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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族學院的校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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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族學院的校花

此時室內的氣氛,與剛才的溫情和撩撥大相徑庭。

“你都知道了,為什麽還要問我?”

像是看到了非常有趣的事,岐玉饒有興致地觀察他的神情。

缺乏任何驚惶和愧疚,只有野貓看到跌落鳥雀的愉悅反應……在鄺泉的印象裏,岐玉就像一只本性難馴的野貓。

“也許你會主動告訴我。”

鄺泉說。

岐玉笑了:“我怎麽可能說出來,你只會殺了我吧?”

封閉的室內,流淌著氣泡酒的澀氣。

鄺泉沒有回答問題。

像是某種失控發洩,岐玉被抱到他腿上,摟著腰和大腿,吻咬著嘴唇、脖頸,暴露在衣料之外的部分,再往裏探。

輕微的熱氣從口中彌漫,糖果混著酒的氣息。

舌尖被抿著,幾乎讓他覺得疼。

“你瘋了?”

岐玉怔住。

——原本到這一天,屬於他這惡毒“女友”的劇情就結束了。

本該收工下班,但是……

與此同時。

晚宴早就隆重開啟了。

金碧璀璨的大廳,年邁國王拿著酒杯做致辭,慶賀王國的生辰。

宮殿深處也在慶祝生日。

少年的手被領帶系著,薄冷的銀色綢緞,一寸寸勒緊。

一只男人的手在他腿上流連,沿著線條的柔膩往上,像在花園揉碎一張顫抖花葉。

鄺泉不回答任何問題,做著這一切,凝視著他的反應。

“你身上很熱。”

他輕吻岐玉的眼角。

早已過了晚宴開場的時間,眾人面面相覷,奇怪為何沒有見到太子。

薄飛星將酒杯放下,說:“我去看看。”

大家都知道他和太子鄺泉是異父兄弟,大抵關系還不錯,目送著他離開了大廳。

宮殿深處,紅燈籠搖搖晃晃,在夜裏有種詭譎感。

唯獨其中一扇木門透出些光亮。

傭人們都聚散在遠處,悄無聲息等著。

“殿下和岐玉都在裏面嗎?”

薄飛星問道。

無人回答。

傭人們不敢回答關於太子行蹤的內容。

薄飛星摸了摸耳環,瞥著那扇沈重木門,心裏已有了猜測。

……他們在裏面做什麽?

夜晚,宮殿,緊閉的大門……

門開了。

鄺泉走出來,一身西服,不太工整,領帶散開,他低頭看自己牽著的“女友”。

“女友”跌跌撞撞從裏面出來,衣冠不整。傭人不敢說別的,在鄺泉的示意下,到房間裏幫岐玉整理了腰帶、抹胸,所有傭人都看到他喘息未止,臉上浮著紅暈,唇瓣、脖頸還有水痕。

薄飛星自然也瞥見了。

他扭頭對鄺泉說:“大哥,晚宴開始了,你今晚不做致辭了?”

鄺泉在門邊等著,看岐玉換了那只剛才掉了的平底鞋,頭也不回說:“沒必要。”

【這個劇情絕對有問題。】

系統喃喃自語。

——太子發現被“女友”欺騙,卻沒有發火分手?

鄺泉是發火了,但……

強吻,說了些狠話。

別的沒有了。

難道不該是狠狠辱罵、報覆惡毒前任?!

‘我現在同時被三個男人手握秘密,又被主角受咬了一口,過了今晚,說不定得被沈湖。’

岐玉對此感到悲觀。

他可能在劇情結束之前就死了,岐閃也提前被殺。

【根據我的程序計算,你本該是一個月之後才被太子發現……】

‘你的計算到底有什麽用?’

