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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命詛咒(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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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命詛咒(五更)

“陛下,您醒了。”

墨綠色短發的青年面容依舊,只是膚色蒼白,似乎清減很多。

連鶯揉了揉額頭:“法姆爾,我到了?”

“是的,陛下。”連鶯在法姆爾的攙扶下車。

入目是一個高大的魔族雕像,一個女戰士形態的雕塑。她面容堅毅,沒有半分柔弱之色,手持長劍,似乎在保護身後的族人。目光如炬,直直地望向前方,似乎有敵人在面前。

長劍寒光凜凜,仿佛隨時取敵人性命。

這是……這一支純血黑魔的始族女魔?

可惜這片荒蕪寂寥的土地上是面黃肌瘦,蒼白無力的純血黑魔。近日,他們飽受煎熬,黑血病癥,讓他們寢食難安,一口飯都吃不下,日漸消瘦,人也無力,看起來像個紙片人似的。

一處處洞穴便是這群純血的“家”。

連鶯從未想過竟然有純血生活得如此艱難。他們住在冷冰冰的洞裏,生活條件也不富裕,一張草席兩張棉被便是他們的“床”。

法姆爾解釋,這裏地處偏僻,平常沒有人類和魔族過來,他們都是自給自足,只能維持日常生活,並不能發展更好的經濟。

“黑血病之前,吃食和平常一樣嗎?”連鶯看著巴克和溫澤在一旁奔走,給族裏人看病。

溫澤也消瘦了很多,沒有剛剛見面的沈默英俊,現在看起來像是郁結難解,沒有一點點生活希望的模樣。

“沒有,與平常一樣。只不過他們雙角開始外露,口吐黑血,不少人奄奄一息。”

話音剛落,巴克檢查的一位重病魔族便七竅流血,不多時就已經死去了。

“魔王陛下,他……死了!”巴克見慣了生死,早就看淡了。但是這魔族的死著實讓人嚇一跳,沒有預兆地突然死亡。

還沒有等連鶯和法姆爾跑到那兩個人身邊,周圍照顧親人的魔族大聲哭嚎:“母親,你怎麽了!你快醒醒!”

“父親,不要丟下我!”

頓時,慌成一片。

不少人突然七竅流血,斷絕生命。

連鶯眉頭一皺,覺得此時不簡單,怎麽會這樣巧,他們一到就死人,法姆爾一到就出現黑血情況?

難道這裏不允許和魔族見面?

連鶯往人群裏看了一眼溫澤,面色灰白的青年跪在地上,他寬闊的肩膀垂下,仿佛有千斤萬斤重擔壓在他的肩膀上,他連呼吸都困難。

死去的都是他都親人,族人啊!

你要他怎麽無動於衷?

連鶯擺了擺手,讓法姆爾去收拾一下屍體,讓巴克好好研究屍體有什麽問題。

她嘆了一口氣,沒有想到自己一來就會面臨這麽多死亡。她朝旁邊樹林看了一眼,米洛斯和希爾弗還在嘰嘰歪歪吵架。

她自己圍著雕塑轉了一圈,盯著這雕塑的眼。這雙黑色寶石做成的眼睛,好像活了一樣,一直盯著她。

不論從哪個角度,都能看見這雙眼睛憤怒的情緒。

“難不成是活的?”還是有什麽其他玄妙?

被連鶯看了一眼的米洛斯,美滋滋地走出來。他就知道自己一會兒不在,偉大又可愛的魔王陛下就開始想念他啦!

他一走到雕像面前,步伐一頓,神色一緊,藍瞳淩厲地轉向雕塑:“這個雕塑附魔了。”

附魔,有人在這個雕塑上使用了魔法?

那為什麽住在這幾百年的純血族人什麽也沒有發現?

還是說,只有外來者進入才會觸發魔法?

看見這麽多人的死亡後,溫澤心裏只剩下麻木。他真的不理解為什麽族人要受這樣的苦?他們一輩子本本分分,沒有離開這裏一步,牢牢地記住祖訓,不能踏入深淵魔域。

可是,違反族訓的是他,為什麽死的是族人?

他們一族本就短命,活不過一百歲,現在無情的疾病又加速了他們的死亡。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溫澤走到年輕的魔王面前,跪下:“魔王陛下,不管有什麽方法,求您一定要救救我的族人。我甘願為您開疆拓土,奉獻一生。”

“哎,起來起來。”連鶯最受不了別人動不動就跪下,連忙扶著他的手臂要他起來說話。

可是溫澤是個固執的性子,無奈的連鶯只好轉移話題:“你要是想讓我們救人,就必須讓我們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

連鶯敢肯定,這一支純血黑魔躲在這荒蕪的土地上,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溫澤皺眉,剛想說,卻被族裏的老人攔下了:“溫澤,你怎麽如此膽大妄為,忘記了始祖的訓戒了嗎!”

沈默的青年張了張嘴:“可是……”

“可是你們都快要死了,還守著這個訓戒有什麽用?”連鶯接過他的話,繼續說道,“你睜開眼睛看看死的是你的族人,是你日日都能見到的親人啊。你們現在冷冰冰地躺在地上,有的已經死去多時,有的還在苦苦掙紮……”

“老伯,你真的不願意說出你們一族的秘密嗎?再不說,只會死更多的人。”

老人聽完,明顯猶豫。他當然知道族人生死更重要,可是他怕說出祖訓,他們會遭受更加痛苦的詛咒,還不知道有什麽天災人禍等著他們呢。

“罷了罷了,溫澤你別說,讓我說吧。”老人擺了擺手,面容蒼老了許多。他已經是族裏最老的人了。其實他才快要五十歲了,等到五十歲生日的那一天,他就要死了。

管不了那麽多了,那些天災人禍就沖著他們這些老頭子來吧,不要沖族裏的娃娃啊。

連鶯拉著米洛斯坐下,聽著這個不滿五十歲卻蒼老得像八十歲的老伯講起來了一個故事。

一個純血黑魔和人類相愛的故事。

故事情節很老套,一個女性純血為了愛情脫離深淵魔域,來到人間,和一個男性人類結為夫妻。可是男人為了從純血黑魔身上得到強大的力量,把她送進人類王宮,讓瘋狂的科學狂人研究魔族的身體,知道魔族強大的秘密。

女性純血僥幸逃離出來,她耗費心血,養育孩子們,只求純血孩童能夠幫助自己報覆人類王宮!

