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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須彌城的時候,天邊鋪滿了晚霞。

居勒什和賽諾在城口等他們,紮依德和法拉娜也來了,看到遠處的馱車,卡維興奮地揮舞雙手:“他們來了!”

他旁邊的艾爾海森沒有多餘的表情,只是收起了手中的書,這幾天難得過了一段清靜日子,但似乎並不是他想要的,特別是看到祖母對著剛烤好的小餅幹發呆時――

無論他承不承認,那只狐貍確實給他們帶來了一段輕松愜意的日子。

重逢的場景總是熱鬧的,不同於大人點到為止的寒暄,小孩子熱烈的感情總是直白的,不等帕蒂沙蘭從馱車上下來,卡維便迫不及待地躥了上去,看得法拉娜直搖頭。

“帕蒂沙蘭,歡迎你回來!”他亮晶晶的眼眸在晚霞的映襯下,像是最耀眼的紅寶石,小狐貍身上的困意一掃而空。

“卡維,你看你看!”她將自己腫了一圈的手掌給他看,滿臉炫耀:“納菲斯先生說,我手裏有一整個教令院!”

“真的嗎?好厲害!”卡維下意識地驚嘆,但很快,他便反應過來,有些迷惑,又有些擔心:“呃…你這應該是受傷了吧!”

經過半天的治療,她的手已經不像一開始那樣腫了,但看起來依舊嚇人,提納裏趕緊解釋:“她只是碰到了有毒植物,塗了藥,過一段時間就沒事了。”

說著,他利落地跳下馱車,正要回頭接妹妹,紮依德已經伸手,把小狐貍抱了下來:“讓祖母看看,傷得嚴重嗎?”

“紮依德祖母,我跟你說,這是榮譽的象征,不是受傷。”說這話的時候,她特意看向卡維,冷哼一聲。

卡維回到母親身邊,壓低聲音:“帕蒂沙蘭怎麽變笨了,她以前不是這樣的。”

不等法拉娜開口,這番悄悄話就被小狐貍抓住了:“餵,我聽見了,你在說我壞話!”

卡維有些尷尬:“……你耳朵什麽時候變這麽靈了?”

聞言,她神色一楞,揉了揉耳朵,嘀咕道:“我以前不是這樣嗎?”她知道自己忘了一些東西,但具體忘了什麽,卻想不起來。

“怎麽會,帕蒂沙蘭以前也聰明伶俐,須彌城裏沒有比你更好的孩子了!”紮依德笑吟吟地看著懷裏的小狐貍,僅僅幾天沒見,她就十分想她。

無論是艾爾海森,還是艾爾海森的父親,從小都十分懂事內斂,雖然讓她省心,卻也讓她失去了不少養孩子的樂趣,小狐貍在她家生活的那段時間,意外地彌補這份遺憾。

“咳…我也沒那麽好啦。”話雖如此,得了誇讚,她還是開心起來,不再糾結剛剛的事。

一旁的艾爾海森不禁陷入了沈思,卡維似乎說的沒錯……

與此同時,賽諾也在問提納裏:“簡圓怎麽了?我不是說她的手。”

“……沒事,她很好。”提納裏神色一頓,若無其事地把話題轉到了其他地方。

見狀,賽諾在心裏皺起了眉頭。

就這樣,幾個人的疑惑一直持續到吃完晚餐,大人聚在一起商量兩個孩子今後的安排,幾個小孩坐在一起――

賽諾和她說話從不迂回:“簡圓,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

“簡圓是誰?”她從飯後甜點中擡起頭,嘴角還沾著餅幹屑,眼神疑惑地看著他。

……事情看起來很嚴重,賽諾抿了抿嘴角,他不再開口,反而一臉嚴肅地看向提納裏。

艾爾海森也一樣,他們都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只有卡維,他並不知道“簡圓”的含義,當初賽諾對她的稱呼和他們不一樣,他註意到了,也問過小狐貍,卻被她敷衍過去了。

直到現在,他還相信她的說辭,以為賽諾喜歡兩個字的名字,堅持要叫她簡圓呢。

“雖然忘記別人對你的稱呼是件不禮貌的事,但帕蒂沙蘭就是帕蒂沙蘭,叫別的名字怪怪的。”卡維指了指自己的嘴角,提醒她上面有東西。

“唔…我以前叫過這個名字嗎?”她拿起最後一塊小餅幹,糾結一番後,還是塞進了卡維的嘴裏,一邊抱怨道:“你要吃就自己拿,還要我餵你,太懶了吧。”

卡維:“……”

他臉色爆紅,又羞又氣,明明就是她太笨了!

見他氣鼓鼓地嚼著嘴裏的餅幹,小狐貍撓了撓頭,一臉納悶:“不是給你吃了嗎?生什麽氣啊!”

卡維氣得直接拉起她找鏡子去了,剩下三個人沈默不語。

目送那兩個笨蛋離開,艾爾海森直截了當地問提納裏:“她忘記了自己的來歷?”

提納裏驚訝地看著他:“你怎麽知道?”

賽諾知道是因為當初他們吵架,他就在旁邊,當時他們兩個都上頭了,好在賽諾是他們值得信任的朋友,從未將這件事說出去。

只是,艾爾海森怎麽會知道?

