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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2章第403章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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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2章 第403章 自作自受

碧湖之上,疏狂界和坤輿界的建交以迅雷之勢傳遍整個諸天萬界。普通修士僅僅聽說些許流言,尚不知具體情況如何。萬界上層則不約而同放下曜臺之事,迅速聯絡各自的代表,詢問詳情。

臨時安置點,九德界房間。

中央立著數塊通訊鏡,上層的長老們、不出世的老怪物們齊聚一堂,火急火燎地要求和郁匯報。

房間內還有一名緊急從九德界撥來的佛修,侍候一旁,替和郁療傷。

和郁半撩開衣袍,一面讓弟子療傷,一面訴說疏狂界的情況。從黑柱的升起、界域封閉、曜臺死戰到坤輿界出現總統大局,詳細情況到細節全說了。只是話語間不留痕跡地略過自己的私事和想法。

長老們的神情前所未有的鄭重,聽罷他的說明,絮絮叨叨地討論。

“為什麽疏狂界會和坤輿界建交?一點跡象都沒有!”

“那個節骨眼上,疏狂界除了答應坤輿界,也沒有其他辦法。說起來事態為什麽會發展成這樣?黑柱到底怎麽出現的?現在連個說法都沒有?你們也不查查。現在連個預案都沒有!”

“怎麽沒有預案?不過沒想到事態會到這一步。天魔入侵前,本以為疏狂界會解決掉黑柱,或者幹脆淪陷算了,那時的預案是以疏狂界淪陷為基礎,策劃分割疏狂界的遺產。天魔入侵後,最為緊迫的預案是轉移曜臺。沒人想到坤輿界會橫插一手,還插贏了!”

“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你們還推脫卸責!眼下最重要的是準確判斷形勢、及時扭轉策略。比其他界域晚一步,我們就落後一步。”

“倒也不必這麽著急,建交之事發生得太快,不止我們,其他界域都沒反應過來。他們的對策,恐怕也要幾日才會出來。”

和郁面上靜靜地聽,屈起手指,一下下敲著扇骨。

長老們的話全溜進耳朵,沒有漏過一句。更深處的腦海裏,一幅幅畫面浮上來。天問碑的魔域秘境,他本以為要同無讖死於鴉隱之手,她只身拖住魔主談瀛洲,把他們都救出去。曜臺之下,魔氣彌漫,筋疲力盡,真正離死亡只差一步,漫天的佛符又救了他一次。那句沈著鎮定的聲音,他至今記得清清楚楚。

“和郁!”

長老的話猛地喚醒他。

和郁擡起眼眸,笑道:“在。”

“坤輿界的那個代表,你怎麽想?聽說是她組織傷員,統領戰爭。她是個什麽樣的人?”

敲擊扇骨的手指漏了半拍。

和郁還是那麽笑,“很聰明,他日在天曜大戰,會是個強勁的對手。”

他看著通訊鏡和長老,腦海裏卻浮現出另一副畫面。深深的湖底,幽暗的視野,噗通的入水聲,視野一片片變亮,從光明伸來的手

第三次,她把他從不見天日的地獄拉了回來。

一名長老面露不悅,“不過是個元嬰期,仗著佛力克制魔氣罷了。”

“小瞧她的話,會輸得很慘。”和郁笑意愈深,“疏狂界就是最好的例子。”

長老們又問了點細節,便關閉通訊。

身上的傷也治得差不多,佛修疲憊地換了口氣,“身上的傷只需靜養。丹田還有一縷魔氣,我這就幫師兄凈化。”

“丹田?”和郁勾起唇角,攔下弟子的手,“不用,這就行了。”

弟子慌忙道:“師兄,丹田非同小可,怎能不治?”

“我去找坤輿界代表,讓她出手,順便探聽情報。”

和郁起身,擡手劃出一面水鏡,照了照,不太滿意。

脫掉裏衣,繃帶從腹部纏到胸膛中間,露出半邊胸膛和鎖骨。披上青色外袍,本該在脖頸處合攏系緊的衣襟,一直開到腹部。腰帶也系得松松垮垮。

這才滿意地笑了。

弟子看著這一幕,嘴巴張得能吞雞蛋。

好家夥!

鎖骨、半邊胸膛全露了出來!腹部半露不露,幾層淺薄的繃帶更好襯托出腹肌的線條。要死!比全脫了還可口!

師兄太會了吧!

等等,師兄要穿成這樣去找坤輿界代表?莫不是打算色/誘?

