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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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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安時昌總覺得再不說些什麽,夏舟仙要做什麽可怕的事了,於是怯生生的出聲問道:“夏仙長,您沒事吧?”

夏舟仙嘴角的笑意更深,沒有抽出手指,還用另外的指尖不輕不重地戳在林眠魚額頭,語氣溫柔:“沒用上蛇毒,倒還知道心疼我。”他擡眸看向安時昌,眸色微深,“安時昌,你可以幫上忙。”

安時昌聞言,異常鎮定道:“夏仙長請說,只要我可以,我願意。”

“好。”夏舟仙表情舒展開來,露出讚賞的笑,“我會抽出你的魂魄,帶你進入林眠魚的神識裏,你要幫他將屬於鄒顏明的部分給趕走。”

“啊?”安時昌楞怔,“我、我能做到嗎?”

“可以。”夏舟仙擲地有聲,然後話不多說,拿出一件外形酷似人型,沒有五官的法器。

這是夏舟仙當初從天殊宗寶庫中挑選的,他那時候覺得這東西很有意思,卻沒想到會真有用上的一天。而如果天殊宗的長老在此,一看到這件法器就會知道這是什麽,此物名為“聚靈器”,是以修界一種特殊的靈石雕刻而成。

此靈非靈氣,是指魂靈,可將凡人的靈魂抽離附在此物上,讓其脆弱的魂魄前往修士神識內。

如果沒有這聚靈器,凡人魂魄一旦觸碰修士神識,便會魂飛魄散,更別說進入神識。

當然,前提還是修士神識能夠接受對方,若不接受,就算有聚靈器,依舊會被碾得粉碎。

林眠魚不會接受陌生的氣息,但對夏舟仙足夠熟悉,夏舟仙想試著用自身神識包裹聚靈器,再將安時昌帶入林眠魚神識內。

如果不行,他會及時帶著安時昌退出。

夏舟仙並未解釋這是什麽,只問了句:“可以嗎?”

安時昌沒有絲毫猶豫地點頭,下一瞬,眼前一黑,隨後,陣讓人心生戰栗的瘋狂笑聲傳入耳中。

這笑聲仿佛能勾起人心底壓抑的怨氣,安時昌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鄒顏明的另一面,內心湧現無法遏制的憤怒過後,心臟止不住地抽疼,他感受到了深深的悲哀。

安時昌依舊目不能視,站定許久,也不知道在堅持些什麽,他下意識挺直了背脊,仿佛只要彎下一點背,他整個人就會被這些聲音吞噬。

“安時昌。”

熟悉的聲音穿過瘋笑來到他耳邊。

“夏仙長!”安時昌猛地擡頭,然而眼前還是一片讓人絕望的漆黑,“仙長,您在哪裏?”

“不要害怕,我護著你。”夏舟仙的語氣難得認真,平穩的嗓音帶給安時昌心安的力量,“睜開眼,你可以看見一切。”

眼瞼微顫,安時昌這才意識到自己進入這裏後,竟然一直閉著眼。

他緩緩睜眼,察覺到自己周身散發著微微的光亮,將這無邊黑暗照亮了些許,同時他也看清了那些發出大笑的東西,竟是一些張牙舞爪的黑氣。

這些黑氣想要靠近他,卻被他身邊的光芒抵擋,他才得以安然無恙。

安時昌前進一步,只見那些想攻擊他的黑氣來不及逃跑,便發出淒厲的慘叫,而後消弭於無形。

“這是?”安時昌茫然。

“被你的功德福報驅散了。”夏舟仙的聲音裏透著“果然如此”的意味。他接著解釋功德福報本身高潔神聖,又存在於安時昌靈魂內,這些黑氣由死後之人的怨氣形成,最怕的就是安時昌這類人。

接下來,安時昌走到哪裏,哪裏的黑氣便跟著消散。

不知過去多久,安時昌所過之處再沒有黑氣,獨剩白茫茫的薄霧。又過了良久,安時昌有些不知所措,聽到夏舟仙的聲音讓他乖乖站好,他才又安定下來,直到眼前出現了一道長身玉立的身影。