“知道這件事很難嗎?”艾爾海森面色平靜:“我說過,你們兩個不可能是兄妹。”

“現在是了。”提納裏神色如常:“不,應該說,一直都是,無論是從生物學上,還是情感上,帕蒂沙蘭都是我妹妹,請你以後不要再說這樣的話。”

說完,他轉頭看向賽諾:“你也不要再叫她簡圓了。”

見他們沈默不語,他有些無奈地攤手:“她現在分得清夢和現實,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

這話卻讓艾爾海森和賽諾同時皺起眉頭:“所以,究竟發生了什麽?”

“什麽都沒發生,從沙漠回來的路上,她睡了一路,醒來就變成這樣了。”提納裏也不想他們擔心,況且,這也沒什麽好隱瞞的。

“帶她重新去一趟沙漠怎麽樣?”艾爾海森和賽諾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意動。

提納裏:“……”

“停止這種想法,我好不容易把她從沙漠帶回來……”他語氣一頓:“難道你們不想每天都見到帕蒂沙蘭嗎?”

“她不知道自己忘記了什麽,這對她不公平。”

如果說賽諾給出的理由還說得過去,艾爾海森的回答則讓提納裏不禁皺起眉頭。

“你正在抹殺她的靈魂。”

氣氛像死一樣沈默下來,直到大人那邊有了結果,納菲斯高聲招呼兄妹倆:“孩子們,該回家了!”

另一邊,卡維拉著小狐貍走到一半,就走不下去了,只見她抱著門框,嘴裏還塞著沒吃完的小餅幹:“去哪兒嘛。”

這個時候,卡維也冷靜下來,沒那麽生氣了,他指了指她的嘴角:“你這裏有餅幹屑,我剛剛只是想提醒你,不是要你……餵我。”

說到最後兩個字,他臉頰紅紅,眼神也看向了別處。

“唔…你不早說。”她隨手抹去嘴角的東西,然後,好奇地看著他:“你臉紅什麽?”

“咳,你看錯了。”他眼神依舊四處游移,直到瞟見她那只受傷的手,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拉的好像就是這只手,立刻急了:“我沒弄疼你吧?”

“有一點。”她咽下最後一口餅幹,下意識地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疼得齜牙咧嘴,立刻糾正道:“不止一點,是很疼!”

卡維:“……”

“這跟我沒關系吧!”

“有,是你拉了我胳膊後,才開始疼的。”她看著他,一本正經地陳述“事實”。

“餵,明明是你自己拍的!”卡維剛升起來的愧疚心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無語,這家夥,粗心大意就算了,還搞栽贓嫁禍。

“嗯?有這回事嗎?我好像忘了。”她想揉耳朵,又嫌棄自己的臟手,眼珠一轉,裝模作樣地伸手:“對不起,我剛剛誤會你了,我們握手和解吧。”

“好吧,勉強原諒你,下次再這樣,就不會這麽輕易了。”男孩兒揚起精致的下巴,輕哼一聲。

兩只手握了足足一分鐘,他從臉紅到奇怪,最後終於反應過來:“帕蒂沙蘭――”

成功達成目的的小狐貍迅速逃之夭夭:“大人在叫我們呢,走了走了。”

“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了!”卡維看著自己臟兮兮的手,氣得追了上去,剛好撞見來找他們的法拉娜,被母親用不讚同的目光看著,他又是一陣氣。

他錯了,帕蒂沙蘭根本沒變笨,相反,她比以前更會氣人了!

幾分鐘後,他們一起離開了艾爾海森家。

和紮依德祖母約定好明天來吃新鮮出爐的點心,小狐貍笑得一臉滿足,旁邊的提納裏卻十分沈默,直到看見她的手掌比之前更腫,出口兇了她幾句。

她撇了撇嘴,溜之大吉,卡維還在生氣不理她,只好擠進了賽諾和居勒什中間:“居勒什叔叔,借過一下。”

居勒什讓開了一個身位,然後,看著那個霸占著位置不走了的小家夥:“帕蒂沙蘭,你喜歡和賽諾一起玩嗎?”

“喜歡啊,我們是好朋友嘛。”

“那你想和賽諾一樣,加入素論派嗎?”早在當初聚餐的時候,居勒什便覺得這個小家夥適合悉般多摩學院,他們院就是需要這種對世界抱有強烈探索欲的孩子。

“居勒什你少在那騙小孩,都說了她有巴螺伽修那的血統,最適合阿彌利多學院!”納菲斯走了過來。

兩個大人爭辯起來,賽諾看著旁邊一臉看戲的家夥,不禁搖頭:“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嗎?”

“當然記得,那時你身上都是傷,一道一道的,我還以為你被……你被……唔……”她腦子又卡殼了,半天才想起一個合適的詞:“你被人打了呢!”

“那個時候,為什麽不怕我,還想救我?”

“為什麽啊……”她仔細回想起來,卻沒有找到確切的答案,只好撓了撓頭:“唔…具體的理由我想不起來了。”

“因為你是賽諾啊,是賽諾的話,完全不用擔心會傷害我吧。”

因為他是他,所以,可以獲得她無條件的信任嗎?

這句話說完,她突然發現,賽諾也像小提一樣沈默下來。

今天還有一更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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