現在他的劇情從反派日常,變成了如何在主角們的威脅下生存。

活著,無論在哪個世界都很艱難。

晚宴與所有晚宴都長著一樣的面孔,紙醉金迷,衣香鬢影。男人女人們都在對東宮的主人致意,眼神閃爍,笑意覆雜。岐玉一貫對這種場合並不怎麽有興致,只是在人群裏逡巡著,尋找岐閃的身影。

無意間被他撞入視線的人們,對視時都忍不住為他的容貌氣質一怔,與旁人低聲交談,問起這是否是太子那位未婚妻?他實在很少到這種場合來。

“岐家的夫人,當年也是這樣的樣貌。”

“……與太子十分登對。”

“但,岐閃是陛下的副手吧?”

“是啊……”

“他是岐閃家的……”

眾人心照不宣,岐家代表的陣營,與東宮並不是同一派,甚至是對立的。即便聯姻,在當下的局勢裏,太子和岐家也絕不可能關系緊密,恰好相反。

昔年老國王下旨為二人指婚,大抵也有這種隔斷的意味。

岐玉聽到的版本,來自薄飛星的述說。

“他們都在討論你在新王登基之後,可能就得被分手了。”薄飛星說道,“理論上是這樣,你別難過。”

難過?

岐玉瞄了眼此時提前離場的、白發的輪椅國王,心想他還沒死,其他人已經默認他埋在陵園了嗎,竟然都在討論這種身後事了。

不過……

在去年之前,國王還不是半癱瘓,但他有個野心家孝順兒子,委實家門不幸。

回頭再看薄飛星,金發碧眼的混血少年,笑起來有兩顆不對稱虎牙,英氣而青春,像是校園電視劇裏的男主角。

“岐玉,我只是在關心你,沒有別的意思。”

他的語氣,乍一聽讓人覺得十分真誠,好像真的在關心太子女友的前途。

岐玉越過他,在遠處的一對公爵夫婦身旁,瞥見今晚的焦點。

高大、蒼白的青年人,衣冠楚楚,與那對夫婦說笑。他看過去時,恰好與鄺泉對視,黑涼的鳳眼像是玻璃石,透著股銳利的質感,從他臉上緩緩剜過。

……他想殺了我。

怎麽才能不被鄺泉抓到呢。

此時一個女伯爵與岐玉搭訕,他回神與她閑聊,印象裏這位是哥哥岐閃的舊識。

女伯爵是克雷斯畢業的學生,聊了幾句學校的話題,提到學生們被分配到“塔”的安排,她認為很不人道。

“在那裏,哨兵和向導們的折損率很高,尤其是向導。”她蹙眉說,“其實大部分貴族家庭,都不希望孩子們到那裏去。”

“伯爵也是從‘塔’回來的嗎?”岐玉問她。

“是啊,”提到那段生活,瑪麗也感嘆,“相當於一個半封閉的學校……但每次去往前線,都有一批同窗死亡。”

在原著的設定裏,戰爭是無可避免的。

按照流程安排,岐玉大概率也將在政變前後那段時間進入“塔”,但這個劇情很可能不會發生,原著劇情是在此之前他就被殺了。

至於是誰殺了他,可能是新王,也可能是對岐家落井下石的旁人。

薄飛星接話說:“說起來,你是向導吧?到時多半是得到‘塔’裏的。”

岐玉回眸打量著他,對方笑吟吟,與往常沒有任何不同。

到目前為止,這個世界沒有出現任何主角色死亡、大逃殺,甚至,原有的三起命案都被他阻止了。

入侵者到底想做什麽?

如果不止一個入侵者,他們之間是什麽關系?

合作?

競爭?

細想之下,岐玉反而有些失望,如果薄飛星把太子鄺泉殺了,一切難題迎刃而解了吧?

【那是你的難題,又不是他的。】

‘你怎麽知道不是?’

