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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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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黑衣人的掌風即將落下之際,一道寒光飛快從林間穿過。緊接著嗤的一聲,一只斷臂墜地,鮮血噴了九尺高,黑衣人楞了一下,隨即發出一聲慘叫。

其餘人立刻警惕地看向四周,領頭那人大喝一聲:“列陣!”

眾人反應過來,倉皇拔刀列陣,嚴陣以待。

這時,方才斬下斷臂的寒光再度出現,而隨之一同出現的還有他們苦尋的那人,他周身冒著寒氣,尤其是目光落在虞瑤身上時,他的眸子突然紅了紅,寒氣驟然化為殺意。

風聲驟起,泥沙漫天,樹葉翻飛間,只見一道人影在林間快速穿梭,所到之處,血霧噴濺,慘叫震天。

領頭人見狀不妙當下想逃,轉身之際,劍影從背後刺來,嗤得一聲沒入皮肉,生生將他捅了個對穿。

可是他還沒死,在求生欲的驅使下掙紮著向前爬。

這時,他的背被人重重踩了一腳,大力之下,讓他直接趴在地上,緊接著,洞穿他的利刃被人一把拔出,再度傳來的劇痛,讓他忍不住哀嚎了一聲。

“尊主、尊主饒命。”瀕死的恐懼讓他忍不住求饒。

可惜遲衡並沒有應聲,反而饒有興致地擡腳重重碾上他突突冒血的傷口。毫無意外的又傳來一聲痛苦的慘叫,遲衡蹙了蹙眉,擡腳將他踢翻。

領頭人躺在地上因劇痛導致整個人都在微微抽搐,當他擡頭對上遲衡陰惻惻的表情時,心頭猛然升起一股莫大的恐懼,當即道:“尊主,饒命,我願意把我知道的都、都告訴您,求你..."

不等他說完,遲衡突然嗤笑了一聲,眼神裏盡是輕蔑和嘲諷,仿佛此刻他面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條卑微乞憐的狗:“本尊什麽也不想知道,只想要你的命。”

在他驚恐的眼神中,遲衡擡手捏術,轟的一聲,巨大的火焰將他瞬間籠罩。烈火吞噬的痛令他滿地翻滾,口中發出不似人聲嚎叫,可是無論怎麽掙紮,烈火依舊牢牢裹在他身上,他的皮肉寸寸烤幹、收緊直至焦黑,他甚至能聞到自己的肉由熟透到焦糊的氣味變化。

遲衡冷冷轉身疾步來到虞瑤身邊顫著手在她鼻下探了探,呼...有氣,還有氣。

他紅著眼將人抱進懷裏,不斷向她輸送靈力,口中輕聲呢喃:“堅持一下,我馬上帶你醫治,很好就好了,別怕,一定會沒事的。”這話像是在安慰她卻更像是在安慰他自己。

虞瑤做了一個夢,夢裏她穿回去坐在電腦前,一邊啃著幹香的風幹鴨脖,一邊準備將原文改一改,結果耳邊傳來震天的咆哮聲,震得她頭暈眼花,啃了一半的鴨脖啪嗒一聲掉在桌上,而她也暈了過去,眼前再度陷入無邊的黑暗。

不知道過了多久,意識漸漸回籠,她能聽到耳邊有人在說話,也很想睜開眼看看,可是眼皮子太重了,努力了一會兒決定不為難自己了。

此刻,遲衡正陰沈著臉坐在床邊,見她睫毛顫了顫後又沒了動靜,頓時將手中藥碗直接砸向屋裏的幾名醫修。

“人怎麽還沒醒?啊?怎麽還沒醒!”憤怒的咆哮聲幾乎要將屋頂掀飛。

幾名醫修撲通一聲跪下,戰戰兢兢求饒:“遲尊主請恕罪,虞姑娘的傷勢已經好轉,想來、想來不日就能醒來。”

“不日?你告訴本尊什麽叫不日?”遲衡憤怒上前。

幾名醫修嚇得連連往後挪。

守在一旁的言韶瞄了一眼可憐的醫修們,到底念在此處不是他們北冥淵,深吸一口氣上前小心翼翼規勸:“尊主息怒,醫修們也說了,虞瑤的傷勢已經穩定,等她...”