一身洗到泛白的青衫,熟悉的容顏上笑意淡淡,仿佛仍是那個在路邊對安時昌伸出手,問他願不願意跟他回家的青年。

“可別被蠱惑了。”夏舟仙的聲音猶如石子投入湖中,在安時昌心中激起漣漪,他混沌的思緒霎時變得清明。

自從安時昌靈魂出竅後,對夏舟仙的恐懼加深了不少,像是一種刻在骨子裏的畏懼,但又不知從何而起,他瑟縮了下:“多謝仙長提醒。”

夏舟仙冷哼一聲。

安時昌再度面對與記憶中一般無二的鄒顏明,嘴唇顫抖了下,最終深吸一口氣,不再遲疑,邁步向前,走至鄒顏明面前一丈外。

只見鄒顏明眼神溫柔,笑意璀璨,語氣輕柔,言語卻十分迫人:“時昌,你連我這唯一的機會都要毀掉嗎?”

安時昌的心頭仿佛壓了千斤重,但有些話如果真的應承鄒顏明,那他也就不是安時昌了。

少年的聲音還帶著清冽,此刻卻重如千鈞:“先生,是您錯了。”

“我何錯之有?”鄒顏明席地而坐,仿佛仍與安時昌在自己那個小院,怡然又從容,看不出分毫面對林眠魚時的瘋狂。

安時昌沈默好半晌,眼如清泉,欲哭又止,道:“今日之果,皆是昔日之因。世間萬物,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得到,自然也沒有無緣無故的失去。”

“遲早要成仙的你,又怎會懂我這個妖?”鄒顏明笑著問道,“不過現在,你也成不了仙了。”

“我不知道什麽成仙,我只知道——”安時昌喉頭微微顫動,目光深沈有悲哀,毅然決然道:“我敬重您,曾想過一輩子待在您身旁。”

這言語仿佛石牛入海,迅速消弭。

四目相對,鄒顏明的的目光早已看透安時昌的心思,語調淡淡,意有所指:“我知道。都知道。”

安時昌渾身一僵,衣袖中的雙手倏然攥得死緊,感到指甲戳在掌心的刺痛後,反而冷靜了些許。

他扯了扯嘴角,也緩緩坐下來,雙手後撐,姿態比任何時候都要隨意,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又有些事已至此的坦然,嘆息道:“您果然早已知曉。”

這份深埋於心的感情,這份與世道不容的感情,安時昌一直明白此生都無法訴之於口。然而,即使並未說出口,鄒顏明卻明了所有,且還是在此種絕望的境地宣告於他。

兩人相顧無言。

良久,鄒顏明溫聲問道:“安時昌,後悔遇到我嗎?”

安時昌搖頭:“怎會後悔,沒有先生,我早就死在那年的災禍裏了。”

“沒有我救你,你早就飛升成仙了。”鄒顏明一語道破安時昌曾經與成仙擦肩的真相,驀地,飽含諷刺的輕笑出聲,“我為了奪你仙根,搶你福報,硬是扭轉了你的命途,而我此次的一線生機將被你毀掉。沒想到那修士竟然連‘琰白玉’都能找到,那可是千年難得的天材地寶……這大概就是我的報應吧。”落下的尾音帶著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所謂的琰白玉便是制作聚靈器的主要材料,在修界一塊都難尋。

這難道就是命?

而後,鄒顏明說他早知道搶來的功德福報不能長久,所以一直都在尋找機會。這次吳秀添鬧出的事是他希冀已久的機會,將才他若是死在吳秀添身邊的武者手裏,大概也已經飛升入仙界,逍遙自在了。

“錯了。”夏舟仙倏然道,但他的聲音除了安時昌沒人能聽到,他對安時昌道:“安小公子,替我轉達……”

夏舟仙將搶奪他人仙根功德飛升的弊端道出。

安時昌聞言,悄然攥緊了衣袖,沈默許久,在夏舟仙的催促下,遲遲沒有說出真相。

夏舟仙恨鐵不成鋼,咬牙切齒:“你這傻書生!”

