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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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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案件由大理寺接管,秦書淮雖然身為攝政王,但其實更多作用是輔佐皇帝進行決策,作為輔政大臣,便是什麽都能管,都能問,都能了解監督,卻什麽都不能細管,更不能越權越法去管。

例如大理寺主管皇親國戚的案子,秦書淮固然可以直接將案件移交給刑部,甚至移交到自己的手中,可是這樣的毫無理由的越權行徑,隨時會被禦史臺彈劾。

一旦禦史臺彈劾,張瑛與他同為輔政大臣,若秦銘或太後再表個態,那隨時可以對他這個決定提起再議程序。

而秦書淮若不將案子從大理寺移到自己手裏,那主管此案的就是大理寺,哪怕他是攝政王,也並沒有權力越過陸秀過問這個案子。

好在不能直接過問,卻能監督,於是從秦芃那裏出來後,秦書淮迅速去了停屍房。

煙雨茶樓起火後,一共死了三男兩女,另外三位的身份還在確認,而兩個女人已經讓柳家來認了屍,的確是柳詩韻和那個侍女。

秦書淮過去的時候,柳詩韻的屍體是被單獨隔離開的。

齊國貴族世家是一股根深蒂固的勢力,當年靖帝被廢,便是世家手筆。如今在秦文宣治理下世家雖被削弱,但在律法之上,世家貴族的死,絕對也是足以毀掉一個皇室權臣的重罪。

因此柳詩韻死後,她屍體一經確認便被單獨隔離,而後大理寺便可直接介入,在獲取秦書淮、張瑛、秦銘等任意一人的審批後,就可直接抓捕有嫌疑的秦芃下獄。

秦書淮走到柳詩韻身前,她已經被燒得看不出原先的樣子,旁邊仵作給秦書淮解釋道:“女體身上有兩道傷口,應是劍傷致死後再被縱火燒死。”

說著,仵作給秦書淮翻看了傷口,秦書淮點了點頭,讓仵作繼續說下去。

仵作詳細細給秦書淮講述了傷口深淺、形狀,而後又逐一介紹了屍體和柳詩韻相符合的所有身體特征,最後道:“且,死亡時,這位女子已懷孕近三月。”

秦書淮擡頭看向仵作,平靜道:“確定?”

“確定。”

仵作點頭。秦書淮沒說話,揮了揮手,讓他帶的仵作上前來,再驗了一次。

驗完之後,仵作對秦書淮點了點頭:“的確是柳小姐。”

秦書淮沒說話。

柳詩韻年少時曾經摔斷過一次腿,柳詩韻天生比常人多出一顆牙,柳詩韻的每一道身體特征,都在這具屍體上完美呈現。

如果這具屍體是柳詩韻找出來代替她的人,那真的是太多湊巧,近乎完美。

也就是說,這裏躺著的,很有可能,真的是柳詩韻。

確認了身份,秦書淮一面讓江春繼續找人,一面讓陸祐繼續查柳詩韻生前認識的所有人。

與此同時,秦書淮又下命,因秦芃身份過高,此案不能由大理寺一手辦理,改為刑部、禦史臺、大理寺三司會審。

因大案都是三司會審,秦書淮這樣做倒也無可厚非。

刑部一插手到案件中,周玉立刻提調了所有已有證據,交給秦書淮。

“柳詩韻一向為人和善,從未和人起過爭執,唯一讓大家知道的仇人就是公主。”

周玉將所有目睹過秦芃和柳詩韻爭執的證詞交到秦書淮手裏,繼續道:“茶樓失火前夜,柳詩韻往大理寺呈報了一封信,言及近日公主多次威脅恐嚇,她恐有性命之憂,若是她身死,那必然是公主所為。第二日,有人見到公主先到了茶樓,柳詩韻後到茶樓。而後茶樓失火,許多人聽見了柳詩韻驚呼聲,詢問公主要對她做什麽。後來公主逃出,茶樓中沒有了聲音。驗屍後發現,柳小姐死於劍傷。”

“從劍刃傷口來看,是公主府侍衛常用規格的佩劍。”

說完之後,周玉面露憂色:“人證物證近乎齊全……”

“叫陸祐進來。”

秦書淮迅速翻完了卷宗,讓人將陸祐叫了進來。

“我讓你找的人呢?”