遲衡眸子猩紅冷冷地掃了他一眼:“閉嘴!”

言韶嚇得脖子一縮,老老實實退回去站好,心裏卻在暗暗叫苦。

遲衡沈聲道:“你們告訴本尊,她什麽時候能醒?給本尊一個具體的時辰,別再拿不日來糊弄本尊!”

幾名醫修相互看看,誰也不敢給他準話。

迫於他的壓力,終於有個相對年輕點兒的醫修小聲道:“...這、這個說不準,可能三兩天,也可能更長,等這、這位姑娘恢覆的差不多了就、就該醒了。”

遲衡一聽他這堪比廢話的回答頓時更怒了,隔空掐住他的脖子就把人提了起來:“本尊要的是準話,你居然還敢在這兒拿這些話糊弄本尊...”

眼看著那醫修的臉都漲得發紫了,言韶和淩岐連忙上前想要阻止,卻被遲衡一揮袖子直接把兩人掃飛了出去。

面對著炸毛的遲衡,兩人實在無計可施,眼看著那醫修就要命喪於此,門嘭得一聲被人推開。

應鈞擰眉掃了一眼房內的情形,冷聲道:“遲衡,把人放下!”

遲衡斜睨著應鈞,冷笑出聲:“你們滄瀾境難道只有這群庸醫嗎?”

應鈞的臉色也難得沈了下來,掃了一眼昏睡的虞瑤:“她救你的初衷可不是為了讓你殺害無辜之人。”

遲衡的表情一僵,眸中飛快劃過一抹痛色,手一松,那名醫修瞬間癱軟在地捂著脖子撕心裂肺地咳了起來。

“今日之事是遲尊主一時心急,你們別往心裏去,都回去休息吧。”應鈞安撫了幾句。

遲衡默默轉身重新坐回床邊沈默看著昏睡中的虞瑤。

她一向最擅長審時度勢,可是唯獨這次明知留下拖住那群人會是什麽下場,卻還是將僅剩的一張禦風符給了他。他不敢想象她當時有多害怕多絕望,更不敢想若是他晚一點恢覆神智或者晚到一步會是什麽樣的情況。

應鈞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忍不住嘆了口氣,他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遲衡,身為過來人,有些事他看的或許比遲衡自己還清楚。

“你起來,我幫她看看。”應鈞來到床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

遲衡倏然擡頭看著他,往日不是噴火就是結冰的眸子此刻居然濕漉漉的。

應鈞眼角一抽,有點兒難以接受地別開視線,說實話,他這輩子都沒想過有朝一日能看到遲衡為了一個女子哭。

遲衡仿佛沒有看見應鈞的表情,連忙起身讓開位置,那模樣要多乖就有多乖。

應鈞暗暗嘆了口氣,坐到床邊,擡手探查虞瑤的身體情況。

許久後,他緩緩收回手。

遲衡立刻問道:“怎麽樣了?”

“恢覆得挺好。”應鈞起身理了理袖子。

遲衡不滿道:“什麽叫恢覆得挺好?如果當真恢覆得好,人怎麽還沒有醒過來?”

看著他這副混賬樣子,應鈞其實不太想搭理他,不過想到他先前那副可憐巴巴的模樣,他到底是耐著性子多說了幾句。

“這幾日給她服用了不少靈果、靈藥,所以被打斷的手腳重新接好後長得不錯,被挑斷的手筋接得及時,恢覆得也挺好。最嚴重的是胸口遭受重擊,臟器受損,不過如今看來也無大礙。”

“那她為什麽還不醒?”

應鈞抿了抿唇,沈默片刻,突然直直地看向他。

“你看我幹嘛?”

“她的身體很虛,不全是此番受傷所致。”

“不是受傷還能是因為什麽?”

“...這就得問你。”

“問我?我怎麽知...”遲衡說到一半猛然想起在小山村時兩人的膩歪程度,什麽小樹林、樹洞啊...他當時神智受損根本無法克制,只能由著綺羅花香的吸引胡來,而她根本不知道這樣下去對她身體的損傷,這才導致...

