一聲,卷了卷長長的胡須:“這還差不多。”

“不過——”祂飛身而起,盤旋了一圈,重新回到齊悅面前,“偌大個人間界,竟然連犬都沒有幾只,可真是寒磣!狼就狼吧,總好過什麽都沒有。你記住,要用上好的高香給我祭祀,萬萬不可再以次充好、糊弄了事!”

齊悅連忙答應下來,當即就從空間取出兩個香爐,插好香後,恭敬地拜了拜,在心中念出祝禱之語。

兩個香爐一座給東一山神,另一座則擺放在玉勝之後,是獻給幫忙勸說東一山神的西王母的。

青煙裊裊升起,東一山神滿足地吸了一口,喟嘆著開口:“嘖嘖嘖,馨香之氣,沒想到我還有再收到馨香之氣的一天。說吧,小女娃,你想讓我做什麽?”

齊悅躬身行禮:“敢問山神可能消除這些毒霧?”

此時的霧氣已經比齊悅出發時濃了許多,空氣中滿是白蒙蒙的詭異香霧,又黏稠又冰涼,宛如纏繞在身上的毒蛇,讓人覺得脖頸發冷,仿佛戴上了鎖魂的枷具。

九尾狐的皮毛被打濕,眼皮重得幾乎擡不起來,眼珠也因霧氣的刺激而顯得水靈靈的。

山神皺眉看了看霧氣,深深吸了一口,卷卷的胡須哆嗦著,好半晌,才打出了一個響亮的噴嚏,造成了一小片突然的陣雨。

齊悅連忙側身躲雨,山神連著打了幾個噴嚏,沖著齊悅擺了擺手:“太沖了,真是太沖了!這個忙我幫不了你。”

祂看向天邊,目光突然變得悠遠,如此感受了一番,然後才緩緩說道:“外魔一次又一次地使壞,星球屏障越來越弱,那些魔物屍體中的毒液下滲到了星球內部,破壞了星球的本源,以至於從星球深處散發出了這些毒霧。憑我一個山神的力量,是沒有辦法深入地底,影響星球本源的。”

竟然這麽嚴重嗎?

齊悅本以為這毒霧就像之前的每一次天災一樣,雖然會對人類的生活產生威脅,卻不是沒有應對的辦法,沒想到山神卻說連祂都無能為力。

如果山神都無能為力,那誰還能有辦法呢?

“一位山神不行的話,那多幾位山神可以嗎?”齊悅語無倫次地開口,甚至忘記了自己目前還只能每次召喚一頁《圖鑒》上的山神。

東一山神並沒有生氣,而是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道:“除非消滅外魔,終止牠對星球本源的破壞,否則誰也不能徹底除去這些霧氣。”

祂神情凝重地看向齊悅:“女娃,你可知道,毒液正在腐蝕星球本源,一旦星球本源被摧毀,整個星球就會變成一顆死星,人類將徹底失去生存的條件。”

“就連我們這些生於開天辟地之時的遠古神祇,都會成為星球的殉葬品。”東一山神在心中默默說道。不過,這些就不必告訴齊悅了。

那豈不是沒有辦法了?

齊悅被山神的話嚇到了,她定了定神,想到《圖鑒》還有最後一招殺手鐧,於是開口問道:“敢問山神,如今的局面真的無可轉圜了嗎?如果星球傾覆,人類滅絕,人間界如何還能再向山海界祭祀貢品?在下鬥膽,請山神告以破局之法。”

“我也沒有什麽肯定的破局之法。”山神搖了搖頭,祂又何嘗願意看到星球滅亡呢?

“女娃,盡快解鎖所有《圖鑒》吧。只有合諸山山神之力,與外魔鬥上一鬥,還有幾分勝算。”

齊悅抿唇點了點頭,這是最終計劃,但目前,她還有更為緊迫的請求需要山神幫忙。

“敢問山神,這霧氣除了使人陷入沈睡外,是否還有別的危害?為何至今都無人轉醒?山神可否幫忙喚醒我的同伴?”

“這毒霧有致幻的功能,與普通幻境不同的是,此霧可於夢中殺人。人類如若吸食此霧,便會陷入幻境,無法自行轉醒。若有人沈睡三天三夜,靈魂便會被此霧吞噬,變成你們所說的植物人。”

“吞噬?這霧竟是活物?它會主動殺人?”齊悅抱緊手臂,看向周圍無處不在的濃霧,一時覺得有些滲人。

山神嗯了一聲:“你可曾聽說過夢貘?這濃霧之中的生物,便是與它差不多的東西?”

齊悅還是不太能接受霧氣是活物的事實,然而,對“夢中殺人”四字的恐懼蓋過了一切,她強忍著內心的不適之意,再次發出請求:“請問您可否幫忙喚醒我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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