‘薄飛星接近我一定有原因,就像我接近他一樣。’

【這倒也是……入侵者的目標,通常都是破壞、謀殺。現在看來他更像是有其他意圖。】

瑪麗伯爵傾訴煩惱,關於慈善實踐的事,家鄉那邊的公立免費醫院還未建立。

岐玉吃了一個奶油草莓甜品,食不知味。

他的煩惱更血腥一些。

現在有兩個人想殺他,鄺,薄。

一條命都不夠分。

正想著,肩上搭上了一只男人的手。

骨節瘦削,手指修長,腕上戴著昂貴的鉆石金屬腕表,能見到手背上有一個舊槍疤。

鄺泉很自然地走上前摟住了他的腰,也與瑪麗伯爵閑聊。

瑪麗顯然有些怵他,說了幾句就找理由遁走了。

“你哥哥在那邊,他剛才在找你。”鄺泉與他耳語,又看向薄飛星,“媽媽在找你。”

薄飛星嗯了聲,轉頭往另一個方向看去,說了句“我過去一會兒”,但他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眨了下眼與岐玉說:“晚宴之後,你是回學校嗎?我們一起?”

“他留在東宮。”

鄺泉說。

薄飛星有些遺憾:“好吧。”

岐玉被他摟著,到了宴會廳裏的一處小房間。

一路沈默,他們無話可說。

沙發上兩個男人正在抽雪茄交談,見他們出現,都起了身。岐玉坐在哥哥身旁,右手邊是太子鄺泉,對面是哪個叫李漱蘊的年長政客。

鄺泉和李漱蘊說東邊的戰役,岐閃沒有參與話題,而是與自己弟弟問起今晚為什麽遲到。

“在休息室睡著了。”

岐玉不打算和他說實話。

“我過幾天要到北邊去,大概得有一兩周不回來,天氣轉冷,你自己註意。”

岐玉不禁抱怨:“你的工作真的太忙了。”

“過了這陣子就好了。”

岐閃笑道。

一聽他提到工作,岐玉的心臟就怦怦跳。

在太子身邊談這些事,實在刺激。

岐玉知道,他指的是他將參與謀殺太子的意圖,這是國王的決定。

但在原著裏,這場計劃失敗了。

似乎是某種警示,右手被握進了微冷的掌心裏。

沙發上,鄺泉一邊與幕僚交談,一邊揉著他的手,倚著靠背,臉上沒多少表情,見岐玉回眸看過來,眼眸也微動轉向他,問:“覺得無聊?”

與李漱蘊的對話也就此打斷,李漱蘊不語,只餘光瞥著這位太子“女友”,這件事說得上是王室醜聞了。

他瞥著太子和小男友交握的手,心裏也很好奇鄺泉如何處理。

“是啊。”

岐玉沒好氣地說。

“等你和岐衛長聊完,我們回東宮休息。”

“你什麽時候這麽善解人意了?”

他頓時警覺。

沈默。

李漱蘊眼觀鼻鼻觀口,假裝自己是聾子,小情侶吵架沒人感興趣……但他倆的感情還沒有破裂?李漱蘊霎時坐立不安了起來,懷疑之前自己說那個秘密純屬多此一舉得罪人。

沙發另一端,岐閃一言不發,只微微皺了眉,他本就不喜歡太子鄺泉,何況一向都溺愛弟弟。弟弟的疑問沒什麽問題,太子這麽和善的確很少見。

小房間陷入沈默。

良久。

蒼白青年靜靜瞥著那人,不語。

少頃,他垂首點了支雪茄夾在指間,起身說:“我在外面等你。”

這反應本質非常突兀,以至於李漱蘊也驚訝,自然不能在房間裏待著了,也馬上找了個理由離開。

岐玉:?

不會是躲在門後拿著棒球棍伏擊吧?

岐閃不好讓太子在外面等太久,與弟弟聊了幾句,就讓他回東宮。

“與太子的關系,處理不好也沒什麽關系。”

岐閃最後對他說。

當初婚事下旨時,父母尚在,太子鄺泉遠在北方,與岐玉沒有見過面,之後的幾年也是陌生人,彼此都缺乏興趣,直到今年才有了往來。

但這件婚事不可能成。

國王下了決心殺死太子,贏了,太子死,輸了,國王一派被殺,不論成敗,這樁婚事都會取消。

岐玉忽然問:“哥哥覺得我能處理好嗎?”