不愧是師兄!豁得出去!敢於為九德界犧牲色相!

和郁扯了扯衣襟,青袍愈加淩亂。用力咳了咳,才紅潤起來的臉色又蒼白下去。

弟子腦子裏蹦出三個字:病美人。

原來師兄走的是這種路線麽?還以為是偽君子呢。不對,裝病不正是偽君子。

弟子看直了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和郁仿佛沒有感覺到異樣一般,笑道:“怎麽了?”

弟子的臉色糾結萬分,嘴唇動了許久,才擠出兩個字,“加油?”

和郁坦然地接受這句話,懶得管弟子怎麽想,出了房間,徑直走向坤輿界的安置點。

他在門口重重咳了咳,才敲門。

“進來。”她的嗓音不同以往,帶上些許忍耐的意味。

和郁慢慢走進去。

房內的景象仿佛一巴掌,把他的臉扇得更慘白。

房內只有她,和那名走下坤輿界飛舟的男修,他曾咬文嚼字地宣稱他是她的人。

和光陷在藤椅裏,緊緊貼著靠背,抓著一邊扶手,手指泛白,似乎難以忍受。

那男修站在她身前,俯下身,左手撐住另一邊的扶手,右手撫摸她的眉眼。

仿佛他把她圈在藤椅一般。

兩人的臉貼得極近。

她的呼吸噴在他的唇邊,唇釘凝結一滴滴水霧。

和郁進來,兩人也沒有動,僅偏頭瞥來一眼。

她擠出笑容,指向一旁的藤椅,嗓音有點啞,“坐吧,我快好了。”

那男修把和郁從上到下打量一眼,唇角彎了彎,笑意有些嘲諷。

和郁走近,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幾近令人窒息。

地上滿是綠植和種子,傷藥的空瓶空罐,浸透鮮血的繃帶,幹癟的枯肉,紅潤的血肉。

她換了襲新僧袍,沈香味極重,依舊擋不住身上的血腥味。手臂、脖頸、鎖骨的傷口用紅線密密縫過,精細程度甚於醫修的手段。

男修的手指連著紅線,正在幫她修補眉尾的傷疤。紅線在皮下鉆來鉆去,她疼得悶哼幾聲,呼出的熱氣灑在他臉上。

一滴水順著唇釘滑下來,分不出是熱氣凝聚而成,還是他流出的汗。

她似乎難以忍受般,扶手被抓得嘎吱作響。那男修撐住的另一邊扶手也嘎吱作響。

她越陷越深,藤椅晃起來。

和郁直直地盯著,忍不住出聲問道:“和光道友,這是你道侶?”

嘩——

眉眼迸出一束血流。

殘指登時直起腰,拉開兩人的距離,哂笑一聲,手指緊緊按住眉尾,“道侶?”聲音扭曲得變尖。

“疼疼疼。”她也跟著他的手指,直起腰,“小心點,紅線差點鉆進眼睛。”

殘指輕哼一聲,重新為她縫好傷口。

和光斜眼望向和郁,解釋道:“不,他是我手下”嘩——又是一束血流,她連忙改口,“好友,他是同生共死的好友。”

血流止住,最後一道傷口縫好。

殘指退後幾步,凝視她身上的紅線,滿意地笑了笑。

和光揉了揉眉尾,詢問和郁可有事情。

和郁故意咳了咳,輕聲道:“是這樣,在下丹田內還有一縷魔氣,門下弟子技藝不精,無法凈化,故來找道友幫忙。”

“那簡單。”

和光站起身,走到和郁身前,伸出手去,還沒摸到丹田。一只繡滿紅線的手從斜刺裏冒出,猛地打開她的手。

和光訝異地看著殘指,“你幹嘛?”

“我還要問你呢。”殘指皺眉瞪她,“你幹嘛!”

“給他療傷啊。”和光也皺眉,神情疑惑。

“那可是丹田!”殘指拔高聲音。

“對啊,修士的丹田極為重要,才要及時治療。”和光莫名其妙地看著殘指。

“男人的丹田!你治個什麽治!”殘指氣急敗壞,恨不得搖醒她。

“所以,男人的丹田怎麽了?”和光面露深思,似乎終於意識到這個問題。

“總之你不行!”殘指疲憊地捂臉,懶得同她計較。突然想到什麽,猛地扭頭看向和郁,怪不得穿得騷裏騷氣過來,原來打著這個目的。

和郁和氣地笑,就這麽坐著,被揭穿了,不害羞也不尷尬,任殘指看。

這時,殘指眼神一亮,道:“等等,我想到了,隨行而來的還有觀音禪的聖手,她凈化魔氣,可比你厲害多了。”

和光點頭,“原來那位師叔也來了,那就讓她來吧。”說完,掏出玉牌,命令下去。

和郁看著殘指的陰笑,心裏頭打鼓,問道:“這位觀音禪的師叔是什麽人?”