但是,人類人數最多,她生育的幾個孩子壓根抵擋不住人類軍團士兵。

在最後,女性純血帶著孩子退居此地,她被魔法擊中,變成了一尊雕像。而她名義上的丈夫在最後一刻,竟然心軟,放過了孩子。

連鶯聽完,揚眉:“難道那個男人害怕你們回深淵魔域尋找外援,於是施法,如果有外來魔族進入,你們就會口吐黑血,漸漸死去?”

說完,連鶯都覺得這個理由過於牽強。這個故事太過老套無聊,像是隨便編的三流小說。

連鶯和米洛斯對視一眼,兩個人不約而同地表示懷疑。希爾弗更是一臉“我沒聽錯吧?”的不可置信神情。

連鶯找個理由打發了溫澤和老伯,找來法姆爾,四個人湊在入口處嘀嘀咕咕。

“這個老伯不會是騙我們吧?”連鶯表示懷疑,“這個故事漏洞很多啊,像是隨便編的。”

米洛斯笑瞇瞇附和:“偉大又可愛的魔王陛下,您說的都是對的。”

希爾弗“嘖”了一聲:“這個老東西看起來就不對勁,等到晚上我們再看看。”

法姆爾和溫澤待的時間最久,在這個族群裏葉待了不少天,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原本以為這一支純血黑魔被下了短命詛咒,一個個可憐極了。

溫澤看起來就是那種沈默寡言,默默守護的好人。他的族人也一定是熱情淳樸的。

可是來了這麽一些天,他發現族人好吃懶做,貪婪自私。為一點蠅頭小利就爭吵打架。最近口吐黑血,他們就覺得是溫澤帶了外人進來,破壞了族裏規矩,一個個還要趕法姆爾和溫澤出去。

溫澤的親人也不像溫澤描繪得那樣溫和可親,一個個猶如蠻不講理的低魔人,爭吵不休。

“怎麽會這樣?”連鶯與溫澤的對決裏,她能清楚地感覺溫澤的溫柔守護與堅定信念。這樣一個人怎麽會有這樣的親人?

“故事裏,貪婪的人類竟然放過了純血的血脈,這也不可能。人類講究斬草要除根,怎麽可能放虎歸山?”

四個人越琢磨越不對勁。

到了深夜,有不少族人邀請他們到自家洞穴睡覺。連鶯一看見他們面黃肌瘦的臉上露出的虛偽笑容,果斷搖頭。

他們的眼神好像把自己吃了一樣,要不是溫澤在這,她早就拉著三個人逃之夭夭。

“那我們現在睡哪?”

米洛斯早就有準備,從儲物戒指裏拿出一個小房子:“當當當,偉大又可愛的魔王陛下,卑微的臣下邀請您入住!”

眼前的小房子竟然有兩層,大廳、臥室、衛生間、廚房竟然都有!沒有想到米洛斯準備得這麽充分!

連鶯眼睛亮晶晶的:“太好啦!米洛斯你真棒!”

希爾弗聽了這話就不開心了,進去瞄了一眼:“就兩個臥室?”

米洛斯皮笑肉不笑:“女士優先,你睡地板。”

“什麽!我可是你親生……唔唔唔!”連鶯急忙捂著他的嘴,一臉尷尬地看向法姆爾。

希爾弗,你講話不分場合嗎?

法姆爾看著眼前三人打打鬧鬧,總覺得自己被忽略了。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他們之間發生了很多故事。

之前,和赫菲斯出去歷練,也是這樣的。回來之後,赫菲斯和魔王陛下變得更加親密,與米洛斯王後走得更近……

每個人都能得到她的青睞,唯獨不是自己。

千瘡百孔的心臟搖搖欲墜,刺破血肉的疼痛,卻比不上眼前的場景帶來的酸漲苦澀。

——第二更——

“法姆爾老師,你怎麽了?”

連鶯從城區比賽後,就很少見到他。許久不見,總感覺陌生又熟悉。她還記得法姆爾曾經教習她的魔法,指點她的學習。

“聊什麽天,累死了!”希爾弗的話打斷了兩個人的對視。

連鶯收回目光,沒有註意到法姆爾一轉而逝的落寞。

房間的安排是連鶯和米洛斯睡床,因為連鶯和米洛斯是女性,還是魔王和王後。作為下屬的法姆爾睡沙發,作為拖油瓶的希爾弗睡地板。

當然,希爾弗不會虧待自己。從櫃子裏拿出被褥床墊,給自己鋪了一個像模像樣的床。

夜晚靜悄悄的,四人安然入睡。

洞穴裏,沒有困意的溫澤正在傷心自己無法保護族人。突然嗅見一股異香,腦袋昏昏沈沈的,頭一歪竟然睡死過去。

一旁的巴克忙碌了一下午也睡得香甜。

空氣中傳來忽近忽遠的聲音。

“是四個魔族,一個精靈啊。”

“誒,這老頭也太老了!我可不要,一看就沒有多少日子可以活!我可不想剛進去就死掉!”

“這個精靈長得真好看,可惜魔族和精靈的身體並不適配!不然我也想當一回精靈!”

“這個女孩聽說還是魔王,要是搶了她的身份,我們一族就能稱霸深淵魔域,到時候,帶領其他魔族來到此處,我們所有魔就能離開這個死地方!”

“哈哈哈,我們的好日子要來了!”

連鶯也聞見了一股異香,睡得昏昏沈沈。體內的魔種似乎感應到危機,瞬間占據了連鶯的身體。

她一坐起來,伸了一個懶腰:“啊呀,好久沒有出來,竟然有些垃圾要惦記我的軀殼?”

魔種往空中一抓,就抓到了一縷透明的靈魂,看那惡心嫉妒的嘴臉。少女臉上出現一縷厭惡,手指輕輕一彈,靈魂形態的魔族便灰飛煙滅。

她看了看原本寂靜黯淡的周圍竟然泛起點點銀光,好似星辰。可是定睛仔細一看,原來是魔族的靈魂。

他們張牙舞爪,面目可憎,迫切地需要一個軀殼,一個不再短命的魔族身體。他們就像是看見蜂蜜的熊,飛撲而來,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不管什麽性別,只要占據魔王的身體,誰就能號令深淵魔域,他們一族的短命詛咒就會被破解!他們就能離開這個荒蕪貧窮的地方!