“我從不擔心這種事。”岐閃低頭,親了一下他的額頭,“一直以來,大家都很喜歡你。”

所以,你該把太子視作一尾池中魚。

岐玉若有所思,剛要離開房間,又聽見系統急促的聲音。

這個話題,不知道為何又勾起了系統的挫敗回憶。

【他們不會愛你,我不建議你癡心妄想!】

岐玉忍不住笑:‘你很害怕嗎?’

【夠了,別發瘋。】

到底誰在發瘋……

無機質的人工智能程序,唯恐這些角色也脫離數據天意,與反派糾纏不清不楚,甚至愛上他。

系統不是人類,因而無法理解感情是不受控的。

岐玉一轉眼,見到門外的太子鄺泉。

位高權重的王室青年,卻孤零零倚在門外,拿著雪茄輕輕點著,這頻頻惹來眾人回眸,但他大抵也不在意。

“走了。”

鄺泉瞥他一眼。

岐玉跟在他身旁,在香檳塔那邊看到了熟人,柏之清在晚宴上,著淡灰的西服,戴金絲眼鏡,像一只優雅的鴿子,他與王廷的一位負責人在談話。大概是察覺到了目光,柏之清也朝這邊看來,與他頷首。

照理說這樣就算打招呼了,但柏之清一直瞥著他,擡起嘴角微笑,更像是有話要說。

鄺泉陡然問他:“你晚上打算吃什麽?”

這冷淡的語氣,斷頭餐?

岐閃還沒有從王廷退出來,鄺泉也許不至於在這種時候殺了他的“妹妹”,但就算不死,岐玉也察覺以後的日子大概不好過了。

回到東宮,傭人們正將菜色端上桌。

他們很快退出去,餐廳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鄺泉幾乎沒有動筷子,大部分時候,都在看岐玉。

少年已經換回了T恤和短褲,拿著一碗粥,邊喝邊看光腦上的一段即時新聞。

湯水很燙,氤氳的熱騰騰霧氣拂著。

濕了的長發披在肩上,像一潑洇暈的墨,白皙的臉頰微微鼓起來。

在他眼下,有一點淚痣的痕跡。

有這種痣的人,都是很愛哭的。

但鄺泉從沒有見過他掉眼淚。

他看了岐玉很久,下屬敲門,他默不作聲起身離開。

夜宵結束,傭人將桌面的東西都收走了。岐玉打算回臥室,突然想到自己在東宮沒有臥房,上次是住在鄺泉的房間裏。

這就尷尬了。

他找了一個傭人問自己住哪,傭人不知所措。

“也許您應該去問殿下。”

傭人委婉說。

好吧,在這兒等著我呢。

在花園回廊,滿地是被雨水打濕的花瓣,紫藤在廊上搖搖晃晃甩著葉子。

紅玫瑰淩亂殘缺地黏在地上、沙土裏,有的在他腳邊。岐玉穿過窄道,瞥見那邊倚在羅馬柱邊的青年,拿著一支雪茄,吞雲吐霧,他面無神情的側顏有種白巖石的冷硬色澤。

“你一個人在賞花?這麽有興致。”

鄺泉瞥了眼地上,被雨水砸的亂七八糟的玫瑰叢,賞花?

“有事?”

岐玉眨了眼說:“當然有事啊,我今晚睡在哪兒?”

鄺泉沈默,低頭看他。

岐玉對上任何人,從來都不吝嗇笑靨。

美貌與幽暗的翡綠眼眸,神經兮兮的氣質,一切累加起來叫人覺得十分有攻擊感,但他每次這樣爛漫地笑,像那些盛放玫瑰,讓旁人無法移開視線。

……他們的關系已如此微妙,岐玉對他卻還是之前的態度,沒有任何回避。

仿佛他並沒有做錯任何事。

有苦衷嗎。

沒有。

他沒有說過一句辯解。

只是一句話,因為這樣很好玩。

“寢宮的臥室,你讓管家給你安排。”

“嗯,我回去睡覺了。”

