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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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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幾日前,奧賽爾的海底宮殿。

臉上蔓延著幽藍色浪花紋路的漩渦魔神安靜地佇立在王座上,一只手搭在座椅的扶手上,半握著拳搭在臉側,宛如一尊不可直視的雕像。

但海底宮殿內透明的海水輕柔地拂過他身上的衣袍,將佇立的雕像也撫活了,他垂放的指尖中勾著一只銀飾的酒杯,濃郁的酒香自杯中彌漫開來,連海中的魚蝦也為這佳釀的浮華芳香所醉倒。

待到有能化為人形的海怪前來稟告抓住的入侵者該如何處理之時,他只是微微擡眼,露出那一雙冰涼的幽色豎瞳,淡聲道:“殺了。”

他扔掉酒杯,眉頭深深蹙起,似是心情不好的模樣,將許久之前夢之魔神還未死之前給他傳的書信,在漫不經心的掠過一眼之後,又深深地蹙起了眉頭。

下屬窺見主上並不愉快的情緒,心中一顫,默不作聲地退了出去。

自殿外歸來的跋掣見下屬心驚膽戰的模樣,便知裏邊丈夫的心情並不愉快,甚至很可能隨時便暴怒起來。

她抿了抿唇,有些擔憂,用一種平穩的步調走進殿中,面上揚起輕柔的笑,環住丈夫的臂膀,問道:“心情不好嗎?”

她的目光觸及奧賽爾手中早已死去多時的夢之魔神傳來的書信,猶疑道:“夢早已被摩拉克斯殺死,這封合作的信函你還留著做什麽?”

這麽久以來,她還是第一次看見奧賽爾將這封信拿出來,且因為心中的內容而煩躁的皺眉。

她撫平奧賽爾皺起的眉,似笑非笑:“莫非信中還藏了一些我不知道的東西?多少年了,你可是半點口風也沒有透露出來。”

奧賽爾環著她的腰將她抱起,下巴在妻子的頸窩中蹭了蹭,道:“你是不是準備今日便準備出發前往濯月澤了?”

跋掣點了點頭,眉眼舒倦,將頭與丈夫靠近了一些,投下兩道交頸的影子,親密無間。

“隨便換幾個使者過去吧,你就不用去了。”奧賽爾壓低了嗓音道。

但這個突如其來的決定卻是令跋掣疑惑極了:“為什麽?就算你擔心若陀龍王也跟著一起去那邊,但是摩拉克斯的眷屬本就沒有什麽戰鬥的實力,在有合作者抵擋龍王之時,我將摩拉克斯的眷屬抓回來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若是實在困難,當場將他殺了也並無不可。”

奧賽爾將他藏了許久的信函遞給跋掣,縱然他並非是一個富有耐心的魔神,卻仍舊抱著妻子閉目沈心靜氣道:“摩拉克斯將他的眷屬藏得太好了,我們從未在戰場上見識過他的實力。所謂實力不濟也只是傳聞而已。”

“雖說從摩拉克斯不讓他上戰場一事便可窺得一二,但未有親眼所見,便不能說是真實。”

漩渦之魔神睜開眼,豎瞳中流露出幾分冷嘲的譏諷:“夢之魔神的確是一個還算不錯的合作者,只可惜她運氣不好,直接便被摩拉克斯殺死。不過,死前還給我留了這一封信,倒是夠意思。”

不過,連夢之魔神傳出書信信心百倍地要要求合作之時,恐怕也並不知曉她的死期將近,高築的王權一朝轟然倒塌,甚至就連死後溢散的力量也並未給歸離原帶來多大的麻煩。

跋掣在看過信中的文字之後,有些慍怒:“這種事情,你竟然瞞了我這麽久!”

“我以為她當時只是花言巧語欺騙我,但現在剝絲抽繭分析,卻又發現這個消息中的真實性並不低。”

奧賽爾眉宇的氣度愈冷:“被天理所不容的往日魔神如今仍舊活蹦亂跳,我不信他沒有其他的底牌。”

跋掣撫著丈夫的發,眸光一冷:“若是將他的真實身份散播出去,豈不是可以兵不血刃直接解決了他?”

“無用,天空島一直關註著大陸上選定七神的戰爭,不可能沒有發現他的存在。”奧賽爾冷靜地分析道,“摩拉克斯將他藏得嚴實,不過是關心則亂而已。但魔神都是一群隨時都可以孤註一擲瘋狂的存在,就算褪去魔神之身,也必然為自己留了底牌。”

奧賽爾這般說的目的是為了勸跋掣不去濯月澤,但相反的,這番話反而促進了跋掣一定要去的決意。

“若是這樣,那我更是要去。你們已經有了默契的合作約定,我去之後若是能逼出他的底牌,那日後你對付他們便更多了幾分把握。”

摩拉克斯的三神同盟已足夠難對付,若陀是元素龍王並不輕易參與魔神戰爭的戰鬥,要是再多上一個位置的底牌,那她的丈夫豈不是必輸無疑嗎?

奧賽爾冷哼一聲:“那群蠢貨,我非是契約的維護者,合作不過是一時權宜之計而已,更何況那也只是一個心照不宣的協定而已,他們死了倒更幹脆,若不是還有點利用價值......”

他頓了頓,見跋掣堅定的神色,退了半步妥協:“你去也行,不能本體去,用身外化身,本體留在這裏。到時盡量讓那些蠢貨動手,他們還有點牽制的價值,若是見情況不對,你立即拋棄身外化身回來,讓那些蠢貨拿命去填!”

