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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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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美嗎?

大漠深處。

一只魔將伏跪在地,臉龐貼住灼熱的黃沙,試圖借此冷靜下來。

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遠遠超過死亡的恐懼,使得它本就不甚聰明的腦子嚴重過載。

金鈴輕撞清脆的叮聲,瞬間拽回魔將的心神。清幽的暗香湧入鼻孔,直鉆識海,在魔氣內部橫沖直撞,撞得它心神蕩漾。

魔將微微擡眸,兩眼偷瞄那赤裸踩在細沙的白皙腳掌,柔若無骨的腳踝,纏繞金鈴,一步一搖。

細長嫩滑的小腿,著一襲緋紅長裙,勾勒出精瘦姣好的身材。

美艷絕倫的臉龐沐浴在陽光下,眼眸亮光更盛烈陽。

女人身後,是一張遠勝過她的臉龐,傾國傾城,著白衣僧袍,頭頂鋥亮。

叮、叮......

眉嫵走在前面,張敞為她撐傘,亦步亦趨緊跟其後。

瞄到那雙白腳近了,魔將的心臟砰砰直撞,急急想低頭,不防那腳快一步,光滑的腳趾頂住下巴,微微使力,強行擡高它的目光。

勾魂攝魄的臉龐侵入視野,眉嫵就這麽垂眸睨視,輕吐三個字。

“我美嗎?”

“哈?”

魔將從沒被人問過,數百萬年來兆億先輩天魔也沒聽過這個難題。

“我不......”

懂字還沒出口,那只腳貼膚下移,喉嚨一痛,脖子被踢穿,腦袋高高飛了出去,整個身體化成一灘游散的魔氣。

跪在旁邊的魔將見狀,嚇得打哆嗦。

“太慢了。”那雙腳走了過來,腳趾還拖黏同伴的魔氣,就勾上它的下巴。

還是一樣的問題,“我美嗎?”

魔將抖著嘴皮子道,“姑奶奶放我一馬......”

眉嫵搖頭,“答非所問。”

第二個腦袋高高拋起。

輪到第三只魔將。

待眉嫵問出,有了兩名先烈的經驗,它終於正視這個問題。

“四肢無力,不能撐一下。”

又有一個腦袋加入。

“眼神不好。”

第四只魔將頂著溫柔的目光,搜腸刮肚誇讚的話,“有鼻子有眼。”

腳趾插進它的鼻孔,踩爆它的眼珠。

眉嫵道:“你還沒鼻子沒眼呢。”

第五只魔將昂起頭顱,大聲道:“美!不過後面的人更美。”

好一位寧折不彎的勇士!

被踩了個稀巴爛,徹底消失在世間,連一絲魔氣都不剩。

眉嫵往張敞僧袍蹭了蹭腳,“晦氣!天魔還搞基。”

一排排魔將顫抖身子,連大氣都不敢出。

方圓十裏百多只魔將,都被拘在這兒,排隊等待要命的問題,極盡腦汁思考正確的回答。

後方,青行冷眼看著,心裏巴不得撕了這對狗男女,可身體被佛力禁錮,挪步都做不到。

早先被紫塞的魔軍重傷,沒有恢覆,易容改裝,好不容易擺脫追擊。屋漏偏逢連夜雨,不走運落在這兩人手裏。

若是往常,怎由得她們這樣!

眼見那雙白腳越來越近,腦海的傳訊還響個沒完。

【怎麽還沒來?你在哪兒?老子快擋不住紫塞了!】

【再不來,老子連屍體都沒了,你想立個衣冠冢不成?】

【老太婆這些年功力見長,真快撐不住了!】

青行恨不得先剮了鴉隱,說了不要去招惹紫塞,說了千遍萬遍,就是管不住那張破嘴!

它怎麽跟了這麽個糊塗主子!

【急急急!救急!】

它更急!

上個魔將灘了一地,輪到它了,就要被踢爆!

眉嫵停在青行面前,腳尖正要去勾。

張敞忽地叫住她,“何必折磨它們?”

眉嫵嫣然一笑,“非我族類,又以我族為食,大師可憐它們?”