話音剛落,門就被轟然推開。

“師侄,哪位點名要我醫治?”嗓音又尖又細,竟然分不清是男是女。

和郁偏頭看向門口,扇子都嚇掉了。

觀音禪的師叔扭著腰,風姿綽約地走來,胸前搖搖,胯/下鼓鼓,眼神射到和郁身上,徑直走過來。

“喲,就是這位小哥?”

和郁被扭住下巴,強迫擡起頭。細長的手在他臉上拍了拍。

“長得真俊,治療丹田啊?”觀音禪師叔勾起暧昧的笑容,沖他擠擠眼,“放心,會讓你舒舒服服。”

和郁嚇得腦子一片空白,心裏我了個大槽,拂開師叔的手,猛地站起身。

“我我覺得暫時不治也行,下次再拜訪。”

和光擔憂地看著他,“丹田重要至極,怎能這樣?”

和郁咽了咽喉嚨,“今日有要事,急著處理,改日再來吧。”

“不必擔心,師叔醫術極好,捅進去,攪一攪,拔/出/來,很快就好,一眨眼的事兒。”

和郁的肩膀被她壓住,又被她強硬按進藤椅。

和郁嚇得臉上血色全無,剛想武力脫出,兩只手突然被紅線綁住。

殘指陰笑,“你都穿成這樣來了,怎能讓你白白回去?”

下一刻,歡喜禪師叔頂著那張雌雄莫辨的臉,俯身下來,雙手摩挲著,舔唇笑了笑,“道友,我還兼修歡喜禪,若你不嫌棄,順便雙修”

和郁心灰意冷,差點放聲大叫。

寧非天來的時候,正巧看見這一幕。

和郁的身體被紅線緊緊綁在藤椅,腦袋被和光死死按住。一個不男不女、又男又女的和尚站在和郁身前,雌雄莫辨直直往他腹下掏。

寧非天嚇得楞在原地,一只腳擡起來,硬是沒敢踏進去。

“我他媽”眼瞎了?

唰唰唰——四道眼神射過來。

和郁望過來,淒慘地喊道:“寧兄救我——”

寧非天收回腳,艱難地擠出三個字,“走錯了。”

說完,火燒屁股地出門,還幫他們緊緊關上門。

寧非天站在門口,摸著胸膛喘氣,哦豁,太刺激了,有點受不住。

他臉上有點燒,忍不住掏出酒壺,喝口酒定定心。

接著,掙紮聲、慘叫聲、呻/吟聲不間斷地從裏邊傳來。路過的行人驚恐地看過來,看向寧非天的眼神更加驚懼。

把門的寧非天拉不下臉,恨不得找個地兒鉆進去。

半個時辰後,慘叫聲停下。

和郁頹然走出來,丹田凈靈,一臉生無可戀。

寧非天難為情地避開和郁的眼神,擡腳走進房間。

殘指和歡喜禪師叔可惜地搖頭,和光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

寧非天覺得應與和郁有關,輕輕咳了咳,問道:“和郁丹田魔氣是這位”寧非天飛快瞥了歡喜禪師叔一眼,“這位師叔凈化的?”

歡喜禪師叔嘆了口氣,“我倒希望是我,可惜哪,這麽俊的臉,太可惜了。”搖頭,朝門口走去,“我去外面溜溜,說不定還有需要凈化丹田的小哥。”

寧非天的心顫了顫,不敢問師叔是男是女。

和光感嘆道:“哎,和郁心魔這麽重的人,竟然憑借意志力自個兒凈化了魔氣。嘖嘖,人的潛能無限啊。”

寧非天看著歡喜禪師叔的翩翩背影,幹巴巴道:“確實,人的潛能無限。”

和光回過神來,問道:“找我有事?”

寧非天拋開雜念,面色嚴肅起來,深深地看著她。

和光頓時明白他的意思,給殘指一個眼神,示意他出去。

殘指掃了兩人一眼,輕哼一聲,帶上門出去了。

和光布下陣法,隔絕裏外,“先坐吧。”

寧非天走向她原來坐過的藤椅,沒半點架子地懶懶坐下,深深陷進椅子。長長地舒口氣,似乎疲憊至極。

“你還記得建交的事兒嗎?”