遲衡回過神,無措道:“那、那現在怎麽辦?”此次秘境之行本就是為了找尋解毒之法,誰料居然會演變成這樣。

“你體內的毒應該解得差不多了,本月十五,你先克制吧。我晚些讓人送些靈藥過來。”應鈞說完便朝外走去,走了幾步後又停下,“你暫時先別回北冥淵了。”

遲衡不解看著他。

應鈞:“北冥淵沒有人能攔住你,也沒有地方能關住你,所以你還是暫且留在滄瀾境吧。”

遲衡:“......”

應鈞走後遲衡重新坐回床邊,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蹬掉鞋子在她身邊躺下,小心避開她的傷處將人輕輕摟進懷中。

“我知道你累了,所以允許你好好睡一覺,但是不許睡太久,聽見了嗎?”

“傷害你的人都已經被我挫骨揚灰了,你不用害怕會有人再傷害你了,以後、以後我不會再疑你,反正你也沒地方去,我便勉強一下收留你吧。”

“虞瑤,你...你這次為什麽要這麽做?明知危險,為什麽還要救我?”

難道...

喋喋不休的遲衡突然俊臉一紅,耳根子好像火燒的一樣,他擡眸瞄了她一眼,翻身將臉埋進她頸側。

既然愛他至斯,那他就勉強給她一個機會吧。

在應鈞大手筆的靈果、靈草餵養下,虞瑤在五日後終於醒了過來。

睜開眼時,陌生的環境讓她險些以為自己又穿越了。

直到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遲衡走了進來,她盯著那張熟悉的俊臉,先是一驚,而後欣喜道:“遲衡你沒事?快來姐姐這兒。”

遲衡一楞,怔在原地。

虞瑤掙紮起身,卻不小心扯到了傷處頓時疼得齜牙咧嘴。

遲衡仿佛這才回過神,三兩步沖過去把她扶起來靠在自己懷中:“別動,小心扯到傷口。”

熟悉的語氣讓虞瑤怔忡片刻才緩緩轉頭看向他,表情裏說不上是震驚還是失望:“你、你恢覆了?”

遲衡低低“嗯”了一聲,轉而發現她的臉色不太對,心中一緊,語氣隱隱帶著幾分急切:“怎麽了?哪兒不舒服嗎?”

“...沒有,沒不舒服。”虞瑤勉強扯了扯嘴角。

遲衡擰眉看向她,心中還是不放心,便擡手替她檢查了一番,片刻後未發現不妥才收回手:“不必擔心,你的傷勢恢覆的很好,再有幾日就可以正常走動了,不過此番到底是傷筋動骨了,所以還要好好養上兩個月,到時候便能徹底恢覆。”

“好,我知道了。”虞瑤擡起纏著白布的胳膊,無精打采地點點頭。

她的反應落入遲衡眼中只以為她想起了那日的事情,想了想,沈聲道:“傷害你的人都被我挫骨揚灰了。”

“好,謝謝你。”虞瑤依舊淡淡的,絲毫沒有一點兒高興的模樣,“村裏的人怎麽樣了?都沒事吧?”

全然沒想起村裏人的遲衡沈默了一下,道:“...你若擔心,我讓人去看看,順便給他們送些謝禮。”

虞瑤默然地點點頭。

遲衡忍不住問:“你怎麽了?”

“沒什麽。”虞瑤搖搖頭,突然問,“你什麽時候恢覆的?”

“那日你送我離開後,行至禦風符失效時我摔下來暈倒了,醒來後便恢覆了。”提起這個他的心情也有點兒不好,尤其是自己當初像個傻子一樣的經歷,讓他不想去回憶,不過,那時的她...還是值得他去回憶一番。

虞瑤聽出了他不想多說,便轉移話題:“這是哪兒?”

“這是滄瀾境。你當時、受傷了,我便就近帶你來滄瀾境治傷。”

聽到滄瀾境,虞瑤稍稍來了點兒精神:“滄瀾境的風景如何?是不是很漂亮?”

