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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只小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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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只小烏鴉

戴佳貴人聽了這話,眼前幾乎就是一黑,喉嚨裏發出一聲淒厲的哭叫聲。

她剛哭出聲,赫舍裏氏就上前捂住她的嘴,臉上神色關切:“戴佳貴人,這會子可不能哭!”

“娘娘,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戴佳貴人的眼淚涓涓落下,抱著赫舍裏氏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赫舍裏氏此時面露悲容,眼眸裏卻如冬日的湖面一般平靜無波,甚至還透著幾分冷意。

她輕輕地拍了拍戴佳貴人的後背,眼神看向白太醫:“白太醫,你可知道,萬歲爺讓你照顧戴佳貴人,你照顧的她小產,是什麽罪名!”

白太醫慌忙跪下,留著的一把胡須顫抖,“貴人,奴才、奴才……”

他此刻心裏十分懊悔,他不該以為戴佳貴人這胎十拿九穩了,就放松警惕。

如昭貴人那邊,平安脈是三天請一回,戴佳貴人這邊,上個月就改為五天請一回,那時候白太醫還覺得這是好事,活少了。

可現在想想,真是後悔的腸子都要青了。

“你不說,本宮說給你聽,戴佳貴人小產,你身為負責的太醫,怎麽也得判個疏忽職守,不但你,連你全家都難逃一劫!”

赫舍裏氏一字一頓道,眼神如毒蛇般盯著白太醫:“本宮記得,白太醫你的孫子才剛出生沒多久吧。”

都快入夏的時候,屋子裏也暖和,白太醫卻硬是冷不丁打了個寒顫,寒意從脊梁骨竄到後腦勺。

他不敢去想這件事到底是怎麽回事,只聽到自己沙啞的聲音響起:“是,娘娘救奴才一命!”

百靈跟黃鸝兩人急促不安地在外面等著。

她們作為伺候戴佳貴人的宮女,倘若戴佳貴人出事,她們倆也難逃一劫。

正當百靈心裏七上八下,眼神不住地往戴佳貴人屋子裏看去的時候。

喜兒從屋子裏出來了,瞧見她,沖她招了招手,百靈剛心裏一喜,才往前走幾步,突然胸口有一股不祥的預感蔓延開,她下意識放慢了腳步。

喜兒皺眉:“百靈,快點兒,你們貴人找你呢!”

“是。”百靈連忙答應一聲,低垂著頭,快步跟著喜兒進了屋子裏。

她原以為戴佳貴人喊她進去,興許是已經好多了,可等進屋子後,聞到空氣裏濃郁的連香薰都遮掩不去的血腥味時,她臉色瞬間一白。

“過來。”

赫舍裏氏看了她一眼,就直接說道。

百靈快步走了過去,“貴人”她屈膝行禮,眼神的餘光瞥了一眼床上緊閉著眼,唇色青白的戴佳貴人,在戴佳貴人的身旁還有一個小小的包袱,包袱是青色的,可卻隱約似乎有血色從裏面蔓延開來。

百靈只看了一眼,就仿佛被燙傷了一樣,飛快收回眼神。

“你跟白太醫走一趟,你們貴人沒什麽事,就是昨夜睡不好而已,白太醫打算給她重新開個方子。”

赫舍裏氏從容道,“等會兒你負責抓藥,記得別讓別人插手,另外,要是有人問起今日的事,你知道該怎麽說吧。”

百靈連忙說道:“奴婢知道,貴人是睡不好而已,是奴婢們膽子小,小題大做。”

赫舍裏氏滿意地點點頭,擺擺手,“下去吧。”

百靈跟白太醫退了出去。

走出景陽宮時,百靈回頭看了一眼,天色分明明亮,可景陽宮卻仿佛籠罩了一層陰翳。

“姑娘。”

白太醫走出幾步,見她沒跟上,回頭催促道。

“我這就來。”百靈忙收回眼神,壓下心裏頭亂糟糟的思緒,無論今日是發生了什麽事,說到底,她們這些當奴才的也沒能耐去做什麽。

百靈拿了藥回來,煎好藥送進去時,戴佳貴人已經醒了,她默默流淚,整個人仿佛一下老了七八歲一樣。

赫舍裏氏在旁邊安慰道:“妹妹別哭了,如今照顧好你的身子最重要。”

她示意百靈把藥碗遞給她。

百靈識趣地照做,隨後自覺退下。

“你看,藥熬好了,本宮餵你喝吧。”赫舍裏氏說道,說著,捏著手裏的湯勺就要給戴佳貴人餵藥。

可戴佳貴人哪裏喝得下,搖頭道:“我不喝,我現在哪裏有喝藥的心情?”

她的眼神空洞無物,眼神落在前幾日才糊過的窗戶上。

“妹妹,你不喝藥身體哪裏能好?”赫舍裏氏壓低聲音安慰,可戴佳貴人根本聽不進去。

見狀,赫舍裏氏眼睛一轉,果斷道:“倘若你不撐起來,豈不是要叫那害你的人得意!”

害她的人?

