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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湛走到姜暖休息室外面的時候,正撞上趙影彤從裏面跑出來。

趙影彤長發披散在臉上,跑得跌跌撞撞,人跑過,帶起一陣酒氣。

蔣湛皺起眉頭——這晚宴安排的也太糟糕了,竟然要姜暖跟別的女星共用一處休息室嗎?他停在門外,想了想,還是敲門喚道:“姜暖。”

沒有人應答,何傑跟在他身後,隨時待命。

剛才的小助理拉著趙影彤的助理跑過來,一眼看見蔣湛,定在原地,臉色漲紅,激動到結巴,“蔣蔣蔣總!”

蔣湛冷冷瞥了來人一眼,問道:“姜暖呢?”

“姜姐在裏面!”

“裏面還有誰?”

“還、還有彤姐——趙影彤。剛姜姐叫我去找彤姐的助理來,說是彤姐喝醉了……”小助理被蔣湛目光一逼,頓時竹筒倒豆子般什麽都交待了。

那就是說現在休息室裏只有姜暖一個人了。

蔣湛徑直伸手推開門,一眼望去,就楞住了。

只見女孩呆呆站在更衣間裏,遮光簾大開,她抱著換下來的長裙擋在只穿了內衣的身體前,琥珀色的香檳正從她發絲衣角滴滴答答落下來。

蔣湛猛地關上門,把所有人都隔在外面,大步走上去,伸手想要攬她又不知該從何下手,“怎麽回事兒?”他驚怒問道,繼而反應過來,“是趙影彤!”

蔣湛轉身要出去。

忽然,一只手輕輕握住了他的衣角。

“別。”姜暖的聲音輕輕的、有幾分飄渺,跟她平時充滿活力的樣子大相徑庭。

她扶著更衣室的門,緩緩滑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眼神有一點空洞。

這是她第一次,這樣直面來自同性的惡意。

蔣湛從來沒有見過她這幅樣子,不禁楞住,顧不上處理趙影彤,俯身直接抱起她,走到一旁沙發上,攬著她坐下來。

女孩身上的酒水沾染了他一身剪裁合體的西裝。

蔣湛卻渾然不在意,他抱她在膝頭,輕輕搖晃著安慰道:“沒事兒了,沒事兒了。”他抵著她的額頭,柔聲道:“有我在,沒事的。”

姜暖攥緊了他的衣角,指節因為用力而泛青。

蔣湛心疼地無以覆加,哄道:“別怕——我馬上就處理她。”

這句話從蔣湛口中說出來,絕不是普通男生哄女朋友的隨口甜言,而是真的能斬斷一個人在演藝圈生涯的利器。

“不……”姜暖長長吐了一口氣,在他懷中似乎緩過來了,臉色不再蒼白得嚇人,她淡漠道:“為這種人多浪費一分鐘,都是對自己的不尊重。”

蔣湛又楞住,撫著她仍舊毫無血色的面頰,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姜暖看著他,微笑道:“臟了你的衣服呢。”

“一件衣服又算什麽?”蔣湛抱著她,緊緊地。

姜暖又縮回他懷中,聽著他心臟穩健有力的跳動聲,剛剛突如其來的驚怖事件仿佛從未發生過,“真好。”她輕輕道,把被酒水澆濕的臉在他懷裏蹭了蹭,“我的男朋友來得這樣及時,像個超級英雄。”

也許對於普通戀人來說,難過傷心的時候向愛人索取一個擁抱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但是對於娛樂圈的情侶而言,一年365天有360天都是各奔東西,再多的情意,隔著冰冷的屏幕總是難以傳達。

蔣湛忽然覺得心酸,把下巴抵在女孩發頂,柔聲道:“我們回去。”

姜暖動了動,回過神來,“我還有一套衣服要換……”她掙紮著要下去。

“少走一套不會怎麽樣的。”蔣湛摟緊了她,“我來了,他們不會計較少走一套衣服的。”

姜暖倔強道:“你是你,我是我。”

蔣湛聞言,薄唇抿成冷硬的弧度,礙於女孩目前的狀況,罕見地沒有出言反駁。

短短五分鐘,姜暖看起來已經調整好了狀態,她回到更衣間,拉起了遮光簾。

蔣湛瞪著那黑色的遮光簾,生氣又無可奈何。

他索性出門,吩咐了何傑幾句。

趙影彤是直接被品牌方的人請著離開的,她還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半醉中,整個團隊就被請出了會場。

趙影彤的助理追著品牌商負責人,“你們就這麽欺負人麽?不是從前求著我們彤姐來參加活動的時候了?”