“風景?”遲衡見她臉上帶著一絲向往,脫口而出道,“我可以帶你出去看看。”

虞瑤楞了一下,想起自己如今還不能下床,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不麻煩遲尊主了,反正過幾日我就能下床活動了,到時候再看也不遲。”

話已至此遲衡多少也聽出來她語氣裏的疏離,再回想起他剛進門時她臉上表情和語氣,不知哪兒來的一股酸澀瞬間湧上。

“虞瑤,你什麽意思?”

“怎麽了?”虞瑤不解地看向他。

遲衡想要發怒,可是看著她蒼白的臉色,最終選擇別過臉,傲然道:“看在你此次拼死相救的份上,以後我...你有什麽要求都可以提出來,我自會滿足你。”說出這話時,他的心裏有些緊張,低垂的長睫微微顫動。

可惜,他這番話卻讓虞瑤更加清醒的意識到眼前人不是與她在小山村朝夕相處的那人了。

“遲尊主太客氣了,說到底你在不歸谷也是為了救我喪失靈力,這才導致在秘境中受傷。而且當時那人自爆,也是你救了我,所以...我們算是扯平了。如果可以,我希望傷好後,能離...”

她的話還沒說完,遲衡便吼道:“什麽叫扯平了?”

“你救過我,我也救了你,這還不算扯平了?”

“你的意思是你救我是為了還人情?”遲衡冷笑道,“那在小山村你主動替我解毒呢?還有後來在樹林裏、樹洞裏...那些也是為了還人情???”

聽他提起那些荒唐的日子,虞瑤也有點兒不好意思,總有種趁人之危的羞赧,訕訕地扣著手指道:“...大家都是成年人,而且尊主貌美,那會兒懵懵懂懂的,我一時保持不住也、也是有的。”

“所以,你寧願對著個傻子把持不住,也不願...”遲衡說到一半才發現自己失態了,深吸一口氣,把後半句咽了回去。

虞瑤抿了抿唇,小聲道:“遲衡,我們之前說過,這次事情了了,我就可以離開北冥淵,你看...”

遲衡嗤笑一聲,把她重新放回床上,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首先,當時你提出這個要求時本尊並未應允;其次,誰說事了了?本尊還想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讓本尊幾次陷入險境!”

虞瑤:“你什麽意思?”

“本尊什麽意思你聽不出來?”

“遲衡,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本尊有沒有良心你會不知道?倒是你,你的良心被誰吃了?”遲衡扔下這句,轉身就走了。

虞瑤掙紮著想要起身,卻被他翻手一個定身術定在了床上:“你最好老老實實待著,否則手腳再折了,本尊是不會管你的!”

直到門咚的一聲被人重重關上,虞瑤才回過神,什麽玩意兒?失憶後那麽乖的小狗崽,恢覆記憶後怎麽又成了這副討人厭的模樣?

遲衡也氣得不輕,周身壓抑的氣場讓守在門外的言韶和淩岐都感受到了,兩人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卻被他一個眼風定住了身形。

淩岐遲疑了一下,拱手道:“尊主,應鈞尊主傳話讓您過去一趟。”

遲衡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丟下一句“不去”後就大步離開。

淩岐迷茫地眨眨眼,不解地看向言韶。

“你沒聽兩人剛剛吵起來了?”言韶白了他一眼,“尊主心裏不舒坦,估計找地方撒氣了。”

淩岐撓撓頭,只覺得更加迷茫了:“...虞姑娘昏迷時尊主比誰都著急,現在人醒了,為什麽要吵?”

“為情亂智啊,你不懂,一點兒也不懂。”言韶搖搖頭,嘆了口氣,“你在這兒守著吧。”

“你去哪兒?”

“去找應鈞尊主。”

“找應鈞尊主幹什麽?”

“...你瞧應鈞尊主人家那小日子過的,再看看咱們尊主折騰的,當然是請人家開導一下咱家這位啦。不然呢?眼看著他和自己慪氣把自己氣吐血?”

“那你快去吧。”

言韶無奈地望望天,唉,自己就是個操心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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