戴佳貴人眼神凝聚,蒼白的手抓住赫舍裏氏:“姐姐這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你難道不仔細想想你的孩子怎麽會突然小產?”赫舍裏氏把藥碗放下,一臉嚴肅,“你的身子骨一向不錯,白太醫先前把平安脈也說過脈象平穩,可突然你就小產了,這不是被人害了!”

赫舍裏氏的聲音不大,對戴佳貴人來說,此刻卻是擲地有聲,鏗鏘有力。

她張了張嘴,囔囔道:“對,是這樣沒錯,是有人害了我的孩子,娘娘,您得為我做主啊!”

她腦子裏此刻混亂一片,到這會子還喊赫舍裏氏娘娘,可這稱呼在被降為貴人的赫舍裏氏聽來,毫無疑問十分諷刺。

於是。

赫舍裏氏眼眸微垂,細細說道:“你放心,本宮一定會為你做主,你先起來,喝了藥再說。”

有了報仇這麽個胡蘿蔔掛在眼前,戴佳貴人強撐著喝了藥。

這藥是調養身體靜心養神的,喝了後,戴佳貴人臉色也好了些。

赫舍裏氏這才道:“妹妹,實不相瞞,本宮自己私下琢磨著,你受此一難,興許是因為先前得罪過人的緣故。”

戴佳貴人一楞,她腦海裏回想起前陣子在承乾宮的爭吵,“你、您是說昭貴人!”

赫舍裏氏深知過猶不及的道理,遲疑道:“本宮猜興許是她,但也有可能是旁人,畢竟她跟你雖然爭吵過,但哪裏有什麽血海深仇,用得著這麽下狠手。況且,她應該也沒這麽大本事,把手插到咱們景陽宮來。”

赫舍裏氏越是這麽說,戴佳貴人就越懷疑昭貴人。

是,她跟昭貴人是沒有血海深仇,可後宮裏真的一開始就有血海深仇的妃嬪有幾個?

她跟昭貴人同時有孕,她這胎安穩,太醫跟其他人都篤定是個男胎,反而是昭貴人那胎,宮裏頭私下都說昭貴人有身子後越來越漂亮,肯定懷的是個小格格。

昭貴人興許也聽說了這些傳聞,心裏嫉妒她,所以想對她下手,這都是解釋得通的。

還有。

昭貴人沒有這麽大的本事嗎?

想想秀常在、想想李貴人,這兩人,接二連三都因為昭貴人倒了大黴,難道真的是意外?

能被人以為是意外,才更可見昭貴人的手段有多麽的可怕!

“是她沒錯!”

戴佳貴人已經鉆進死胡同了,她現在徹底認定是昭貴人害了她,她攥緊了身下的床褥,手指指骨凸出發白,“我要報仇!”

赫舍裏氏眼眸垂下,唇角翹起,又若無其事地恢覆了擔憂的模樣。

“阿嚏阿嚏……”

周影捂著鼻子,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

錢嬤嬤讓青荷下去沖一碗紅糖水,“貴人可不能貪涼,別看這幾日天氣熱得多,夜裏還是要冷的,您現在啊,是寧可受熱可不能受涼。”

“您說的是,”周影道:“我這就去換一身暖和的衣裳。”

她自己也知道厲害,平日裏風寒發熱也就罷了,現在有身子,就得仔細再仔細了。

要知道,孕婦一得病那就很麻煩,很多藥都不能用,怕對腹中孩兒有影響。

周影是個最惜命的,當下去換了身厚實的旗服出來,又把窗戶關了,留了道縫隙通風透氣,待喝了一碗熱乎乎的紅糖水,當真是暖和了不少。

錢嬤嬤見她臉色紅潤,心裏才安心不少,道:“明日還是得叫太醫來把把脈。”

“都聽你的。”周影笑著說道:“如今你一來,我可真是享福了,有你這麽細心照料,這孩子生下來肯定白白胖胖。”

是人都愛聽好話。

錢嬤嬤也是如此,她嚴肅的臉上也露出幾分笑意,對周影道:“貴人這孩子估計得生在八月,那時候雖然熱些,但好在沒什麽風,其實,要是最好是生在九月十月,那會子不冷不熱的。”

“我也是這麽想呢。”周影讚同,生完孩子最麻煩的就是坐月子那一個月,不能吹風不能洗澡,一個月熬下來怎麽受得了?

她盤算著還是得想辦法,實在不行等到時候讓青荷她們準備熬好的艾葉、姜水擦身洗頭就是。

周影跟錢嬤嬤處得好的好處,就是錢嬤嬤那邊偶爾會在太皇太後跟前說她的好話。

“雖說是個精明的,但卻是個聽話懂事的,就是奴婢有時候管得多,她也沒說什麽。”

太皇太後嗯了一聲,“這就好,照你這麽說,鹹福宮沒什麽事?”

錢嬤嬤明白太皇太後的意思,“娘娘,奴婢看那昭貴人興許真是個清白幹凈的,那青荷、綠芍奴婢都仔細試探過,都不是有那等本事的,昭貴人手下也就她們幾個得力的,除了她們以外,也沒旁人能用。”

太皇太後又是點了下頭,錢嬤嬤也估摸不準她老人家想什麽,見她老人家拂了拂手,就識趣地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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