“惡心死了!”魔種揮手,一片黑火籠罩著他們,來不及呼號,就被黑色的火焰燃燒殆燼,一點灰都沒有留下。

魔種跑到衛生間,搓著手:“臟死了臟死了!這個丫頭搞什麽鬼,這個破地方竟然還有這樣的魔族!要不是我醒來及時,她早就被奪了身體,滅了靈魂!”

“也不知道她身邊的護花使者什麽垃圾實力,低等的異香居然把他們困住了!”

魔種氣沖沖地踢開米洛斯的房門,將他弄醒。米洛斯睜開眼睛,有些迷糊:“唔,鶯鶯?”

魔種毫不客氣地給他一巴掌:“看清楚了!”

米洛斯瞬間清醒,也不在意被打了一巴掌,凝重:“怎麽回事?你怎麽出現!這縷異香……竟然……”

這是什麽香料,竟然迷昏了他!

魔種點了點周圍的魂體,挑眉:“你看看你們來的什麽地方,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一看眼前密密麻麻的靈體,米洛斯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這麽多的靈體,不知道是積累了幾代。可能有的死去已經很多年,有的是昨天下午剛剛死去的。他們的靈體一直徘徊在這個破落地方出不去。一直等到外來人進入,他們才蘇醒。

這些靈體已經喪失了作為“魔”的理智,變成了奪取別人身體的怪物。

“鶯鶯呢,她沒事吧!米洛斯緊緊盯著魔種的身體,慌張的情緒占據心臟,酸澀無比。發現連鶯身體暫時安全,這才放下緊張的情緒。

“她昏了而已。”魔種也沒有和米洛斯廢話,手在虛空中畫五角魔法陣,隨即擲出去。散發著柔和光芒的魔法陣籠罩著整個小屋。屋裏的靈體全部被趕了出來,沒有意識的靈體軍團企圖還要奪取他們的身體,張牙舞爪地攀爬玻璃。

樓下的希爾弗和法姆爾也醒來了。

“魔法陣?”希爾弗嗅到了一絲異樣的氣息,“厄梵香?”

厄梵香是魔族迷香中最厲害的一款,它味道清淡,不易被察覺,但一支厄梵香的功效比一百支普通迷香的功效還好用。就連九階魔法師也抵擋不住它的氣息,只能迷迷瞪瞪地進入夢鄉,安然入睡。

厄梵香,聞之,進入夢鄉,身體無知無覺。一款殺人越貨的必備神器。

“這個什麽溫澤也不太靠譜了,居然給我們放迷香!”

法姆爾仔細嗅了嗅,沈吟:“不是他。”他和溫澤相處最久,決定不是他本人做出的事情。

“你怎麽知道不是他!”希爾弗嘖聲,一臉不屑。一個殘缺不全的魔族,還敢反駁他的話語?

真不知道那個小丫頭怎麽想的,居然讓這麽一個殘疾魔當什麽大臣。

說到連鶯,他有些別扭:“那個誰沒事吧?”

走下樓的魔種呵呵一笑,看見金發藍眼的希爾弗,眼睛一亮,飛快奔到他眼前:“我的天啊,連鶯竟然搞到了一個極品帥哥!”

放大的面容突然出現在希爾弗面前,他一楞,少女溫熱的皮膚,甜美的馨香,一時間他竟然楞住了。這個家夥仔細看看還是挺可愛的,居然誇他長得帥,還是挺有眼光的。

可是,居然是米洛斯喜歡的女人。

真的是!

哎,米洛斯喜歡的女人怎麽了?

大不了搶過來!

“就是有點眼熟。”魔種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發現這家夥長得好像偽裝的米洛斯,都是金發藍眼睛,難道現在魔族流行了她不知道的時尚?

魔種好奇地看了看旁邊,發現又是一個帥哥:“啊,你是法姆爾是不是!”她笑瞇瞇地圍著法姆爾轉了一圈,上次匆匆一見,都沒有什麽印象了。

“不錯不錯,比赫菲斯長得更加有男人味哈哈哈。”魔種笑瞇瞇地伸出手,準備摸摸帥哥的腹肌。

法姆爾一手攔下,皺眉:“魔王陛下呢?”

“啊呀,沒事,她好好的呢,來來,嘴一個嘴一個。”魔種已經把嘴巴湊到帥哥法姆爾面前,期待的大眼睛閃閃發亮。這輩子還沒有親過嘴呢。法姆爾的嘴巴看起來好好親捏。

可惡的小連鶯,放著這麽帥的大臣不潛規則,實在是暴殄天物啊!

看看她身邊禁、欲系的法姆爾,傲嬌系的希爾弗,舔狗系的米洛斯,純情系的赫菲斯……嘖嘖嘖,這麽多帥哥,她到底在幹什麽,居然連個嘴都沒有親過!

天哪!要命了!

法姆爾一低頭就看見嘴巴撅起來要親親的少女,青年臉色一僵,差點沒有把人給扔出去。這個少女用魔王陛下的臉居然做出了這樣的表情,不要以為她是魔種就可以為所欲為!

“啊,你幹什麽!居然敢綁住尊貴的魔種!”魔種整個身子都要法姆爾的魔法藤蔓纏得結結實實,她越扭動,藤蔓纏得越緊,勒得她喘不過氣了。

她低頭看了一眼小小的藤蔓,又看了看周圍三個男人居然沒有一個想要上前幫忙,氣得她撅嘴:“你們這些可惡的男人,本小姐不玩了!”

眾人沒有還弄清楚這個脾氣古怪的魔種,就見她頭輕輕垂下,再擡起頭時,已經是一副茫然無知的神情。

“誒,你們在這……嘶,好緊,好難受。”連鶯低頭一看,不知道是誰的藤蔓魔法,竟然勒住了她的腰肢,衣裙褶皺,緊緊貼著她的身體,她有些臉紅,可惡的藤蔓你在搞什麽啊!

“不許看啊!”看見少女如此臉紅,在場的三個青年也意識到不對勁,紛紛紅著臉側過頭,法姆爾收起了魔法。藤蔓一松,連鶯虛脫得差點倒在地上,還好米洛斯接住了。

誰搞的捆綁play,魔種越玩越嗨了!