安時昌眼瞼顫動,兩道淚痕驀然從臉上滑落,他擡起袖口抹了抹臉,眼睛仍舊睜得大大的,望著君子端方的鄒顏明。

兩者面面相覷,不知過去多久,安時昌站起身,閉上淚流不止的眼眸,向著鄒顏明深深鞠躬作輯:“學生,拜別先生。”

鄒顏明坐在地上沒有動作,血紅的眼裏充斥殺意,卻又有短暫的平和閃過,兩種極端的情緒互相廝殺著,最終,血紅逐漸消退,挺直的背脊也倏然放松下來。

他微微仰頭望著安時昌,眼中似有千言萬語,又似乎毫無情意。

當安時昌擡頭再次看向鄒顏明時,鄒顏明雙唇微啟,似乎要說什麽,到最後,安時昌所聽到的只有:“安好。”

沒有歇斯底裏,沒有殺人誅心,鄒顏明猶如一陣青煙般,走得出乎意料的平靜。

與其給安時昌留下癲狂的負面印象,鄒顏明這樣平和的離去,無疑在安時昌心裏留下了更加不可磨滅的印象。

當一切怨氣都被安時昌逼退,薄霧裏悠然出現一道龐然大物的身影,安時昌留在此地的最後一眼,看到吐著蛇信的巨大雙角蛇俯視著他,那雙冰冷的獸瞳恢覆了理智,其中滑過一抹悲天憫人般的嘆息,以及一聲簡潔的“多謝”。

安時昌的魂魄重新回到本體。

他頭暈腦脹,身體仿佛被抽空,撐著身旁的桌子才堪堪站穩,還未擡頭,人便被一股力量推離了客房。

安時昌楞怔站在砰然關上的門前,聽到夏舟仙道:“安小公子,回去吧,我們書院再見。”

他還想問林仙長是否收到了福報,夏舟仙卻不耐煩道:“再不走,休怪我出手咯。”

安時昌連忙應了聲“是”,兀自站定了好一會兒,恢覆些許體力才跌跌撞撞地離開了客棧。

晚風吹在臉上,吹幹了少年書生的淚痕,飛奔的速度逐漸放緩,變成慢慢踱步,回到鄒家時,他站在鄒顏明房門外,推開門扉,只餘一室清冷。

之後,安時昌倚在鄒顏明床榻上和衣而眠。

這漫長又短暫的後半夜,他做了個夢。

夢中,他身著寬袍大袖的精致衣衫,端坐星辰之上,從水波中望著下界的精彩紛亂,聽著那些拜他的人稱他“文曲星君”。

身為文曲星君,只要是科甲名聲、文墨官場、功名、文雅風騷,他都要管。

然而,許是看多了官場爭鬥,越發覺得心空空如也。

再如此下去,可能某日就要行將踏錯,走上那些入魔的仙人道路,極其不利於修行。

深思熟慮後,他去求見了高高在上的帝君。

帝君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笑,仿佛要將元神碾碎的力量鋪天蓋地襲來,道他身為上仙卻將生出心魔,實在是脆弱,枉為真仙。

所謂真仙,是仙界降生的仙人,光是這個身份便高修界飛升上來的仙人一等。

他匍匐在地,聲音艱難地從唇邊匯聚。

他求帝君,道他意志不堅,故而更要下凡,以身歷劫,即便只餘痛苦也好過走火入魔。

帝君單手支頷,漫不經心卻又不可一世道:“準了。反正仙界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

他趴伏在地,銘感五內:“多謝帝君。”