這句話刺痛了趙影彤的神經。

她人生最巔峰的時刻,就在初出校門嫁做人婦之前。

自那以後,走的只有下坡路。當人生只剩了下坡路,該是多麽絕望啊。

“我們走!”趙影彤挺直了脊背,醉的幾乎站不穩,沒有了年輕時絕頂容貌的支撐,卻依然不改曾經的傲慢驕矜,“跟這種人有什麽好說的?”她不屑,歪歪斜斜往遠處保姆車走去。

姜暖簡單擦過身上發間的香檳酒,換了最後一套品牌服裝,撐起笑容,毫無異狀地走完了最後一趟流程。

任誰都看不出她剛剛經歷了什麽。

去機場的保姆車裏,蔣湛抱著姜暖。

女孩乖乖窩在她懷裏,不言不語,呼吸清淺,不知在想些什麽。

蔣湛時不時低頭打量她的神色,淡聲道:“以後這種亂七八糟的活動,都不要接了。”

姜暖眼珠轉了轉,沒動,也沒回答。

蔣湛牽著她的手,“嗯?”

車子在川流不息的馬路上無聲行駛,前面的司機與何傑安靜地像是隱形人。

幽暗的車燈下,那一聲輕輕的“嗯?”響的卻像一聲驚雷。

仿佛一著不慎,就要引爆席卷一切的暴雨。

姜暖終於動了,她把臉埋在蔣湛懷中,晚上醒來時因為宿醉引發的頭疼,與晚宴時候經歷的沖擊,讓她此刻倦怠極了。

“我好困。”她喃喃道,蜷縮在蔣湛懷裏,全然信賴的姿態。

女孩的呼吸悠長輕緩起來——她睡著了。

蔣湛盯著她安靜的睡顏,神色陰晴不定。他的心裏像是有天使和惡魔在激烈交戰。一方面,他異常心疼於女孩所遭受的一切,恨不能這傷害百倍千倍加諸於對方身上;可是另一方面,在內心某個隱秘的角落,他發現自己竟然有幾分欣喜。

欣喜於女孩對他的全然依賴。

就好像,就好像——她的世界只有他。

蔣湛閉了閉眼睛,知道有這樣想法的自己實在無恥。

原來他是這樣卑劣的人吶!

車子一停,姜暖就醒過來。

她睡得本來也不深,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問道:“到機場了麽?”

姜暖醒著的時候,極少表現出這樣小女生的一面,她雖然不糙,但是絕對是自立偏冷靜型的——這一點,蔣湛在跟她交往後感觸頗深。

所以此刻難得見姜暖這樣的一面,蔣湛竟覺得心頭一熱,抱著她的手臂收緊——真的不想放她走。

姜暖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又動了動身體——忽然意識到從時尚晚宴會場到機場,這將近三小時的車程,蔣湛始終抱她在懷裏。她心裏一甜,攀著他的手臂,幾乎想要留下來,就在他身邊繾綣。

兩人靜靜偎依了十幾秒。

姜暖完全清醒過來,她伸手去摸著戴上帽子。

“還有口罩。”蔣湛輕聲道,修長有力的手指撿起一旁放著的黑色口罩。

“哦——”姜暖答應著,伸手去接。

蔣湛卻繞過了她的手,親自為她戴上,溫熱的手指挑起細細的口罩帶子,掛在女孩小巧精致的耳朵上,那白嫩的耳垂上搖曳著的,正是他送給她的那對約瑟芬皇後的珍珠耳環——象征著她是他的。他俯身下去,在她微涼的耳垂上印下火熱的吻——還不夠,遠不夠,他用力吮吸起來。

