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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信彎腰作揖，只見殿下立在窗前，目光沈沈地看著掌珠樓的小院，許久殿下才淡淡吩咐了一句，親信有些意外地領命離開。
半個時辰後，丞相府公子常胥被請到了掌珠樓。
自上次一別，常胥有段時日未見她。後頭常胥越想越覺得那日郡主情況不大好，有心過來勸慰幾句，卻好幾次都被擋在了府外。這次太子派人過來請他，常胥料想定是郡主出了事，便急匆匆趕過去。可真親眼瞧見她如此消瘦蒼白，常胥還是心下一跳。
她坐在花樹下的藤椅上，奢華的毛毯蓋著膝蓋，發未挽，只簪了一朵白花，齊腰的長發披了一身。此刻，她正看著不遠處雕零的花叢，眼神無悲無喜，安靜而又沈郁，如一攤漣漪不泛的死水。
常胥輕輕地走過去半蹲在她跟前，叫她：“郡主。”
萬杏沒動，常胥耐心地又叫了一聲，萬杏這才垂眼看他。她似乎是有些迷惘，分辨好半晌，才認出人來。
“常……公子？”
常胥心裏難過，卻依舊笑應：“正是。叨擾郡主了。”
萬杏突地想到什麽，死水一般的眼神微微亮起來，她伸手，瘦削的指尖抓著他的袖口，像抓著一根救命稻草，頗有幾分急切和期待的意味問：“是……是、是將軍，有消息了？”
常胥臉上的笑容微微一頓，少年在如此明亮的眼神中挪動著唇瓣，半晌才艱難地回了兩個字：“不是。”
萬杏眼中的光一瞬間便滅了下去。
常胥這一刻覺得自己真是殘忍，為什麽不說幾句哄哄她呢，哪怕是誑語也無妨。可謊言終歸是謊言，最後依舊傷她最深。常胥內心掙紮，絞盡腦汁思索著，才再度開口，轉移話題般道：“殿下說你身體不好，我來看看你。”
萬杏松開了抓他袖口的手，無聲地垂下眼。
常胥忍不住勸解：“郡主，人總是要向前看的。人生很長，放過自己罷。”
天光落在她臉上，她面孔雪白，唇瓣也灰淡，常胥出神地望著她，許久，才聽見她輕輕地說：“春天快過去了。”
她主動開口，常胥有些高興，順著她的話頭往下道：“夏天，洗碧池的蓮花就開了，不比春光遜色。”
“春天的花都謝了，”萬杏很淺地笑了一下，溫柔道，“夏天的花自然要開。”
太子站在掌珠樓屋內，透過雕花窗靜靜地看著窗外。親信站在他身後恭謹地彎腰低頭，只聽太子道：“她笑了。”
親信不敢接話，所幸太子也不需他接話。
太子自言自語道：“她只是不喜歡這裏，不喜歡孤。”
親信膽戰心驚地聽著，不敢出聲，生怕觸了太子黴頭。
“可那又怎麽樣呢，”太子也笑，嗓音淡且溫柔，卻讓人聽得駭然，“她到死，都是孤的。”
親信坐立難安，萬分煎熬之際，暗衛匆匆入內，帶了一個消息——鎮西大將軍還活著，斷了一臂，被一漁夫所救，前些日頭方從昏迷清醒。
太子彼時正欲合窗，聽見這個消息，他驀地抓緊窗柩，而後將窗推開，沈沈地再次看向花樹下的兩人。
常胥覺得這句“春天的花都謝了，夏天的花自然要開”總有些悲觀，便接話：“來年春天，這些花總是會再開的。”
【系統：杏妹，準備，來了。】
萬杏睫毛輕輕一顫，有點方：推開他就行了是吧是吧是吧？對了統姐中箭這玩意疼不疼啊？！疼的話我能後悔不我怕疼！
系統很真誠。
【系統：不疼。真的。沖吧杏妹。】
系統的話萬杏不敢全信，但現在也只能硬著頭皮往下演。
她擡眼，語氣輕得像鴻毛：“可人卻不行。”