窗外的鳥唧唧喳喳,祥和安逸。

安時昌抱著已經被捂暖的青衫,緩緩睜開眼,鼻尖是熟悉到讓他安心氣息,眼前是空了的臥房。

安時昌覆又閉上眼,心落回了實處,卻像是被剜去了一塊,他痛得捂住了心口,發出如同困獸般的嗚咽聲。

安時昌已忘了夢的內容,但他知道自己不一樣了。

兩年前,他行走在漫漫大雪中,只覺人世所有一切都離他很遠,他遺世獨立,哪天就這麽死了便也就死了。

如今心口劇痛,卻又告訴他,一定要好好地活著。

他知道,至少在那一刻,那個人的“安好”兩字,是真心實意的。

迎來客棧。

林眠魚的感官逐漸回歸自身,理智也跟著回籠,包裹全身的溫暖氣息讓他格外陶陶然。

蛇信纏著的嫩芽質感極其熟悉,軟硬兼並,珠子的周邊彈性又滑膩,散發著致命的吸引力,他不禁探出蛇信攻城略地,好好清掃了一番。

片刻後,林眠魚終於回過神。

他對夏舟仙已足夠熟悉,意識到碰到了什麽,慢慢松開時,便聽到小心翼翼托著他的人有些委屈道:“當初你也這麽欺負過我。”

林眠魚攀附在夏舟仙松垮的衣衫內,仰起蛇腦袋,蛇瞳裏劃過紅起來的皮膚和性感的紋身,接著映現夏舟仙看似輕佻戲謔的神態,還有漆黑的眸子裏視如珍寶的情意。

心瞬間軟了下來,仿佛裹了一層蜜糖。

旋即,消失的記憶攻擊起林眠魚,原來他早就碰到過這冒頭的嫩芽,只是當初渾渾噩噩根本沒往這方面想。

“你再這麽看著我,我要禽獸了。”夏舟仙挑起雙角蛇的下巴。

長長的蛇尾碰到了小舟仙,雙角蛇口吐人言,忍俊不禁道:“確實禽獸。”下一瞬,他變回了人形,擁住夏舟仙,剛抱住,便被夏舟仙撲倒在床榻上。

“你說以後沒有我跟著你可怎麽辦?”夏舟仙怒氣沖沖地瞪著林眠魚,仍然心有餘悸。一想到如果他沒有去吳家,林眠魚真被鄒顏明奪取身體重生,他都快要瘋了。

林眠魚確實是大意了,還以為能輕松解決鄒顏明,沒想到後者憑借小伎倆,居然差點附身於他。

劫難仍在,一旦行將踏錯,他依舊會被吞噬。

林眠魚的掌心覆在夏舟仙後腦,微微用力,極近的距離下,他吻在那雙兇巴巴的眼睛上方。

唇下的眼瞼微顫,而後他又將唇落在一點朱砂上,寬大的掌心微微下移,挪到了光滑的脖子處,指尖觸及夏舟仙左耳的紅石耳飾,輕輕地撥動了下。

林眠魚氣息輕吐:“一直在一起,不就好了。”

懷裏人的憤怒瞬間偃旗息鼓,明明已經被哄開心了,還是佯裝氣鼓鼓道:“害我那麽擔心你,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消氣了?”

林眠魚問道:“那怎麽樣才能消氣?”

夏舟仙眼珠轉了轉,緊摟著林眠魚脖頸,湊近林眠魚耳邊,低聲說道:“你再好好親親這邊。”

青年衣衫半褪,臉上浮現緋紅,還順著脖子往下,染紅了一片,那條角蛇紋身仿佛都滾燙起來。

林眠魚掌心是光滑的皮膚,細膩且溫潤,如同一塊上好的白玉,微微擡眸便撞入一雙盛著水波般的雙眸。

夏舟仙猶覺不夠道:“這邊也還要。”