分別在即,姜暖也舍不得他,忍著耳垂上微微的痛意,乖巧窩在他懷中一動不動。

直到將兩只耳垂都吮成惑人的粉色,分不出是吻痕還是女孩本身的羞紅,蔣湛才像是滿意了。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撥弄著女孩耳邊的長發,讓那緞子般的發絲滑下來,遮住了兩人暧昧的證據。

車內燈幽暗地亮著,更為此間的氛圍添了一抹情濃。

蔣湛圈著她,臉埋在女孩單薄的肩窩,聲音透著沙啞,還有一絲情動時的不穩,“我討厭你去工作。”

這句話,晚上姜暖剛醒來的時候,他在酒店也說過了一遍。

只是在酒店那一遍,蔣湛是克制的,聲音也淡然。

此刻佳人在懷,分別在即,那份離愁不舍百倍噴湧而出。

他的語氣很重,重的好像這個句子都承擔不了這麽濃烈的情感,而斷的支離破碎。

“我、討、厭、你、去、工、作。”

蔣湛又低低說了一遍,一字一頓,像是立刻要采取行動的獵豹。

姜暖輕輕晃著他的手,柔聲道:“我討厭跟你分別,但是我喜歡你認真工作的樣子。”

蔣湛頓了頓,哼了一聲,隔著口罩按了按女孩柔軟的唇瓣,悶悶道:“說得好聽。”

姜暖從他懷中挪開,撿起手機,按亮屏幕,看了一眼就要下車。

忽然,她整個人被蔣湛攬了回去。

蔣湛單手奪走了她的手機。

手機屏幕亮起那一瞬,他看見了未讀消息的發件人——高雲深。

蔣湛又怒又妒,“你們還有聯系?”

姜暖著急地拉開口罩,“沒有……”

“那這是什麽?”蔣湛把手機懟到她臉前,屏幕幾乎貼上女孩顫抖的睫毛,他冷諷道:“不回應?他自己發瘋?”

姜暖本來要說的話,被他這發狂的態度堵了回去。

“說話啊!”蔣湛鉗住她的下巴,“怎麽不解釋?”

姜暖下唇咬出了明顯的齒痕,她想徑直下車離開,擡眼看到蔣湛眸中驚痛,到底心軟,沈默著解鎖了手機,把跟高雲深的來往消息調出來,安靜地擺到蔣湛面前給他看。

【高雲深】:姜姜,我發的微博是不是給你造成困擾了?

【高雲深】:姜姜,我在橫店,出來吃個飯談下吧?

【高雲深】:我不是故意的。早上看到林哲遠給沈安意微博點讚,有點氣暈頭了,

我打算把微博註銷。

姜暖隔了大半天才看到回覆的。

【姜暖】:請你冷靜行事。

【姜暖】:我有正在穩定交往的男朋友。

【姜暖】:我很喜歡他,不希望有任何事情傷害到這段感情。

剛剛高雲深發來的未讀消息,就是給姜暖的回覆,只有三個字“明白了”。

蔣湛看完消息,看到女孩對別人直接承認有男友——而且她很喜歡他,不希望有任何事情傷害到兩個人之間的感情。他覺得胸中熨帖極了,在這段因為聚少離多而時常患得患失的關系裏第一次感到了安全。

然而想起剛剛自己的態度,蔣湛一時低頭啞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姜暖淡淡道:“看清楚了?”