話音未落，常胥正欲再說，箭羽破空之聲卻突地從背後傳來。
聲到時箭羽已然極近，常胥來不及再躲。但萬杏視線正巧對上箭矢，要比常胥早上片刻知道。便是這片刻、常胥聽見聲音的剎那，坐於藤椅的萬杏猛地將常胥推開。
這一切不過一個呼吸的時間，天旋地轉。
常胥無法想象郡主是哪裏來的力氣和勇氣，他眼睜睜地看著箭矢就這樣從眼前掠過，擦過他的臉頰，帶出一道細小的血痕，片刻不停留地以雷霆萬鈞的勢頭，直直地穿透了萬杏的胸膛。
鮮血如花開，漫濕白衫。
這一刻這麽短暫，又這麽漫長。
這一箭的射.出像是一個信號，隱匿的黑衣人應聲從四面八方殺出來。緊接著太子破窗而出，無數的暗衛緊跟其後。
入眼全是刀光與劍影，鮮血與屍體，在一片廝殺聲中，摔在地上的常胥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他呆呆地看著太子利落地殺了進來一手抱起郡主。她半闔著眼，無力地倚進太子懷裏，鮮血將藍金色的太子朝服塗紅，太子抱著她的手微不可見地在顫抖。
兵戈之聲不絕於耳，太子的嗓音於此刻異樣冷靜：“杏杏，不怕，孤在。”
萬杏在腦海裏痛苦地呼喚系統：狗東西！疼死了！！
系統安靜如雞地裝死。
萬杏眼角滲著淚，聲音很輕：“疼。”
太子起身，將她抱起，安撫道：“不疼。”
萬杏很小幅度地搖了搖頭：“你又不是我。”
有黑衣人沖破層層保護殺進來，太子一腳踹開，貼身保護的暗衛奪步而上，很快便將人斬於劍下。太子眼神未分給他人半分，只是十分專註地對懷裏女子道：“孤帶你找禦醫。”
唇邊的血混著淚滴落，萬杏艱難地拉了拉太子胸前的衣袍，她面如金紙，氣若游絲：“我要死了。”
“胡說。”
太子鎮定地回答著，而後抱著她往外走去，暗衛包圍著他們邊戰邊退，連不擅武的常胥都通紅著眼，咬著牙拎起刀廝殺，拼了命地護著他們出去。
萬杏倚在他溫熱的胸膛，喃喃：“春天要過去了，花該謝了。”
血液浸濕了他的衣袍，溫熱地燙著他的心口。太子抱她的手青筋凸起，指尖泛白，可語氣依舊沈靜果決：“孤不會讓你死。萬杏，這輩子你休想擺脫孤。”
萬杏靠在他胸膛上，扯了扯嘴角，好像報覆似的笑了一下：“死不死，不是殿下說了算。我這輩子，都不由殿下說了算的。”
太子腳步驀地一頓，護他的暗衛焦急地叫道：“殿下，快走！”
殺手越來越多，如潮水般湧來，尖叫與嘶吼、吶喊與撞擊，兵戈帶出腥味的血，風也由此烈烈。
太子緊緊抱著她，繃著聲線，語氣此刻竟有些低微：“那何懷呢？”
萬杏睫毛微微一顫。
太子道：“他還活著。你得撐住。你不是……最想見他嗎？”
她的血慢慢地變冷，秋水一般的眼睛也漸漸暗淡，但聽見這句話，她還是很高興，嘴角彎了一個很淺的、很釋然的笑容。
遠處是旌旗林立飛奔而來的禦林軍，太子加快了腳步：“他活著。孤不騙你。”
“……真好，”萬杏語帶笑，聲音出口就散在了風中，“恰好，我也未對殿下食言。”
太子害怕她睡，不停地和她說話：“什麽食言？”
萬杏眼皮漸漸沈重，語氣弱得微不可聞：“死亡就是長伴，本來……”
太子想問本來什麽？可問之前，又忽地想起之前說過的話。
——“如若殿下願保將軍平安，妾身必定為殿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若是孤鎖你於榻上顛鸞倒鳳，日夜歡好、夜夜笙歌，如此也可？”