連鶯在心裏吐槽,回想睡前聞到了一股異香,隨即沒有了意識。

“外面是什麽?”那麽多發光的東西是什麽?

希爾弗拍了拍臉頰,勉強鎮定:“是靈體,是人類口中的靈魂。”

連鶯訝然:“這是溫澤族人的靈體,怎麽會這麽多?”

法姆爾看著屋外不停拍打魔法屏障的靈體,搖搖頭:“應該是這一支純血魔族歷代的所有血脈,也就是說這裏是一個陣眼,從那個女性始祖純血進來後,所有的魔族純血的靈魂都沒有離開過,一直在這裏,妄圖奪取他人身體離開。”

連鶯感覺信息過多,什麽意思,是溫澤把他們騙到這裏,然後奪取他們的身體。

“可是溫澤……”溫澤看著沈默寡言,但心地善良。比賽中那驚人的信念意志和昨天表現出的悲傷怎麽可能是裝出來的?

法姆爾也不相信溫澤是裝出來的善良溫和,只不過……

米洛斯在一旁看著眼前密密麻麻的純血靈體,搖搖頭,看起來真是一個麻煩事情。不過他能和偉大又可愛的魔王陛下在一起冒險,還有什麽比這更加有趣?

連鶯似乎想到了什麽,一臉凝重:“如果法姆爾老師猜想是真的,那麽溫澤很可能已經被奪舍,現在溫澤可能不是本地純血溫澤,而是一個善良的過路人。”

她眉頭緊皺,這件事情不會還牽扯到人類世界吧?

昨天的故事也許是真假參半,什麽是真,什麽是假,需要他們去尋找真相。

——第三更——

洞穴內

溫澤睜開了眼睛,墨黑而深邃的眼睛裏透露出與往日不一樣的貪婪與狡猾,他從稻草堆上起身,伸了一個懶腰:“喔哦,真是強壯的人類身體,與我的靈魂融合之後,已經是新生的純血魔體了哈哈哈哈!”

他輕輕一側頭,翹起嘴角,邪肆狂妄:“讓我看看,小螞蟻最近在做什麽,有沒有好好地安排我給你的任務。”

腦海裏閃現了陌生的魔族面容,盛大的戰鬥比賽,失望的沈默離開,親人死去的悲傷……

“嘖嘖,居然有了這麽多豐富的記憶。深淵魔域原來長這樣,被困在這個鬼地方久了,我們的族人都沒有好好看看外邊,這下來了五個外族人,是時候該讓我們新的純血魔族登上舞臺了。”

話音剛落,所有的靈體像是感受到號召,全部離開了米洛斯的魔法房屋,匯聚成一條奔騰的銀河似的,通通進入了溫澤的身體裏。他閉上眼睛感受族人的哀嚎與絕望,所有消極負面的情緒,將會變成他們前行的動力。

所有靈體吸收後,八階魔法師已經變成九階魔法師,現在的他已經有了必勝的實力。

這一次,他要帶領所有族人離開這個破地方!

開辟新世界,造就新魔體,將是他以後的宏偉目標!

“活著的人,不許出來。”

溫澤揮著袖子一甩,所有洞穴口都被無形的魔法屏障擋住。留下的都是小孩子居多,他們還沒有理解今晚發生的什麽,只是揉了揉眼睛,閉上眼睛又沈沈睡去。等他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可能會有新的變化。

最起碼,對於他們來說,是天翻地覆的變化。

淩晨的風吹起他的衣衫,鼓動他的前行,邪獰的臉龐上露出了堅定的表情,這一刻他似乎在為所有人而戰。

剛剛從魔法小屋走出來的連鶯,看見這一幕,眨了眨眼睛。

不是,這家夥怎麽比他們四個都正派?

搞什麽,幹壞事的不是他嗎?

怎麽這麽理直氣壯?

“你才是真正的溫澤?”連鶯非常抗拒奪舍這個行為,因為她本身體內就有魔種,她並不喜歡別人用自己的身體。

溫澤雙手輕輕舉起,笑得肆意:“當然了,尊貴的魔法陛下。”

他的聲音低啞深沈,與平常非常不一樣。溫澤的面容可以說相當英俊,長眉入鬢,目若朗星,只不過人類靈魂的溫澤沈默寡言,大家都習慣性忽略他的顏值。現在本尊來了,整體氣質邪氣十足,尤其是他看連鶯、米洛斯、法姆爾身體的眼神,恨不得把他們都吃掉。

“哦,你有和我一戰的資格。”

希爾弗以為他說的是自己,得意地站出來,鬼知道這家夥從出現就沒有正眼瞧過他,把他當隱形人似的。他可氣得很,原來是他眼光還不錯,能看出來周圍一個能打的都沒有哈哈哈哈。

“你眼光不錯……”

“嗯?”米洛斯看著他指著自己,挑眉,“你確定?”

溫澤揚眉:“偽裝弱者的你,我已經看透了。”

一旁的連鶯緊張地看了看法姆爾,發現他好像早就知道了,悄悄松了一口氣。法姆爾不會都知道了吧?那好像也不會,畢竟米洛斯現在還當得好好的,要是知道米洛斯是男的,估計要把王宮的宮殿掀了。

“餵餵,你們有沒有眼睛,竟然忽略本陛下!”

希爾弗最討厭別人奪走自己的目光,率先一招魔法攻擊閃過去。霎時間,颶風裹挾著海浪從天上傾瀉而下,巨大的氣勢令人不可忽視。

法姆爾急忙將少女拉進自己身後,反身擁抱住她,高大的身軀籠罩著少女,猶如最強大的保護傘。

被緊緊擁抱住的連鶯,一擡頭就對上了法姆爾擔憂的眼睛,冷綠色猶如冰涼翡翠的眼睛啊,在這一刻竟然有了人的溫度。

“謝謝……”連鶯抿唇一笑,對上他炙熱的眼神以及滾燙的身軀,聲音越來越小……

法姆爾真是奇怪的反應,在動心嗎?