蔣湛舔舔嘴唇,沒作聲。

姜暖看出他的後悔與抱歉,離別在即,再見面不知是一周還是數月之後了。她不想在這時候給兩人之間留下疙瘩,想了想,指尖輕輕點著蔣湛的唇,柔聲道:“親我——”

蔣湛霍的擡頭盯住她。

女孩聲音裏透著一點笑意,“親我一下,我就原諒你。”

兩人親密接觸的時候,蔣湛從來都是強勢主動的一方,不管多麽令人親密的舉動,他對著姜暖主動施展的時候從來不會臉紅。

可是忽然間關系逆轉,被姜暖命令著去做……

蔣湛抿著嘴唇,臉上竟然透出一點靦腆的羞澀來。他閉了閉眼睛,長長的睫毛溫柔輕顫,昏黃的車內燈下,像夕陽下停歇的鴉羽。

他身體前傾,停在姜暖唇前,頓了頓,閉著眼睛微微低頭。

蜻蜓點水般的淺淺一吻,一觸即分。

姜暖輕笑起來,勾著蔣湛的手指,直到人到車下,交纏勾連的指尖才流連著分開。

她對於他,真的是喜歡極了。

蔣湛歪頭向著車內,他始終垂著睫毛,俊顏微紅,直到姜暖轉身,才睫毛輕顫擡起,目送她離開——她真的是,越來越大膽了……

姜暖飛回橫店,在淩晨微冷的風裏,趕到片場,跟劇組導演連連道歉,又謝過趙志斌。好在這部劇本來就是璨辰公司為了姜暖與同期藝人投拍的,所以問題倒是不大。

只是李亞男嚇得要死。

“好我的姜姜,以後可再也別出現這種情況了!好在這次是咱們公司的劇,要是外面的……”李亞男雙手合十,“還有《真秀》那邊……”

錯失了《真秀》封面雜志拍攝的機會,姜暖不是不失落的。

她打起精神來,“我們繼續努力,機會總是還會有的!”

“不不不!”李亞男笑道:“我剛接到《真秀》蘇姐的電話,她說她們雜志封面拍攝一時沒聯系到符合本期主題的明星,問你還不願意繼續拍攝?”

這實在是意外之喜!

姜暖本來想著要事後賠罪,能不被《真秀》永黑,留一線以後還能上的機會就是最好了。萬萬沒想到竟然會有這樣巧的好事。

姜暖笑起來,連日奔波的疲累都像是一掃而空了。

至於趙影彤帶來的短暫陰影,也被她壓到腦海深處,交給夢境與潛意識去消化解決。

姜暖在《明妃傳》緊鑼密鼓的拍攝中,又參與了大熱仙俠IP劇《月清歡》的試鏡,並且成功簽訂了參演合約。

與此同時,《旅行家族》倒數第二期播出,就是姜暖等人在最後一站荔波的上半期錄制。同一集還有《棠棣》的主要出演人員高雲深、沈安意、趙志斌、柳夢婕等人。

最近姜暖可以說是娛樂圈最風口浪尖上的人物,又有高雲深在微博上鬧得這一出。

這一集的《旅行家族》獲得了開播以來最高的收視率,由此引發的討論也狂熱得驚人。

姜暖唯粉、高雲深唯粉、蔣湛唯粉、沈安意唯粉,以及兩兩組合之間綜合交錯的CP粉,好一場大混戰。

微博對姜暖,已經到了路人皆黑的地步。

然而黑到這種程度,找出來的也不過是公司團隊發過幾篇通稿的“罪狀”,至於粉絲捕風捉影的感情上的緋聞傳聞,更是不值一提。

反而側面說明了姜暖的崛起是清白的。

與此同時,在與微博相對的知乎網站,卻出來了截然不同的呼聲。

知乎用戶與微博用戶在對明星評論上,顯然取向很不同。

在知乎,被黑得體無完膚的人,成了蔣湛。

姜暖的唯粉和兩人CP粉轉成的唯粉,在知乎一一列舉蔣湛的無數罪狀——節目裏動不動就撩,最新一期的路透視頻裏,過橋墩的時候蔣湛甚至有個要抱起姜暖來的動作。然而下了節目,女方從播出第一期開始就被黑,一路黑到了倒數第二期,蔣湛卻始終什麽反應都沒有,更沒有站出來維護姜暖。