他擡頭看向陸祐,眉眼間帶著冷意。陸祐搖了搖頭:“沒找到。”

“您讓他找誰?”周玉有些不明白,秦書淮將卷宗扔到一邊,解釋道:“公主之所以會去煙雨茶樓,是因為他們的線人告訴陸祐,柳詩韻要去見一個人,而且是北燕人。這個線人是他們安插在柳府的人,侍奉柳詩韻許久。如今可以明白,這個消息是柳詩韻故意傳給秦芃的,就是為了吸引秦芃過去。而那個線人給了秦芃這個消息,有兩種情況,第一,她被利用傳了假消息;第二,她是柳詩韻的人。無論如何,這都是關鍵。”

“如今還沒找到,”周玉緊皺著眉:“怕是兇多吉少。”

“所以只能找第二個人。”

秦書淮擡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柳詩韻絕不是自願去死,她還懷著孩子,一個母親,一定會拼命求生。然而她還是死了,可見是有人拿她當了棋子,布了一個針對我和公主的局。將這個人找出來,這才是關鍵。”

“怎麽找?”

周玉往前探了探,打算聽秦書淮的意思。

秦書淮用手指瞧著桌面,慢慢道:“這個人,應當就是柳詩韻孩子的父親。柳詩韻心氣極高,她絕不會委身於一個普通人。她寧願假死拜托柳小姐的身份跟隨對方,那對方必然身份權勢都極高。”

說著,秦書淮補充了一句:“不該屈於我之下。”

說完這句,所有心裏立刻有了一個名單,秦書淮繼續道:“詳查柳詩韻三個月前到底做了些什麽,可能接觸誰。”

有了這個方向,大家心裏有了底。

周玉舒了口氣道:“還是王爺厲害。”

秦書淮沒說話,他苦澀笑了笑,站起來道:“我去看看公主。”

秦書淮在外面忙得翻天,秦芃卻是過得極其愜意的。

恐嚇過陸秀後,秦芃過得十分滋潤,陸秀也怕她,總擔心她做出什麽自殘誣告他用刑的事情來,能躲多遠躲多遠。

秦書淮來見她時,她頗有性質在牢房裏彈著琵琶,她嫌棄牢房裏煩悶,秦書淮便讓人給她準備了琵琶筆墨書本。

老遠秦芃聽見秦書淮的腳步聲,便將琵琶調子一轉,變成了一首思念情郎的小調,用著齊語咿咿呀呀的唱起來。

秦書淮走到牢房門口,瞧著秦芃一面彈一面唱,眉眼間俱是風情。

他有些無奈,卻又忍不住笑了:“別鬧了,正經些,你吵著其他犯人了。”

“沒呢。”

秦芃停了琵琶,頗有些驕傲:“我給他們增加人生情趣,他們感激還來不及。”

“看來你過得頗好。”

秦書淮朝她招了招手:“過來。”

一聽這話,秦芃趕緊跑了過來,伸手搭在牢房邊上,眉眼一挑,壓著聲小聲道:“公子,你打算對奴家做什麽呀?”

秦書淮拉過她的手,低頭瞧她:“還行,沒瘦。”

“瘦不瘦不能光看這裏的,” 秦芃朝他蹭過去,小聲道:“來來,往下看。”

秦書淮低頭下去,看見擠出來的一片風光。

他面色平靜,秦芃眨了眨眼:“大人不滿意啊?”

“秦芃,”他啞聲開口:“為了出獄,你也是不擇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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