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曠遠的無限宇宙裏回蕩著雷鳴的爆炸聲、嚇人的重物撞擊聲、滲人的慘叫聲。原本只是荒涼的星球已經變得千瘡百孔，滿目蒼夷。拉近一看，宏偉的宮殿已是殘垣斷壁，到處散落著由外力造成的碎石塊。

幾十個恒域人橫七八豎地躺著，有的鮮血直流，有的昏死過去，還有的奄奄一息。還能勉強站著的只有迪雷爾、佩蒂爾、諾克斯和琨汀嵐，不過這四人也好不到哪去。

諾克斯和琨汀嵐傷得最重，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好的，狼狽不堪的他們氣喘如牛，扶著斷墻，仍舊敵視彼此。迪雷爾全然沒有開戰前的王者儀態，華服碎成條狀，身上的傷口面積不斷地擴大。佩蒂爾傷勢算是最輕的，乍眼一看沒有明顯的外傷。

“你很清楚再打下去就撐不住，”佩蒂爾對迪雷爾說：“除非你選擇自爆星魄，否則我有的是方法押你去凰那裏。我勸你還是放棄無用的抵抗，不然還有苦頭吃。”

迪雷爾淬了一口血，眼裏寒光乍現：“就憑你？”

佩蒂爾掃了一遍迪雷爾的部下，還有幾個在茍延殘喘。雖然他們加起來也不是她的對手，但保不齊迪雷爾會在背後下黑手。

向來惜命的佩蒂爾估算著最保險的制敵方案，她的視線始終在那幾個部下。

半響之後，佩蒂爾假裝用心良苦的模樣，誘使他們：“你們為了這個虛偽，狡詐的男人奮不顧身值得嗎？難道你們忘了是誰害我們成了沒有歸處，四處流浪？又是誰害得你們痛失血脈至親？”

傷痕累累的部下們低頭垂眸，猶豫之色浸染雙眼。

“是他！”佩蒂爾怒然指向迪雷爾：“你們無家可歸，嘗盡生離死別都是因為他利欲熏心，好大喜功。現在就有個機會擺在你們眼前——把他交出，你們再也不用擔心被休止的追殺。”

部下們個個眼神飄忽，你看我，我看你，動搖的意思呼之欲出。

見此，迪雷爾眼中陰沈的可怕。

“你們忘了你們曾經向我宣誓，誓死效忠於我嗎？”

部下們沒回應，還躲開迪雷爾的逼人的目光。

“哈哈哈！”佩蒂爾見那些人全無抵抗之意才試著上前幾步：“你也有臉說這句話。當初你也向蓋亞斯蕊宣誓擁護她的統治，可結果呢？他們現在做的只不過是你當時所做的。”

迪雷爾氣得兩眼瞪直，臉上的肌肉一抽抽的。

古語有雲，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當時迪雷爾用盡手段，策反和利用蓋亞斯蕊身邊的親人、下屬，沒想到同樣的眾叛親離會在他的身上重演。

也許迪雷爾從恒域崩塌的那刻起就料到今天的淒慘局面，只是他不甘心，不甘心他的全盤計劃，不甘心他的宏圖偉業，不甘心…以這副落魄的面容去見她。

面對佩蒂爾的步步緊逼，迪雷爾欲全力一搏，偏偏這個時候再次發生能量亂流。他捂著胸口，全身顫抖，苦苦抓住手把，不讓自己低頭。

佩蒂爾早就聽說迪雷爾已經不覆當年之勇，如今一看，情況比她想象的更嚴重。這樣更好，他傷得越重，抓他就越沒危險。

正當佩蒂爾離迪雷爾只有一步之遙，頭頂頓時出現一架架機甲，每架機甲的光能粒子炮都對準恒域人。

迪雷爾等人皆神情一凜，他們一直知道帝國星系的人在監視，只是從沒放在眼裏。恒域人一向自視甚高，視帝國星系的人為雜草，弄死他們猶如捏死一只螞蟻那麽簡單。

你何時見過草原上的雄獅會對一群鬣狗呲牙咧嘴，只是昔日的霸主已經垂垂老矣，“鬣狗”足夠齊心的話，吃下這頭“獅子”不是問題。

此時恒域人傷的傷，殘的殘，對上彈藥充足的機甲小隊，頭一次向帝國星系的人露出膽怯的表情。

“全部機甲士聽令，集中所有火力，五秒後一起攻擊。五，四，三，二…”

帶著死亡氣息的粒子聚集於炮口，下一秒就要連人帶星球轟碎，千鈞一發之際，一個光罩擋住密集的攻擊光束。

等刺眼的光芒消退，普摩子一人靜靜地直視機甲小隊。

“告訴凡洛文，我們恒域人可以從此不插手帝國星系的一切事務，條件是你們要停止所有針對恒域人的陰謀。”他的聲音傳到每個機甲士的耳裏。

機甲隊長不屑一顧：“你覺得現在的你們還有討價還價的本錢嗎？老頭子你能救得了一群老弱病殘嗎？”

“我的確沒這個本事救下他們所有人，”普摩子攤開底牌：“不過有件事你們不知道，凰都要稱我一聲師尊。如果我不能活著回去，你認為她會怎麽做？”

機甲隊長遲疑了，他猜不準普摩子說的真偽，卻不敢賭一把。

萬一這個老頭真是凰重要的人，他有什麽閃失，以凰暴戾瘋狂的性格必定卷土重來，生靈塗炭的責任他擔不起的。

再三思量後，機甲隊長命令機甲士原地待命，然後他將情況匯報給凡洛文。

在等待的時間裏，普摩子擰著眉望著一地的傷者，憤慨，失望，悲切……百般滋味湧上心頭。

當劉靖瑤打算給帝國星系添亂時，普摩子就預料到迪雷爾這夥人會自相殘殺，所以他急忙趕過來。雖然普摩子不從屬任何一個派系，但同是恒域人，依然會為此而難過。

越是強大的文明，往往都是從內部開始土崩瓦解。

心灰意冷的普摩子走到迪雷爾前：“成王敗寇，這一切終於到了要了結的時候。你是打算自己走，還是我綁著你去？”

此時的迪雷爾已經痛得滿頭大汗，連坐這個動作都維持不了，跌跪下來。

普摩子嘆氣搖頭，無奈之下弄暈迪雷爾。等他綁好迪雷爾後，機甲小隊接到了指示。

“陛下同意你的條件，但是你要保證你說過的事，否則別怪我們違約。”

“一言為定。”

機甲小隊撤退後，普摩子架起迪雷爾準備走的時候，這時佩蒂爾突然說：“等一下，我要跟你一起去，我要親耳聽到凰的親口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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