於是在知乎,心疼姜暖的粉絲口口聲聲道,將暖夫婦的CP粉們嗑的糖都沾著姜暖的血,還閉眼嗑糖的人不是壞就是蠢。

姜暖把這些紛繁的輿論看在眼中,記在心底,化作自己悶頭上進的動力。

時間不急不緩過去,來到了蔣湛生日前一天。

兩個人自上次北京機場分別,已經將近一個月沒有見面了。

姜暖正一邊由美容師做著妝發,一邊默記《月清歡》的劇本,忽然接到了蔣湛的電話。她接起來,由美容師給她包起頭發來,坐到化妝間。

化妝師在她臉上塗塗抹抹。

姜暖閉著眼睛,跟電話另一端的戀人通話。

蔣湛還是他一貫的風格,“給你買了飛北京的機票,今晚的。”

他其實有點不滿的——明天是他的生日,而截止到目前為止,姜暖竟然沒有任何表示——她是不是忘記了?

姜暖笑道:“怎麽忽然要我飛過去?”

蔣湛沈默,抿緊了嘴唇,她果然忘記了!

姜暖又笑道:“實在抱歉,我今晚真的走不開。你先講是什麽事情,我再看要不要協調時間,好不好?”

“最後問你一遍,來不來?”蔣湛的聲線繃緊了。

姜暖偷笑,卻是嘆了口氣道:“真的沒辦法……如果你不肯告訴我到底是什麽事……”

“餵!姜暖!別裝了!”

“裝什麽?”姜暖眨眨眼睛,頓悟了一般,“明天是我們的紀念日麽?”

可惡,她不只忘記了他的生日,連紀念日都記錯了!

蔣湛氣得半死,直接掛了電話。

呀,還是這麽愛生氣呢。

姜暖望著被對方掛斷通話的手機,溫柔地笑起來。

怎麽會忘記?他們還沒在一起的時候,蔣湛就特意飛到日本,想要為她慶祝生日。終於她也可以為他做點什麽了……

化妝師這些天相處下來,跟姜暖也熟悉了,笑著問道:“男朋友?吵架了?”

姜暖微笑點頭,露出一點羞澀與甜蜜。

“誰做了你的男朋友還會鬧脾氣呀?”化妝師姐姐誇張道,“我不信有這樣的男人。”

姜暖輕聲笑道:“是個很傲嬌的人呢。”

也許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吧,他這些無傷大雅的小脾氣與小暴躁,姜暖非但不討厭,反而有點喜歡,甚至根本不覺得自己在包容,只看作是戀人之間的情趣。

雖然有的時候……來往奔波會有一點累。

不過她心甘情願。

今天是《棠棣》殺青宴,也是蔣湛的生日。

他結束了最後一場戲的拍攝,拖著沈重疲憊的身軀回到冰冷空寂的酒店。

刷開房門,裏面一片黑暗。

蔣湛突然就不想往裏走了,心中生出一股難言的委屈。

他的女朋友不寵他了!

在他生日這一天,一點表示都沒有,甚至連一條問候消息都沒有發。

蔣湛在委屈失落中,止不住地猜想,究竟是發生了什麽?

一個多月沒見,她的心……變了麽?

他垂著頭走入房間,冰冷的臉上毫無表情,只想悶頭睡一覺。

一陣食物的香氣忽然飄來。

蔣湛腳步頓住。

廚房的暖黃色的燈光亮起,笑意暖暖的女孩手捧著一碗湯面走出來,口中還唱著……幼稚的生日歌。

蔣湛拼命扯住嘴角,笑意卻從眼睛裏跑出去,藏也藏不住。

“這是我親手為你煮的面哦。”姜暖笑瞇瞇地,“據說過生日的人都要吃一碗長壽面。”她把面擺在桌子上,遞給他筷子。

蔣湛瞪著她,“敢騙我了?”

姜暖歪頭笑道:“為了給你個驚喜嘛!”