連鶯知道所有的一切,澄澈的眼睛似乎看透了他的窘迫。悄悄往後退了幾步,但是米洛斯和希爾弗對打溫澤打得激烈,各大魔法招式層出不窮,連他們這都要波及到。

法姆爾外表冰冷,但是他破裂的心臟都要激動得停止跳動了。

這麽近的距離……

近得幾乎要看見對方臉上的每一個細微表情。

連鶯輕輕動了動手指,轉移話題:“不知道米洛斯和米洛斯怎麽回事,二打一不是欺負人家嗎?”

“嗯。”墨綠色斷發的青年只是輕輕應聲,但是胸口處傳來的激烈心臟聲音洩露了他的真實情緒。

連鶯想起來巴克未說完的話,輕輕伸出手,放在了對方的胸口上。

這個舉動把法姆爾嚇了一跳:“魔王……陛下?”

連鶯看見他眼露痛苦,似乎她手掌心下的地方令他十分難受,她趕緊松開了手:“怎麽了?你的心臟似乎……”

“這不要緊。”法姆爾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笑,“他們那邊似乎快要結束了。”

連鶯從他的臂彎探出頭,的確如此。兩個九階魔法師對打一個九階魔法綽綽有餘。

“呵呵,你們以為這樣就結束了?”他的目標從來不是打敗眼前兩個九階魔法師,而是耗盡他們的魔力,奪取最重要的人——魔王。

“啊!”連鶯一聲驚呼,一道快如閃電的黑色觸手卷起她的腰肢!

糟糕,米洛斯和希爾弗雖然強大,但是他們的魔力儲備往往比不上吸收歷代純血靈體的溫澤。經過剛剛的戰役,米洛斯和希爾弗的確體力不支,這個溫澤比想象中的難纏。

但是米洛斯和希爾弗也不是吃素的,他們並沒有驚慌失措,只不過看見對方將少女卷到半空中,頭一次出現了驚慌:“你要幹什麽?”

“幹什麽?”溫澤經過一場激烈的戰役,臉不紅氣不喘,控制觸手緊緊捏住少女的腰肢,“魔王便是這世界最強大的純血之體,只要讓我侵占了她的身體,再融合我的實力,這深淵魔域再也沒有令我懼怕了。包括你們兩個九階魔法師,我的新生之體將會是超越九階魔法師的存在!”、

連鶯懵住:“可、可是我是女生啊……”

溫澤挑眉:“你以為我會介意這些?”

“可是我介意啊!”連鶯一想到有臟男人要占據自己的身體,惡心得不行,用不著米洛斯和希爾弗來救她,她召喚出骨劍,殺戮劍意猶如奔騰海洋釋放出來,殺意的扭曲想法將會布滿每一個角落,人人都會自相殘殺,淪為她劍下亡魂。

只有她的同伴不受幹擾。

“哦,真是有意思的劍意。”溫澤想起來自己年少時候的信念之劍,他已經很久都沒有使出來,只有人類溫澤融合他的記憶才能使出來。

這並不代表他的信念消失,而是他沒有了純粹的信念。

現在的他不僅有信念還有嫉妒、怨恨、黑暗……

他這一生短短二十年,因為信仰而生,背負信仰而活,為族人大計他會放棄一切,他相信族人也會因為他們長遠大計而付出身體。

當殺戮的劍意穿越魔法屏障,刺進孩童身體的時候,他狂妄大笑:“哈哈哈哈都來到我的身體裏吧,化為靈體,化為我的養分吧!”

連鶯看著那些還不知道的孩童,心下一跳,她不是那些心慈手軟的人,可是……這些孩童還什麽都沒有做。

“噗……”她自己的劍意反噬了,五臟六腑都要被擠出來了,疼死了。

同時,受到殺戮劍意的觸手感受到危機,也放開了她,連鶯穩住身體落地,推開了幫忙的三人:“別過來!”

她擦著嘴角血跡,這聖人真不好做。

其他三人米洛斯希爾弗魔力耗盡,法姆爾在幫她拖延時間,可惜八階魔法師是打不過九階魔法師,更別提魔力巨大的溫澤了。

就連自己魔力快要耗盡了……

“魔種快出來,快出來。”連鶯這個時候想起來魔種,剛剛才用著她的身體,現在別給她裝睡!

哪知傳來魔種悶悶的聲音:“你自己解決,別什麽事情都要靠我。”

放在以往,連鶯早就揪她出來,罵她一頓,可是她居然從話中聽到了她虛弱的感覺,她心中似乎感覺到了什麽:“你好好休息吧,我會證明給你看。”

法姆爾綠色的魔法光芒漸弱,看來他也支撐不住了。

自己的身體裏空有魔法印記傳承的巨大魔力,可是自己還不會用,真是守著金山要飯吃。

一定可以的,上次對戰枯骨山羊,她不是越級挑戰,這次也一定也可以。

她會好好利用魔王亞伯罕的力量變成自己的力量。

不遠處的溫澤已經打敗了法姆爾,他戲謔地瞧著自己相中的身體,越看越滿意:“你還有什麽招式?讓我也看看你的潛力。”

連鶯一招放出:“黑暗領域——”

隨即翻開魔法陣,她知道對付枯骨山羊的招式在他身上撐不過一分鐘,所以她打算現學更厲害的招式。

“哈哈哈,看來你打算現學現賣?”溫澤嘲笑,雖然自己的身體還不能動,但是他已經勢在必得。

一個小丫頭能打得過他一個九階魔法師。

一旁的希爾弗想去幫忙,卻被米洛斯攔下:“她自己能行,我信她。”

希爾弗很不理解為什麽米洛斯這麽信任這個丫頭,明明也沒有很厲害。他轉頭看吐血的法姆爾,他點頭:“我也相信陛下。”

一目十行的連鶯急得滿頭大汗,突然眼睛一亮:“就是這個!”

——第四更——

一分鐘過去了。

溫澤恢覆了自由身,他倒是想看看這個小魔王有什麽新法子。

只見少女一咬指尖血,畫地為牢,厲聲:“亡靈來——”

話音剛落,溫澤感覺自己體內有什麽東西蠢蠢欲動,一條發光的靈體從他的指尖露出一截身體。

隨即,兩個靈體從他的頭上冒出來,緊接著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

“啊啊啊啊!”

他瘋狂撕裂自己身上的衣服,只覺得渾身上下有數萬只螞蟻在啃噬。原來是他的靈體大軍卻變成攻向自己矛!