岐玉說完就回身離開了。

單純只是為了來問房間,仿佛對面是酒店前臺。

鄺泉甚至沒有等到他說一句再見。

雪茄的煙霧裏,一抹模糊的、少年的背影,白T藍短褲,踩著拖鞋,從回廊的盡頭消失之前,還不忘低頭撩一下邊上一叢快雕零的紅玫瑰。

鄺泉慢慢吐了一口煙霧。

不論以前還是現在,一對上這位若近若離的“女友”,面對他游離的眼神和姿態,胸腔就慢慢湧起焦躁,這是因渴望而生出的荊棘。

管家將岐玉的房間安排在了主臥室的對面。

岐玉以為他是巧言令色,自作主張,問起有沒有別的房間,管家說:“這裏就是先前殿下為您準備的臥室。”

以前就準備了?

好吧。

話都這樣說了,岐玉只好進門,洗漱洗澡準備睡覺。室內布置得很整潔幹凈,大得不太像客房。夜裏他隨手將門窗打開通通風,一眼就撞見門外走過的熟悉人影。

“你才從花園回來?”

腳步一頓,鄺泉停在門口。

少年穿著睡衣,絲綢柔軟的藍色,他撩了下額發,能見到一張白皙困倦的面孔,濃密的睫毛低低地垂著,大概是剛洗過臉,雙手和臉頰還是濕漉漉的,尖尖的下頜滴著水,在暖燈下,整個人給他一種柔軟的印象。

離得近,能嗅到浴室裏同款香波的氣味,像是某種花香混雜著夏天的汽水。

“你身上都濕了。”

他指著鄺泉的肩膀。

花園回廊,被冷風吹落的雨水和花葉,有的也落在肩上。

鄺泉沒有留意,他站在那裏抽了很久雪茄。

他低頭,瞥著那只指向他的右手食指。

氣氛有點古怪。

岐玉不知道他為何沈默,但已經很困了,說了句睡覺了就往後關上了門。

相安無事。

【我剛才以為……】

‘你以為什麽?’

【沒事。】

系統還以為,他倆又要像晚宴前那樣打啵。它非常擔心兩人之間冒出不該出現的感情線……進而再次影響原著劇情。

但一夜相安無事。

岐玉有些疑惑。

身為直男,被一個男的耍了,連初吻都沒了,以鄺泉的性格,不可能忍耐,但他今晚卻如此安靜?

到了第二天,他很快就發現不對勁。

六點半,岐玉打算回克雷斯上課,但東宮大門緊閉。

問了管家,對方施施然表示殿下並沒有旨意。

就是不讓出去是吧。

“他人呢。”

“殿下此時在參與內閣會議。”

“他什麽時候回來?”

管家說不清楚。

氣死了!

岐玉冷笑,我該問他什麽時候死才對。

通訊打過去,接通的是一位陌生秘書,表示等會議結束就會轉達給太子。

此時的宮廷會議廳,眾人剛剛談完一樁法案,所有人都能感覺到太子鄺泉今日很不耐煩,各種流程都走得極快,以至於會議時間比平常短了許多。

散會時有人路過他身旁,恰好聽見這個神色淡漠的太子與秘書詢問:“他打通訊來了嗎,他心情怎麽樣?”

又一句,“他沒對你發脾氣?”

多麽焦灼不安的問句啊,簡直像是懼內……

大家裝作沒有聽到,紛紛匆促離開。

秘書還是第一次正面老板的私事,有些尷尬地解釋沒有。

回東宮路上,鄺泉聽到了通話錄音。

岐玉有點生氣,但沒有對著秘書發火。只說了兩句話,通訊就掛斷了。

到的時候,管家與他說了大概經過。

“他在房間裏?”

“是。”

鄺泉敲了門,沒有回應。

臥室門沒有鎖上,他推門而入,床上有人坐起身。

昏暗房間裏,一對上這雙幽綠眼睛,立刻叫人想起蛇之類的危險有毒動物。

“為什麽不讓我出去?”

“放我一個人在這裏?”