蔣湛接過筷子,坐下來,他望了一眼那碗長壽面。

姜暖馬上又道:“我知道你不吃蔥花,可是長壽面一定要有蔥花才會出來這個香氣嘛。”她嘴上說著,垂眸飛快地把碗裏綠油油黃燦燦的碎蔥花都用筷子夾出來,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現在沒有了哦……”

蔣湛外套都沒有脫,就怔怔看著女孩為自己夾蔥花,他低頭,大口吃起來。

他吃得很快,卻絲毫無損姿態的優雅。

姜暖一開始還笑著看著,漸漸驚訝地微微張開了嘴吧,“慢點吃啦……小心胃。”

蔣湛腸胃一直不好。

她回廚房,把剩下的長壽面盛了一碗,坐在蔣湛身邊,準備陪他一起吃。

“為什麽要搶我的面?”蔣湛吃光了他那一大碗,攬過姜暖面前的碗來,“不是做給我吃的麽?”

他這次連蔥花都全吃光了。

在姜暖訝然含笑的目光下,蔣湛有些不自在地別開視線,問道:“我的生日禮物呢?”

“哦,對——還要準備禮物的呢……”

蔣湛瞪著她,“你又要故意氣我?”

姜暖笑瞇瞇地,從包裏取出這個月的《真秀》雜志來,“看,封面是我哦。”

“禮物!”

“跟你上個月的是不是很像?我們上了同一份雜志封面誒,還是緊挨著的。這不算禮物麽?”

蔣湛黑了臉,“你的生日禮物,就是送我一份印著你照片的雜志?”

“不夠麽?”姜暖笑著,想了想,“這樣吧……”

她去拿了筆來,在生日賀卡隨贈的明信片上寫下“請求卡”三個字,鄭重其事交給蔣湛。

“這又是什麽?”蔣湛蹙眉盯著手中精美的明信片,女孩的字跡倒是像她的人一樣溫暖柔和。

“是我給你的請求卡呀。以後不管是什麽事情,只要你拿出這張卡來,我就答應你好不好?”姜暖笑著仰臉望著他。

哼。

一聽就是臨時想出來敷衍他的。

她根本就沒有給他準備別的生日禮物。

蔣湛把那枚“請求卡”小心地收到錢夾裏,決定看在女孩親手煮的長壽面的份上,寬容地放過她。

姜暖往沙發走去。

蔣湛跟在她身後,“你要去哪裏?”

姜暖從自己的小行李箱裏取出藥盒,倒出兩篇養胃促消化的藥丸,端來一杯溫水,托給蔣湛,“你剛剛吃太多,胃會不舒服啦。”

蔣湛蹙眉,“我不要吃藥。”

“不吃藥你等下會胃疼的。”姜暖對他的身體情況比他自己還上心,追著他,直到兩個人在沙發前的地毯上坐下來。

蔣湛像是推辭不過一樣,接過藥喝下去。他喜歡被女孩追著關心的感覺。

心裏慢慢覆上一層暖,蔣湛忍不住嘆了一聲。

“怎麽啦?”姜暖立馬盯著他看,“是不是胃疼了?”

蔣湛背靠在沙發底座上,不說話。

姜暖緊張起來,搓熱了手掌,伸過去在他胃的位置,緩緩地揉著,柔聲問道:“有沒有好一點?”她念叨著,“我有特意跟劇組的顧問醫生學過哦。有好一點麽?”

蔣湛把下巴擱在她肩窩,舒服地瞇起眼睛,哼了兩聲,慵懶道:“繼續。”

女孩全心全意為他撫著發脹的胃,她的手心隔著薄薄的衣物,暖的像太陽。

蔣湛又去咬她的耳垂,“以後我的胃,就交給你了。”

“好的呀,我一定保證把它養得健健康康的。”

蔣湛又哼了一聲,只會說好聽的,人都不在他身邊。

房間裏暗暗的,只有從廚房露出來的一點暖黃色燈光。

蔣湛環著女孩,輕聲道:“有一位朋友,跟我同一天生日。”

姜暖了然,“是喬生麽?”

