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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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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刀

臨走前膈應盛少玄一把,封析雲走得很痛快,十幾年過往,讓她一向是個很討喜的姑娘,即使權師姐和她是初見,說不過幾輪,便對她頗有好感,送她進主殿、親自為她推開門才離開。

門內,麻衣素袍的中年人負手而立,朝她平靜微笑, “封姑娘,一別經年,終是重逢了。”

屋舍中的陳設、質樸平和的上位者、時近黃昏的殘陽,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仿佛在她的過往還有過同樣的經歷,一模一樣。

封析雲茫茫然打量著眼前的一切,眼睫顫了又顫,最終斂眸,滿面平靜,“宗主說一別經年,不知究竟是多少年?”

在原文中,玄暉宗主嚴琮翼是個心眼賊多,但除卻東君之事光明坦蕩的人。如果她的過往事涉東君,那麽對方大玩心眼,她閱歷不足,玩不過;如果與東君無關,那麽對方坦誠布公,不必玩心眼。

故而,她選擇直接問,“我好像缺了一段記憶,宗主能為我解惑嗎?”

也許是沒想到她會不管不顧直奔主題,嚴琮翼的笑容微斂。

他沒說話,只是用一種審視的目光打量著她,而封析雲任他打量,信息交流從來都是雙向的,嚴琮翼不需要任何回答,就已經證實了她的問題究竟是何答案。

他沒有遮掩自己的態度,而她也無意賣弄她的結論。

她只是沈默地任嚴琮翼審視,在一片寂靜裏一動不動了很久,緩緩擡眸,陳述事實,“我爹死了。”

嚴琮翼一動不動地凝視著她,好似沒有聽見她在說什麽。他的目光並不銳利,但足夠映射人心,任何被他審視的人都會覺得自己被他看透了想法。有時殺氣和鋒芒無法讓人避退,而無所遁形的洞察能。

但封析雲回望著他,毫無避退。

“我想了解我的過去。”她靜靜地說道。

嚴琮翼凝視了她很久。

就在封析雲的目光裏,他忽然轉過身,從架子上提起一把烏鞘沈沈的刀,寬柄寬刃,一臂來長,樸素得不像是一位大權在握的宗主會拿出來的東西。

他將那把刀沈沈地拍在封析雲面前的桌上,悶悶的響聲、顫動的茶杯昭示著這把刀的重量。而他手還按在那把刀上,神色和悶響一樣沈,目光緊緊地盯著封析雲的眼睛。

“把它拔出來,我告訴你。”在封析雲的註視中,他一字一頓。

聶東流遙遙地等在玄暉宗外,避開人群,抱著劍思考臨別前封析雲對他說的那些話。

如果不是她直接點出,聶東流不會發現自己多年信賴的好友其實有著這麽多詭異之處。

他和盛少玄認識了五六年,那時候陳素同還在,而他雖然始終都以邪神為假想敵,卻還沒經歷過殘酷的摧折與打擊。簡言之,還有點少年氣的天真。

當一個人不再覺得自己是少年的時候,就會無意識地美化過往,讓曾經的一切都帶上幻夢般的模樣,從中汲取力量,好抵消“現在”這個詞的沈重。

陳素同死後,聶東流一夜之間覺得自己長大了。他從那種天真的、以為自己的努力一定能有所收獲、以為自己真的能撼動些什麽的狀態中脫離出來,終於認識到凡人和神之間的鴻溝,意識到自己做的一切可能都只是蚍蜉撼樹。

他痛苦過,質疑過,想過放棄,卻終究還是向前走,回首,恍若隔世。曾經的朋友、特別是盛少玄這樣和過往的他、陳素同有過交集的朋友,好似都帶上了一層“物是人非,只剩一二故人”的濾鏡,以至於他甚至忘記了,在最初的歲月裏,盛少玄根本不是這樣的。

甚至於,盛少玄從來都不是他的朋友。

“老聶,老聶!”不遠處,盛少玄小跑著趕來,朝他興沖沖地招手,就像個只會擺手的大號熊玩具,由遠及近,慢慢變成一個豪爽卻又滑稽的身影。

他還穿著那身不合身到可笑的冠服,那魁梧的身材擠在裏面顯得格外艱難,形成的對比足以讓任何人過目不忘。聶東流記得自己和盛少玄初見的時候,他就是這一副打扮,擺著一副誇張的自矜身份的姿態,總覺得自己是上等人,功利又勢利。