“我要去上課。”

一連問了三句話。

鄺泉微微皺了眉,走到床邊,一個枕頭猛地朝他飛來。他躲開了,皺了下眉,瞥見岐玉去拿床頭的燈。

兩人在床上扭打了起來。

鄺泉原本波瀾不驚。

……岐玉就是個壞脾氣,起沖突一點也不意外。

他以為是鬧著玩,但岐玉是來真的——一記右勾拳虎虎生風直往他臉上砸,他只得狼狽地躲,一打起來岐玉全是狠招,有種不管不顧的瘋勁。

“你就是想折磨我……”

一邊打一邊痛斥。

鄺泉忍不住深呼吸,一把將他仰面摁倒在床榻上,卡著他的肩頸。

少年穿著的襯衫早就被扯開,淩亂地,喘息著。

雪白的腰、大腿,像一團摸上去就黏糊的融化奶油。

房間裏都是混亂的呼吸聲。

岐玉冷冷瞪著他,問:“你到底想幹什麽?”

鄺泉盯著他的下半張臉,一張粉色的、喘息的唇,很快挪開眼,剛松了手,虎口被岐玉咬了一口。

……濕潤、高溫的觸感,以及猛烈的銳痛。

鄺泉心頭突跳,陡然撤開手,也將床上那位拽著壓在被褥裏。

岐玉這時候仍在發火。

氣死了!

他是真的想著弄死鄺泉。

一瞬間,青年結實的手臂已經將他摁倒,整個身體都覆上來。鄺泉的外表,是那種典型的、緊實而高挑的身材,輕而易舉地制住了他,而且近乎是兇惡地、將他那件亂皺了的白襯衫揉扯。

青年吻下來時,紊亂的呼吸混著焦躁的氣味。

根本就是晚宴前失控的粗暴後續……

岐玉掙了幾下,反而被抱得更緊。

在他身上,有一點雪茄的甜味,但更多的是那種狂躁的氣息,像在那張休息室的沙發椅子裏,那杯他們喝過的氣泡酒的感覺。

如果不是此時臥室門有管家敲門,提醒似的說了一句“夫人到了東宮南苑”,岐玉不懷疑自己會被鄺泉在這裏肏了個透,他猛地扯著那人的頭發,喊道:“有人找你聽不見嗎,快滾!”

鄺泉嘶了聲停下動作,低頭盯著他,管家又敲了一遍門。

再見到太子時,傭人們都集體無視了他氣息混亂,衣冠不整地推門而出的那一幕,尤其他臉上還有被打過的指痕。

他是洗了個冷水澡才從臥室出來的,冷著臉,半濕著頭發,準備去見夫人——在東宮能被這樣稱呼的,只有前王後,他和薄飛星的母親。

出門之前,黑發少年仍躺在床上,皺了臉披上那件已經扯壞了的衣服。

“讓傭人給你拿新的。”

鄺泉冷聲說。

岐玉沒有理會他。

過了不久,管家再次敲響了門,詢問他是否要去見夫人,前王後。

這位是薄飛星的母親,也許她知道什麽?

岐玉答應了,換了衣服去南苑。

輾轉到了一間茶室,岐玉坐到鄺泉身旁,與夫人互相認識,開始聆聽夫人說茶道。大概是看得出來兩人都心不在焉,她也沒有說很久,中途停下來,問兩人是不是鬧了矛盾。

他倆異口同聲說“是”。

“吵幾架就好了。”

夫人笑道。

不,已經打過架了。

岐玉默默心想。

本是想問薄飛星的事,但他一直沒有找到說這些的機會,只能喝煎茶,夫人快走的時候,指使鄺泉去了外面找管家詢問慶典的事。

鄺泉一不在室內,夫人就問他:“你打得過他嗎?”

“不太能。”

岐玉如實說。

“起這種沖突你要吃虧的,你冷著鄺泉就行了,他會受不了自動找你。不用管他說什麽,只要你不理他,他就會發瘋。男人都是這樣!”