林眠魚:這個祖宗。

看來夏舟仙早就摸清他就是吃這套了。

當晚,夏舟仙不知饜足,甚者得寸進尺讓林眠魚變回角蛇的樣子,說是這樣能更好的感受到保護林眠魚的感覺,將他擁在懷裏溫存了一番。

翌日,林眠魚默默變回人形,夏舟仙看似睡著了,卻順勢鉆進他的懷裏,纖長的睫毛猶如羽翼,溫熱的呼吸輕撲在林眠魚面頰上。

窗外翠鳥輕蹄,是林眠魚曾經不曾設想過的美好。

天色大亮,照進窗戶,床邊的螢亮微塵打著旋飛舞,耳邊是小青帶著哭腔的聲音:【嗚嗚嗚主人,你終於回來了!嚇死小青了!】

林眠魚意識逐漸消失時,連它的存在都被屏蔽,小青無法傳達給對方聲音不說,更是只能和碎塵待在劍中,沒法給夏舟仙報信。

不知後來發生了什麽,終於恢覆正常,小青和碎塵一冒頭,發現林眠魚和夏舟仙正發生激烈的接觸,它們又趕緊縮了回去,如今林眠魚醒來,沒再發生什麽不能直視的場景,終於控制不住劫後餘生的喜悅,喜極而泣:【福報福報!主人快看!真的有福報!】

林眠魚楞了一瞬,才反應過來身體全新的感受,那是一種比柳精那邊傳達給他的功德福報還要強大,比當初尹道航身上的功德福報還要精純的力量。

幹凈、溫柔且強大,仿佛能讓他脫胎換骨一般。

妖丹又瑩潤了幾分,充斥著堅不可摧般的力量,林眠魚的修為直接達到了隨時都能突破的程度,只缺一個好時機。

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看來安小公子想通了,恭喜。”猶帶沙啞的含笑嗓音在林眠魚耳畔響起。

林眠魚撞入一雙睡眼惺忪的眸子,他明知夏舟仙其實根本沒有睡著,只是偽裝成剛醒來的樣子,並沒有拆穿。

夏舟仙曾說,他喜歡一早醒來便看到道侶在身旁的安樂感。

不知從何時起,林眠魚開始慣著夏舟仙這些小脾氣,有時候連小青都忍不住嚷嚷“主人您都沒發現,您對夏舟仙說話越來越溫柔了嗎”的牢騷。

而小青註意到夏舟仙醒來,直接消失不見。它自認已經見多識廣,覺得這兩個膩在一塊兒的人,接下來肯定要做點什麽。

“多謝。”林眠魚由衷地感謝夏舟仙,如果沒有夏舟仙事後幫忙,原著中的安時昌依舊能夠飛升成仙,但他卻不然,在劫難加身的軌跡下,林眠魚肯定會出事。

“所以,你要怎麽感謝我?”夏舟仙得寸進尺,指尖輕輕觸碰林眠魚凸起的喉結,剛一觸及,喉結便下意識地上下動了動,夏舟仙也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林眠魚性感的脖頸。

林眠魚示意夏舟仙繼續說。

夏舟仙張了張口,忽然洩了氣一般:“算了,你應該要為渡劫做準備,其他的事先放一邊吧。”

“不急。”林眠魚並不認為現在是恰當的突破時機,他抓住夏舟仙作亂的手指,沒有說接下來的話,但眼睛卻告訴夏舟仙——雙修的時間還是有的。

與夏舟仙在一起久了,對方眼珠子一轉,林眠魚就知道他在想什麽。最近他們為了南平書院和安時昌的事,一連好幾個晚上只是玩換裝游戲,並沒有好好雙修過,夏舟仙雖然沒有真的抱怨,但應該有暗搓搓地想過。

雙修是讓雙方的神識接觸進行交流,感觸會被不斷放大,更為鮮明,那種感受,不是單純的耳鬢廝磨能夠比擬的。

夏舟仙一眼看穿林眠魚的眼神,瞬間眉飛色舞:“多久?”

林眠魚笑了笑,不答,轉了話鋒道:“也該謝謝安公子。”

夏舟仙眼睛一瞪,再次問道:“多久?”