青行悄悄擡頭,迅速瞥眼張敞悲憫的面容,心想有戲,天魔的命也是命。

正估摸要不要開口勸兩句,就聽得張敞嘆了口氣。

“多此一舉,直接殺了不就行了。”

聽到這話,青行如遭雷劈。

狗和尚!偽好心!它就知道禿驢沒一個好東西!

眉嫵擡手按住張敞的胸膛,重重一推,“我就喜歡作弄它們,你管得著嗎?”

張敞退了兩步,等她收手,連忙貼了上去,撐傘擋陽。

眉嫵撥了撥候蔻染色的指甲,淡淡說道:“萬佛宗的檔案挑明天魔可生情、欲,這才幾十只魔將,還沒找到不代表魔域沒有。就算是恐懼,懼到極致,也會生出依戀般的愛慕。”

尋找心生情、欲的天魔,借此找到下手的機會,正是她來魔域的目的。

不同於這些爛大街的魔將,青行可是基因變異般的聰明天魔。光聽幾句,立刻懂了她們的目的。

哪怕沒經歷過這般的場面,沒看過相關的話本畫冊,心裏頓時生出計策。

那只白皙的腳勾來的剎那,青行拼盡全身力氣起身,揮拭青衣的灰塵,撫平褶皺,不緊不慢單膝下跪,雙手端住那只腳。

它半闔眼眸,深情註視眉嫵,如珍品般盛著她的右腳。

自胸腔湧起,帶著九曲回腸的愛慕,帶著百轉千回的柔情,道出這輩子最言不由衷的話。

“莫不是神女下凡?鄙人何其有幸,竟能目睹神女真容,竟能觸碰神女玉肌。”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萬古無絕色!悅目是佳人!傾國傾城貌!驚為天下人!”

眉嫵和張敞楞住許久,沒想到這天魔竟有如此文采,還有極似人族的審美。

後方的魔將都傻眼了,接著它們看見青行低下腦袋,竟然吻上腳背,臥槽!它真下得去嘴!

頂著所有人魔的目光,青行的動作沒有任何猶豫,毫不拖泥帶水。

它連鴉隱的臭腳都能捧,親親香腳怎麽了?總比沒命好!

青行恭敬端著右腳,小心翼翼放在沙地,然後深深凝視眉嫵。

這深情的目光,反而激得眉嫵退了一步。

她朝向張敞,“看吧,總會有那麽七情六欲的天魔,媚門的功法對天魔也有用。假以時日,定能策反天魔,為我們所用。”

張敞有些不安,“說不定是例外......”

青行聽著兩人的對話,明白她們的目的,立時轉換對策。

“為了神女,鄙人萬死不辭,別說揮刀怒向天魔。只要能博神女一笑,就算覆了整個魔域也行。”

青行頓了頓,長長嘆了口氣。

“可惜鄙人區區一介魔相,實力低微,無法成為神女的助力。鄙人的君主是十魔君,平生最好人族文化,希望能為神女引薦。”

眉嫵上下打量青行,“十魔君的局勢已經破了,如今魔域還有勢力的就兩位魔君,聽聞祭鬼不近女色,沒有人情。”

青行道,“鄙人的君主是另一位,紫塞魔君。”

眉嫵道,“紫塞是女的。”

青行眉峰微蹙,“人族這麽古板嗎?”

“什麽?”兩人傻了。

青行微微一笑,“性別不要卡得那麽死,女人和女人之間,沒有情、欲?”

張敞的臉龐活似打翻調料盤,五彩繽紛。

青行執起眉嫵的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神女不妨走出舒適區,大膽挑戰自己的極限。”

眉嫵思忖片刻,大笑出聲,“有點意思。”

此時,鴉隱那邊又是另一番火熱的景象。

它真的打不過這個老太婆!

什麽聰明絕頂的腦子,什麽運籌帷幄的城府,根本比不過多年的修行!

可惜它堂堂一個聰明鬼,就要死在蠢貨手裏!