夫人也沒有做解釋,很快就起身離開了。

岐玉一頭問號,被傭人領著回了房間。

過了一會兒才有傭人來說,太子已在花園了。岐玉去逮人,遇到時對方正在池邊,手裏一碗魚飼料,頗有閑情地餵著紅錦鯉。

鄺泉在池面看到了岐玉的倒影,一回頭,他已經背著手靠近了。

“你打算什麽時候殺了我沈湖?”

我什麽時候說過殺人?

一張冷淡的少年面孔,幽幽靠近。

他身上有蜂蜜和花香的氣味,身體像是一團濕了的奶油,嘴巴是被含著的紅蜜餞……剛剛發生的過激行為,各種片段,猶在眼前。

他怒氣沖沖的綠眼眸,像是寶石閃耀,難以直視。

鄺泉只得挪開視線,看池子裏撲騰的魚。

不明白岐玉怎麽不避著自己……距離那件事才過去半小時。

一嗅到他身上的荷爾蒙氣味,焦躁感又重新溢出來。

他現在就像腳邊的白癡魚。

“你……不會是被我迷住了吧。”

岐玉眨了下眼。

自詡是直男但不會拒絕身體的快樂,不喜歡男的但是想肏他,這倒是與原著的人設十分符合,但在衣著整潔的狀態,身處室外的環境裏,一旦鄺泉清楚地見到“女友”是個自己厭惡的同性,恐怕也會像原著那樣微妙地覺得惡心。

但如果他不反感……那就有意思了。

岐玉默不作聲等著回答。

太子一定很受不了吧,不管是哪種反應……

見鄺泉皺了眉,不與他對視,岐玉在他耳邊問:“為什麽不敢看我?”

鄺泉沒有回答。

一位美麗的少年待在湖邊,不是為臨水照影做納喀索斯,而是踮起腳,勾著他的脖子在耳邊說話。雙手仿佛柔軟的一雙白蛇般癡纏。而在耳畔吐蛇信子。

“我沒打算殺你。”

鄺泉閉眼說。

岐玉其實不是想問這個。

“我可以回去學校了嗎,殿下?”

又是沈默。

他受不了地斥責鄺泉:“你都讓我缺課一上午了,為什麽還在糾纏著我騙了你這件事?”

鄺泉都快氣笑了。

他都已經缺了課了,為什麽還不大度一點原諒他男扮女裝騙人?

一不作回答,黑發少年就與他離得更近了,而且又一次吻了他,唇瓣是他嘗過的味道,夾雜著一點茶葉的氣味,他們在那間茶室裏一起見過母親,得到過長輩的祝福。

母親臨走前說,你喜歡他是應該的,他回不回應是他的事,你討不到他的歡心不能怪他,他可以嫁給任何人而不是你,不要以為你是太子就對他高高在上,哪怕他做了王後也可以離婚……

而現在,岐玉吻了他。

沒有男人受得了這種主動。

他闔上眼回吻岐玉,與在臥室時那樣熱烈。

少年的雙手慢慢往下探。

身體的歡愉,像是爆炸湧出的泡沫。

“好腥。”

少年在他耳畔低低地說。

“我是說魚飼料。”

又笑了聲補充說明。

一準備回學校,岐玉又恢覆了之前那種興致勃勃。

“我這周末不來東宮了。”

“……為什麽?”

“因為你很討厭。”

鄺泉沈下臉。

他深知不能在這人面前表露真實想法,否則對方就會有恃無恐、得寸進尺……

不能說,我很希望你每個周末都過來東宮,他幾乎能想象到岐玉屆時狡獪地眨眼說可是我很忙,除非你答應我某事巴拉巴拉……之類的場景。

他不回答,而將岐玉摟著坐在自己腿上。

花園的石頭椅被擦拭得很幹凈,不遠處就是一叢叢茉莉花,今日天氣還不錯,蜜蜂和蝴蝶都嗡嗡作響。岐玉的註意力被蝴蝶吸引了一瞬,重新回到剛才的話題。而此時,蒼白青年摟著他,微微蹙了眉:“為什麽討厭我?”

還是沒忍住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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