譏笑聲中,漩渦的魔神擡手一招,被置於珊瑚臺上的酒壺便隨著水流的牽制平穩地落在他的掌心。

打開壺蓋之時,浮夢一般的酒香在鼻翼間繚繞。

“濯月澤那邊並不是我們主要的陣地,即使失敗也無妨。”

跋掣心知奧賽爾的好意,並未再拒絕,唇角帶著眷念的笑意,低頭抿了一口壺中酒,眼睫微顫。

“好,我會盡快用化身出發,你自己小心,摩拉克斯不好對付。”

海中浮動的流螢沈寂下來。

水光瀲灩,晴空的澄澈倒影濯月的浪漫,揉碎了繁星的璀璨。

因為自歸離原而來的仙人替濯月澤的遺族人解決了妖魔的禍患,心頭放下一塊巨石的遺族人們用自己最好的珍饈美饌來舉行了一場慶祝的宴會,載歌載舞,觥籌交錯,好一場歡欣快樂的場景,似是將心中的種種煩憂與自由受限的畏懼全部拋下。

微生淺笑著坐在上座的位置,臉色微紅似是不勝酒力,他微微擡眼看向斜對面處一襲祭司銀白長袍的陵游,眼睛瀲灩地彎起,混著他身上獨特的氣質,在不暴露出本性時,也稱得上一句清渺絕世。

白發的祭司似是註意到了他不加掩飾的視線,動作精準地轉過頭,輕柔又和緩地朝著他執起酒杯,頷首示意。

事實上,這也不僅僅是一場慶祝的歡宴,亦是一場遺族人拋卻過去的信仰,信奉新主的儀式。

在歡宴正式開始之前,微生親眼見證著陵游以先祖傳下的祭祀的禮節,為已逝的祈願之魔神完成最後一次的祭祀之禮。

無眼的祭司全身都籠罩在傳承自先祖的寬大的祀袍下,沈靜的神情為這送別的祭祀填上了幾分哀寂,仿若遺憾與眷念的低語。

他伏跪、禱詞、以莊嚴卻又哀懷的腳步完成一場祭舞,最後腳步回旋,請求祈願之魔神的諒解。

在辭別的祭祀之禮進行到最後之時,他寬大的祭祀袍無風自動,衣袍中隱隱若先的銀紋暗邊若隱若現,後起的風將兜帽吹落,宛如一只即將振翅而飛的飛鳥。

在場觀禮的遺族人在驟然起風的時候紛紛匍匐下來,閉目辭別祈願之神守護之靈的遠去。

直至如今,他們也依舊堅信著為戰爭所殺的祈願之魔神仍舊殘存著守護他們的意志,否則他們不會如此安穩地在濯月澤中繁衍了五六代,並將荒蕪渾濁的水域再造為澄澈的明鏡。

這驟起的風,也正好映證了他們一直以來堅信的信念都是正確的。但如今,祈願之神的意志也同意了他們另尋庇佑之所,心中也愈發感觸。

待到辭別的祭祀禮全部結束之後,歡宴才正式開始,有著祈願之魔神的認可,場上的遺族人也從最開始的拘謹變得自然了許多。

若陀好飲酒,對於遺族人的敬酒倒是來者不拒,而魈卻是安安靜靜的偏居一隅,品嘗著姐姐為他親手制作的甜品。

在場上的也有從歸離集一直跟隨到濯月澤這邊來的千巖軍,他們晚了些時間抵達這裏,接下來的任務便是要保護濯月澤的遺族人遷移,不過此時卻是與龍王喝的盡興。

微生自喉嚨中溢出一聲並無多少意義的輕笑,出聲問道:“陵游,我很好奇,這祭司一職,你們是如何傳承下來的?”

但陵游這位被問及的正主還未先說話,族長便笑著解釋了起來:“真君有所不知,當初我們族人從萬裏之外背負著祈願主的消逝來到這裏之時,當時的祭司便領著先祖建造了村落中心的神龕,然後日日祭拜。”

“祭祀在年老臨終前必然會提前選擇族中的一位幼童來傳承祭司的職責,並教導繼任者一切需要學習禮儀典經,一直都是一對一的傳授,直到陵游這一代,已經是傳承了九代了。”

陵游彎了彎唇,也道:“卻是如此,陵游自小便跟在前代祭司的身邊,只是前代祭司逝去太早,陵游才倉促繼位。”

微生晃了晃酒杯,眼尾洩出幾分淩厲的意味,將飲盡的酒杯傾斜著,一滴酒液順著內壁慢悠悠地流下,“啪”的一聲低落在桌上。

“代代都是親身傳授,那看來你們祭司還保留著一些古舊的秘法,難怪——”他語調輕揚,“酒中多了一些旁的東西,便失去了原有的醇香。”

陵游微微偏頭,眉眼松緩,不疾不徐:“真君所言極是,陵游真心希望,真君亦可安然面臨接下來的局面。”

族長神情懵然,不知他們在說些什麽暗語。

霎時間,濯月澤的湖水卷起沖天的簾幕,善用空間的魔神盡情驅使著自己的權能,將濯月澤所在的區域整塊封鎖,連通酒宴場地上的空間也一分為二!

他現出身形,洩出一聲危險的低笑。

“跋掣,我可保證,短時間內絕無打破空間封鎖的可能。這般,若是你還不能搞定摩拉克斯的眷屬的話,你可是會讓我等低看了奧賽爾!”

接下來會停更幾天。這章我也是斟酌了兩天的結果,已經決定把下周申請的榜單取消了。畫面明明都在腦子裏,但寫出來就是卡。最近工作很多,回家之後腦殼都是又悶又漲的,狀態也不太好。接下來的劇情不想寫差了,容我調整狀態醞釀一下,情況好的話周天發下一章,壞的話下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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