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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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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許隨珀此刻的心情,簡直是日了狗。

他不明白,為什麽面前的兩個人,好像都被人掉了包似的。

現在正在閉關的清言長老連映朝,坐下的弟子只有大師兄一人,雖然後來加了個白河星,但他一沒從字,二沒賜珠,所有人都沒把他當回事。

雖然排在他前面的還有一個五珠弟子陳隨默,但這個二師兄,平時蔫兒得跟他本人的名字一樣,半點存在感都沒有,就算修為比許隨珀強,可穆隨州平日裏還是跟許隨珀走得更近,以前有個什麽事兒,大師兄都是最向著他的。

而白河星這孽障,一直都像個包子一樣,任人搓扁揉圓也不會吱聲,怎麽就像吃錯了藥一樣,突然就變得敢反抗了。

最不可置信的是,大師兄竟然還向著他!

這簡直不能忍!

許隨珀把劍收回鞘內,看了一眼白河星,剛才那一臉兇神惡煞說“你爺爺我”的小少年,現在裝得比小白花還可憐。

他身上滾得都是灰,還敢去扯穆隨州的袖子,這要是放在以前,穆隨州早就一臉厭惡地把他踹開了,可是現在,大師兄竟然輕輕地把他扶了起來,眉宇間沒有絲毫嫌棄的神色。

許隨珀氣得要死。

可是,還沒等他開口說些什麽,穆隨州便蹙著眉看了他們一眼,然後說道:“欺負師弟,實在不像話,去繞著三清山跑二十圈,然後去藏書閣抄門規,每人三十遍,子時之前抄不完寅時起來繼續抄!”

許隨珀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他不可置信地看著穆隨州,道:“我、我欺負師弟?我冤枉死了啊!”

穆隨州皺眉,完全不信他的辯解:“你們這麽多人,欺負他一個剛入門沒多久的孩子,還有什麽值得辯解的。”

許隨珀一怔,然後他委屈兮兮地往穆隨州的方向走了兩步,擡起頭讓對方看著自己已經被扇腫了的臉,繼續說道:“大師兄你看我的臉啊!還有他剛剛出言不遜,又踹了我的肩膀,隨敏他們也被白河星這小畜生打了,大師兄不能只罰我們不罰他啊,你看他身上一點傷都沒有!”

聞言,穆隨州一楞。

淺色的杏眸微瞇,看了看許隨珀臉上的傷,確實被人扇得有點慘,又看了看他身後的師弟們,確實一個個捂著腿或腰或胸口或肩膀齜牙咧嘴地疼著。

穆隨州對許隨珀說:“過來,我看看你臉上的傷。”

雖說是個炮灰擔當,但穆隨州穿越之後的這段日子裏,許隨珀確實幫了他很多忙。

這孩子辦事效率很高,在門派內人緣又好,很多跑腿打雜的事情交給他,穆隨州很放心,也難怪在原著裏,比起修為更高的陳隨默,穆隨州同許隨珀的關系更親近。

他看過原著,所以是下意識地去偏袒白河星,但此刻看到許隨珀腫起來的右臉,自然於心不忍。

許隨珀哭喪著一張臉,慢騰騰地靠近穆隨州,然後在對方沾了靈氣的手觸碰到他右側臉頰的時候,趁著穆隨州沒瞧見,朝躺在地上裝小白花的白河星瞪了下眼睛。

那眼神頗具挑釁的意味:怎麽樣,你看大師兄親自給我治傷,你這小雜種還差得遠呢!

修道之人講究天資,而這天資就是所謂的“靈根”。

世間萬物均按五行排序,靈根也不例外,分為金、木、水、火、土五種。

絕大多數的普通人,都是三靈根或四靈根,靈根不夠純凈,修仙資質就低,終其一生也難有所成,大部分的修者都是雙靈根,而單靈根百年難得一遇,一旦有之,必然是一門派內的核心人物。

其中,金土靈根主防禦,水火靈根主攻擊,木靈根主治愈。

穆隨州是木屬性的單靈根,用句現代點兒的話來說,他是個天賦異稟的……奶媽。

但這也僅僅是高手對決時體現出的主要屬性,在面對大部分普通修者時,已經進入金丹期的奶媽,也是個戰五星的暴力奶媽,吊得一匹。

穆隨州是看許隨珀腫著臉太難看了,才隨手幫他把腫消下去,至於懲罰和肩膀上的傷,都自己受著去吧。

但他心裏想的這些事,白河星卻不知道。

他看到許隨珀那狗東西欠揍的臉,頭都氣大了。

一種不服輸的精神從腦子裏蹦了出來,催促著他對自己下了狠手。

“唔…”白河星悶哼一聲,然後拽著穆隨州袖子的手都滑下去了,整個人皺著眉蜷縮在地上,疼得直冒冷汗。

穆隨州察覺到他的不對勁,連忙收回手,也不再管許隨珀,蹲下去查看白河星怎麽樣了。

這一看,就被嚇著了。

穆隨州碰了碰對方軟綿綿的左臂,頓時一僵。

他、他的胳膊脫臼了?!

怎麽會這麽嚴重?!原著裏也沒寫過啊!