“啊啊啊啊啊啊啊!”颶風中,他感覺自己渾身上下四分五裂,他的肌膚在龜裂,他血液在奔騰匯聚,他的所有的力量都在分散!

“亡靈來——”

連鶯滿臉堅定,用盡全身的魔法力量,只為一個招式:“起——亡靈軍隊!”

無數從溫澤露出的靈體通通變身亡靈軍隊,站在少女身後。

這一刻,角色反轉!

還未等連鶯行動,就看見渾身是血的溫澤顫顫巍巍地跌倒:“怎麽會,你們是我的族人,怎麽能做我的的敵人,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族中大計啊!”

在剛剛他居然聽見了沒有理智的靈體開口說話了。

可是他不是說什麽:“我要占據這個身體。”

而是……

“溫澤,不要再執著了。”

“收手吧,我們一族早在出生的時候就承擔了罪孽,這是對我們的懲罰。”

“放下執念吧,溫澤……”

擊敗他的不是連鶯的魔法,而是族人的勸告。

“不可能,要我放棄根本不可能!要不是女魔我們怎麽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境界,世世代代被困在這個破地方數千年,每一個人活不到五十歲,一代代出生,一代代死亡!永無止境的痛苦輪回,看不見死亡的終點!”

“都是她的錯,她為什麽要把詛咒我們生生世世被困在此地!”

溫澤已經接近癲狂,一直以來,他都以為族人都是站在自己這邊的!他們應該和自己一樣充滿了仇恨、不甘!

憑什麽他們要困守千年,而深淵魔域的魔族就能隨心所欲!

他們一族是高傲的純血,應該奪取這些螞蟻的身體!這些螞蟻生來唯一的價值就是為了他們的到來!

突然,傳來了一道空靈的聲音。

“溫澤,不是莎娜女魔的錯,是我們的先祖一出生就是錯的,錯的是戰爭,是人類的貪婪。”

連鶯聽見亡靈開口也很驚訝,他們剛剛在屋子裏還在說著貪婪的話,像野獸一樣饑餓,現在好像就是一個溫和的魔族一樣?

難道剛剛的發狂是因為溫澤?

巨大的亡靈軍隊站在少女身後,他們沒有了剛剛的狂妄獸性,變得平和。

可是他們現在怎麽好像有意識一樣,難不成亡靈軍隊的魔法大招還能讓他們恢覆神智?

“尊貴的魔王陛下,感謝您的魔法,讓我們擺脫了世世代代的執念。”

亡靈軍隊中走出一位仁慈的女性長輩,她代表整個歷代亡靈,向連鶯致謝。

“啊,沒有沒有。”連鶯擺手,頭一次看見這麽理智的靈魂。原來世界上真的有靈魂?也對,她都穿越,還是一個魔族,還有什麽不可能的?

“這位仁慈的長輩,請您告訴我們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女性亡靈嘆了一口氣,憐憫地望向失去神智的溫澤,搖搖頭:“我們一族是莎娜女魔的後代,不過不是美化的故事那樣,是她純血所化。而是她受過折磨之後,生下的人魔混血的孩子。”

“什麽……”連鶯震驚,她沒有想到村口的女性魔族竟然經歷了這樣的事情。

“可是你們還是純血啊……”

女性亡靈苦笑:“我們的第一代是莎娜女魔生下的混血孩童,他們是魔族和人類的混合體,擁有無堅不摧的身體與強大的魔法能力。貪婪的人類終於通過純血黑魔的身體得到了一個驗證,人類也可以成為比魔族強大的存在。”

“為了驗證人類能不能獲得最強大的力量,能不能成為純血黑魔,他做了一個可惡的決定。”

女性亡靈的聲音明顯一頓,面露不堪。

連鶯想到了米洛斯的經歷,她看向米洛斯,對方也在看她,只見他輕松地聳肩,好像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

明明嘴角還掛著血……

“換血……”連鶯說出了女性亡靈難以啟齒的詞語。

“是的,換血。”女性亡靈閉眼,平覆心情,“血從何來,從莎娜女魔的身體上來。她遭受了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經歷了無數苦難。”

“這是一件我們至今無法想象的痛苦。我們的第一代族人竟然如此失去理智,渾身充滿了暴力,好像一個嗜血的野獸。”

她在訴說這些話語時,連鶯能感覺到她的痛苦、悲傷、愧疚……

整個亡靈軍隊都充滿滿了愧疚的不安,他們每一個人的出生都是罪孽的化身。

“勇敢的莎娜女魔終於逃離了人類的囚籠,她一路向南奔跑,拖著痛苦的身體,想要回到她的家鄉——深淵魔域。”

“可是,貪婪的人類帶著他的嗜血孩童一路追擊,他們一群人最終在我們這個小村落匯聚了。”

連鶯聯想之前半真半假的故事,難道是莎娜女魔殺死了人類軍隊,但是不忍心殺死自己的孩子,選擇將他們世世代代封印在這裏?

也不對,莎娜女魔身體應該很虛弱了,她不可能殺死人數眾多的軍隊。

“可是,虛弱的莎娜女魔怎麽敵得過人類軍隊士兵?”女性亡靈聲音突然溫柔了,“幸虧,我們的第一代族人,他們之間出現了新的希望。嗜血的孩童中出現了清醒者,她是一個勇敢的小女孩。她站出來,保護受傷的母親。”

“有了第一個小女孩,就有了第二個,第三個……希望的星火已經燃燒了人類的假面,他們沒有想到自己控制的武器竟然反過來攻打他們。那個男性人類欺騙女魔的感情,女魔終於為自己報仇,也實現了自己當時的諾言。‘如果你背叛我,我會永不原諒你,將你剝皮拆骨,大卸八塊,詛咒你永生永世只能淪為下賤的牲畜!’作惡的人類得到了他應有的懲罰,他被放幹了血液,滋潤了女魔幹涸的肌膚。他的身體四分五裂,死狀慘不忍睹。”

“眼看首領被捕,其他的人類丟盔棄甲,落荒而逃。可是剩下的部分孩童依舊是野獸般毫無理智,清醒的孩童害怕自己還會變成嗜血野獸。他們請求自己的母親。”

“母親,我們的出生本就是過錯,您的一生因為人類變得不幸,因為我們變得痛苦。如今的我們只是短暫的清醒。我們不願意變成嗜血的野獸,請求您殺了我們,我們願意贖罪。”

“慈愛的母親,請您動手吧!”