林眠魚還是不答,只道:“答謝完安公子,我們先離開平陽縣。”

夏舟仙一口咬住林眠魚的下唇,緩緩用牙齒輕磨,含糊道:“林眠魚,你再不好好說話,我要發……”

話還未說完,林眠魚略帶霜寒的唇便含住了近在咫尺的溫熱上唇,而後攻城略地,堵住了夏舟仙佯裝置氣的話語。

口水粘連聲顯得室內格外旖旎,不久後,懷裏的人便投降了。

“這次等你滿意。”林眠魚沒有限定時間。

夏舟仙喘息不已,眼尾因方才的擎事染上艷紅,聞言抵著林眠魚的額頭,無奈被看穿的心態:“你是看準了我不會肆意妄為。”

鄒顏明之死並未在平陽縣流傳開來,畢竟連屍體都沒有,而在他人眼中,鄒顏明不出門是為了養傷。

當初鄒顏明遭受非議,即便山長並不同意,卻還是萬分堅定的主動辭去了書院的教職。

鄒顏明出獄後,安時昌便對山長說,先生為了療愈心傷,決定獨自一人遠游異地。山長得知後,很是詫異,看安時昌表情總覺得發生了什麽,卻也知道這是鄒顏明的私事,並未多問。

林眠魚在藏書閣一個角落見到安時昌時,並未在對方臉上看到過多悲傷。當他告知後者福報之事,安時昌還真心誠意地祝賀了一番。

許是因為他們參與了安時昌人生最重大的事件,得知他們要離開,安時昌頗有些不舍,卻也知道沒資格要求。

林眠魚薄唇勾起一抹清淺的笑:“我們還會回來。”畢竟他還有很多書未看,需要旁聽的內容還有很多。

男子容貌本就清俊無雙,此刻對著安時昌笑,雖然只有那麽一絲笑意,卻讓其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之姿,多了幾分容易親近的美好感覺。

安時昌灰暗的心似乎都染上了一點松快,他晃神了一瞬,旋即在夏舟仙讓他打哆嗦的笑容裏回過神,忙道:“方才是小生失敬了。”語畢便換了其他話題。

雙方又聊了會兒,安時昌便因為課業關系下了樓,離開藏書閣之時,安時昌朝著夏舟仙躬身作輯,輕聲道:“小生拜謝夏仙長昨夜的萬般提醒。”

夏舟仙擺擺手,讓他別在意。

安時昌也不矯情,雖然很想,但沒再要求送別兩位仙長。

推門離開之時,陽光灑落在身上之際,他整個人仿佛都被和煦的光芒籠罩,這光芒有別於陽光,仿佛一道光柱註入安時昌骨血裏,讓其根骨變得不同尋常。

這是只有修士才能發現的異常,而這異常轉瞬即逝,若不是林夏二人就在場,任誰也不會發現。

他們面面相覷,眼中的驚訝不言而明。

“林哥,你知道真仙嗎?”夏舟仙忽然問道。

真仙不同於從修界飛升的仙人,是天生上仙,不論是身份還是能力都高人一籌,而真仙一旦投胎轉世,即便仙根被除,依舊能夠重鑄,從仙根重鑄一事上便可得知,安時昌身上的福報並非他幾世積累,是他身為上仙時自帶的功德福報。

林眠魚看過原著自然曉得,而按照原身設定,不可能知道,所以他搖搖頭。

聽到夏舟仙解釋一番後,林眠魚瞳孔驟縮,卻是因為舟仙周身包圍的溫柔光芒。

夏舟仙同樣註意到自身異常,這是他首次有了福報加身的感受:“這安小公子果然特別,也真是大方。”

只不過,夏舟仙並未有要突破的感覺,修為也和之前沒什麽兩樣。

林眠魚微微皺眉,夏舟仙卻聳了聳肩,看得很開,道:“許是我身為人修,本身修行就比妖修容易,天道便不再給我這條捷徑走吧。”他拉了林眠魚,滿懷期待道:“走啦,我還等著雙修呢。”

夏舟仙毫不在意,林眠魚卻將之放在了心上,他記下這次的異常,總覺得並非是人修和妖修不同的原因。

難道是和夏舟仙的前世身份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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