穆隨州轉過身,面色沈郁,目光銳利地掃了一眼那些身著青衣的師弟,繼而說道:“門規不用抄了。”

就在關隨敏等人,以為許隨珀賣慘成功時,穆隨州繼續說道:“欺負師弟還拒不認錯,都給我去山下跑圈,一百圈,跑不完不許睡覺!”

離著偏遠的那些人看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麽,但許隨珀卻是瞧得一清二楚。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白河星,嚇得直冒冷汗。

這小雜種也太他媽嚇人了居然掰折了自己的胳膊?!!!!

眼看著師弟們還一臉迷迷糊糊的樣子,許隨珀連忙瞪了那群人一眼,捂著肩膀去跑圈了。

關隨敏和林隨幼看到他走了,也沒再說些什麽,便帶著師弟們一起去跟著跑圈了。

見師弟們都去跑圈了,穆隨州無奈地嘆了口氣,這群小家夥怎麽就非要找白河星的麻煩,以後有他們哭的時候。

穆隨州再度單膝跪在白河星身邊,手掌上覆著木屬性的靈力,握住了他脫臼的地方,不消片刻,那裏的傷勢便恢覆如初。

看著那張被欺負得慘兮兮的小臉,穆隨州問道:“現在怎麽樣?”

白河星怔怔地盯著他,月色之中,那雙濃墨一樣漆黑的眼眸裏泛著一抹不易察覺的幽藍,只是一閃而過後,少年再度垂下了眸子。

穆隨州將他扶了起來,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繼續說道:“上次我見你時,瞧你這身衣服有些小了,便著人做了身新的,但我不知道你住在哪裏,所以衣服一直在我房中。”

其實,穆隨州說這話的時候,是有些心虛的。

他看過原著,自然知道十四歲的白河星根本沒有住所,平日都是蹲柴房的。

也怪他粗心大意,這幾日他剛穿越過來,系統又日常挺屍,門派內的工作都要靠他自己一個人摸索,能定時定點地從許隨珀手下解救白河星就算他腦子夠用了,而主角還在蹲柴房這件事,他都給忘了。

緊接著,白河星垂著頭,小聲說道:“我、我一直都住柴房,三師兄說我來得晚,弟子房都住滿了,所以……”

果然是柴房!

這像話嗎?!

實在是不像話!

穆隨州內心恨不得把系統爆錘一頓,這挺屍貨成天裝死,什麽正經事兒都不提醒他。

隨後,穆隨州頓了頓,對白河星說道:“不成樣子。”

太不成樣子了!他居然一直讓主角大佬蹲柴房!

他細加思考,想到自己的住所旁邊還有一間廂房,雖然是廂房,但也比弟子們統一住的房子條件好多了。

穆隨州道:“你隨我來。”

白河星見他拂袖離開,連忙跟了上去。

他現在比穆隨州矮上一截,跟在他後面時,總是莫名有一種該死的被保護著的感覺。

剛剛看到許隨珀的挑釁嘴臉時,白河星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把他的頭擰下來餵狗,而是第一時間看向了穆隨州。

如果他信了,他還會將他護在身後嗎?

當他掰斷自己的胳膊時,白河星覺得自己實在是瘋得不輕。

穆隨州一直都偏著許隨珀,這一點毋庸置疑。

上一世中,宗主曲映戈飛升之後,清言長老連映朝也被穆隨州害死,穆隨州坐上了宗主之位後,清言長老的位置就歸了許隨珀,而不是修為與資歷都比他高上一截的二師兄陳隨默。

但不知為什麽,腦海中那份握著他的手,一筆一劃寫著小楷的記憶,讓他忍不住去想要了解更多。

一個人的一生若是苦了太久,不知道什麽是甜味兒也就罷了,倘若有機會嘗到一點點甜頭,就拼了命地想去搶到手。

白河星坐在屋子裏,看著穆隨州用一縷淺淡的翠色靈氣將他通身包裹住,然後又撤走。

似乎是意識到他身上沒有其他的傷,穆隨州才松了口氣。

他像個老媽子一樣,把新衣服放在廂房裏的床鋪上,然後叮囑他洗漱後早些睡,明天還要去上早課之類的雲雲。

臨走時,還忍不住在關門前,多看了他一眼。

白河星被他看得有點不自在。

他從那雙眼睛裏,見到過嫌惡、恐懼、求饒……等一切說不上是好聽的情緒,冷不防在那雙眼睛裏看到了真真切切的擔憂與溫柔,竟覺得渾身不自在。

洗漱之後,白河星鬼使神差地換上了那套合身的新衣服,然後翻身上了房頂,一邊望天,一邊思考人生。

他在房頂上躺到了子時,然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看了一眼正房內已經滅了的燭光,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個張狂的笑。

不消片刻,白河星便來到了弟子房門口。

他側倚在房檐上,晃著小腿,腰帶上的流蘇垂了下來,隨著夜風輕輕搖晃。

甚至,他嘴裏還叼了根翠色的草,整個人從上到下、從頭到腳,每根頭發絲都寫滿了囂張。

沒過多久,剛跑完一百圈累得跟死狗一樣的許隨珀等人,邁著虛浮的步子,慢騰騰地走了過來。

白河星一個鷂子翻身,從房檐翻到了他面前。

他擡起下巴,朝許隨珀勾了勾手,笑得張狂又狠辣:“過來,我們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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