和光拖著另一張藤椅到他面前,坐下,拎出疏狂界和坤輿界的代表信物玉牌,點頭,“怎麽會忘?”

兩塊玉牌的系線互相繞了好幾個圈,要解不解。

寧非天直起身,語氣嚴肅。

“在碧湖,你們只說‘馳援戰略盟友界域’,沒直接點出盟友是誰。我說’多謝’,確實承認了,卻沒直接認下。長老團開會,就此討論,那些老頭子說這事兒還有回旋的餘地。”

他伸出一根手指,撥弄玉牌,作勢要解開結圈一般。

和光直直看著他,笑道:“你怎麽想?”

他擠出笑容,“我怎麽想有什麽用?長老團權勢比我大,碧湖上我借勢代表整個疏狂界,再過些時日”

和光喝道:“哪來的妖怪冒充寧非天!還不速速現出原型!”

寧非天被唬了一大跳,接著反應過來,按住眉心,笑了。

和光也笑了,“我認識的寧非天可不會說這種話,你喝高了?”

寧非天長長地嘆了口氣,“這話,是嚴大頭對我說的。我清楚他說的就是長老團的想法。”

“那你呢?你自己怎麽想?”

“那些老頭子還沈醉在第二大界的美夢裏,還沒看清楚,也沒想清楚,當時的局面,疏狂界壓根沒有選擇的餘地。從黑柱升起的那一刻起,疏狂界就輸了。哪怕是現在,除了答應你們,我們別無選擇。”

他一臉愁容,笑也難看得很。

“可你還是很不爽。寧非天,你是不是覺得坤輿界高攀疏狂界?”

寧非天面色一頓,壓著眉頭,半闔眼皮,直勾勾看了過來,一字一頓,“高、攀?”

和光定定地回看,雙目對視,猶如兩人之間的玉牌系線,緊緊繞在一起。

“高高在上的疏狂界,不得不屈尊降貴去成全坤輿界,覺得委屈了?”

寧非天啞然失笑,挪開目光,“這倒沒有,你怎麽說得像話本一樣?自知之明還是有,談不上什麽屈尊不屈尊,只是”

和光緊緊咬住他的話頭,“只是什麽?”

“天曜大戰將近,那些老頭子懷疑,坤輿界在這個節骨眼出手幫忙,目的是借疏狂界的力量往上爬位。”

“呵。”和光毫不掩飾語氣裏的諷刺,“這倒不用你們擔心,往上爬這事兒,坤輿界不用靠別人。你們還是多擔心擔心自己吧,聽說你們的兩大戰力死光了。這次天曜大戰,你們能不能保住第二大界的位置還是問題,虎視眈眈的界域可不少。”

和光沒有錯過寧非天臉上任何細微的情緒,卻沒捕捉到一絲苦惱或擔憂。

他笑得如釋重負,“行,我知道了,我會把你的話傳達給那些老東西。”

他屈指彈了彈玉牌,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系線又繞了幾個圈,兩塊玉牌貼得更為緊密。

和光從袖中拿出一個卷軸,伸到他面前,“坤輿界的禮物。”

他掀起眼皮,淡淡瞥了一眼,沒接。“這是什麽?”

“催生佛力的陣法,不通過丹田,也不通過佛門功法,直接用靈氣陣法催生佛力。不知是哪座禪的前輩留下的,對佛修來說毫無用處,現在恰好對你們有用。”

催生佛力的陣法,疏狂界人才輩出,若想研究,定能研究得出。但是,從研究到落實需要時間。此時,他們缺得恰恰就是時間。

這部功法,正是雪中送炭。

寧非天還是沒接,沈聲道:“你要什麽?”

“【世界的終極】。”

他笑了,直接吐出三個字,“不知道。”

她也笑了,“我就問問。”接著,她嚴肅起來,“你說過,疏狂界沒有異界來魂,為什麽?萬界都有異界來魂,為什麽只有你們沒有?”

“不是只有疏狂界沒有,不周界也沒有。”

有史以來,不周界屹立於萬界巔峰,從未跌落。

“為什麽?”

寧非天擡起食指,指了指天,“我們能看見天道,諸天萬界的天道。”

和光不解,“什麽意思?”

“這是我給你的禮物,我只能告訴你這些。剩下的,我要請示長老團。”他點了點功法卷軸,語氣肯定,“等著,七日後,我來取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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