莎娜女魔看著眼前的孩童,她黑白分明的眼珠裏沒有一絲血腥,她肌膚雪白,臉頰紅彤彤的,看起來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小女孩。

她咬破了嘴唇,露出了鮮紅的血液。她在掙紮,在糾結。

她當然恨死自己不願意生下來的孩子,他們是惡毒的果實,是痛苦的毒汁!他們的存在是她不願意回想的過去,是她撕心裂肺的磨難!

可是!可是!他們剛剛保護了自己!

清醒的他們也是善良可愛的孩子……

但是他們的清醒是短暫……

她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等她死後,他們定然會像蒼蠅一樣到處亂轉,毀壞無辜人類的房屋,引起災禍。去深淵魔域裏點燃戰火的狼煙……

於是她做了一個折中的決定,以身鎮壓!用自己的魔角作為魔力源泉,用自己的身軀作為陣眼!

“深淵魔域在上,我莎娜女魔在此詛咒!我誕下的孩童以及他們的血脈,生生世世不得離開此地,世世代代活不過五十歲!若有違者,必定以我身軀釋放萬千魔力,此族無一可活!”

“最後的最後,女魔的身體化成了石像,用自己的方式監督孩童們的後代。”

女性亡靈的身軀接近透明,她是所有亡靈中最清醒的。此時此刻,她還作為“人”的感情,動容的她流下了眼淚。

亡靈垂淚,萬鬼哭嚎。

身後的亡靈也跟著哭泣,尖銳的聲音刺穿了連鶯的耳膜。

“我的天,這也太吵了!”希爾弗捂著耳朵大喊,“閉嘴啊啊啊,你們倒是說接下來怎麽辦!”

“溫澤已經違反了規定,怪不得最近死的人越來越多,原來是因為女魔詛咒?”估計是女魔看見他們竟然引外人進入,大規模開始奪取別人身體,妄圖離開此地。

就是在法姆爾到來的那一刻,詛咒生效。

“那奪取溫澤身體的時候,怎麽沒有反應?”連鶯有些疑惑,純血溫澤究竟是怎麽奪取人類的身體的?

“因為這個人類是主動獻祭給我的。”溫澤起身,似乎恢覆了一些神智。他雙眸深邃,望向遠方,似乎在回憶往事。

“這個人類過得很可憐,他一出生父母就死了,街坊鄰裏都說他是不詳的化身。他被好心的獵人救下,躲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直到獵人變成了老獵人,死在了一個大雪天裏。”

“之後,他也死在了冰冷的冬天裏,那一天他想要去找獵人的屍體,好好安葬的。忽如其來的暴風雪埋葬了他的生命,死之前他的願望就是好好安葬老獵人的身體。”

“因為執念他召喚了魔鬼,巧的是我不知怎麽了就來了。我占據了他的身體,擁有了他可憐的記憶,滿足了他的願望。”

“最後,這個人類的靈魂將會成為我的食物。”

——第五更——

“可憐的小螞蟻啊,我之前還可笑他無人在意的一生,這人生過得像水,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人類與我的宏偉目標完全不一樣!我堅信自己一定能成功,為族內大計願意犧牲一切!”

“可、可是啊,原來我才是最醜陋的笑話!”

溫澤雙目悲戚,血淚淹沒了他的眼眶:“原來,我……才是造成族人死亡的罪魁禍首。”

他輕輕地皺起眉,面容痛苦,偏偏嘴角掛著笑,似乎在嘲笑自己下了一大盤棋,居然是無用功。

癲狂的溫澤大笑,笑自己竹籃打水一場空,笑自己一生目標終成夢,笑自己恨來恨去恨錯人!

“……”四人一言不發地看著他,沈默良久。

等到亡靈軍隊散去的時候,女魔雕像也發出了光芒,她的詛咒要開始生效了。

“深淵魔域在上,我莎娜女魔在此詛咒!我誕下的孩童以及他們的血脈,生生世世不得離開此地,世世代代活不過五十歲!若有違者,必定以我身軀釋放萬千魔力,此族無一可活!”

瞬間,整個村落被黑暗的光芒籠罩,莎娜女魔的後人,現在的村落裏僅存的孩童開始口吐黑血,額頭長出雙角,這是死亡的預兆!

這要怎麽辦!

溫澤頹廢倒地,口中喃喃自語:“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族人……”

亡靈也開始嘰嘰喳喳:“天哪,是莎娜女魔的詛咒,這要怎麽辦啊!”

“他們還是那麽小的孩子啊!才活了不到十年啊!”

“莎娜女魔求求您饒了他們吧!”

連鶯閉上眼睛,來到莎娜女魔的雕像面前,受傷的手指放在雕像上,用盡最後一絲魔力:“亡靈起——”

瞬間,雕像大放光芒,照亮了整個村落!

“是莎娜女魔!她的亡靈居然還完整地存在雕像裏!”

“可是莎娜女魔會原諒我們嗎?”

亡靈嘰嘰喳喳,惴惴不安,等待女魔的蘇醒。

長發及腰的女戰士睜開了雙眼,她面無表情,無悲無喜,但是她的眼神充滿了悲憫:“已經過了這麽久,終究還是……觸動了詛咒……”

一千年過去了,她的後人終於忍受不了短命的詛咒,違背了她的命令,妄圖奪取他人身體獲得新生。

一千年前沒有殺死自己的孩子究竟是對是錯?一千年後,會不會有更多的人因為她的後人而受到傷害?

亡靈們嘰嘰喳喳說完了整個發生經過,莎娜女魔震驚:“原來如此,是溫澤將他們卷入了這漩渦當中。”

“莎娜女魔在上,我願意付出一切拯救族人。不奢求您能解除詛咒,想求您在此時此刻饒了這些孩子的性命吧!他們才不足十歲還沒有經歷過人生!”