當初蔣湛與喬生出道前就是鄰居好友,出道後更是震撼娛樂圈的雙子星。

只是喬生數年前因為抑郁癥自殺了……

蔣湛環緊了姜暖,從喉嚨裏擠出一個模糊的音節。從喬生離開人世後,蔣湛就再也沒有為自己慶祝過生日。這不是該慶祝的事情,也許。如果當初他早一點察覺,喬生會不會還活著?也許。這些問題反反覆覆,拷問著他的內心。

姜暖反抱住他,安慰道:“抑郁癥是一種病,生老病死,旁人無能為力的。”

“不是……”蔣湛低低道:“抑郁癥是對外的公關。他……我倆進圈之後,遇到過一些很糟糕的事情。他總是擋在前面,結果染上了……毒、品。等我知道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這麽多年來,他內心最隱秘最禁忌的秘密,就這樣講出來。

姜暖靜靜聽著,問道:“所以在他離開後,你從華娛出來,創辦了璨辰麽?”

蔣湛艱難地“嗯”了一聲。

“為了他受過的苦,後來的人不必再受麽?”姜暖輕輕問,她實在是善解人意,“你做到了。我們這一期的公司藝人,都沒有接觸過那些齟齬。”

蔣湛沈默。

姜暖抱著他,輕聲道:“好想知道,你小時候是什麽樣子的……從小就生得這麽好看麽?”

蔣湛哼了一聲,認真道:“從小就這麽好看。”他的聲音聽起來漸漸有了生機。

姜暖笑起來,輕輕又道:“那你小時候,一定就有許多女孩子喜歡你吧。”

蔣湛又哼了一聲,沒說話。

其實他小時候的脾氣比現在還要古怪,人們多半看著他美麗的外貌,心生喜愛想要接近,可是又受不了他古怪的脾氣。

從小到大,對他說過喜歡的人,無一例外都沒能堅持下來。

大約人們只是愛他的外貌罷了。

蔣湛垂下眼睛,不去想這些擾亂心情的事情。

據說一對男女如果聊起了童年,那麽接下來就只能相愛了。

他們本就是戀人。

蔣湛沐浴過後,系著睡袍走出來,望見跪坐在床上的女孩,不禁楞住了。

她穿著輕透的淡粉色睡衣,腰間系了一只誇張的藍色綢緞蝴蝶結。

“送給你的生日禮物!”女孩沖他張開手臂,有點害羞地笑著,“喜歡麽?”

蔣湛腳步一頓,人都有點僵。

女孩害羞地垂下頭去,露出溫順的脖頸,聲音微顫,“我、我在網上查過了……不知道能不能真的做好——你、你慢一點……”她羞得說不下去了。

蔣湛整張臉也紅了,他竟然有點結巴,“我、我剛剛要禮物故意的……你不用……”臨時決定這樣送他生日禮物的。

女孩輕柔而羞澀道:“來之前,我就決定了……”他們之前有過幾次,每次她滿足之後,蔣湛總會翻來覆去很久睡不著、或者起身去洗手間沖冷水澡。

好像,對身體會不太好……

確定交往這麽久,她覺得……心已經為他敞開了……

蔣湛走上來,微燙的掌心按住她的肩膀,聲音克制,“你確定?”

姜暖沒再說話,跪坐起來,環著他勁瘦的腰,把紅得要滴血的臉埋入他懷中。她顫抖著引著他的手,伸向腰間的蝴蝶結——握住,輕輕一拉。

蝴蝶飛走了。

從前親密的時候,蔣湛總是強勢又霸道,有時候姜暖懷疑他簡直是故意要讓她吃痛、更是故意要落在她身上烙下深深淺淺的痕跡。

可是這一晚,蔣湛溫柔地簡直不像他。

每一個吻都輕柔而甜蜜,每一次撫摸都透著愛意與在乎。

他漂亮的瞳孔裏只映著她潮紅的面頰,神色緊張地留意著她每一絲反應,反反覆覆不厭其煩地確認女孩準備好了。

姜暖最初的僵硬與緊張,被他的溫柔漸漸撫平,她在他身下緩緩舒展開來。

忍耐與克制的汗水沁滿了他的額頭。

而他還在溫柔地問她,以最大的耐心等待著她的徹底綻放。

魚水交融那一瞬,姜暖把臉緊緊埋在他汗濕的胸膛,低低嗚咽,連那不可避免的疼痛都因為他緊張慌亂的吻而暫時封印。

白光閃現那一秒,蔣湛撤出前一刻,姜暖環住了他的腰。

“我想給你生個孩子……”

