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聖上詫異了片刻，揶揄道：“從固陽的嘴裏居然還能聽到誇人的話來！哦對了，咱們固陽也不是沒有誇過人……”

固陽公主實在是汗顏。

十餘年前，她誇過的那個人，如今是她孩兒的爹。

可今日不同於往，她這是啞巴吃黃蓮。

話沒有敘幾句，聖上泛了。

固陽告退。

聖上賜了她珍珠衫子一件，蘇錦十匹，送給她說的好姑娘。

固陽的心裏難受，折騰了這麽一大圈，也破不了她兒子給她設的這個局。

她悶悶不樂地回到隆府。

隆志就守在二門前，恭恭敬敬地道：“公主，右相正在固陽殿等候。”

固陽公主心道，他不來，今日她也得找他。

隆之章背著手立在前廳，不知在思慮什麽。

“駙馬！”

夫妻兩人，透著些許疏離。

隆之章聞言轉身，“公主回來了！”

固陽公主跨進了門。

隆之章又道：“公主從宮中回來，聖上可有什麽交代？”

固陽公主一旋身，坐在了高座上，“駙馬，今日那杜梨兒來尋本宮，說是要回杜家的老屋住。”

隆之章的眉頭旋即皺了起來。

“公主同意了？”

固陽公主嘲弄地笑：“本宮哪敢松口同意，這要是傳了出去，還不得說本宮苛待她！”

跟著，她沈重地嘆了口氣，“兒媳婦還沒進門，一大堆問題。”

隆之章沈吟了片刻，道：“公主莫憂，我讓阿烈找她聊聊！”

固陽公主頓時瞇起了眼睛：“駙馬什麽意思？”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隆之章意有所指地道。

固陽公主下意識攥了攥衣袖，“本宮不懂。”

隆之章揮袖坐在了她的身旁：“公主，隆家就好比一條船，咱們都在船上呆著呢！”

“駙馬，你把話說清楚？”固陽公主懷疑兒子想要那個位置，是這廝教唆的。

“公主，你讓為夫怎麽說才好呢！”隆之章沈重地嘆息後，才緩緩道：“公主放心，我隆家沒有狼心狗肺之人！”

固陽公主不知是該松氣還是提氣。

兒子想要那個位置，他爹知曉。

而且聽駙馬的意思是，決計不會在父王這兒打主意！

固陽公主的心亂了一陣兒，人是這樣，哪有不為自己打算的。

她想，父王年邁，遲早都有駕崩那日。

太子雖與她一母同胞，但她二人的關系至小就很一般。

七王與她更是不睦。

說起來，弟弟同兒子比起來，還是兒子更親。

同她這麽說的人是駙馬。

固陽公主拿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淚，道：“還望駙馬記得今日對本宮的諾言。”

隆之章如同古潭般的眼眸波動了一下，他柔聲道：“公主，為夫何時誆騙過你！”

他攬過了固陽公主的肩膀，輕輕地拍了兩下。

石榴知曉，今日右相是要宿在公主這裏的。

長夜漫漫，她早就命人準備好了沐浴的東西。

——

其實不用隆志來傳話，隆盛烈早就知道他爹要讓他幹什麽。

說起來，他爹是真省事啊！他娘生氣了，得他這個兒子來哄。他小媳婦生氣了，還得他來哄。

還真是少了他都不行。

隆盛烈悶聲悶氣地同那隆志道：“知道了，知道了！”

一轉身，龜殼擺上了案幾。

隆三欠了欠身子，道：“公子，大吉！”

隆盛烈撇嘴：“哪一日不是大吉！”可每回都得在她那兒碰上一鼻子的灰。

他拎起了龜殼，左右看看，嘟嘟囔囔：“這是不是壞了！”

“這不是公子從太仆令大人那兒討來的！”隆三稀奇地說：“公子還說這可是太仆令的家傳寶！怎麽會壞了呢？”

隆盛烈沒理他，直接將那龜殼兒丟進了他的懷中。

隆大公子出入隆家後宅沒什麽忌諱，卻還是約了杜梨兒前堂相見。

來喚她的仆從只說了請她到前堂說話。

杜梨兒只當是右相大人喚她。

她不敢怠慢，匆匆前往。

卻不料，一進門，就瞧見了隆盛烈。

他大馬金刀地坐在高座上道：“梨兒妹妹，我奉家父之命，來規勸你！”

杜梨兒不解其意，聽他往下說。

隆盛烈：“勸你死心，你生是隆家的人，死是隆家的鬼！莫要想那些其他的，且安心在隆家住著。”

那個死字，觸怒了杜梨兒。

她瞪圓了眼睛，質問：“我為何不能為我自己生，為我自己活？”

隆盛烈沒料到她的反應如此之大，他的眼皮兒跳了跳，道：“有我在，你怕甚！”

怕甚？

怕死！

誰說死過一回就不怕的！

她日夜夢魘，都是夢見毒酒是怎麽穿破了她的喉嚨，又怎麽穿爛了五臟六腑。

杜梨兒不欲跟他多講，一轉身，往門外疾走。

隆盛烈問她：“你要作甚？”

“找右相！”

“我爹上朝去了！”

“那我就等他回來！”

“今日怕是回不來了。”

杜梨兒半信半疑地轉身看他。

隆盛烈清了清嗓子，道：“不瞞你說，聖上命了父親今日前往吳縣！”

“吳縣？”

“正是！”

“查我父親的貪腐案？”

“名義上是。”隆盛烈並不隱瞞她，“私底下自然還有其他的事情。”

杜梨兒動了動嘴，不是不好奇，私底下的究竟是什麽事情。

但她心裏知道，她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杜梨兒覆又前行。

隆盛烈一橫腳，擋在了她的身前。

杜梨兒不解地朝他看了過去。

隆盛烈從袖籠裏摸出了一樣東西，懸在了她的眼前。

那是——

同心佩！

隆盛烈道：“這東西是我爹給你爹的，若是還，也該由你爹來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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