溫澤閉眼落淚,願意承擔一切罪孽。

莎娜女魔動容,這個孩子是邪惡的,但是他為了族人願意犧牲一切。

“這一切從你開始,就從你結束吧。”

詛咒的光芒在溫澤身上出現,他口吐黑血,長出雙角,最後的最後,安詳地死在了今夜的星光裏。

他死後,一個明亮的人類靈魂冒了出來:“獵人父親,您在哪裏,我要埋葬您。我爬過一座座雪山,只想為您裹屍還鄉。”

是那個被溫澤吃掉的人類靈魂。

莎娜女魔知道了這個人類的一生,揮了揮手用盡自己的魔力,將他送到死亡之神的面前,希望他下輩子健康順遂,平安喜樂。

“我以身軀作為陣眼,以魔角作為魔力來源。詛咒是不能被毀滅的,你們只能修改我的詛咒。”

“你們需要更改雕像,換魔角,來修改我的詛咒。”

說完這些話,莎娜女魔的靈體越來越弱,最後在一幫靈體的呼喊中,消失在星光裏。

“天啊,這是什麽意思!需要新的雕像和新的魔角?”

“可是我們哪有新的魔族人的屍體和新的魔角?”

希爾弗挑眉,指了指地上的溫澤屍體:“這不就是?”

“對啊,屍體和魔角都有了!”

“溫澤肯定不會介意!”

可是詛咒怎麽修改?

連鶯看了一眼溫澤的屍體和眾多亡靈,提議:“為了不重蹈覆轍,就讓他們變成沒有任何魔力的魔族吧,擁有和人類一樣的壽命。”

“這些孩子撐不了多久了!”

法姆爾和希爾弗扶起溫澤的屍體,以其身軀作為陣眼,以其魔角作為魔力來源。

“深淵魔域在上,莎娜女魔後代願以身軀和魔角奉獻諸魔,詛咒莎娜女魔的後代生生世世不得出現魔力者,世世代代只有百年壽命!”

魔法陣閃了一會兒,隨即黯淡了。

“噫?難道是溫澤這小子的屍體不行?”希爾弗像是發現了什麽好玩的事情,嘲笑溫澤的屍體,“死就死了,連一點貢獻都做不了,還說為族爭光。”

要是溫澤靈魂還存在,估計能被氣活!

眼看孩童奄奄一息,亡靈們著急地看向自己的後代。他們看向地上的角:“是魔角不對,溫澤的雙角已經沒有用了!”

希爾弗看了看黯淡的魔角,嗤笑:“你們這群亡靈,不會想要我們活生生割下來一支魔角吧?”

“還真是貪得無厭。”希爾弗對這個村落的故事不感興趣,什麽女魔,什麽人類,什麽嗜血孩童的後代。

他看了看在場三個魔族,連鶯、米洛斯、法姆爾。

“我們幫你們族人到這一地步,已經可以了。你們別太過分,魔角是魔族的力量源泉,你們想都不要!”他說這話時,看了一眼虛弱的連鶯。

這個小屁孩不會要獻出自己的魔角?

米洛斯一聽亡靈們的話,急忙捂住少女的耳朵,眼眸中閃過和希爾弗一樣的冰冷,還真是一群得寸進尺、自私自利的族群。

連鶯茫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發生了什麽,結束了嗎?幹嘛捂住自己的耳朵,他們說啥話了?

魔法陣怎麽沒有成功?

連鶯把米洛斯的手拿下來,發現自己還是聽不見。原來米洛斯早就給自己施了魔法。

在她茫然的時候,體內重新湧入了新的生機。

她要晉升了——

還不待她驚喜,就發現默不作聲的法姆爾竟然揮手斬去了自己的雙角。

!!!怎麽回事!

“法姆爾!”她擔心地望向墨綠色青年的方向。

那可是魔角,是魔族力量的源泉啊!

法姆爾你為什麽要割下自己的魔角啊!連鶯突然想起了之前在王宮裏有人說過,法姆爾的角因為戰亂時被敵人斬去了一只,留下的獨角似乎也成了廢角。

她望向光芒中的青年,瑩潤的眼睛露出哀傷,難道他的魔力來源是通過別的途徑來的。

比如說,他的心臟……

在黑暗的光芒裏,以青年開始發出淡綠色的光芒,魔法陣因為新的魔角而重新煥發生機。魔法的清風吹拂青年的短發,他清俊的臉龐顯得格外仁慈悲憫。

他低下頭,任由魔法的颶風吹拂他的衣衫,整個人清靈灑脫。

割下魔角的那一刻,他聽見了魔王陛下的擔心,聽見了亡靈們的感謝以及他討厭的米洛斯和希爾弗的震驚。

原來他的這一只廢角,還可以拯救這麽多無辜的孩童。

光芒之中,只有他悲憫仁慈,立下新的詛咒:“深淵魔域在上,莎娜女魔後代願以身軀和魔角奉獻諸魔,詛咒莎娜女魔的後代生生世世不得出現魔力者,世世代代只有百年壽命!”

這是新的詛咒,也是這一支魔族新的開始。

而他的斷角不會重生,但是他獲得了新生。

閉上眼睛的那一刻,他只覺得渾身暖洋洋的。

原來那是亡靈們的祝福……

眾多的亡靈散發著淡淡的藍光,他們感謝這個陌生的魔族,居然為自己的族人斷角,這是何等的恩情!

他們雖然一心為族人考慮,但是他們也懂得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道理。何況,這不是滴水小恩,而是恩澤族人的大恩!

“陌生的魔族啊,感謝您為我族做出的一切。我們所有亡靈將祝福您新的力量,希望您在魔法道路上越走越遠。”

巨大的亡靈們匯聚成一座高山虛影,散發著強烈的光芒,這股光芒連希爾弗和米洛斯都覺得吃驚:“他們居然用自己最後的靈體力量,為法姆爾獲得新的魔法力量!”

這相當於亡靈們會消失在這個世間!即便連鶯再次在此地召喚亡靈,也不會出現這一批死去族人的亡靈了!

“沒想到這群亡靈還懂得報恩,你小子真有福氣!”希爾弗雙手抱胸看著眼前接受亡靈祝福的家夥,有失必有得啊!

睡一覺醒來,估計是就是九階魔法師了。

還是那個進階昏迷的丫頭,睡一覺醒來就是七階魔法師了,估計要高興得蹦起來。

後知後覺的希爾弗瞪眼:“誒,不是!他暈倒了,不會是我背吧!”

米洛斯輕松抱著昏迷的少女,挑眉:“你覺得呢?”

靠,憑什麽他要抱臭男人啊!你就抱你的親親寶貝!

一個浮空魔法解決一切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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