——“當然，妾身願長伴殿下左右。”
——她做這個決定後，本來，本來便沒有打算活著。
太子心口感到有一種陌生的、窒息般的疼痛綿綿密密地纏繞著他，他不敢再問，用盡力氣只敢簡短地喚她：“杏杏。”
“嗯？”
“別睡。”
“杏杏。”
“嗯。”
“撐住。”
太子把她往懷裏抱得更緊，他囚她數月，逼她數月，不過就是想把何懷從她心裏生生剜出來。可此刻，這把刀卻莫名其妙地剜向了自己，他和她一樣被捅了個窟窿，裏邊灌著風，每動一次，那風便撕拉著傷口，扯得更疼。
“何懷等著見你，”太子啞著嗓子，哄騙她，“他就在城外。”
萬杏覺得又累又痛，耳邊的聲音漸漸變得遙遠，她努力撐著，抓著太子的衣裳，把最後一句臺詞念完。
“讓他……別等了。”
太子腳步不停，耳邊刮過呼嘯的風，禦林軍飛馳而來駐馬跟前，忽地有一瞬，天地萬籟俱寂。
她靜靜地松開了抓他衣裳的手。
禦林軍將領從馬上下來，單膝跪地，抱拳告罪：“屬下救駕來遲。”
太子未應，只輕輕叫了一聲懷裏的女子：“杏杏？”
那語氣之低，生怕驚碎什麽夢境。
後面常胥追了上來，他扔掉滴血的劍，焦急地問著太子：“殿下！郡主如何了？”
廝殺之聲尚未平息，太子抱著萬杏眉眼溫柔，他朝常胥輕輕噓了一聲。
“她睡著了。”太子無意識地重覆了一遍，“她睡著了。別吵她。”
常胥怔怔地站著，然後他看見，他這位陰騖冷血的太子表哥，於千軍萬馬前，在血風裏無聲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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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一別，常胥有段時日未見她。後頭常胥越想越覺得那日郡主情況不大好，有心過來勸慰幾句，卻好幾次都被擋在了府外。這次太子派人過來請他，常胥料想定是郡主出了事，便急匆匆趕過去。可真親眼瞧見她如此消瘦蒼白，常胥還是心下一跳。
她坐在花樹下的藤椅上，奢華的毛毯蓋著膝蓋，發未挽，只簪了一朵白花，齊腰的長發披了一身。此刻，她正看著不遠處雕零的花叢，眼神無悲無喜，安靜而又沈郁，如一攤漣漪不泛的死水。
常胥輕輕地走過去半蹲在她跟前，叫她：“郡主。”
萬杏沒動，常胥耐心地又叫了一聲，萬杏這才垂眼看他。她似乎是有些迷惘，分辨好半晌，才認出人來。
“常……公子？”
常胥心裏難過，卻依舊笑應：“正是。叨擾郡主了。”
萬杏突地想到什麽，死水一般的眼神微微亮起來，她伸手，瘦削的指尖抓著他的袖口，像抓著一根救命稻草，頗有幾分急切和期待的意味問：“是……是、是將軍，有消息了？”
常胥臉上的笑容微微一頓，少年在如此明亮的眼神中挪動著唇瓣，半晌才艱難地回了兩個字：“不是。”
萬杏眼中的光一瞬間便滅了下去。
常胥這一刻覺得自己真是殘忍，為什麽不說幾句哄哄她呢，哪怕是誑語也無妨。可謊言終歸是謊言，最後依舊傷她最深。常胥內心掙紮，絞盡腦汁思索著，才再度開口，轉移話題般道：“殿下說你身體不好，我來看看你。”
萬杏松開了抓他袖口的手，無聲地垂下眼。
常胥忍不住勸解：“郡主，人總是要向前看的。人生很長，放過自己罷。”
天光落在她臉上，她面孔雪白，唇瓣也灰淡，常胥出神地望著她，許久，才聽見她輕輕地說：“春天快過去了。”