“像你小時候一樣好看的寶寶……”

聲音柔媚,充沛著愛意。

蔣湛沒能忍住。

姜暖懶懶賴在他懷中,連一根手指頭都沒力氣擡。

蔣湛抱起她,像抱起一朵雲那樣小心翼翼,“我抱你去浴室,洗一下……”

姜暖打了個小小的噴嚏。

蔣湛頓住,手忙腳亂卻又穩穩地把她放回床上,裹好被子,親親她汗濕的額頭,柔聲道:“用擦的吧”。他去泡了熱毛巾來,擰幹,伸到被子裏,仔細而小心地為她清理。

“燙麽?”他問。

姜暖懶懶閉著眼睛搖頭。

“還疼麽?”他又問。

姜暖小聲撒嬌,“有一點……”

蔣湛不知所措,只俯身一遍又一遍把輕柔的吻印在她額頭。

這一夜,沒有日常規則的束縛,蔣湛把心底對女孩的疼愛完全獻出,毫不介意做一個服侍公主的騎士。

姜暖微微伸手,要抱。

蔣湛丟下手巾,忙躺下來,抱住她。

姜暖在他懷裏蹭了蹭,又困又累,睜不開眼睛。

蔣湛擔心道:“剛剛……弄在裏面了,沒關系麽?”

“網上的教程說,安全期……沒關系的……”姜暖揉揉眼睛,小聲笑道:“還滿意你的生日禮物麽?”

蔣湛靜了片刻,道:“你說過,會永遠喜歡我。”

“嗯。”

蔣湛在她耳邊,又道:“敢騙我,你就死定了。”

只是聲音溫柔得不像話,絲毫沒有威脅性。

姜暖窩在他懷裏,溫暖而舒服地睡著了。夜裏,她半夢半醒睜了幾次眼睛,依稀仿佛看見蔣湛手撐著腦袋望著她。

第二天早上,姜暖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像往常一樣就要坐起身——腰間酸軟無力,她低低呻、吟了一聲,手下意識撫向腰間。

一只大掌比她更快,迅速貼上了她腰後酸軟的肌膚,力度適中地揉、捏著。

“很不舒服麽?”蔣湛緊張擔心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姜暖頓了頓,才回憶起昨晚發生的一切。

她紅了臉,卻沒躲,又躺回蔣湛懷中,誠實道:“有一點酸……”

蔣湛手上不停,又問這問那。

情侶在一張床上醒來,總有無數甜言蜜語要講。

姜暖漸漸清醒過來,離開的時鐘又開始計數。

她手指扣著蔣湛睡袍衣襟,小聲道:“有件事我要跟你商量……”

“你說。”

“上個月林導有個民國間諜的劇本找到我。林導誒,國際知名導演誒,我就看了劇本——劇本也很好,角色也很適合我,我很想試一試。”

蔣湛以為她只是尋求建議,中肯道:“能參演林導的電影,是很好的機會。”他頓了頓問道:“其它演員確定了麽?”

“只確定了男主演是陳琛大哥。”

陳琛是旅行家族的成員,年近四十,實力演技派,極為有個人魅力的男人。

聽到是姜暖原本就是認識的男演員,蔣湛心裏有點吃醋,但還是有理智的,忍著道:“陳琛演技很好。這個班底想來沒問題,你要喜歡就去試試。”他頓了頓,沒忍住,又補了一句,“但是要記住,你喜歡的只有我。”

“哦……”姜暖乖乖答應著,手指在他睡袍衣襟上扭來扭去,慢吞吞道:“我覺得要先告訴你,劇本裏……有一定量的床戲……”

她話還沒說話,就被蔣湛截口打斷了。

“床戲?不行!”蔣湛聲音裏還透著剛醒來的繾綣纏綿,語氣卻冰冷而斬釘截鐵,“絕對不行!想都別想!”

早早早!感謝小兔的地、雷!

下一章磨刀霍霍虐蔣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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