那時候聶東流對他並無好感,而他也一點沒想和聶東流做朋友。甚至於,兩人還有點過節,光是聶東流記得的沖突就有五六次,每次都以盛少玄的狼狽退走告終。等到陳素同死後,盛少玄和他因為這件事關系越來越近,過往的齟齬也就慢慢變成了不打不相識,甚至帶點親近的意味。

現在回想,這其中有頗多古怪。盛少玄和陳素同確實有幾分交情,但好似也沒重要到能改變一個人的地步,更不必提讓兩個有過節的人成為朋友。而如果盛少玄的性格真的變了,又為什麽還會穿著這身不變的冠服?

改變了的、討喜的性格,配上沒有改變的、不討喜的細枝末節,太刻意,也太像是迷惑什麽。

他早該發現,但那時他心裏太亂,有痛失摯友,也有物傷其類。自己的心裏兵荒馬亂,也就沒有時間去細思別人的變化。

聶東流沈默地望著他跑到跟前,一把勾住自己的肩膀,笑得格外憨厚爽朗,還帶著點神秘,“你小子的運氣還真是一向不錯,就那個封小姐,你知道她一進宗門被誰叫走了嗎?”

聽到這個名字,聶東流短暫地出了一下神,又沈默地以目光追問。

“權師姐!”盛少玄壓低了聲音,遮不住言語裏的興奮,“真是想不到啊,她竟然和宗主有約,那她還找我偷偷摸摸進去幹嘛啊?”

封析雲潛入玄暉宗是為了見宗主,這個消息讓聶東流一怔。如果封析雲真的和宗主有約,他看不出她偷偷摸摸的必要性,總不可能是為了故意訛他一場吧?除非她自己也不知道還有這樣的約定。

“我看她自己也有點楞,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盛少玄還在叨叨,“可能這就是寧夜閣大小姐的待遇吧,走到哪都能被特別關照。會投胎真是好啊。”

聶東流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否多心了,智子疑鄰總難避免。但這一刻,他確實覺得盛少玄看似啰嗦的艷羨下,每個字都藏著對他的試探。試探他和封析雲的關系,試探他對這位大小姐的態度。

他本該實話實說,告訴盛少玄兩人不過是互利互惠,只要目的達成就會分道揚鑣、老死不相往來,甚至於各懷鬼胎,互相之間一點信任和情誼都沒有。最好還要埋汰封析雲幾句,貶低她靠著投胎好,實則繡花枕頭一包草。

這本該很順口,在任何術士的身上都很常見,而階級導致的不同命運也是術士間的永恒矛盾話題。他說出口,不會違心,也不會欺騙朋友。

但不知道為什麽,將開口的時候,封析雲站在閣樓陰影裏望著他的畫面忽然浮現在了他的眼前。閉上眼,她的臉離得很近,眼睛睜得大大的,清亮得如含水波,好似藏著無限期盼,讓他帶她走。

他說不出。

“她去見宗主了?”聶東流沈默了一會兒,跳過了這個話題。

他有點煩這樣磨磨唧唧不幹脆的自己。

“是啊。”盛少玄沒從他這得到答案,好似也沒表現出什麽失望,自如地接話,“大概得很久。咱哥倆好久沒見了,你又馬上出海了,誰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咱一起喝一杯去?”

聶東流凝視著他,目光沈靜,好似能讓一切無所遁形,盛少玄不覺微微收斂了笑容。

就在盛少玄隱約不安,即將開口的時候,聶東流終於開口,聲線淡淡,讓人分不清他此刻的情緒。

“可以。”

我躺平,我收回所有關於更新的承諾。

日更也不是不行,但我不滿意質量,第一次寫這種類型,我想盡量寫好一點,所以只能小破車慢慢開(嘆氣)

如果大家能等就等等,不能也是我沒本事,以後每章都發小紅包,算我請大家看(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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