她主動開口，常胥有些高興，順著她的話頭往下道：“夏天，洗碧池的蓮花就開了，不比春光遜色。”
“春天的花都謝了，”萬杏很淺地笑了一下，溫柔道，“夏天的花自然要開。”
太子站在掌珠樓屋內，透過雕花窗靜靜地看著窗外。親信站在他身後恭謹地彎腰低頭，只聽太子道：“她笑了。”
親信不敢接話，所幸太子也不需他接話。
太子自言自語道：“她只是不喜歡這裏，不喜歡孤。”
親信膽戰心驚地聽著，不敢出聲，生怕觸了太子黴頭。
“可那又怎麽樣呢，”太子也笑，嗓音淡且溫柔，卻讓人聽得駭然，“她到死，都是孤的。”
親信坐立難安，萬分煎熬之際，暗衛匆匆入內，帶了一個消息——鎮西大將軍還活著，斷了一臂，被一漁夫所救，前些日頭方從昏迷清醒。
太子彼時正欲合窗，聽見這個消息，他驀地抓緊窗柩，而後將窗推開，沈沈地再次看向花樹下的兩人。
常胥覺得這句“春天的花都謝了，夏天的花自然要開”總有些悲觀，便接話：“來年春天，這些花總是會再開的。”
【系統：杏妹，準備，來了。】
萬杏睫毛輕輕一顫，有點方：推開他就行了是吧是吧是吧？對了統姐中箭這玩意疼不疼啊？！疼的話我能後悔不我怕疼！
系統很真誠。
【系統：不疼。真的。沖吧杏妹。】
系統的話萬杏不敢全信，但現在也只能硬著頭皮往下演。
她擡眼，語氣輕得像鴻毛：“可人卻不行。”
話音未落，常胥正欲再說，箭羽破空之聲卻突地從背後傳來。
聲到時箭羽已然極近，常胥來不及再躲。但萬杏視線正巧對上箭矢，要比常胥早上片刻知道。便是這片刻、常胥聽見聲音的剎那，坐於藤椅的萬杏猛地將常胥推開。
這一切不過一個呼吸的時間，天旋地轉。
常胥無法想象郡主是哪裏來的力氣和勇氣，他眼睜睜地看著箭矢就這樣從眼前掠過，擦過他的臉頰，帶出一道細小的血痕，片刻不停留地以雷霆萬鈞的勢頭，直直地穿透了萬杏的胸膛。
鮮血如花開，漫濕白衫。
這一刻這麽短暫，又這麽漫長。
這一箭的射.出像是一個信號，隱匿的黑衣人應聲從四面八方殺出來。緊接著太子破窗而出，無數的暗衛緊跟其後。
入眼全是刀光與劍影，鮮血與屍體，在一片廝殺聲中，摔在地上的常胥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他呆呆地看著太子利落地殺了進來一手抱起郡主。她半闔著眼，無力地倚進太子懷裏，鮮血將藍金色的太子朝服塗紅，太子抱著她的手微不可見地在顫抖。
兵戈之聲不絕於耳，太子的嗓音於此刻異樣冷靜：“杏杏，不怕，孤在。”
萬杏在腦海裏痛苦地呼喚系統：狗東西！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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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杏眼角滲著淚，聲音很輕：“疼。”
太子起身，將她抱起，安撫道：“不疼。”
萬杏很小幅度地搖了搖頭：“你又不是我。”
有黑衣人沖破層層保護殺進來，太子一腳踹開，貼身保護的暗衛奪步而上，很快便將人斬於劍下。太子眼神未分給他人半分，只是十分專註地對懷裏女子道：“孤帶你找禦醫。”
唇邊的血混著淚滴落，萬杏艱難地拉了拉太子胸前的衣袍，她面如金紙，氣若游絲：“我要死了。”