鴉隱在沙地滾過一圈,躲開紫塞的攻擊,渾身魔氣動蕩不安,撐不了多久。

上方傳來紫塞的嘲笑聲,“鴉隱,若是你當初抱緊談瀛洲的大腿,說不定還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鴉隱不知道自己會死在口腹之欲,就算知道,也不會承認。

它想,它當初真是錯了,真不該吃了紫塞的得力助手,就該連紫城的百萬魔軍一起吞了,搞不好今日還有一拼之力。

危機時刻,鴉隱不斷傳音給青行。

【死到臨頭,你到了沒有!】

就在這個時候,遠方蕩來一聲清脆的鈴響。

清風吹過一山一山沙丘,拂起一面一面黃沙,動人的清香飄了過來,撩撥兩魔的心神。

鴉隱想,聞起來就不好吃。

紫塞停止攻擊,眺望遠方,那金玲一步一搖,一轉一蕩,踩著它的心臟,直接踩上喉嚨,幹澀得緊。

從未有過的感受,心神勾起難以描述的波瀾。

兩人一魔行至面前。

赤裸的雙腳踏入紫塞的心底。

鴉隱趁著紫塞分神的時機,拉過青行,做好逃跑的準備。

它低聲道,“這兩只是你特意帶的食物?”

青行呵呵一笑,懶得搭理。

紫塞直直註視眉嫵,心臟如小兔亂撞,面上浮起一層薄紅。

它不知自己怎麽了,故作姿態咳了咳,移開視線,看向她身後的張敞,腦袋如同被銅鐘猛撞,話語脫口而出。

“好俊的臉蛋。”

紫塞瞇眼盯住張敞,陷入沈思。

青行急忙拽住鴉隱,頭都不回就跑。

眉嫵此時也明白中了青行的計,它的君主分明是鴉隱。

她施展功法,拱手道:“無意打擾,望魔君恕罪,我們告辭。”

紫塞沒回話,直接用威壓鎮住兩人。

張敞受不住紫塞火熱的眼神,垂眸避開視線,傳音道,【怎麽辦?】

眉嫵斜眼瞥過他的臉蛋,【它看上你了,你去自薦枕席吧。】

【什麽?】張敞大驚失色,忘情禪淡漠的面容終於浮上劇烈的情緒。

【嘖,怎麽就看上你這個木頭人。】

眉嫵瞪他一眼,【老娘哪點比不上你,光有一張破臉。】

張敞的語氣責備,【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眉嫵傳音道,【睡一覺罷了,難不成比命重要?】

紫塞落地,手指挑起張敞的下巴,仿佛觀賞玩物般左右擺弄,“好美,真想撕下來......”

說到一半,視線移向眉嫵眼眸,“貼到你臉上。”

“什麽?!”

兩人驚呆,平生從未聽過如此驚世駭俗的言論。

紫塞盯著張敞的臉,“以這張臉,定能誘惑那家夥,怎麽就是個男人!可惜!”

眉嫵心想,紫塞這樣的魔君都需要用誘惑手段去對付的家夥,必定比它厲害,當今魔域,除了祭鬼魔君,不可能有別人。

她笑道:“誘惑手段確實好使,不過人魔有別,並非同類,總有間隙,不如魔域的同伴來得親近。若想誘惑,魔君不如親自下場,何必假手於人?”

紫塞瞥向眉嫵,僅僅一眼,心臟快要跳出喉嚨,硬聲道:“本座不會!”

眉嫵勾唇一笑,上前一步,紫塞微退半步,她更近一步,指尖挑住紫塞的下巴,貼著耳廓輕聲引誘。

“我可以教你。”

芳香的熱氣,一下子攥住紫塞的心臟,激烈地跳動。

腦海深處,湧上另一番場面。

那是紫塞初次拜訪祭鬼,它想要同祭鬼聯手控制魔域,卻在祭鬼的威壓下生生矮了一頭,只能道出那句不甘的話。

“我想要站在您身後,親眼見證您一統魔域。”

而它的真實想法,一直被壓在心底。

它不甘心被屈居人下,它想要和祭鬼共分魔域。

如今感受身前的佳人,紫塞有種強烈的預感,它可以做到!

它有七情六欲,祭鬼也應有。

它搶先一步,得到情、欲的鑰匙。

紫塞被眉嫵撩到,心動了,可惜它是個事業腦,更想把張敞的臉和眉嫵的氣質疊在一起,利用這個去引誘祭鬼。

註:青行的兩句詩句不是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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