“胡說。”
太子鎮定地回答著，而後抱著她往外走去，暗衛包圍著他們邊戰邊退，連不擅武的常胥都通紅著眼，咬著牙拎起刀廝殺，拼了命地護著他們出去。
萬杏倚在他溫熱的胸膛，喃喃：“春天要過去了，花該謝了。”
血液浸濕了他的衣袍，溫熱地燙著他的心口。太子抱她的手青筋凸起，指尖泛白，可語氣依舊沈靜果決：“孤不會讓你死。萬杏，這輩子你休想擺脫孤。”
萬杏靠在他胸膛上，扯了扯嘴角，好像報覆似的笑了一下：“死不死，不是殿下說了算。我這輩子，都不由殿下說了算的。”
太子腳步驀地一頓，護他的暗衛焦急地叫道：“殿下，快走！”
殺手越來越多，如潮水般湧來，尖叫與嘶吼、吶喊與撞擊，兵戈帶出腥味的血，風也由此烈烈。
太子緊緊抱著她，繃著聲線，語氣此刻竟有些低微：“那何懷呢？”
萬杏睫毛微微一顫。
太子道：“他還活著。你得撐住。你不是……最想見他嗎？”
她的血慢慢地變冷，秋水一般的眼睛也漸漸暗淡，但聽見這句話，她還是很高興，嘴角彎了一個很淺的、很釋然的笑容。
遠處是旌旗林立飛奔而來的禦林軍，太子加快了腳步：“他活著。孤不騙你。”
“……真好，”萬杏語帶笑，聲音出口就散在了風中，“恰好，我也未對殿下食言。”
太子害怕她睡，不停地和她說話：“什麽食言？”
萬杏眼皮漸漸沈重，語氣弱得微不可聞：“死亡就是長伴，本來……”
太子想問本來什麽？可問之前，又忽地想起之前說過的話。
——“如若殿下願保將軍平安，妾身必定為殿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若是孤鎖你於榻上顛鸞倒鳳，日夜歡好、夜夜笙歌，如此也可？”
——“當然，妾身願長伴殿下左右。”
——她做這個決定後，本來，本來便沒有打算活著。
太子心口感到有一種陌生的、窒息般的疼痛綿綿密密地纏繞著他，他不敢再問，用盡力氣只敢簡短地喚她：“杏杏。”
“嗯？”
“別睡。”
“杏杏。”
“嗯。”
“撐住。”
太子把她往懷裏抱得更緊，他囚她數月，逼她數月，不過就是想把何懷從她心裏生生剜出來。可此刻，這把刀卻莫名其妙地剜向了自己，他和她一樣被捅了個窟窿，裏邊灌著風，每動一次，那風便撕拉著傷口，扯得更疼。
“何懷等著見你，”太子啞著嗓子，哄騙她，“他就在城外。”
萬杏覺得又累又痛，耳邊的聲音漸漸變得遙遠，她努力撐著，抓著太子的衣裳，把最後一句臺詞念完。
“讓他……別等了。”
太子腳步不停，耳邊刮過呼嘯的風，禦林軍飛馳而來駐馬跟前，忽地有一瞬，天地萬籟俱寂。
她靜靜地松開了抓他衣裳的手。
禦林軍將領從馬上下來，單膝跪地，抱拳告罪：“屬下救駕來遲。”
太子未應，只輕輕叫了一聲懷裏的女子：“杏杏？”
那語氣之低，生怕驚碎什麽夢境。
後面常胥追了上來，他扔掉滴血的劍，焦急地問著太子：“殿下！郡主如何了？”
廝殺之聲尚未平息，太子抱著萬杏眉眼溫柔，他朝常胥輕輕噓了一聲。
“她睡著了。”太子無意識地重覆了一遍，“她睡著了。別吵她。”
常胥怔怔地站著，然後他看見，他這位陰騖冷血的太子表哥，於千軍萬馬前，在血風裏無聲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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